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凤临决(女尊) 作者:郭天城 凤临是个女皇,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尊国的本土女,谁知被自己深爱的凤君伤透了心,心若死灰,坠落悬崖却侥幸未死,且恢复了迟来的前世记忆,才发觉自己是21世纪的穿越女……她想打算脱离皇宫,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可是却被凤君…… 前世求而不得,寻而不见的初恋,成了今生的凤君,但他却不爱她,且害得她心碎神伤; 前世相携与共,白头到老的丈夫,成了今生的青梅竹马,她却辜负他一片深情,可他无怨无悔…… 但凡事说不准,后事又如何呢?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临|林悠然|欧阳鸿依 ┃ 配角:南玉书|李卫青|林玥涵|羽翔 ┃ 其它:女生子|NP或者1V1 1、简介 ...   我是那么的爱你,你那么优秀,却被我轻而易举的娶进宫中,我愿意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你却要我纳了南玉国那极会排兵布阵的大皇子为侍君,说是联姻可以促进两国的邦交,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你把你的弟弟又纳入后宫,这又为何?难道要我认为你是想念亲人,把亲人安排的身边照顾?还是要巩固自己的权力,如世人所说我的凤君要造反夺我地位?      我可以帮江山送给你,我怎样都行,只是得不到你的爱的我,到最后方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初,若非女皇身,难得君回顾;对你些许年的爱恋,只换得云渺崖我的纵身一跳,天将暮,凤兮凤兮归何处?只是····   跳崖未死,却恢复了前世的记忆,MMD,原来老娘是21世纪的人,这辈子好不容易投胎到女尊国还当了皇帝,竟然给自己傻乎乎的玩没了?!不由得仰天长呼:老天爷,你就玩我吧玩我吧!不过,哼哼,老娘再也不会那样活!哼,再也不会那样过!凤君,你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我最喜欢的女尊文,是先写在本子上的,后又往电脑上码,随后上传。看了这么多的女尊文后,心中便衍生了这个故事,在我胸中盘桓已久,呼之欲出,我会尽全力把它完完全全的以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写这部小说完全是因为我喜欢的一个韩国明星,李准基,里面的男主角的样貌完全是按照他的形象描写,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2、被迫纳君 ...   “陛下。”一袭红衣,云纹衣袖,金冠束顶,一男子低垂着眼脸,狭长的凤目闪着冷凝的神色,我失神的看着他诱惑了自己无数次优美的弧度,亦心动于无数次那属于风流少年的挑达笑容,他略显凉薄的嘴唇微微张合,磁性的声音组合的话语,却让我心寒欲碎。      “臣侍还是想劝陛下纳了南玉国的大皇子南玉书,如今北岚国对我西凤国虎视眈眈许久,联姻对我国百利而无一害。”林悠然一字一句道。      “你这东麒国的皇子已是我的凤君,”我咬了咬牙,手拽住了自己凤纹黄袍的宽大下摆,有些颤抖道:“要联姻,早联过了……”      “陛下此言差矣,臣侍在故国,是不受宠的一名皇子之一,蒙陛下错爱,臣侍才成了西凤国的凤君,然南玉书则……”我看他一脸淡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心中再也忍不住,手脚冰凉的从云龙纹样的方形宝椅上站起,双手握住棕色的椅子把手,苦苦支持着无力的身体,打断他的话语:“错爱?我没有错爱,我是这么的喜欢你,你一个男儿之身在凤国做生意这么成功,任何人都比不上你……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你为什么总要给我纳……纳……”      “陛下,臣侍天天听您这么说,请您以后不要再重复了。”林悠然抬起头,展露出丝丝邪魅笑容,我一阵恍神,只见他缓缓的走过来,双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上。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从他坦然自得的眼神中,苦苦搜寻着哪怕只有半点的情意,终于,失望的垂下了头,耳边却听到我的贴身宫女贾巧儿公瑾的话语:“陛下,南玉国的这两盆秋玉菊,您看送去……”她顿了顿,我抬头,瞅见林悠然身后的巧儿把迟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后。      “老规矩,给大哥送过去。”我下意识的说出口,遂心头一凛,紧张的看了看站在我眼前的林悠然。      “是,奴婢这就给李贵君送过去。”巧儿似暗暗叹口气,公瑾的慢慢后退,公瑾的离去。      “陛下待贵君,可比亲生兄长还要亲昵,陛下与贵君一起长大,然贵君虚长陛下5岁,如今进宫也快两年了,臣侍见您与他的兄妹之情,真是越来越好了,我简直有些嫉妒了呢。”林悠然轻勾嘴唇,我也听出了点讽刺之意。      “是吗?”我看着他蛊惑的笑容,只觉自己的神智又在慢慢的沉沦。      “等南玉书过来,陛下再把他当兄弟看待好了,放心,臣侍……我会每晚陪着你的。”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面颊,麻麻触电般的感觉,使我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栗。      “这么一点小事,陛下还不同意吗?陛下只当又多了一个兄弟……”林悠然喃喃的在我耳边低语,我顿觉眼前一片迷蒙:“像李卫青……李贵君那般,不是很好么……”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林悠然已经不见了,巧儿不知何时归来,站在我旁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陛下当皇帝当成这样,真真儿……”她有些气恼的咬住了唇,不说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真是把你惯坏了,是否又要说我丢了你们大女子的脸?”我叹了口气,坐在铺着繁琐苏绣的大红色红木桌旁,看着桌上玲珑剔透的凤云纹的香炉,里面的烟袅袅升起,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吟出了了两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什么时候了,陛下又胡乱吟诗了,每次都这么奇奇怪怪的,虽然听起来还不错,只是您上次让我做的肥皂我可没做好,您的千奇百怪的想法,奴婢永远也追不上,上次说电灯,这次……”巧儿站在我一旁不住的嘟囔着。      “小丫头,林凤君在这的时候,你笔杆条直的竖着干嘛?你怎么不敢对他发发牢骚。”我切了一声,一提到林悠然,刚刚活跃一点的心情,又渐渐沉落下去。      “我……怕啊,凤君铁腕的营商手段,狠厉风行,我老早就知道了,进宫后就更……我……不不,奴婢,奴婢不敢,”我看她迅速改变了在我身边那无所谓的自称,还没笑出来,又听她低低的说:“只有陛下这么胆大,竟然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一位人物,若……您能把对凤君那百折不挠的劲头用在贵君身上,也不枉您与他青梅竹马了一场,这次南玉国的皇子进宫,贵君的处境就更难为了……陛下,奴婢风闻那些大臣不知怎样的说你,被凤君把持朝政,您……”      “住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听到朝政就头疼,凤君不是做得很好么。”我白了她一眼,泄气的用手枕着桌子,托起了下巴。      “只是贵君,您真的只把他当大哥么,他……”      “够了巧儿,你说的太多了,”我冷冷的沉下脸来,看她紧皱眉头紧咬嘴唇,一脸不甘的表情,遂叹了口气:“你这么啰嗦,凤君看我面上不理会你,你若说话太多,我怕他……你也知道他一直不喜欢罗嗦的人。”      “奴婢只是……贵君他……”巧儿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瞧着她不甘的退下后,我陷入了沉沉的深思:我爱林悠然,那么爱,可对李大哥……我真只是把他当大哥呀……    3、纳君之后 ...   大婚之夜。      我缓缓的走进暖玉阁,看着婚房内墙壁饰以红漆,顶棚高悬双喜宫灯。洞房有东西二门,西门里和东门外的木影壁内外,都饰以金漆双喜大字,有出门见喜之意。可我的心中冷寂落寞,毫无喜意,真是讽刺至极啊。      我最终是妥协了,以这么平静的姿态迎娶了南玉国的大皇子南玉书,我的眼前到现在似乎满满是人的面孔,大臣表面恭敬下的轻视,悠然毫不在乎的轻笑,我还记得自己,似乎被他衣服上用金丝绣着华丽的图案被宫灯折射下刺伤了眼,只觉满目酸痛,耳边依稀传来大哥苦涩的祝福,祝福我与德君白头偕老···白头到老,似乎大哥刚刚成为我的贵君时,谁人这么说过,一眨眼,又以物是人非。      我的新郎静静的坐在洞房西北角设的龙凤喜床上,床铺前挂的帐子和床铺上放的被子,都是江南精工织绣,上面各绣神态各异的一百个玩童,称作“百子帐”和“百子被”,五彩缤纷,鲜艳夺目。,又那么的··讽刺异常,哼。      我冷冷的看着南玉书,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只是他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又不小心刺痛了我的眼睛,真好,火红的嫁衣,也掩不住他周身的冷意,果然是个冷冰冰的冰山美人啊,我不惊艳,亦无惊喜。      “时候不早了,德君好生歇息,朕想起还有些奏折未阅,就先回宫了。”我冷冷的说完,撩起朱红裹身华衣的下摆,不顾身后人做出什么反应,大步离去。或许,他也希望新婚之夜,是这样的结局吧。   我在巧儿隐隐的叹息中折回自己的寝殿未央宫,时值深秋,夜风中带着秋去冬来的无声哽咽,在我耳边倍觉凄凉,我抬头看已至眼前的未央宫,又是那刺目的双喜宫灯在夜风中孤单的摇曳着,此刻,胸中压抑许久的怒火在一丝丝蔓延,嗖然间爆发出来。      “巧儿,把宫里所有的红色都给朕去了!它刺伤了朕的眼睛!”我愤愤的拽住头顶朝天髻上缀着的黄金凤冠,想扯下来丢在地上,可它就顽固的攀附在我的发髻上,猛地一扯累的发根生疼,宛如盘符在胸中的那不可更改的事实一样挥之不去,头发痛心更痛,眼见周围的宫人们纷纷环绕过来,更觉得喘不过气,于是发狠的在最近的一个宫人肚腹上狠狠踹了一脚,听见他沉闷的哀嚎,重重的朝寝殿门里走去。      “是谁惹陛下这么生气?”我愣愣的看着一人慵懒的斜卧在宫室里的长榻上,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和樱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邪魅,而无情。      “臣侍在此恭迎陛下到来。”林悠然缓缓坐起,看着我邪邪的勾唇一笑,我突然间没辙了,怒火宛如被什么猛然堵住,散又散不去,消也无法消。      “陛下今天真美。”他轻轻的摘下绞住我头发的凤冠,将我轻轻按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颊,又是那触电般的感觉,该死的,我又迷糊了。      “凤临,我的临儿打扮起来,真是亦男亦女,忽然男子般妩媚,忽然女子般英秀。”林悠然在我耳边勾唇轻语道。      “像东方不败吗?还是雪千寻?感觉还是东方不败更帅点···”我下意识的说了句,连我自己也迷惑了,透过暖金色的铜镜,我似乎看到了林悠然一闪而过的厌烦,随后又恢复邪美的表情,是错觉吗?      “你··嫌弃我神叨叨的吗?”我猛地转过身,紧张的抓住他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小就这样不自主的说别人听不懂的话,有时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你别嫌我奇怪···”      “我就喜欢临儿神叨叨的样子,我习惯了,呵,你现在的摸样是美中透着可爱呢,”他轻轻的点了点我的鼻头,笑的倾国倾城:“临儿要自称‘朕’呢,不可以在别人面前称‘我’哦。”      “我只在你一人跟前这样,好吗?”我深深的投进他泛着蛊惑香气的怀抱,深吸一口气,只觉胸中满满都是他的味道,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悠然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就知道临儿会回来,而且会很快回来。”听着从他胸膛发出沉闷的笑声,咧嘴笑了,罢了,我的凤君,你就吃定我吧,我,非常乐意被你吃光光呢。      次日,我走在前往林悠然凤坤宫的路上,身后宫人端着的玉盏里是我亲手炖的燕窝雪梨,想着悠然这几日为我批阅奏章通宵达旦,现在气候干燥,吃些雪梨可以滋阴润燥,益气补中 ,巧儿那丫头又在讲着什么女子远庖厨,皇帝更要连点油味都不可以闻,这个管家婆子,我今天愣是没带她,也是··觉得悠然可能不太喜欢她,因为,他讨厌拉呱的人么,想起他,不由自主的从内心笑了出来,感觉很甜很甜。      途径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影,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他转过身来,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      “大哥。”我欣喜的叫出声来,身后呼啦啦一排人跪倒,呼着贵君吉祥,我猛然想到自从纳了南玉书后,几日只和悠然缠绵,竟把应允大哥每日午后去他那里坐坐一事忘得一干二净,南玉书就更别提了。      “臣侍见过陛下,陛下万安。”我急忙托住李卫青欲行礼的手臂,看着他温和平静的眼眸,有些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4、卫青情伤 ...   “陛下几日没有上朝了?”李卫青拉住我的手,随意的笑着,走进沁芳亭中,看似不经意的与众宫人拉开了距离后,微微皱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哦,好像两天··不不,是三天,呵呵。”我笑了下,拽紧了自己身上薄薄的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的领口,感到了些许深秋的寒意。      “陛下,天凉了,怎还穿的如此单薄。”李卫青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像变戏法似得从身后的石凳上拉出一件桃红色的丝绸罩衣,伸展开来,轻柔的搭在我的肩上,小心的系紧。      “呵呵,悠然说朕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呢···”李卫青正在帮我系着衣带的手微微一顿,我有些惊觉的小心改口:“大哥也知道我很懒嘛,懒得换了嘛,大哥不要‘陛下陛下’的称呼临儿啦,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么?呵呵。”      “我觉得陛下这样子,很像陛下以前说过的一句话,要风度不要温度。”李卫青仍旧没有改变称谓,淡淡的笑道。      “啊,我那神叨叨的句子大哥居然记下了,果然还是大哥不嫌弃我,呵呵。”我拉着他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小孩子般嬉皮笑脸。      “只是陛下再不上朝,恐怕百官都要嫌弃您了。”李卫青皱眉,轻轻道。      “是不是李右相又说我什么了?”我松开拉着李卫青的手,暗暗皱了皱眉,我最怕听到朝政和百官之类的话语,在位快两年了,与林悠然大婚后,发觉他的处理朝政才能手段后,更是撂挑子不管了。      “母亲并未说什么,只是我觉得她的意思可能是···”李卫青急急的想辩解什么,我赶紧打断他:“我们的李婕右相大人肯定觉得大哥嫁给了我这么一个懒散的皇帝亏了吧,肯定说要不是没有悠然你肯定就是凤君什么的···”      “陛下,臣侍母亲并没有···”李卫青着急的想要说什么,我扑哧一声笑了:“大哥急什么,临儿跟你开玩笑呢,我们西凤国包括其他三国,女子都少的可怜,剩下的那些个女子,也包括欧阳珊珊··扑哧,长得也太对不起社会了,如果我是男的,就算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她是左相的女儿,我也不会选她,我都怀疑她要不是当过我的太女伴读,到底能不能娶上夫,还花的不得了··哈哈,大哥你看我好歹长得如花似玉风度翩翩,嫁我不亏啊,就是··”我猛地顿住了,看着他清澈带着笑意的眼眸,就是··没尽过妻子的义务。      “陛下可知道您新纳的德君南玉书,是个懂得排兵布阵的军事天才?您知道凤君为何要您纳了他?”李卫青凝重的看着我,清晰的说。      “这样两国的关系会更加巩固啊,悠然说的,你怎么知道的啊?”我懵懂问道,军事天才?那个冷的掉渣的冰山美人?不是吧,我不知道啊。      “不止我知道,凤君也知道,就您不知道。”李卫青一字一句道。      “什么意思?”我心底疑惑蔓延开来,又彷佛觉悟了什么似得,心底渐渐有些凉意,是··我穿的真的太单薄了吗?      “最近我看凤君和德君最近似乎···相谈甚欢,有次我无意途径御花园,听到他们在讨论兵法布阵,他们···”剩下的我没听进去多少,思想只一个劲的停留在相谈甚欢,然后两个奇形怪状的符号从脑海中冒了出来:BL,顿时又疑惑不解,BL是个嘛?反正就觉得不好。      “我看凤君是想巩固自己的权利吧,陛下不可荒废朝政不管,您听我说···”      “凤君做的挺好啊,啊,大哥不用说了··啊,那什么,大哥,那两盆秋玉菊还不错吧。”我停止了脑海中纷乱的奇思怪想,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随便提了个话题掩盖了过去。      “当然不错,但比起陛下亲手做的,那又万万不及了。”我疑惑的顺着他的有些黯然与担忧的神色看过去,就瞅见了不远处宫人手中的盛着燕窝雪梨的玉盏。该死,竟然把这事忘了。      “陛下还是应该亲理朝政,才不会被有心人士抓住一些敏感话题不放,凤君一介男儿之身,实不该插手这么多女人该管的事情···”      “大哥,你才大我5岁,怎么跟个老人家一样啰嗦呢。”我一听到这些个女人该怎样皇帝该怎样的话语,不由自主的一阵烦躁。      “是啊,臣侍25岁了,凤君与德君也只不过长陛下两岁,臣侍青春渐渐已逝··”      “哎哎,说您老人家,您还真就喘上了··好吧,这几天我忘记看你是我的不对,我下次会带着菊花糕去问候您老人家的。”我笑了。      “真的?啊!陛下,我还有些话要说···”      “真,比针尖还真!”我打哈哈与大哥摆手告辞,众宫人赶紧蜂拥紧随我身后,我走了数步,再次回头,发觉李卫青的身影,在阴霾的午后萧瑟的秋风中,显得寂寞又孤独,我慢慢的回过头,快步向前走去。      “玄襄阵是一种迷惑敌人的假阵,队列间距很大,多数旗帜,鼓声不绝,模拟兵车行进的声音,步卒声音嘈杂,好像军队数量巨大,使用各种办法欺骗敌人,”我端着玉盏悄声来到凤坤宫的门口,用手势打住宫人的高声传唤,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就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不是悠然,因为声音有些冷漠规矩。      “那么锥形阵呢?”是悠然特有的慵懒嗓音。      “锥形阵:就是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锥形阵必须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阵型,锥形阵又叫牡阵,不过玉书以为,此阵必须需要头脑清楚且冷静异常的将帅做首领,且死伤较为惨烈。”原来是南玉书啊,果真是冷美人,说话也冷冰冰,呆板板的,切。    5、逗趣玉书 ...   “德君觉得兵不血刃如何?”悠然道。      “那么被兵不血刃的那一方,实在无颜面在苟活于世。”嘿,你个傲慢的小孩儿,非要兵见血刃用得上你那套乱七八糟的阵法,你才觉得爽啊,我再切!      “谁!”悠然有些狠戾的声音,我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么一叫,我怎么就这么怕啊,不过当初我追他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怕啊,呵呵,我吐了吐舌头,从门后探出头来:“悠然,是我。”      “陛下,快过来。”我的悠然就是跟别人不一样,那瞬间而来的邪美笑容,铺天盖地般让我从内心都蠢蠢欲动起来,好想···扑到他哦,哎呀,羞死人了。      “我说啊,如果用手枪,人手一把,你那个复杂无比的阵法,就不攻自破了。”我嬉笑着在悠然面前放下玉盏,打开盖子,看着他舒心的笑容愉悦的说:“是不是有些凉了?要不让人在温一下?”      “刚刚好,谢陛下。”悠然浅尝一口,放下调羹道。      “是吧,我亲手做的。”我撇了南玉书一眼,不意外的看到他讶异的表情,只见他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这可真是··要想俏,三分孝··呸呸,孝的话还不是本女皇那啥了才孝嘛,唉,我看,除了我的悠然,我那奇怪的审美观在谁身上,都没一个顺眼的。      “陛下,何谓手枪?”悠然穿着一身紫色直裰华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我觉得觉得高不可攀、令我低至尘埃。      “就是一种很厉害的暗器,扣动按钮便会发射出一颗活力十足的子弹,可以穿透铜墙铁壁,血肉之躯就更别提了···”我得意洋洋的看着南玉书嘚啵嘚啵的说着,看着他略微傻了眼。      “又是陛下的梦中所见?”悠然的声音有丝嘲讽,我回头看他,见他狭长的凤目里有些不耐的神色,便讪讪的住了口,他··果然是开始讨厌这样神叨叨的自己了,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人了吧···便愈发觉得失落透顶。      “我··啊不,朕,想起还有一些奏折没处理,要离去了。”我有些局促的看着林悠然,讪讪的说完,慢慢的转身欲走。      “恭送陛下。”身后两人公瑾的回答,我气馁异常,又听悠然低声道:“你们好生服侍陛下,本君晚膳与陛下同食。”      唉,遣散了身边环绕的宫人,我一个人愤愤一路摧残宫中的花花草草,唉没用啊没用啊,亏我还是个皇帝呢,悠然是不是也喜欢有本事的大女人呢?而不喜欢我这个只知道事事依赖他的小女人呢?唉。      “陛下为何在臣侍宫门口唉声叹气?是否臣侍让陛下不舒心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猛然抬头,只见南玉书站在我面前,身后是他宫里的一些宫人,而我则不知不觉来至他的卿芳殿的门口,又隐隐的看到了里面的暖玉阁。大婚过后,我便再也没来过了。      “哦,不,闲··步走至这里,有些口渴,过来,哦,朕只不过想进去喝杯茶。”我昂首,虽然有些心虚,但仍不甘示弱的大声说道。      “那么陛下请进。”南玉书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我点点头,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陛下··那是··”我一进去看到桌上的茶壶,就抓起旁边的杯子,只想倒一杯喝一口赶紧走,却发现倒出了乳白色的液体。      “主子,牛乳已热好,您看···”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回头,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厮,看见我后就一阵慌张。      “小秋,我知道了,你退下。”南玉书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色。      “呵呵,这么大了,还没断奶哪,趁着还热,你赶快喝吧,只是··扑哧。”我笑出声来,一想到原来他这么白,都是牛奶滋养出来的呀,看来我是不是···      “陛下,牛乳并非只有孩童可以饮用,牛乳治疗体质羸弱,气血不足,且滋养肌肤延年益寿···”嘚啵嘚啵一堆营养价值药用表。      “哦,那你知道牛乳从何而来?”我忍笑道。      “臣侍幼年去过牧场,是在平地草原放牧的母牛身上所得,只是,”南玉书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只是臣侍不了解放牧人为何把小牛驱赶的远远的,不让其近母牛的身边,臣侍只觉奇怪。”      “哦,那什么,你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快啊。”我忍笑且催促着他快快饮用,只见她迟疑了片刻,将牛乳缓缓倒入杯中,非常优雅的送进口中。      “所谓母亲哺乳孩儿,母牛喂小牛,若是让小牛近了母牛的身,小牛把母牛的奶喝光了,你喝什么?”随后,我心满意足的看着优雅无比正喝着牛奶的南玉书,很破坏形象的光荣的——喷奶了,啊哈哈。       6、刁蛮公子 ...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   我放下马车小窗的窗帘,扭头笑着对身旁的欧阳珊珊道:“珊珊,你所说的那处有美食又好玩的地方到了没有啊?”   欧阳珊珊生的面目平平,鼻头间长着几粒俏皮的雀斑,只有一双眼睛倒还灵秀,只是一张口,那一嘴微黄的牙齿,把这仅有的一丝清秀之气,给搞笑的破坏无遗了。   “陛下急什么,一会儿就到了,还有没有侍酒,一会儿就等着享福吧。”珊珊嘿嘿一笑。   “美人就算了,我消受不起,你也快别陛下的称呼了,咱们打小一起长大,你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女侍读,别跟那些朝堂上的老家伙般迂腐不堪。”我笑道。   “老家伙迂腐不堪?这是凤君说的?您··为何最近裁撤了吏部那些个官员?”珊珊顿了下,问道。   “凤君说,那是冗员······啊,我说那些老家伙们,不包括左相大人啊。”我仍旧笑着说。   “一猜就是凤君做的,我的陛下啊,试问朝中,也就只有我这个发小敢跟您说一两句真话了,那凤君的铁血手腕,据说朝中大臣一旦提起,就胆寒欲裂啊。”珊珊凝重的看着我,我一听朝政顿觉头痛,连忙摆手。   “看看窗外,当真盛世无饥馁,你这个总喜欢在美男堆里混的人,怎么这时关心起朝政了,不如朕给你送些美人?让你出门就被美人搀着扶着,吃饭由美人喂着,闲的时候听个小曲,让美人给你端茶递水捏腰捶腿?”我好笑的看着珊珊露出一口大黄牙,意淫的笑着。   “还有,吐口吐沫就让美人用嘴接着,岂不美哉?”我继续笑着说道。   “呕···也别把我说的太恶心了。”珊珊赶紧嫌恶的掩口道,我哈哈一笑,看来是成功的转移话题,这个欧阳珊珊,家中已有无数夫侍,可提起美人还是垂涎三尺,也难怪,谁叫这个世界男多女少呢。   “唉,看看外面那些个男人,都是干一些出体力的粗活,美人就都进了勾栏院,女人主持大局,不过打仗的时候还得男的打,唉,说起凤君还真不容易,长得又英俊,还这么有本事···”珊珊在我旁边嘟嘟囔囔的,我撩开窗帘一直瞅着不对,这方向··车身却在这时猛然一晃,我顿觉胸中一股烦闷,恶心之感油然而生,不由捂嘴干呕出声。   “我的陛下,您怎么了?”珊珊关切的问道,却又瞬间眼珠一转,突然间兴奋的说:“姐姐,你不会有了身孕吧?”   “不··不是吧。”我腾时被她问蒙了。   “姐姐与凤君成婚快两年了,也该有了··”珊珊兴奋的说着,我脸有些烧灼,赶忙打断:“你又知道,瞎说什么啊,你府中的夫侍跟着你有四五年了吧,怎么不见你有身孕?吃了避胎药?”   “不吃那个,太伤身体了,姐,我跟你说,”珊珊一脸神秘兮兮的附耳过来:“做房事的时候,用玉箍箍住男人男活儿,精气不外泄,我自然就不会怀孕了,哈哈。”   “你··做你的夫侍也太痛苦了吧。”我不好意思道。   “事后若是心疼,用手帮他纾解了就了事了,再有情调的话,用嘴···”   “啊!我不要听!”我满脸烧灼又迅速看向窗外,越看越不对,猛地回头:“欧阳珊珊,这好像是去你家的路吧?”   “对啊,我弟弟鸿依国色天香天香国色,又做的一手好菜,不是有美食又有美人作陪?”珊珊嘻哈道。   “你!停车,朕要下车!”我一声大喝,车子猛然一顿,我一撩车帘跳了下来。   “陛··姐,这就快到家了,鸿依做了一桌好菜等您呢,我们瞒着凤君离宫,你怎么能不赏个脸就走呢。”珊珊小心的环顾四周,小声陪笑道。   “欧阳珊珊,你个骗子。”我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扭头低声吩咐车夫:“回宫。”就欲登上马车,却被珊珊一把拦了下来。   “姐,我家鸿依长得不随我,可是公认的帝都一大美人啊,我像母亲他像父亲,又会做一手好吃食···”珊珊拦着我,嬉皮笑脸的哀求道。   “跟长相没关系,你家鸿依,就像个小火山,我怕我一句话没令他高兴,就小宇宙爆发了。”我按了按眉头,苦恼的说道。   “我弟弟是有点脾气大,火气大,年轻人嘛,成亲了就好啦,而且他都19岁了拖不起了,我天天看着他每天拿着您送他的东西发愣,痴痴傻傻的,就跟他说了您今天会去吃饭,他听后二话没说就一头扎厨房去了,您这会子不去,您要我怎么说,您好歹看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就像收了贵君哥哥那样,收了鸿依吧··”   “我靠!”   “姐,我能理解您是在夸我吗?拜托您说话不要这么让人听不懂好··不?”我看着珊珊嘻哈的嘴脸,无奈的话也说不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小声道:“贵君那是母皇临终前的遗旨,母皇只我一个女儿,我没什么兄弟姐妹,我也有私心想把大哥留在身边,像兄长一般永远陪着我··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这话我说过不止一遍吧,你怎么就不理解,跟鸿依不一样!”   “那您收了他··他··”珊珊像猛地想起什么一样,有些泄气嗫嚅道:“要真跟贵君一样没有夫妻之实··我们鸿依也太可怜了··”   “你个丫头,你又知道?好了,不说了,回宫!”我匆匆一摆手,又被珊珊抓住,且拽到一旁。   “欧阳珊珊,你丫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我太宠你了,你就忘了是啥了对吧?”我瞪着她低声吼道。   “那,鸿依那边儿··我今天回去怎么说,还望陛下给个温和的理由,别伤了我弟弟那一颗脆弱的的少男之心。”我看着她苦苦哀求的表情,顿时大泄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气馁的一甩袖子,猛地转身就走。   “哎呀!”我刚一转身,向前冲的力气大了点,猛地撞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人,看他在惊呼声中向后仰去,我慌忙伸手拽住了他,猛地一拉,结果,他的脚就不偏不倚的重重的踩在我的脚面上,在我的痛呼声中,他人稳稳当当的被我抱在怀中。   他穿一身翠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少年的脸如桃杏,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闪着慌张的神色,瞪着我看了一大会儿,方有些红着脸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站好,我的脚痛才得以缓解。   “你这个登徒子,占了本皇子··本公子的便宜,还一脸痛苦的表情!”我吃痛的看着他气呼呼的瞪着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的某些表情,竟奇迹般的与林悠然重叠起来,直到身旁的珊珊扶住我且暗暗捏了我一把,我才晃过神来,心里渐渐也有些怨气,没好气道:   “你踩我脚了,不痛苦,还能高兴的窜上房顶乐乎一阵不成?”珊珊赶紧蹲下身来帮我揉搓,只见那少年眼睛越发瞪大了,我看着他,心中也有些搞笑,却又一阵宛如车中恶心那般,又捂嘴一阵干呕。   “怎么,看着本皇··本公子还让你恶心了不成?”少年越发火大的声音,我听后连连摆手。       7、十三皇子 ...   “你怎么说话的,好大的胆子!”欧阳珊珊一声怒吼,倒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她扭头讨好的看着我,说:“陛··”我赶紧打断。   “毕···竟是我们··不对,”我瞪着珊珊呲牙咧嘴,并暗暗踢了她一脚,心想你该该喊陛下的时候不喊,不该喊的时候瞎叫,这人来人往的··我于是对着那少年一施礼:“对不住了,是在下不小心冲撞了你,在此给你赔不是了,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哼哼,看你的态度还不错,算了。”少年撇了我一眼,道。   “那么在下告辞了。”我说罢拉住珊珊转身欲走。   “哎··那谁,你叫什么名字?”身后少年有些急促的喊道。   “呦,公子莫非要秋后算账?好吧,我欧阳家的大小姐,我家府邸,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人一打听你就知道在哪,莫非小公子对我··嘿嘿”珊珊促狭的说道。   “呸!色胚!本公子是问她!”少年气嘟嘟的撅着嘴,伸手指着我,我侧身瞧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太可爱了。   “为何公子非要知道在下的姓名?”我转身问道,只见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可以的红色,挺了挺胸膛:“本公子就是想知道!怎么,你一个女子,名字就像男儿一样金贵么!”少年说话间,只见一大汉手里抱着无数的街边特色货物,一边冲少年叫喊着公子,一边气喘嘘嘘的从少年身后的人群中挤了过来。   “黄三!你手脚怎么这么慢,这么半天才赶过来!”少年对大汉呵斥了一声,又看向我:“你说不说?”   “在下不想说。”渐渐地,心中对他的刁蛮起了反感,连刚刚那丝萌起的觉得他可爱的念头,立马给我掐死在萌芽里。   “好!黄三,给我把她身上的玉佩拿过来!”少年指着我一声高喊,大汉身形一晃,我跟欧阳珊珊还在发愣间,只觉腰间一动,再次定睛,看到对面大汉手中一方玉佩煞是眼熟。   我今天身着莲青色散花水雾百褶裙,腰间是南玉国进贡的乳白色流云百福玉佩,我愣愣的看着它出现在大汉手中,还没说什么,旁边珊珊就开始怒吼了:“大胆!还不速速还来!”   “你不说叫什么名字,这玉佩便是本公子的了,哎呀,瞧气来还挺名贵的,说个名字换个玉佩,不亏吧?”少年从大汉手中拿过玉佩,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在手中把玩道。   “如此便送给公子了。”我冷冷的说完,受不了他这种孩童般的戏耍,迅速的抓起珊珊的胳膊上了马车,在身后少年错愕的惊呼中,马车快速行驶。   “那玉佩这么好看,怎么就给了那不懂事的毛孩子?要给也要给我家鸿依啊···哎呀,陛下,你真不去见他啦?”珊珊先是不甘的嘟囔着,后估计是觉得马车是奔向皇宫的方向,似刚想起什么似得,惊慌的叫了起来。   “哎呀,我的脚被那少年踩的好疼,不好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去见鸿依呀··我向你保证,等我下次盛装打扮并且··做好心理准备,再去见他。”我装吃痛揉着脚,苦笑道。   “陛下此话当真?如此···唉,真是气不过,都怪那小子坏了事!还讹走了陛下的玉佩!不行,我要把他抓回去,当我的第二十房小爷!”珊珊咬牙切齿的说完,就欲跳车,我慌得一把抓住她,还二十房··别祸害人了。   “算啦,我愿意送给他,话说回来,那人除了刁蛮些,倒还有些可爱,唉··我是多想有个这样的弟弟啊,只可惜母皇只有我一个··其实我觉得鸿依也像我弟弟,我一直就拿他当弟弟看待的,以后我这当姐姐的应该常去看看弟弟,你也不用这么瞒着。”我笑道。   “弟弟?”珊珊阴阳怪气的看着我:“出这一次宫,没见着我家鸿依,倒给他把这弟弟的名分坐实了,唉,鸿依啊,姐姐替你冤啊,还随便冒出一个小毛孩,也给当弟弟看了,见面礼都送了,陛下,信不信我送你十个八个美人,让凤君多十个八个兄弟啊?”   “嗯,你敢送我就敢收。”   “陛··好,前提条件您得赐我十个胆,还得是熊胆,我就敢去送。”   “嘿嘿,欧阳珊珊,你就这点儿胆量啊。”我戏曰。   “那是,谁有陛下胆气足有勇气,凤君这么厉害的人都给你娶进门了,学您一句话,I服了YOU。”嬉笑间此下不表。   悄悄的回到宫中,巧儿有些埋怨的看着我,又无奈的帮我换了衣服,我看着铜镜中自己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自恋的看了老半天,又想着去见见悠然,不过想着这个时辰是他帮我处理奏章的时候,少不得耐着性子,等到晚膳时间方去了凤君的寝宫。   “六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她呀。”我就是喜欢不让宫人传报,悄悄的溜进悠然的寝宫,好吓他一跳,不过似乎每次他仿佛都知道我要到来似得,一点也吓不住,这不由得让我觉得气馁,不过这次一进门,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不由的停下脚步,细细听着。   “这个玉佩一看就很名贵,一般的老百姓是戴不起的,而且她旁边的那个貌丑的女子说自己是什么欧阳家的大小姐,估计那人也肯定是个世家女子。”耳熟的声音道。   “十三弟就凭那为数不多的几句话,喜欢上了那女子?”悠然性感的磁性声音。   “六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女子,如果看第一眼就没感觉,那么以后是怎么都处不来感情的,我对那女子,就是一眼就有感觉。”一见钟情?这人是悠然的弟弟?听他叫什么十三弟来着。   “或许是那人身旁的欧阳女子貌丑了些,才把她衬得有些美罢了,这不能断定你对她就有感觉。”嗯嗯?绿叶衬红花,带出了一丝情结?嘿,谁这么传奇啊,被我家悠然的十三弟看上,嗯?欧阳女子?这姓不多见啊?还有,他弟弟什么时候从东麒国来到的帝都啊?   “陛下,原来您喜欢这样听人说话啊。”正当我趴在门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一个冰冰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哦,是德君啊,呵呵,你好啊。”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南玉书,只见他依旧一身白衣胜雪,腰间只一根鹅黄色的腰带,给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更加点缀的飘然出尘。   “六哥,就是她!你··是凤国的皇帝?”我扭过头,看到了今天上午在市集碰到的刁蛮少年,看他眼中由诧异转为惊喜,我愣了一下,越过他看到他身后的林悠然,只见他一袭绯色锦服,乌黑的发丝用上好的无玉冠了起来,好看的狭长凤目里,此刻正露出沉沉的凝重感,就那样站在那里,似沉思般静静的看着我。 8、怀有身孕 ...   “悠然,你十三弟太逗了,我还记得他说的的样子,”晚膳后,我兴高采烈的拽着悠然的胳膊回寝宫,在宫内学着他刁蛮任性的样子,最后一拍桌子:“陛下听好了,我叫林玥涵!别忘了!哈哈··哎呀,你十三弟看起来好任性呀。”   巧儿温顺的帮我卸下外袍,这时林悠然一摆手,她赶紧退了下去,我坐在梳妆镜前,悠然如同往常一样站在我的身后,为我卸下头上繁重的金饰,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有些凝重。   “夫君莫非吃醋了么?嘿嘿···唉,真没想到他是你弟弟啊,虽然同一个母亲,你们的性格也太不像了吧,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我握住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看着他铜镜中反应出的略微严肃的表情,想活跃下气氛,便笑嘻嘻的道。   “我父君是不受宠的侍君,且去世得早,当年我受不了皇宫冷漠,便向母皇提出到民间历练,哼,母皇一口答应了。”看着他愈来愈冷的表情,我心疼的握住他的手:“今天怎么又说起自己的伤心事了?真奇怪东麒国竟然会试炼皇子,莫非女儿家太少了,练好了要男儿继承帝位吗?”   “玥涵是凤君的孩子,母皇自然舍不得他提前出来历练,我看这次,也是出来玩的。”悠然把我头上的金饰摘除完毕后,带着异常冷静表情,轻轻用用玉梳慢慢的梳理我的长发,我透过铜镜看着他俊俏的面庞,心中着实想知道他在想起什么,但却越看越爱,难道,女人就是这么喜欢自己看不透的男人吗?   “那就让他好好玩玩再把他送回去啦,只是··下回别一起吃饭了,尤其跟南玉书,冷的掉渣,跟他坐在一起平白的冷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呵呵。”我打趣道。   “今天陛下为何出宫?”悠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愣了一下,笑道:“还不是欧阳珊珊,说京城最近新开了一间酒楼···”   “那为何你们的马车是朝着欧阳府的方向驶去?”悠然一字一句的打断我的话。   “···呵呵,被珊珊忽悠了··你知道我可不敢惹鸿依那个小火山,然后就遇到了你十三弟了,”我转过身,如往常一般,搂住他的腰,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围着周围的宫人转了一圈,我出宫是悄悄躲进了珊珊的马车,自认为瞒了所有人,怎么,我竟然不知被监视了?   “臣侍怕陛下遇到危险,要他们暗暗跟随的。”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中发出沉闷的声音,一瞬间有过一丝笼中鸟的感觉,以前当太女时,仗着母皇的宠爱,随心所谓出宫玩耍,那样的日子似乎一点一点的逝去了。   “哦。”我闷闷的回答。   “陛下是怪我派人暗中监视了你的行为?”有点霸道的语气,我听后想了想,最终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保护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我从小依赖母皇,母皇去了,上天把你送到我的身边,让我又有了人依赖···你想怎样都行,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怪你,我只想好好爱你,我们一生一世都在···”   “臣侍看十三弟似乎十分喜欢陛下的那块玉佩。”悠然没等我说完,就慢慢的说了这么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哦···是吗,那就送给他好了,宫中这样的玩意有很多,若他喜欢什么,只管拿去好了。”   “十三弟说喜欢陛下。”悠然淡淡的说道。   我猛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哈哈,这小孩也真有意思,见了一面就说喜欢,到底喜欢我什么啊··哈哈,”我笑着站起身来,面对的林悠然,仍旧笑道:“夫君吃醋了吧?夫君难道想把你的妻主送给他么?这太好笑了,那小孩···”我猛地止住了笑声,对面的悠然异常冷静且淡然的面容,让我心中不安的情绪阵阵涌出,尤其当我看到他眼角划过的一丝犹豫,顿时叫我惊恐不安。   “夫君,怎么看··你不觉得你这表情,像是吃醋啊··想什么呢。”我略微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   “陛下觉得臣侍的十三弟还不错吧,臣侍的六皇子跟玥涵的十三皇子,性质可是大大不同,陛下可以考虑一下。”悠然想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   我有些惊恐的瞪着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周围低头而立的宫人们,突然高喊道:“摆驾!朕要去贵君那里!”说罢有些狼狈的奔出宫门,根本不敢回头,怕从他诱惑而凉薄的嘴唇里,说出那暗暗隐藏着的,他根本就不爱我的事实。      “哥哥,你说他让我纳了南玉书,说是对凤国好,我依了他,呜呜··可刚才他那意思似乎想要我纳了他的十三弟,这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在这深宫之中思念亲人,把弟弟留在身边?可以常常看着?还是多一个亲人在身边,是为了害怕被人欺负了没··人商量?”我一路小跑来到李卫青的清竹苑,看到竹林下点着一盏孤灯,茶几上一盏香茶,优雅君子一袭青衫,手捧书卷闲坐竹椅,看到我,他清澈的眼睛闪过诧异,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流着泪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了先前那些话。      “纳了南玉书是为了巩固两朝的关系,纳了林玥涵呢?”卫青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问道。   “还能怎么着···巩固他自己的地位?我这么爱他,他还害怕地位不保?还想要亲人在身旁帮衬着?”我抽噎着抬头看着他,他眼露心痛的神色,轻轻的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我听说他十三弟是东麒国凤君的孩子,从小备受宠爱,女皇和凤君都很喜欢他疼爱他,但林凤君,似乎因为他父君不受宠的关系,备受冷落。”我心中略觉诧异,怎么大哥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还多?若真纳了十三皇子,林悠然岂非因为他而受到东麒国女皇的重视?不对啊,他已经当了凤君,他母亲早该重视他了呀,他明知道我除了他··随即心中烦乱的思绪,被翻涌而来的伤心掩盖,又叫我委屈的掉泪。   “难道,他想报复他的母亲让他受冷落的十几年?把他弟弟嫁给我,他知道我除了他不会碰任何人···”我看着李卫青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赶紧收声,随即又狠狠的摇了摇头:“悠然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是,他不是小心眼,他的心很大的,大到可以包容了那想象的未来··”卫青沉重地叹了口气,便不再往下说下去。   “哥哥是否知道了些什么?”我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定定的看着他。   “临儿,哥哥还是喜欢你从小到大的糊里糊涂,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的这么清楚,简简单单就是福啊···”   “哥哥,你是在说我很笨吗?”我嘟了嘟嘴,有点不满。   “万事有大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有哥哥在身边,不会叫人伤了你···”今夜我破天荒的留在了卫青的寝宫,心中才后知后觉自从大婚后,根本不曾在这里住过一夜,他仍旧像小时候同塌而眠时从背后不轻不重的拥着我,只是···一夜就感觉到自己后股处的抵着他的灼热的坚硬,后背感觉到他胸膛传来沉重急促的心跳,让已知人事的我,脸红加内疚,他没睡好,自己也是一夜未眠··哥哥,请给我多些时间···      我顶着两只熊猫眼,吃了哥哥给我布置的丰盛早膳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影,只见他慢慢转过身来,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一双杏目炽热的看着我,一身蓝色的锦袍,黑色的靴子,腰间一根金色腰带,系着那天从我这里讹去的流云百福玉佩,见到我,躬身行了个礼。   “嗯,十三弟这么一大早就来到朕的寝宫,不知所谓何事?”见到他,我只觉头痛不已:“朕觉得很疲累,想补个眠。”   “原来陛下的贵君如此龙精虎猛,累的陛下一夜未眠?”小屁孩刁蛮任性且尖锐的声音,让我听得一阵心头火起,说话不由自主的冷硬起来:“十三皇子有事吗?”   “陛下是否觉得玥涵让您烦厌了?无妨,只要陛下答应玥涵一个小小的要求,玥涵立刻退下,不会再打扰陛下清休。”小屁孩抬起头,倔强的看着我。   “好吧。”我无奈的应允,坐到茶几前,巧儿立刻给我斟了一杯茶,我刚喝了一口水,就听他不紧不慢仿佛事不关己的说道:“玥涵想做陛下的侍君。”噗!一口茶喷出。   “咳咳,再换个··再换个。”巧儿赶紧帮我擦拭着,我只觉头痛不已,胃内偏偏在这时翻江倒海,真想吐啊,于是乎强忍着。   “再换个,好,那么请陛下成为玥涵的妻主。”小屁孩话音刚落,我就再也无法忍住胃内的恶心感,快速奔到窗前,哇的一声对准窗外的名贵花草,便开始了灌溉···吐得是昏天黑地。   “巧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御医!”吐得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林悠然的声音,直到熟悉的体香在我周围充盈着,我赶紧揪出胸口内的锦帕,慌乱的擦着嘴,怕他看到我这不堪又污浊的一面。   悠然扶我坐定,对面的小屁孩的脸色铁青着,看着我,不甘又委屈的冒了一句:“陛下是第二次见着我就吐了,想我林玥涵在东麒国备受那些世家女子的追捧,怎会在你面前··”   “玥涵住口!还不退下!”林悠然突然怒吼一句,把我给吓了一跳,只见小屁孩不甘的站在那里咬了半天嘴唇,直到御医来了,也没有半丝退下的意思,御医行了宫中礼仪,便毕恭毕敬的为我诊起脉来。   “恭喜陛下,贺喜凤君,陛下这是怀有身孕了。”我傻乎乎的听完御医说了一大堆要注意的习惯与饮食后,直到悠然让其退下,我仍旧沉浸在自己似悲似喜的情绪中。   “陛下,你有了身孕了!”我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向悠然欣喜地表情,真好,你这么高兴,真好,啊,我要当母亲了,你开心,我就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受不了男人生子那雷点··偶还是女人生孩子好了,不过要高呼一声:“母系社会万岁万岁万万岁!” 9、青梅鸿依 ...   “凤君呢?”自从怀孕后,真是吃什么吐什么,大哥也送过来几次吃食,我因不忍驳了他的好意,勉强吃了一些,终不合胃口,今天一大早醒来后不见了身旁的悠然,就问起了巧儿。   “凤君替陛下上朝去了呀。”巧儿递过温热的丝绸面巾,我胡乱的一擦脸,甩给她,不满的说:“不是昨个我才上过朝么,怎么又开始有朝会了?”   “我的陛下啊,什么昨个啊,我凤国十天一早朝,您睡迷糊了吗,今天已经第十天了,又该上了。”巧儿拿来衣服服侍我穿上,又说:“这次陛下怀孕了,凤君或许就不允许您上朝了。”说罢小巧的脸上有些忧虑。   “切,不上朝更好,我省的操那份心了。”我嘿嘿一笑。   “陛下,昨天十三皇子来过了,要见陛下,凤君替您挡了。”我一听到关于林玥涵的事情,心中不免一凛,自从悠然得知我怀孕的事情后,便绝口不提他那个人了,我们的感情似乎比以前还要好···这会子听巧儿说了,又不免烦躁了起来:“好啦,别提他了,要不是看在悠然的面子上,真懒得看那刁蛮任性的小屁孩一眼。”   到了早膳时间,我左等右等也不见悠然回来,想必是帮我在御书房处理朝政耽搁了,于是吩咐巧了送了些精致的吃食去御书房,自己百无聊赖的东夹一筷子西夹一筷子面前味如嚼蜡的饭菜,这时宫人突然禀告,说欧阳小姐同欧阳公子到访。   姗姗来了啊,呵···欧阳公子?!鸿依来了!快闪······恐怕来不及了吧······   “陛下这是什么表情。”来者一身火红色的衣袍,乌黑的发丝由一条梅红色的发带系住,杏目似乎经年闪着几丝火花,使他原本看着温顺精致的面庞,带了几分倔强,腰间缀着一块玛瑙的菱形玉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活力的化身,是烈火的精灵,只是这会子看到他···我不由的扶上了额头,闭上了眼睛。   “陛下是这么讨厌我么,连眼都不想睁开了。”倔强中略显委屈的声音。   “不是啊鸿依···”我抬头看向他,无力的□一声:“你···衣服的颜色,晃得我睁不开眼了。”   “你!不是说我穿红色的衣服好看么!”鸿依声音有些大,珊珊站在他一旁有些讪讪然,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我无语的笑了笑。   “朕是孕妇嘛,御医不是说孕妇以前喜欢吃的,怀孕后便不再中意了,也包括··喜欢的颜色···”我强词夺理道,以前似乎夸过他穿红色的衣服好看的说···不过我这皇帝当得太没威严,谁都能冲我发脾气啊···   “那···算了,大不了我以后换个颜色··我做了一些吃食,听···说陛下最近胃口不好,草民做了一些,看合不合陛下的口味。”说罢便把从一开始同我说话时,便紧紧挎在胳膊上似宝贝一般的食盒,放置桌上打开,一件一件往外拿着食物,我看着拿出的吃食,不由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枣泥馅的山药糕,蜜饯荔枝,糖蒸酥酪,蜜汁鸭肉卷,菊花糕,鲟鱼丸···要不是孕妇不能吃螃蟹,我便做蟹黄包子了··这是鱼肉剥干净刺和去了黄的蛋清搅匀,又掺了从西域带过来的秘制蟹香的香料,做成的素蟹腿肉···”我没听他说完,便急切的抓起筷子与食物愤起拼搏中。   “知道你喜欢吃螃蟹,希望这素螃蟹你能喜欢···”鸿依的声音听着带了一些满足,又有一丝得意,旁边的珊珊却冲他喊道:“鸿依,要称呼陛下为陛下,你别不把陛下当陛下···”   “闭···嘴。”我嘴里满满都是食物,含糊不清的打断她绕嘴的说话。还说别人不称呼我陛下,你自己还不是瞎胡叫,嘿嘿,吃的好舒心,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这是第一次吃的这般爽了。      “呦,陛下在用膳啊,臣也还没吃饭,可以分与臣一些么?”我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免一僵,鸿依疑惑的扭头看了来者一眼,又看向了我,杏目里的火花似乎越烧越烈,而珊珊则两眼噌噌冒光了。      只见林玥涵一袭鹅黄色的衣衫,青丝被镶金刻玉的发冠束住,腰间一条乳白色的玉带,仍旧挂着我的流云百福玉佩,淡青色的靴子,显得整个气质活泼又俏皮,不过我可没心情欣赏美人,因为那边鸿依的火,看样子越来越烈了。      “嗯···这是御膳房的哪个厨子做的点心啊,还不错,改明儿来我处送些。”林玥涵似乎看不到我那来者勿近身的表情,径直走了过来,挨着我身边坐下,优雅的捏了一块枣泥馅的山药糕,轻轻咬了一口,满意又有些狂妄的点点头。      “这是我做与陛下吃的,有你什么事?你···谁啊?”鸿依那边小宇宙终于爆发了,怒气冲冲的冲林玥涵喊道。      “我说怎么吃久了味道怪怪的呢,果然不是御膳房的手艺。”林玥涵听罢脸色微微一变,无暇美玉手指一松,我有些心痛的看到点心重重的落地,摔成了碎屑。      “你!”鸿依为之气结,张了张口还准备说些什么,一旁的珊珊突然惊喜的叫出声:“啊,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凤君的十三弟。”我头痛的替林玥涵回答。      “啊···我说呢,我那日跟你说了我欧阳府邸的所在,可几日也不见你寻访··呵呵,啊!你怎么还带着陛下的玉佩,我··最近高价得了一美玉,公子若喜欢,送与公子如何?”珊珊似发春少女般结结巴巴满面桃花的瞪着林玥涵说话后,迅速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      “哼,这算什么美玉,丑八怪,你的眼光也忒差了些。”林玥涵接过后,在珊珊满含期待的目光中,不屑的轻笑出声,又是手指一松,玉佩摔落在坚硬的金砖上,碎成了齑粉。      “啧啧,还是高价得来的呢,唉,我说丑八怪,这玉也太经不得一摔了,你被骗了吧?”我看着珊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又看向林玥涵飞扬跋扈的嘴脸,不由得怒火中烧:“你···出去!”我看在悠然面子上,说话好听一点。      “陛下,你说什么?”林玥涵面色一凛,不悦的说。      “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再忍。      “陛下,你见到我,只会想说这两个字么?不会换个词?”林玥涵挑衅的看着我,认定我不会拿他怎样般,勾了勾眉角。      “出去。”老娘不发威,别当我病危啊!!!      “什么?还是这两个字啊,呵呵,换个。”林玥涵轻笑道。      “换个字,好···滚!”我忍无可忍,指着他大吼出声,说罢后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妈呀,这好歹是悠然的亲弟弟啊,果然,我看到林玥涵的脸色变了几遍后,心中更加郁闷了。悠然不会怪我吧?      晚膳后就一直想着今早夺门而出的林玥涵,他那苍白的小脸不住的在我眼前闪现,心不在焉的在大哥那里用过膳,悠然那边更是从早忙到晚,因为是帮我处理朝政,不好意思打扰,百无聊赖的在宫里晃荡了一会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屏退了所有的宫人,落寞的走进内室,却闻到空气中一股醉人的酒香,很熟悉,耳边更是听到了一声诱惑的低吟。      “十三皇子?!”只见他倒在我的凤床之上,衣襟敞开,杏目迷蒙,脸上泛着饮醉后酡红色,从敞开的衣襟里可以看到他小巧的锁骨,手中握着一瓶金色的酒壶,眼熟异常。      “该死的!”我铁青着脸想拽走他手中的酒壶,谁知这小子看似柔弱无力,可这会子力气大的不得了,嘴里还不住的低喃着:“再喝···”      还喝?那还得了?我是尴尬带羞愧,看官问为何?因为此酒名曰“春意”,是我和悠然在同床共寝前,互饮一两杯促进情致的,里面有名贵的□成分,少饮怡情,饮多就会□高涨神志不清,我狠狠的抢过来之后,发现酒壶已经底朝天了。天啊,平常我自认放的挺隐秘的啊,怎么会被这总该乱闯我寝宫的小屁孩找到的?      “陛下,是···涵儿不好,涵儿··惹你不高兴了,你不要这么冷漠···”林玥涵看到我后,挣扎的从床上坐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本来我还很纳闷这酒怎么会跑到他手里,可一看到他下身支起的小帐篷,顿时脑子里没了思考的空间,只觉脸颊一阵烧烫,胳膊又被他紧紧抓住,挣脱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弱弱的说一句:求点收藏···求点评论···· 10、一壶“春意” ...   “涵儿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我···那些世家女子都说···喜欢涵儿这样的性格,她们都说我很可爱···”林玥涵双眼迷蒙的看着我,温热带着春意独特酒香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怕是耍你的吧!这样不行,该怎么办?      “涵儿···好难受,陛下,救救我···”林玥涵呢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惊得我一身冷汗,随后又不免脸热心跳···任谁一个美少年对你这样,不脸红的人,绝对不是人。      我下定决心一咬牙,伸出有些手哆嗦的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握住了那灼热的所在,这时林玥涵身子猛然一躬,似难耐又似舒适的□出声,我的脸越来越烧灼了,只想着不能让他这个样子被宫人抬出去,否则怕悠然面上挂不住,等帮他解决好了,只对下面人说,是十三皇子喝多了,任性闯自己寝宫得了···一边纷乱的思考着,一面做着手活,听着林玥涵在我耳边不住的□,抓着我另一只胳膊的手时松时紧,心里只盼着这场工作快快结束啊···      终于在我们的十三皇子一阵哆嗦下,口中发出解脱了的□,我被紧抱着的胳膊得以解放。他人就软绵绵的躺在了床上,我赶紧掏出锦帕,迅速帮他清理干净后,立马叫宫人把他抬了出去送回住处···呼,幸好,悠然一夜未归,可能是又帮我处理奏折在御书房睡了,这样也好···      第二日珊珊过来看我,脸色有些蜡黄,精神似乎也显得萎靡不振,见她这样,又看到她这一身的打扮,不免调侃两句:“欧阳珊珊,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适合杏黄色的衣服,你知不知道人得分春夏秋冬四季型的啊,这四型可有不同的颜色搭配,春季型适合明黄色,穿黄的很活泼,夏季型适合天蓝色,显得很温和,秋季型适合咖啡色,显得很端庄,冬季型适合纯黑色,显得很稳重,你这秋季型人,非得往春季型的那样整,这不成了扫大街的清洁工了么,把你的脸衬的特别萎靡不振啊,哈哈···”      “陛下,什么是咖啡色,臣怎么不知道,还有,臣怎么不知道扫大街的仆夫可以穿贵族的明黄色了?还有,臣不是被衣服衬的萎靡不振,是真的萎靡不振,还有,陛下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么天书般的文字了,臣实在听不懂,还有···”      “停停,欧阳珊珊,你还有什么啊你,有完没完,跟个怨妇似的···你的第十九房小爷给你气受了?不让你上床啦?”我调侃道。      “还有就是···鸿依病了。”珊珊的一双今日看起来特像死鱼眼珠般的眼睛看着我,让我一阵发毛,又在听到鸿依病了,又一凛:“上次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生病了?”      “自从陛下怀有身孕,凤君便下令一切大臣禁止打扰陛下安胎,违令者重罚···陛下,本来大臣见您老人家一面就难上加难,如此一来,就更···”      “珊珊,你这么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大臣鸣不平?我问你,凤君处理朝政,在你眼见下,民间可有动乱?”      “回陛下,无。”      “可有百姓温饱艰难?”      “回陛下,无。”      “可使百姓赋税加重?”      “回陛下,更无。”      “那你这么阴阳怪气了半天,真的是为大臣鸣不平?我···咳咳,朕,怎么不知道你这丫竟然关心朝政了?”      “陛下,我为鸿依鸣不平,大臣不让见您也就算了,怎么连鸿依也不让进宫了?凤君还说什么‘陛下有孕期间,暂禁选秀男’,我家鸿依又不是进宫选秀男的,还是真如鸿依所说,陛下身边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珊珊原本蜡黄的脸,在经过对我一番激动的斥责后,更是黄中透红,与众···那个不同。      “什么新人?”我疑惑的问道:“南玉书么?鸿依早就知道了,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还不是···凤君的弟弟···十三皇子么。”珊珊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陛下从不对任何男子表露自己的情绪,啊,除了凤君和贵君···这俩人我家鸿依自是比不过,可···为何对十三皇子,陛下另眼相看?”      “什么另眼相看?什么的什么啊?”我迷糊了。      “陛下一直带人温和以礼,从未动过肝火,陛下曾经说过‘除了自己的家人爱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动一点点情绪,包括怒气,’可陛下,当时不是喊了十三皇子一声‘滚出去’!”      我瞪着珊珊激动的红黄脸,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费了老半天的话,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十三皇子,我骂他了,你就抓狂了?”      “陛下说···笑!我家鸿依,您一直以礼相待,十几年来,从未斥责过半声,我还以为您是真心心疼鸿依,无论他怎样发脾气从未骂过他···这样臣总算清楚,原来陛下一直拿我们当外人!十三皇子毕竟是凤君的弟弟,我们···怎可与他相提并论···”      “哈哈哈···原来不骂人也是一种过错··好吧,鸿依病了,我··咳咳,朕!这就去骂好他!“说罢,回头呼唤巧儿:“巧儿!给朕更衣!朕要去看欧阳公子!”我看着珊珊的眼睛嗖然发亮,面上的表情又似如释重负,我心中又奇了个怪,这丫,怎么看怎么像单相思啊!嗯···啥是单相思···      “陛下要去哪里啊?”林悠然身着淡紫色衣袍突然出现,一脸凝重且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啊,呵呵,夫君,我···朕,咳咳,想去姗姗家玩玩。”我看到悠然立刻感觉身体从内到外激动不已,赶忙说道。      “陛下怀有身孕,御医说最初几月最不稳当,还是不要奔波劳累了。”只见悠然晃了晃修长的玉手,拿着我的出宫便服的巧儿赶紧退下,珊珊的脸色转了几转,也起身退下。      “陛下,十三弟什么都对我说了。”当所有人退下后,悠然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      “什么···啊?”我猛地想起了那次的···“手活”···不由得大惊失色··又遂想,林玥涵应该不会这么坦白的去和悠然说吧···      “陛下既然碰了臣弟的身体,我们凤朝皇室就应该承担起应该的责任,不是吗?”悠然冷静的看着我。      “你听他说的?你怎么···这么相信他?”我咬了咬牙,说道。      “他一个男儿家,如此说,我怎能够不信他?”悠然轻轻转身,淡淡的说。      “我·······”我用力扳过他的身子,直视着他,却看到他淡然如水且冷静笃定的眼神,底气不足的讪讪道:“我不是有心的···”      “陛下不用再说了,我已知道,还是选个良辰吉日,为陛下纳了淑君吧。”悠然转身,目视我,浅笑道。      “谁···谁?”我惊恐中,结结巴巴道,恍惚中,回过神来,悠然已然不在,只剩下巧儿一双不忍的眼睛,在幽幽静静的看着我。      不行!我要疯了!所谓的良辰吉日就是在三日之后?如同当初纳了南玉书那般的富贵光景,同样的布置,似乎比那时更为繁华光鲜,我懵懵懂懂间迷迷糊糊的踏上了再婚的仪式,跪倒一地的大臣,他们那担忧中且带着不屑的眼神,如同梦幻般虚伪的祝福语,最后眼看着悠然含着迷惑众生的微笑,离开大殿,我恍惚了半刻,突然如同警醒般,,推开了众大臣,挥开了众宫人,往殿外奔去。      深秋的冷风如刀割般划过面颊,身上明黄中掐着金丝的沉重鸾凤礼服,恰似我一颗沉重且无助又愤怒的心,遥遥想起初见林悠然,一见惊为天人,再见倾心,三见欲生死相许,在我和他的大婚之夜,他的笑容,我沉沦的心,我当时发了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如来不如卿···可接二连三的纳君之礼,所为何?      我这时要去见谁?贵君哥哥?不,不要他再为我伤心,凤君?呵呵,他只会笑着祝福我···德君?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淑君?对了!林玥涵!我要跟你说清楚!我不爱你!我都是为了顺从凤君的心意才娶你!你笑我傻吧,无所谓!我就是不爱你!      我有些踉跄的在宫中狂奔着,奔的发髻凌乱,头上的繁重金饰摇摇欲坠,身后突然一道黑影奔至眼前,跪立在我身前,我知道,那是我的影卫,凤君为我安排的女影卫···我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肚子突然抽痛起来,我按住腹部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疼痛稍稍缓解,撇开影卫,好不容易来到了林玥涵新封为淑君的怡香宫,稳了稳心神,挥走了厌恶如同苍蝇环绕在宫门口的宫人后,轻轻的走至主卧的一扇窗前,静静的掩过自己的身影,喉咙处冒出浓浓的凉意,因为我看到了淑君透过纸糊的窗户的身影,还有一道让我痛彻心扉的人的身影。      “十三弟,不用等了,陛下是不会来的。”林悠然的声音。      “哎哎,六哥,知道你得宠,这大婚之夜,不用这么刺激小弟吧,呵呵,小弟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十分感激六哥,给我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那壶‘春意’,味道真不错。”林玥涵巧笑道。      “哼,当时你如果用强,结果若害的陛下胎息不稳,坏了我的大事,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林悠然的声音。      “我的六哥,以后小弟同你又是亲人,又是同一阵线的人···呵呵,母皇和父后很看好六哥呢。”林玥涵得意的笑道。      “是么。”悠然略带讽刺的回答:“我要回未央宫了,陛下肯定会回自己的寝宫,你不用再等了,歇息吧。”悠然的话语,之后林玥涵说什么我是听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如同贼子般静静悄悄的离开怡香宫,扶着墙角软绵绵的向前走去,耳边只闻得萧瑟的秋风。      我秉着爱你的心意与你在一起,希望我俩能白头到老,你利用我,我不是不知道,我女皇的身份或许会给你带来不少好处,可只要你爱我,可如今你这般给我纳与新人,要我当初死心塌地愿意与你生生死死的心意,何去何从?如今的我,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陛下万安,何故来臣寝宫?”恍惚间,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入南玉书的卿芳殿暖玉阁的门口,愣愣的看着他仍旧泛着冷意的孤美白玉面庞,仍旧一身纯白无暇的长衫,可这时,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丝丝冷意,却没有掩盖住我突如其来的怒火高涨,我猛地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衣襟,当时心中只想着,把他这不食人间烟火似仙子般的人物,狠狠的从云端上拽下来,重重跌落凡尘。于是乎这般想着,便狠狠吻向他泛着冷香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仍旧呐喊:“求收藏~~~~~求评论~~~~” 11、动惊胎气 ...   “陛下,今日···是您迎娶淑君的大婚···之日···”我恍惚间被南玉书奋力推开,撞上了身后的宫人,那宫人在我身后大呼“陛下息怒”,我不耐烦的猛然转过头,狠狠的抽向那人喋喋不休的嘴巴,宫人浑身一哆嗦,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我厌恶的扭过头去,再次瞪向南玉书。      “怎么,今日朕想补偿当日与德君大婚,未能完成的···仪式,你有什么意见么?”我瞪着南玉书通红的面颊,在听到我的话后渐渐变为苍白,只见他蠕动了下嘴角,咬了下唇,有些倔强的说:“陛下不应该在今天这个日子,对臣侍做出这样的举动。”      “呵···呵呵,朕是皇帝,朕想什么时候,得到什么人,还由得那人反抗?”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心底那滔天的委屈与怒火交织在一起,让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出奇的大,要不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拽着南玉书进了内室,将他狠狠的推向他铺着素色床单的床榻上,他踉跄的在床沿上坐定,又有些愤愤的看着我。      “哼,恨我吧?你就恨我吧!”我挥手赶走了那些似苍蝇般围绕在身边的讨厌的宫人们,只听到南玉书幽幽的说了一句:“久闻陛下待下属宫仆宽容,谁知竟这般。”      “哈哈哈,这个时候你竟然有兴趣跟朕说这些,怎样,对朕失望了吧?无妨,朕不介意爱君在失望多一些。”我露出凉薄的微笑,便伸手撕开他胸前洁白的衣襟,我有点呆愣的瞅着他如同无暇美玉般洁白小巧的锁骨与圆润的肩头,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陛下始终对臣侍不感兴趣吧,何故如此勉强。”听着他冷冰冰的话语,看着他似万年不变的冰山般的玉容,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想要这仙子般百年不变的似看破红尘的神色,在我身下一点点龟裂动容且失态,与我一起在这污浊的尘世滚上一滚,一想到此,摧毁的邪恶感陡然上升,便重重的吻向他优美如天鹅般洁白的颈间,刚听到他错愕的惊呼声后,唇角勾起一丝邪恶的微笑,猛地噙住了他小巧的耳珠,满意的听到他一丝若有若无的闷哼。      “放轻松些,美人,共赴巫山···的感觉,很舒服的···”当然,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会更加心醉神迷,只是,那人设计了我,现在正满心得意的在未央宫等我失魂落魄的投入他怀抱吧。为何?悠然,你究竟为何如此待我?一想到此,双手赌气般探入南玉书双腿间,寻得到已高昂的利器,用力的搓揉起来,又斜眼看到他紧闭双眼紧皱双眉,拼命咬紧嘴唇,不由冷笑一声,舌尖慢慢的划向他的胸膛,含住他胸前一点茱萸,狠狠的吸允起来,随后又得意的听到他稍稍声音大了一些的□,便结束这自我感觉没什么意思的前戏,将他按到在床上,脱下他的亵裤,自己身上大红色的礼炮早在推到南玉书的时候,被自己一把扔到地上。      我从上仰视着他充满魅惑动人的粉色脸颊,没有一丝温柔的将他的FENSHEN重重的纳入体内,听到他一声大吸气,自己也疼的皱起了眉头,又猛地后悔起来,便想从他身体上抽出身来。      “陛下···这是想要···走了么,也是,淑君该··嗯··等急了,凤君那边也不好··交代的。”我在听到他说道凤君的字眼时,心中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便一咬牙,忍住最初干涩的疼痛,奋力的在他身上起伏起来,想通过这剧烈的动作,挥洒掉心中痛苦烦闷伤心的心情。      在听到南玉书一声解脱后的□后,感觉他从一开始便紧紧捏住我的腰的双手慢慢的滑脱下去,便迅速的站起身,却突然感觉腹中一阵坠胀的闷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滑过。。      “陛下,您出血了!来人,快传御医!快啊!”在我愣神的空档,南玉书大惊出声,飞快的将一件宽大的锦袍迅速的盖住我□的身体,那边宫人却慌慌张张的通报,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喊了句:“凤君德君驾到!”一下子把我吓到了,迷迷糊糊中看到南玉书以极快的速度披上他自己洁白的衣袍,我隐约看到他的衣服上,似乎沾满了斑斑红艳的鲜血···真是的,比我大婚的礼袍还要鲜红和美丽啊···      “临儿!”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李卫青担忧且心痛的面容,只觉腹中的钝痛越发的强烈,便有些无力的向他伸出手,他则一把将我抱入怀中,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也没心思想他们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地了。      “御医何在!”我似乎听到林悠然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敢看他,只是把脸深深的埋入大哥的胸膛,又感觉一双我极其熟悉的双手有些颤抖的抚上自己的肩膀,但我却感觉像是触电般哆嗦了下,挣开了他的双手,只是更加紧紧的抱住李卫青。悠然,我实在没脸面对你了。      “陛下···听话,御医来了,让她给你诊断下。”耳边林悠然着急的声音,我只觉腿间不住的涌出温热的液体,浑身慢慢的无力了。      “不好!陛下看样子动了胎气,必须马上进行医治!现在···得先把陛下放平···”耳边御医惊惶颤抖的声音,我无力的摇了摇头,无力的低喃出声:“哥哥,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不要···”      感觉又过了片刻,可能他们看我死活不松手,李卫青在我耳边焦急且无奈且痛苦的叹息声,轻轻将我抱起,恍惚中,听到他有些冷意的声音:“凤君,陛下就先去我那里吧。”没听到林悠然回答,只觉身体腾空而起,迷迷糊糊又似乎看到一人发丝凌乱身着白袍,低头跪在那里,与他身旁经过时,传来了林悠然充满无比寒意的声音:“德君魅惑主上,意乱宫闱,按本君旨意,禁足卿芳殿,半步不得踏出!日后再听本君处置!”之后只觉头脑一阵昏沉,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晋江,我横看竖看,改了又改,觉得没啥不道德的内容了吧···最起码不敏感了吧,麻烦您老给指出来一下,偶实在看不到啦 12、狠心绝情 ...   “陛下,怎会如此?”李卫青的清竹苑中,我蜷缩在哥哥的大床上,珊珊一脸痛惜的看着我,我有些尴尬的抱住锦被盖住的膝盖,努力的忽视着站在珊珊旁边的鸿依。      “陛下,幸好凤胎无恙啊,陛下以后要小心自己的行动,不要再跟以前没身孕时一般莽撞啊。”我是骗珊珊说自己不小心撞了桌角,那边鸿依却不咸不淡的开口了:“想必陛下是因为迎娶淑君,不知节制了吧。”      “鸿依!这是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家公子所说的话么!”珊珊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装作不经意的看向他,只见他心形的脸颊有些清减了,面色有些苍白,身上一件淡粉色的长衫,头发简简单单束于脑后,眼神却如同往日一样,倔强的看着我。      “我只是最近看了一些关于孕妇的调养的书籍,书上这般写的。”鸿依似有些赌气般说道,我看到珊珊还想斥责鸿依什么,被我挥挥手拦下了。      “凤君如此接二连三纳与侍君与你,实在枉费你一片深情。”鸿依继续不管不顾的说道。      “这有你说话的份么?我好不容易带你进宫,是让你如此对陛下不敬么!再说了,这管你什么事!”我听着珊珊训斥鸿依的话语,淡淡一笑,张了张嘴:“这···”我看到鸿依顿时紧张的看向我,遂狠了狠心,慢慢的说:···确实不关鸿依什么事。”一语话毕,鸿依的脸色陡然苍白,珊珊那边也愣住了。      “珊珊,朕以前同你说过一些大臣的女儿,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你都跟鸿依说了么?如果相不中,朕再给鸿依相看好人家····”      “够了!草民就算嫁不出去,也与陛下···无关!草民今日前来,不是让陛下指婚的!陛下···既然看··草民碍眼,草民走就是了!”说罢愤愤的推了一下面前桌上他拿过来的食盒,盒子倾斜散开,里面的吃食洒落桌上,人也就迅速的离去了。      “陛下,”珊珊定定的看着我:“臣知道陛下心系凤君,可不要如此伤害鸿依,凤君在朝堂上的政治手段,雷厉风行,听母亲说他最近又裁撤了一些官员,大臣们真是···敢怒不敢言,陛下,您···说实话您不应该招惹这么厉害的人啊,贵君才是大臣心目中最合适的凤君人选啊···”      “珊珊,你要为鸿依鸣不平,不要拿凤君说事。”我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可陛下···您受到伤害了啊··您觉得自己快乐吗,母亲说,凤君为陛下纳了自己的十三弟,以后他们林家,不论在后宫还是朝堂,实力就更加巩固了啊···陛下您听我说说吧···”      “哎呀呀,本君看到那个叫什么鸿依的,怒气冲冲的跑出去了啊,哎呀,真像个小兽一般啊。”林玥涵一袭杏黄色的衣衫,以玛瑙玉石发冠束住一头乌黑的发丝,脚上登着嵌银丝的靴子,活脱脱一个骄傲的小公子。      “见过···淑君。”珊珊连忙起身,我看她在见到林玥涵时脸色骤变,神色似失魂落魄,不由得心中怀疑起来,在看到林玥涵见到她后只是轻蔑的一笑便瞧向了我,她的面色显得更加落寞了。      “陛下身体可好些了?臣侍心中着实挂念呢,”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见到他着实反感,只是碍于林悠然不好发作,便强忍着,只听他又继续说:“陛下,这都好几天了,您莫要与六哥闹别扭了,虽然臣侍不知道你们这般是为何,不过因为陛下不想见到六哥,六哥也不便前来···涵儿不怪您大婚之夜没有来,只希望陛下与六哥和好如初,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不是么?”是,只是和林悠然,没你的份,我暗暗咬牙,心中想道。      “哎呀,桌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点心是谁送过来的啊,不是那个鸿依吧····”林玥涵斜眼一看瞅见了珊珊低头站立在一旁,又一挑眉:“丑八怪,你还没走啊?”珊珊神色尴尬异常,眉眼间似有痛色,赶忙躬身退出了。      “淑君,你还是回你的怡香宫吧,朕要歇下了。”我厌烦的扭头说道。      “呵呵,今日贵君被六哥叫去处理朝政了,好不容易不在,涵儿怎可这么轻易走呢,搁前几天,贵君日日不离,涵儿真的没法接近陛下。”看着他巧笑倩兮道,似乎想贴近我的身体,我迅速一皱眉,冲门外站着的巧儿高喊道:“巧儿!”话音刚落,巧儿疾步走近床榻间,低语询问:“陛下有何吩咐?”      “更衣,朕要去见···”我看向林玥涵不解的神色,嘲讽的一笑:“···德君,听说德君被禁足了,着实冤枉得紧,其实都是朕的不对啊。”说罢站起身,经过了好几天的调养,也是因为身体底子好,恢复的挺快。      “你!六哥好不容易给我这次单独与陛下相处的机会,陛下不可离去!”巧儿一脸担忧的正为我更衣,我听到这话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凤君啊凤君,你就这么希望把我往别的男人怀里推么?我只觉喉咙微微冒着凉气,咬了咬牙,穿好衣物,走至门口时,听到林玥涵那委屈又不甘愿的声音:“本君十八年来,从未有女子这般冷淡对待过!陛下,你要是离开这个房间,我立刻告诉六哥!”      “好哇,”我转身,冷漠地看着他:“快些告诉凤君,我去看德君了,保不住会再次做出上次那些个你们不齿的行为,去啊。”说罢,不理会他吃痛的神色,漠然的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这是我写作的动力啊 13、天煞孤星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嚎:“求留言,求收藏,乃们的鼓励,是我写作的动力啊!”保证,完结不入v   已入初冬,我越过门口的守卫进入卿芳殿,宫里的林木已枝桠枯萎叶飘零,那些仍旧眷恋且挽留在枝头的叶片上,已经结了薄薄的银霜,给人淡淡的失落,萧索离愁。      我隐隐听到从暖玉阁的方向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幽咽泉流冰下难”,不自觉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两句诗,这个南玉书,我今天才知道他会弹琴,他不是极会排兵列阵?不过在这深宫中,他的这种才华,倒不如弹两首曲子,还能陶冶下情操,男儿会得那么多没什么用···不过除了悠然,唉,他也不来看我,我今天还故意放巧儿去通报他了···不过即使不通报,我身边也有他的人吧···纷乱的想着,缓步走进阁内。      只见南玉书仍旧一袭雪白的长袍,要说装饰也就仅仅袍边的银色镶边,乌黑的发丝以一根无暇的白玉簪冠住,此刻正在专注的弹琴,我挥手遣走正欲宣告的宫人,静静的走到他跟前,唉,说实话,他这一身脱尘出俗的气质,还有房间里一些少有的做装饰用的花瓶,都是素青色,我实在喜欢不起来,太不真实,太飘渺了,心想着不由暗暗皱了下眉头。      “陛下如此讨厌见到臣侍么?那为何前来此呢。”南玉书停下弹琴的修长手指,头却不抬,沉吟道。嗯?这人,头顶长眼了么?      “没有啊。”我说。      “那么陛下何故皱眉?”他抬头静静的看着我,我离他挺近的,都从他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还是这么冷清啊。      “你···看错了,”我心虚的左右看了下,说:“只是禁足,衣食不曾短缺吧。”      “臣侍犯了大罪,险害陛下小产。”      “那不是你的错,都怪朕。”我说。      “臣侍与陛下是妻夫,行周公之礼很平常,以后臣侍不会这么莽撞了。”南玉书看着我,从他的眼睛我瞧不出什么情感,少年初尝情滋味,一般蜜里调油贪恋□,只是如他这般冷情,我下意识就觉得那天对他的印象糟透了吧。      “以后不会了。”我淡淡道。      “是不会再来臣侍这里了么?”嗯?他直接这么问了,想必以后再不想那样了吧,也是,既然两不情愿,况且那种事情与不爱之人做,只是很阴霾的回忆吧,遂点点头。      “那么您与凤君,才能做妻夫么?”似乎听到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可他的眼睛依旧没有波澜,我嗯了一声,又说:“朕与德君以后,仍同以前一样,把那天的事,就当成一场噩梦吧。”      “呵,与臣侍成为真正的妻夫,对陛下而言,只是一场噩梦?如此甚好,臣侍这里恐怕会污了陛下的双眼,还请陛下离去吧。”说罢又弹奏起琴来,嗯?我怎么感觉他刚才生气了?不会吧,这么冰清玉洁如同仙人一样风姿的人,会有凡尘间的情感吗?也不知南玉国怎会养出这么一位神仙般的大皇子,也许他会觉得所谓的情感,是如同污泥般粗鄙不堪吧。      想不透我们的南玉公子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下意识的自嘲一下,看吧看吧,自己就是这么惹人讨厌,遂转身离去,走至宫门时,却听到了弦断的声音,我便更自嘲了,改天让巧儿送去一方古琴,权当赔罪吧,嗯,要质量好的,最起码弹不断。      “临儿!”李卫青从不远处慌慌张张的小跑了过来,一袭天青色的长袍随风摇曳,嗯,我觉得哥哥虽然穿的素,但从来不穿白色,因为他知道我讨厌白色,母皇去世时,那劈天盖地惨白,让我深深的厌恶了那种颜色,我哥哥也仙风道骨,不过比那南玉书好看多了,我不喜欢他,他也讨厌我,那么我以后,还是没事别来了,因为自讨没趣啊。      “临儿!”李卫青英俊的面庞满是慌乱,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我一番,方才舒了一口气,又浅笑的看着我:“临儿站在这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哥哥,真是帅呆了。”我笑出声,感觉看到他,心情好了点,又有些期待的看向他身后的不远处,除了跟随着他的一些宫人,丝毫没有那人的影子。      “凤君么?他说陛下不愿看到他,就不来惹你生气了。”李卫青担忧的看着我,可这句话听得我心头火气,遂声音大了点:“他就不怕我···把持不住再出了事!”      “凤君说,陛下不会再做那种,既伤身,又伤心的事情了。”李卫青浅浅淡淡一句话,心头的火嗖然消失,感觉浓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看着李卫青担忧的神色,我不由苦苦一笑:“凤君真是了解我如同了解自己···只是我从来了解过他。”      “临儿不要想太多,哥哥在呢,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哥哥说。”李卫青打断我的思路,我看着他盈盈笑意的双眼,不由长叹一声:“好闷啊哥哥,陪我出宫吧。”      李卫青终究拗不过我强烈想要出宫游玩且大吃一顿的意愿,勉为其难的陪我上了马车,在周围便衣守卫重重保护下,小心翼翼的握着我的手,在离皇宫最近的一家醉仙阁停了车,我在大哥和守卫的陪同下,又在店小二阿谀奉承的嘴脸下,不由的撅了撅嘴,太没意思了。      “没意思啊哥哥,你们看我太紧了,早知道就不出宫了。”我撒娇的说道。      “那么便回宫吧。”李卫青说罢拉着我就朝马车的方向走去,我赶紧双手拽住他,陪笑道:“哥哥啊,我就是这么一说啊···”      又在我强烈要求下,没遂了李卫青想要包单间的想法,单间?开玩笑,我这人吃饭就爱看旁边人多,热闹啊,还记得鸿依笑话过我,说我这不是吃饭,是吃气氛,呵呵···今天鸿依那般带着火气离去,应该不想再看到我了吧,就是嘛,那样一个有活力又有火力的人,我怎么舍得让寂寞萧索的皇宫,困住了他?南玉书那般人看着就冷无所谓,林玥涵自己傻不拉叽往里钻,凤君算是很惬意,最对不起的就是大哥了···      “呵呵,临儿就爱天马行空的幻想,这会子又用这同情的目光看着哥哥做什么?”李卫青满是宠溺的看着我,笑着说。      “哥哥在这皇宫里,委屈无聊了吧,唉,即使这般,我也不想放哥哥离去啊,任何人都能走···除了林悠然还有哥哥,都再不能跟母皇一般离开我的身边,临儿怕啊···”我把头倚在李卫青宽阔的肩膀上,听着他胸膛传出沉闷的笑声:“临儿这么说,哥哥很高兴,有临儿的地方,哥哥怎么会感到无聊呢,乖,饿了吧,菜一会儿就上桌了,再忍忍。”      我笑叹哥哥真暖心,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从大堂左边的一个小门内,发出了一阵喧闹,只见一个弱小清瘦的男子身影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彪悍的女人,手里举着一条长鞭,嘴里叫嚷着,不时的把鞭子抽向前方乱奔乱跑的人,李卫青迅速挡在我身前,那些侍卫呼啦啦也摆出阵仗,我厌烦的摆摆手,让他们散开,搞什么啊,我就想看看热闹,你们瞎挡什么啊。      “你个天煞孤星,谁沾上你就倒了大血霉,老掌柜当初收留你做什么,干脆看你饿死得了,也不至于她突然生病死了啊···你这会子跑到前面做什么!我抽死你!”那女人挥舞着鞭子不停地叫喊,那瘦小的男子一边躲避着,我瞧见他身上粗麻布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的一条条的血痕,有的地方已经破烂了,于心不忍正准备张口喊住手,谁知那男子突然朝我的方向跑过来,一个踉跄伏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又猛地抬头看向我。      只见一双冰绿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看着我,小巧的心形脸长得是极好的,只是脸颊嘴角有很重的淤青红肿,以至于瞧不出他以前的样貌,但通过那双眸子我觉得他应该长得很漂亮,只是他这么猛地一看我,那奇怪不同于任何三国的冰绿色的眼眸,让我觉得心中奇异的冒出一丝寒气,又渐渐笼罩全身,手指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乖乖,这一眼是多么极具冷冻力啊,这人是谁啊。       14、凤君亲征 ...   “你这个妖孽!竟然还敢骚扰客人!你给我滚回后院,今天非得打死你!”那女人跑到这男子身后,再次高高挥起鞭子,正欲挥下,我赶紧叫停:“喂喂,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什么打?”我话音刚落,身边的护卫纷纷刷的一下,亮出了刀子,戏剧性的转变,一下子将那女人震住了,旁边一众食客也惊呆了。      “肖··小姐,这人是妖孽!你没看他的眼睛的颜色,跟我们国人不同么?别···别说跟西凤国人不同,东麒国北岚国南玉国都没有这种颜色!”彪悍女人慌张的哆嗦,又赶紧叫嚷道。      “这位是店家吧,”温文尔雅的大哥在我身旁开口了:“你只知道除我国外的其他三国都是黑眼珠,孰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们西凤国更远的西域,就有这种眼珠的人。”      “公子···这话兴许有些道理,可您不知道啊,我们老掌柜第一次碰到这小子时,他被一群人打骂着,都骂他是‘天煞孤星’,谁沾着谁倒霉,可我们老掌柜心善不信啊,救下他,又看他饿的奄奄一息,带回店来给了顿饱饭···可没想到几天后的深夜,老掌柜突发疾病一命呜呼了!所以这人就是妖孽,真的是天煞孤星!会妨死他与他亲近的任何人!未免他害人,还是早早处死了好!”彪悍女人说罢就想抓住男子的衣领,谁料到他猛的往旁边一闪,又向前一冲跪倒,抱住我的双腿不撒手了,连一向镇定的哥哥,也大惊失色了。      “你···多大了?”我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慌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有十二三,便开口柔声问道。      “临儿,快快放开他,那位店家说了,这人不祥。”李卫青紧皱眉头,说罢就伸手朝向那男子的肩头,看样子想把他拉开,我赶紧挥手,因为不知怎的,看到这人,除却刚开始的冷意,现在心中满满尽是怜惜。      “哥哥见多识广,这会子怎生如此迷信了?什么天煞孤星又妖孽的,太好笑了,这是人啊,他要是妖怪,怎不会呼风唤雨挽救自己,而却让自己落得这份田地?”我笑道,轻轻抚上那人的肩头,做安抚状。      “临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快交还给店家吧。”李卫青担忧的看着我,又紧张的看向一直抱着我双腿的男子,我刚迟疑一下,那店家便伸手去抓他,那男子被迫松手后,冰绿色的双眸看向我,满满尽是绝望,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到旁边一个感觉会挽救自己生命的物事,却不想到是一根绝望的稻草,看着他的双眼,我迅速站起身来,一把拉回他,恳求的看向李卫青:“哥哥,我想带他回···家。”      “小姐万万不可!这人沾上了会很倒霉的!”店家惊呼出声,我厌烦的挥手,旁边的侍卫再次摆开架式,把个店家又给吓住了,我看向李卫青,非常期待的跟他说:“哥哥,我真想带他走。”      “可临儿,你仅仅就看了他几眼,非如此么?店家的话····”      “不,他是人,什么妖怪,什么天煞孤星,人死如灯灭,不能把别人的不幸,怪罪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吓住了?就因为我是皇帝?”费劲几番小波折终于搞定哥哥,把那男子成功带回自己的未央宫,可那男子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呆看着周围的一切。      “是···不会说话么?”难道是哑巴么?好可怜。      “你多大了?”      “··· ···”      “叫什么名字呢?”      “··· ··· ”      “家住在哪里呢?”      “··· ···”      “父母还在么?”      “··· ···”      “怎么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呢?”      “··· ···”      唉,问了半天,我确信他哑巴无疑了,好可怜,于是吩咐巧儿带他下去沐浴更衣,过了半个时辰,只见那男子穿了一身淡紫色的丝绸软服,头发被一根紫红色的丝带束住垂到脑后,除了脸上那些个淤青红肿,看起来显得很秀气,只是那双冰绿色的眼眸,依旧毫无感情的看着我。      我吩咐巧儿拿了些药膏,拉他坐到身前,用棉棒沾上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他的伤处,我从未服侍过人,手法或轻或重,但他一直面无表情,仿佛那些药膏是涂在其他人的脸上,有时我都觉得手重涂得很痛了,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由的让我更加怜惜了。      “你做我的弟弟如何?”我轻笑的看着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无兄妹无姐弟,感觉孤苦无依,看到他,只觉触动心中一片柔软,只想将他好好地疼爱。      “陛下,万万不可!我朝历代女皇从未认过义兄义弟!陛下千万不能啊!”巧儿听后,惶恐的喊道。      “笨巧儿,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朕私下认个弟弟不成么?”我嗔怪道,扭头看他仍旧静静的坐在我对面,仿佛那些事都与他毫无关系,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      “陛下私下更不可!有传说我朝女皇若私底认下兄弟姐妹,会遭致厄运的!陛下明鉴啊!”      “哎哎,巧儿,你真的很烦耶···”此事闹到了天擦黑,终究无疾而终,而且一直是我和巧儿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则当事人,仍旧如一尊塑像般,静静而坐,除了胸膛的起伏看出他在呼吸,否则真如一尊雕刻的佛像了,可到了晚间入睡时,这尊佛像又猛地活了过来,一直抱着我的胳膊,任巧儿和其他宫人怎样拉扯,依旧顽固的粘着我的胳膊,未能搬动分毫。      最后在巧儿双眼狂瞪的情况下,佛像与我相拥而眠,哎呀呀,真是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啊···只是他以非凡的意志力抱着我的胳膊持续到天亮,我疲惫的睁眼,他在一旁睡得好香···好吧好吧,看在他像个小孩子的份上,算了,只是我这胳膊麻了算咋办啊···      “陛下请速起身更衣,凤君有请陛下上朝听政。”巧儿连声急促的催促着,嗯嗯?凤君?上朝?      “凤君···不是说朕怀孕了,以后不必上朝了么?”我看着旁边的“佛像”在听到巧儿第一声叫声后便睁开眼,警惕的迅速瞧了瞧前后左右,又把冰绿色的眼眸定格在我的脸上,抱着我的胳膊的手,愈发的紧了。      “凤君吩咐如此说,并且要陛下快些准备···还有两盏茶的时间,陛下快些。”巧儿迅速说完,我一听到则赶紧慌乱的起身,又险些摔倒,把个巧儿吓得慌忙扶住我··哎哎,我这么笨,悠然到底叫我上朝为哪般···话说我也很想见他了···      “我···叫··羽翔。”在我急急忙忙的在巧儿的协助下穿好复杂的金色帝服,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佛像”,幽幽的开口了,我有些惊喜的扭头看去,只见他冰绿色的眼眸似乎划过一丝情绪,如果不是我喜欢清静,除了巧儿不让其他宫人进入我的寝室,我都怀疑是不是他出声了。      “羽毛的羽,飞翔的翔?对吗?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了···凤羽翔,真好听啊···”我听后,惊喜的握住他的小手,笑道。      “爹爹取的···我十五岁了。”哦,十五了?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了两三岁,可能是长期受虐待,导致营养不良吧,没关系,以后是我的弟弟,好吃好喝,还怕长不胖?呵呵。      “好啊,乖,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啊,宫人会给你送早膳的。”我说罢,捏了捏他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去,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不肯松开。      “嘿!放肆!你个野孩子!”巧儿瞪着他大声斥责道,正欲出手拉开他,被我轻轻挥开:“算了巧了,我们走吧。”看着直视着我依依难舍的羽翔,我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有些困难的松开握着我手的他的手,心中竟升起一丝淡淡的难过,算了,回来再说。      再次见到林悠然,只见他身着明黄色长袍,发丝是以莹亮的黄埔珍珠围成的发冠束住,狭长的凤目在看到我后,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彩,但我不觉得那是久未见而思念的光芒,而是一种我看不透的让我心寒胆颤的目光。      “陛下,自古女儿当为主帅,男为兵卒,如今凤君欲亲征北岚国之侵犯,是欺我西凤国无巾帼,而让须眉逞豪沙场了么!”朝堂中凤座下,一花甲妇人手执玉笏板,神色激动的看着我喊道,她的声音在宽旷的宫殿中回荡,让我的心不禁微微一扬。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悠然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莫不是本朝无女儿能应主帅了!哼,何敢劳烦凤君亲征?凤君几次早朝言明自己身为男人不让巾帼,这事陛下知道么?陛下可否还记得先皇以前的教诲!”花甲妇人激动的看向我,从她热烈的眼神中,我惶恐的了解到,她在等我回答。      “爱卿···姓甚名谁?”我困难的吐出这句话,看到她不可置信且失望异常的眼神,我难堪的微微扭过头不敢看向她,以往不当成事的事情,此刻竟觉得异常难堪起来——我从来没有认真的记过任何大臣的名字,除了李卫青母亲李右相和欧阳鸿依的母亲欧阳左相外,不管是否其他的托孤大臣,自从迎娶凤君后,便一心沉溺于情爱,任何事情淡忘不少。      “陛下不记得微臣无谓!只是请凤君牢记,后宫君主自当相妻教女,安分守己。”花甲妇人收起眼中失望神色,看似镇定回答。      “如今战事迫在眉睫,若韩爱卿能在朝中招募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儿当为主帅,本君乐的相妻教女,安分守己。”悠然冷冷一笑,狭长的凤目似有无穷的寒意迸出,让人不寒而栗。      花甲妇人狠狠瞪向林悠然,回首四顾,一扬手:“我凤朝,自开国皇帝定鼎中原,战功赫赫,安内排外,立国定邦!老臣不信,我不信!我凤国会无巾帼!定有好女儿!”四周鸦雀无声,只闻得众衣衫瑟瑟声。      “你们··· 都被凤君那黄口小儿吓破了胆!老妇对尔等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实在鄙视重矣!”花甲妇人看似受不了打击,浑身气得发抖看似气得不行,又猛地一转身,看向我:“我朝还有吾皇!自古以来,亦有皇帝御驾亲征!”      “韩卿看来真是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您与本君对峙数日,今日好不容易见着陛下,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么?”悠然仍旧浅浅笑着,又有些冷酷的说道。      “是啊,你看与老妇对峙数日不下,没办法了?终于肯让陛下上朝了!老妇自不怕你!还望陛下御驾亲征!”花甲妇人激动地冲我呐喊。      “韩卿真的老糊涂了,您不知道陛下已经怀有身孕,不得亲征?”花甲妇人顿时如遭雷击,愣了片刻,又听悠然一字一句缓道:“韩卿劳苦功高,侍奉凤室三十年余,请陛下恩准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哈哈哈哈···老妇当了三十几年的官,竟然被你这黄口小儿,数日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朝无人矣!尔等鼠辈,皆自求多福吧!先皇!老臣愧对您啊!”说罢猛的向朝柱的方向撞去,顿时百官喧哗,我也惊得一身冷汗,站起身来,遂被悠然轻轻按住肩膀,我呆呆的看向他,只见他冲我冷酷勾唇一笑,再看向那边,那花甲妇人毫发无伤的已被侍卫拦将下来。      “韩爱卿,朝堂之上,不是谁想死就能死的了的地方!来人,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凤君重重的说了这句话,猛挥衣袖,一众侍卫将花甲妇人拖拉了下去,只闻得那妇人嘴里仍旧叫嚷着天朝无人之类的话,被迅速拖走,此次早朝,就在众人的惨淡惶恐的氛围之中,纷乱的结束。      “悠然,你要御驾亲征?还有···北岚国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下朝回宫的路上,我不顾现在仍与他闹着冷战,只回过身来急急扯住他的衣袖,急急的问道。      “听闻陛下昨日带回一个绿眸的男子?还欲封其为义弟?”悠然狭长的凤目轻轻地看向我,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我此刻心急如焚,已顾不得他为何早已知道羽翔的事情,只是急切的看向他:“你要去打仗?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还要向陛下讨得一人呢。”悠然悠悠笑道。      “什么人?”我疑惑的问道,眼看着已经御撵快到悠然的凤坤宫了。      “自然是您手底下的人。”悠然缓缓笑道。      “我手下···哪还有什么人啊,是谁啊?”我连大臣的名字都记不全,还能有谁人?总不齐是那些个无用的宫人吧,遂想着,看到御撵已临至凤坤宫外,并且轻轻稳稳的落地,我正欲随凤君下撵,余光似乎隐隐感觉到撵外似有一白衣人伫立,隐约像似南玉书。      “便是德君南玉书。”我愣愣的看向悠然浅笑的面庞,不由得愣住了。       15、即将分娩 ...   凤坤宫的书房,初冬的阳光从敞着的檀木窗棂射进来,洒射在棕色梨花木的书桌上的白玉笔筒上,发出柔柔的莹白色的光芒,我与林悠然肩并肩坐在南玉书对面的主座上,南玉书静静的站在阳光中,也似美玉般周身环绕着温和的光,只是他的眼睛虽然清澈,但依旧冷情。      我则胸中满腔的着急,看向身侧的林悠然,急促的问着:“北岚国到底怎么回事?有动乱?闹得大么?非要你亲自去打仗么?不去可不可以?”      “不可以陛下,”林悠然狭长的凤目看向我,嘴角微微上翘的浅笑着,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慢慢说道:“北岚国一直觊觎我国,现在二十万大军已兵临临煜城下了,陛下今天在朝中也看到了,那些迂腐顽固的大臣只是一味的反对臣侍一介男儿身不应理会朝政,胡搅蛮缠,可让他们选出一个合适的将领,偏偏又当起缩头乌龟了。”      “可你去打仗,有危险么?你不去可以吗?或许再和大臣们说说···她们那么多人,总会有办法,总会有合适的人的。”我急急的说着,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他去冒险。      “臣侍与大臣们已经斡旋数日了,她们除了会说反对臣侍的话,其他的根本都是废话。”林悠然冷笑道。      “那么···左相和右相呢?”      “她们倒是心有灵犀,全部选择沉默,什么都没说。”      “悠然···这可怎么办呀,天啊北岚国大举冒犯,我竟然不知道··还二十万大军···天啊,悠然,我该怎么办···”心中一着急,竟然语无伦次起来。      “陛下不要怕,有臣侍呢,臣侍会帮你解决你的一切烦恼与危机。”林悠然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柔声道。      “是啊,幸好有你···没你我怎么办啊。”我紧紧的反握住他的手,喃喃道。      “所以臣侍才会向陛下讨得德君一同前往啊,德君极精通排兵布阵,是个军事天才。”我随着林悠然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南玉书,说了这么多的话,心中又着急,差点忘了眼前还有一个大活人了。      “他···不是只会纸上谈兵吧。”我看着一直做隐忍表情的南玉书,喃喃道。      “陛下,何谓纸上谈兵?”一直隐忍兼沉默的南玉书开口了,清澈的眼睛看向我,目光中除去隐忍,还闪过一瞬即逝的失望。      “就是···在纸面上谈论打仗。只会空谈理论,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啊。”我慢慢说道,看到南玉书眼中似划过一丝鄙夷,接着什么表情都没有了,依旧是我熟悉惯了的清冷。      “陛下比喻的着实生动,纸上谈兵或者贸然出兵都是不可,陛下无须担心,一切有臣侍,陛下只管答应臣侍就可以了。”林悠然浅笑道。      “答应什么啊。”我傻乎乎的问,心中只觉方寸大乱,迷迷糊糊。      “让德君随我一同出战北岚国。”悠然极有耐心的说道。      “啊!是啊,那么玉书,你就同凤君去好了,嗯,就这样。”我懊恼的一拍脑袋,拍的头上的金步摇晃了几晃,赶紧看向南玉书说道。      “臣侍遵命,如果陛下和凤君没有其他的事情,臣侍想回宫做准备了。”南玉书冷冷的说。      我看向林悠然,见他轻轻点了下头,说:“如此德君就去准备吧,三日后便要前往临煜城了。”      “三天?太急了吧,悠然你····”我听后顿时大急,话还没说完,只觉悠然握着我的手轻轻捏了下,暗示我看向南玉书,我不解的看过去,只见他恭顺弯腰行了礼,就不紧不慢的走出书房。      “陛下刚才答应的太快了,德君看起来不高兴了,陛下去安抚他一下吧。”我看着南玉书的身影已离开了自己的视野范围,胸中有好多话想要跟林悠然说,可冷不丁的听他说了这句话,疑惑的开口:“现在?安抚什么啊?”      “呵,陛下不可只对臣侍一人如此看重,毕竟德君与陛下已有夫妻之实,陛下对他如此冷淡,想必他心中不好受,想必这会子他还未走远,陛下快快去吧。”我一听到跟南玉书那似梦一场让我后悔数日的夫妻之实,顿时羞愧不已,只见悠然面色如常没什么情绪,心中又觉气馁,遂慢慢的站起身,慢慢的向书房门口挪去。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挪步走出书房外,只盼着南玉书已经早早走远,这样自己便好回去与林悠然说话,转了个院落,却见到南玉书站在凤坤宫中一棵素心腊梅树下,因时已初冬,本来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然开了几朵淡黄色的花,此时南玉书正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一朵梅花,梅花看起来晶莹剔透似和田美玉,衬托着南玉书如玉的气质,真是:花似玉人似玉,皎皎生莹不忍离···看得我一阵恍惚。      “陛下是有什么话,要对臣侍说么?”我正恍惚的欣赏着南玉书俊美的侧面,猛不防他这一开口,把我吓了一小跳。      “是···有话要说。”我想了想,正准备再次开口,却听南玉书悠悠道:“不是想说叫我好生照顾好凤君吧?”      “啊?玉书,你的名字真没叫错,人跟心同美玉一般玲珑剔透。”我赞许道,却见他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我看到了一丝嘲弄。      “你笑什么?”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想快快与他结束谈话,不想费神也没精力去揣摩他的心思。      “臣侍是在笑自己,竟然还觉得不甘心,竟然还想要争取点什么,”南玉书看着我,眼神依旧清冷:“陛下请回吧,应该还有许多话想要对凤君说吧,臣侍就离去了。”看着他躬身行礼转身似毫不留恋毅然决然的离去,唉,这人就是太聪明,跟聪明人说话,累得慌啊。      “悠然,你说你此去,我要不要求个平安符什么的···啊啊,想想就危险,我们会胜利么?会不会败?悠然···你可一定要平安啊,你···”午膳过后,林悠然就慵懒的斜卧在朱红色的暖榻上,看着我急的在他面前团团打转,淡淡笑道:“北岚国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陛下不必如此忧心···但是,”林悠然顿了顿,我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他笑容放大,说道:“但是陛下说话怎么还改不过来,依旧‘我我’的,应该自称朕呢。”      “哎哎,什么时候了,悠然还跟我讨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又转了几圈,猛地想到了一点,走到他跟前弯下腰,伸手摸向他的胸前,待碰到一块玉型的突起,松了口气,伸进他的衣襟里,掏出一块粉色的心形玉佩来。      “还好,你去打仗,带着这块冰暖玉是极好的,你母皇不是说,这有护身的作用么?”当我说完这些后,我明显的看到悠然的浅笑的面容顿时阴郁起来,忙陪笑道:“不要再怨你的母皇了,你儿时的不愉快已经过去了,你看咱们大婚,她给你带了多少名贵的陪嫁,其中我是最喜欢这冰暖玉,夏天清凉舒适,冬天触手生温,戴在胸前能令气血通畅,对心脏也有好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母皇说这是块吉祥物,驱邪保平安···”      “哼,小小的一块玉就想暖了我的心,想起我与父君在那孤独寂寞的后宫里备受的冷落,害父君郁郁而终,我则早早离宫过着颠沛流离受尽磨练的生活···不提也罢。”林悠然撇过脸,将面庞隐在没有阳光的暗影里,我看着这个俊美此刻又阴郁的少年,低头一笑,掏出自己脖颈里佩戴的,同他一模一样的心形冰暖玉,轻轻坐在他身边,柔声说道:“不要生气了,看在这玉的造型是我设计的,而且这穿玉的绳结也是我亲手结的‘同心结’···除非用匕首割断绳结,否则是如何也解不开的巧份上,莫要难过了,而且我们俩要永远的佩戴,莫失莫忘不离不弃···哦,当时鸿依看到了,还嫉妒的红了眼呢··呵呵···你放心,以后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林悠然狭长的凤目里划过一丝情绪,坐起身来,想了想,又说:“臣侍看陛下对欧阳鸿依甚是有意,不如趁这两日是黄道吉日,把他封为贤君,一起服侍陛下如何?”      “悠然你哪只眼看到我对他有意了···我跟他只是友谊,朋友的友,友谊的谊。”我不满的说道。      “看来陛下完全对我气消了呢,不怪我让你纳了林玥涵了?”他突然转移话题,淡淡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那个事情,已经不值得一提了。”我无限柔情的环住他的腰身,伏在他胸前:“夫君···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啊,临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林悠然没说什么,我只觉得他抱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了。      三日后大军开拔,我身着隆重的帝服,身后跟着文武百宫,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林悠然一身银色的铠甲,冲我微笑着挥了挥手,大军开动,在我眼前渐渐的远离,泪水不禁迷糊了双眼,以至于回宫的时候看不到那些大臣的表情,自始至终,李卫青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过了几日,以好好照顾我为由,将我接到他的清竹苑,我则开始一面等待着林悠然的战报,一面静心安胎。      羽翔那个小家伙自是也同我一起搬了进来,因为前几天在林悠然还没离开时,我那几日都在他那里,把个羽翔忘得一干二净,待悠然走后一日清晨我回未央宫拿些东西,准备搬去大哥的清竹苑,就看到宫门口的门槛上,坐着一个环抱膝盖的紫色小小身影,我才恍然想起竟有这么号人,走近一看他乌黑的头发上身上都结了露水,衣服湿湿的,冰绿色的眼眸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绽放出动人的光彩,看他如此狼狈似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猫小狗,不觉内疚异常,于是自然而然的把他带了进来,不过大哥坚决反对他与我共处一室入睡,执拗了一些日子,小家伙无法,白天能在我身上粘的一时片刻,那是绝对不会松手的。      林悠然在前方的战报每次到来,无论我多么着急的想看到,李卫青却以强硬的手段先由他过目,然后避重就轻的娓娓同我道来,为什么我会觉得大哥避重就轻,因为我总疑心这么大的一场仗,被大哥一讲,总显得轻描淡写,不过每次的结果大部分都是战局顺利,平安无事,偶尔上了几次早朝,也没听到大臣们说些什么,不觉安下心来,时间在我忐忑不安中,缓慢的过去,慢慢的经过大雪纷飞的隆冬,迎来了暖意融融的春日,又慢慢的时至初夏,不知不觉,我已怀孕八个月了。      鸿依和林玥涵会经常过来,他俩虽然不对盘,但百折不挠的精神倒是一模一样,每次鸿依送些自己做的吃食过来,有一些总会进入林玥涵的肚子里,俩人不免又争执一番,一日鸿依又来了,我正挺个大肚子拿了本书,在给黏在我身旁的羽翔讲故事,鸿依猛地把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搁,把我吓了一跳,只见林玥涵悠哉悠哉的从他身后走了过来,鸿依依旧是红色系装束,林玥涵仍旧黄色系,一个火力十足,一个活力十足,呵呵,只是俩人这么一身暖色系服饰过来,冬天还好些,这快到夏日了,最近我一看到他俩,就禁不住从心底一阵发热。      “这次大哥不在,你俩再闹起来,也没人劝架了,只是别吓到朕跟小羽翔啊。”林悠然走后,我就把奏折一股脑的推给李卫青,此时他正在书房奋起批阅呢。      “瞧陛下说的,哪能啊,要怪,就怪欧阳鸿依不好,每次都是他先闹腾的。”林玥涵坐到我身侧,打开他手中精致的骨扇,为我轻轻扇起风来。      “哼,怪我?我给陛下送吃的有错么!”鸿依杏目瞪向林玥涵,愤愤地说。      “当然有错了,昨我听御医说了,陛下即将分娩,在最后的一个月里,要少吃甜腻的食物,多运动,你这人天天送点心,你想让陛下难产么?”林玥涵小巧的下巴一抬,冲他嚷道。      “呸呸!大吉大利!你这人这嘴,就不能吐出一颗象牙么?”鸿依叉腰指向林玥涵喊道。      “你骂谁是狗?”林玥涵的脸色唰的沉了下来。      “谁接声谁就是。”我看着在鸿依的激将话语中即将要暴跳的林玥涵,笑着咳嗽了一下,鸿依看向我,笑道:“还能不能吃点?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鸳鸯什锦糕。”      “吃什么吃?御医说了,不能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陛下,您还不快快扔了出去!”我看着林玥涵不满的高喊,费力的想坐起身,身旁的羽翔跟对面的鸿依赶紧帮忙扶了我起来。      “好,扔,现在就扔。”我清清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只觉鸿依扶我的手臂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边林玥涵也呆住了,我笑着看向羽翔,他仍旧温顺的笑着看着我。      “朕现在就扔了出去,淑君在此等着,朕很快就回。”我说罢伸手向食盒,却被鸿依愤愤的挡住了,只见他一手抓起食盒,满眼火意的瞪了我一会儿,扭头欲走。      “哎哎哎,等朕一下啊鸿依。”我冲着他的背影说。      “不劳陛下大驾了,鸿依自己带来的,自己扔。”鸿依停下脚步,有些委屈的说。      “朕和你一起扔,羽翔也一起吧?”我点了点羽翔圆润的鼻头,他笑着温顺的点点头,留下膛目结舌的林玥涵,三人浩浩荡荡离去,耳边还回荡着林玥涵的话:“扔个点心要三个人一起,什么垃圾这么金贵。”      “哈哈哈!”我同鸿依羽翔坐在清竹苑不远处的凉亭,高高兴兴的吃着点心,还时不时的往坐在我身侧的羽翔嘴里塞一块,看着他鼓着圆圆的腮帮吃着,心里不禁柔情满溢。      “你就这么怕你那淑君啊,想吃还不敢当着他的面。”鸿依坐在我对面,满眼笑意嗔怪的说。      “我怕他在一旁···罗里吧唧的,再好吃的···点心也没味道了。”我大口大口的吃着。      “慢点吃···不过他既说御医不让你多吃,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慢点··呵呵,就这么舍不得我做的东西啊。”      “嘿嘿···我是舍不得浪费。”      “你···”      我继续大快朵颐,余光却看到一个人急速的跑向清竹苑的方向,从衣着打扮看着风尘仆仆,好像是信使,在他快速经过凉亭的时候,我喊住了他。      “陛下万安!”那人跪下行礼,我放下手中的点心,紧张的看着他:“是凤君的消息么?”      “是···凤君他···”      “凤君···怎样了?”看着那人气喘吁吁的样子,只觉心中一阵巨大的紧张,只怕那人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可怕的事情,鸿依在一旁似乎看我神情不对,想要说什么,我挥手阻拦,突然只觉一阵抽痛从腹部传来,疼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16、“男”女状元 ...   “凤君已大败北岚国,现正于临煜城内与北岚国重臣商讨和谈,及对方纳贡事宜,不日即将凯旋归国!”那人一口气说完,我此刻的心情,由刚才的大惊,转为大喜,可这份喜悦还没有持续一会儿,便被腹中一阵阵的抽痛,疼的冷汗淋淋。      强忍着挥手遣离了信使,手掌撑住面前的檀木桌想要站起身,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撑在桌上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姐姐···你很疼?”一直默不作声的羽翔看出了我的异样,有些惊惶的开了口,旁边估计一直瞧我神色不对的鸿依,大惊失色的喊了出来:“凤临!陛下,你不是要生了吧?”      “生孩子···要这样疼?”羽翔的声音微微颤抖,小脸有些煞白,我这边疼的坐不住了,旁边的俩大男人却傻眼了。   “这···我最近看过不少生产方面的医书了,尤···其,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要深呼吸,用力···还有什么来着··总之不能慌··千万不能慌···”我无奈的看着鸿依同样白了俊脸在那边喃喃自语,又强咧开一丝安慰的笑容看着我。      “姐姐别怕···”羽翔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彻底无奈了,这个小祖宗,平常也不见他话多,偶尔几句也有些结巴,可能是经常不说话的缘故,但现在话多了点也不管用啊,还有鸿依那个大祖宗,还让我别慌,你现在干嘛哪大爷?      “你们···不会想让我···生在这亭子里吧···就算是,你们好歹给我找个···会接生的御医啊···”我强忍着一阵阵的抽痛,虚弱的开口,鸿依这才猛地似惊醒般,一下子抱起我,撒丫子就往清竹苑内跑,余光看到羽翔在后面跌跌撞撞的小跑跟随,好吧鸿依,看你弱不禁风还能抱着我这个一百多斤的孕妇健步如飞的情况下,朕就原谅你刚才傻不拉叽的表现···啊!痛死了人啊!      “啊!御医,怎么回事···这会子又觉得腰疼了起来了,还一阵疼一阵又不疼···”我躺在清竹苑内的凤床上,瞪着眼前上了年纪的女御医,如果现在能照个镜子,我此刻一定双目赤红。      “陛下安心,阵痛就是这样,往后疼的时间会越来越频繁,要多加忍耐,臣让您用力时一定要用力,还有,就是有不少产妇生产都觉腰痛,这是子宫后置的现象,亦属正常。”女御医镇定的回答,只见她双手放在热水盆里洗了洗,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的将手指填进我的体内。      “啊!!”我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随即御医仍旧面不改色的掏出手指,用毛巾擦了下手,我只觉这阵子痛似乎又过去了,刚缓了口气,门外却发出了一阵喧哗声。      “贵君!陛下生产,您不能进内啊!”林玥涵惊慌的声音。      “临儿不足月就生产,肯定危险,我一定要守在她身边!”李卫青的声音听起来再不复以往的淡定,满满的惊惶失措。      “贵君,我与你一同进去!”鸿依大声的喊道,啥?      “羽翔是···姐姐的弟弟,也要进去!”羽翔颤抖但坚定的声音。啥啥?      “你们三人要一同进去!”林玥涵的声音已带了怒气。啥啥啥?你们想免费参观我生孩子!不准!拖下去!你们要进来,要我情何以堪?以后还要不要混啦?      “你让开!”李卫青怒气沉沉的声音。      “滚一边去!”鸿依小宇宙爆发了。      “我要见··姐姐!”这次是小羽翔。      “你们这是要闹那样啊?御医刚刚说了,陛下的凤胎基本月份已足,只不过提前半月生产,这样的情况也很常见!你们这会子进去,除了给御医添麻烦,不会有半点用处的!”好,林玥涵,算姑娘我看走了眼,好样的!不愧是悠然的弟弟!平常看起来半吊子又任性,遇着事了反应还不错···哎呦,阵痛又来了···啊呜呜··      宫人们端着污水布帛器皿之物在一旁进进出出,巧儿看起来万分紧张的立于床头,不停的为我拭汗,这会子阵痛刚走,我还没喘口气,御医的手指又掏了进去。      “啊!你混账啊!掏什么掏,掏你个头啊!”我不顾形象的开始破了小口小骂了。      “陛下恕罪,臣并非掏自己的头,而是摸一下胎儿的头,看是否已进入产道,而且陛下···”那御医顿了顿,我屏住气息耐心的听:“臣只不过伸进几个手指摸了下您就如此耐不住疼痛,等下胎儿的头可比臣的手指大了许多,恐怕到时陛下···陛下还是忍耐些吧。”说罢又伸了进去···      “啊!呜呜···悠然你在哪儿啊!悠然我不要生了,悠然!!!啊!我要剖腹产!”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本来外面那几个仙儿们还争执着什么,在我这一声大嚎后顿时鸦雀无声···这这,让我自己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剖腹产?奇了怪了咋会这么喊···啊!呜呜,好疼···      折腾到了天擦了黑,才听到那一声久违的婴儿啼哭,我精疲力尽听着御医连声恭贺什么陛下喜得皇女,我虚弱的看着李卫青鸿依他们一股脑的冲了进来,看着他们喜笑颜开的表情,李卫青笨拙的接过孩子,我默默的瞅着女婴那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谁说小孩子生下来就皱巴巴的像老头老太太呀,我和悠然的孩子··多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天之骄女果然面目俊秀不似一般的孩子生下来就皱巴巴的样子,呵呵,不过孩子生下来几天后会比刚生下来显瘦了点。”鸿依在一边笑眯眯的逗着孩子说道,李卫青则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为何?”羽翔小声且带着喜意问道。      “打个比喻,在清水中泡了几天的青菜捞出来,过了几天肯定会缩水,对吧鸿依?任你看了多少关于产妇的书,也不及本君的一半。”林玥涵笑嘻嘻的开口了。      “你怎可比喻的如此难听!这是皇女!是天女!”鸿依愤愤的冲他喊道。      “好吧,就算比喻不恰当,但我说的没错吧,省的过几天瘦了,不知情的人,都似你这火山般胡乱喷发那还得了···”林玥涵戏虐道。      “你懂的比我多了点有啥了不起的?信不信我扁你?管你是什么淑君···”      “哦,你还知道本君是淑君,淑君贵君都在此,你们两个无名小卒还不快快滚出去!”      “刚才还觉得你吐了几颗象牙,这会子又无理取闹了,说什么呢你····”      “鸿依哥哥···怎么··扁他?”      “你们放肆!来人@#¥%@#·······”      “临儿辛苦了。”李卫青抱着孩子坐到我的床头,旁边的吵闹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深邃的双眼,满满尽是柔柔的笑意,哥哥,还是你好啊··· ···      半月后悠然率领大军凯旋归国,我不顾李卫青和御医的劝阻,强撑着身体盛装打扮,如当时送他离去般这时仍旧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等着他的归来。      那日清晨的天气并不算好,时已入夏,天气变幻无常,我抬头看着上空阴霾的天色,乌云厚重,不过心下自我安慰,只要不落雨,这样的天色还算凉爽,大臣们等的应该不觉闷热,悠然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个别大臣们应该都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吧···      我等的有些腿脚发软,但依旧强撑了下去,并且不住的安抚身后一直在劝我回去休息的李卫青,虽然坐月子未到满月,但是好歹躺了半个月,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直到午后,我远远的看到悠然一身银色的铠甲,骑着马缓缓出现在我的视线,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此时天公竟意外的乌云散去,阳光缕缕洒射在悠然的铠甲上,折射出银色耀眼的光芒,他慢慢抬起头,看到我,笑了下,刹那间我只觉满世界都是他那放大了的英俊异常的面庞,和充满魅力的笑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首诗: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但我与悠然相携进入大殿后,我看着跪满一地的大臣们再也站不住了,我所有的力气,在见到林悠然平安归来后,已经化作软软的柔情,只觉的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此刻的我,只觉头重脚轻,昏昏欲睡。      “陛下,您生产还未满月,怎可如此任性亲自迎我回来?臣侍本已算好能在陛下生产的半月前返回,谁知···”林悠然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只怪我太没出息,平常都是大哥收到你的消息后,慢慢与我说,上次是我第一次亲自听信使说你的事情,一时激动竟早产···我只想快快见到你···悠然我有些困了想回宫歇息下,抱歉没办法陪你一起参加国庆大典了···不必担心我,你只管安心享受庆祝,你累了这么多天,应该如此享乐下···等宴会结束了,就来后宫见见我与孩子···她小小的,很可爱,还没起名字呢,等你···”突然间,我觉得就这样把皇位禅让给林悠然,我则安心做他的嫔妃可好?此刻心中除了胡思乱想,就剩下柔情蜜意,只是再也站不住,看到他点头后,便由巧儿扶着回到未央宫休息。      回宫后我躺在床上便开始发烧,烧的昏天黑地,迷迷糊糊只看到巧儿来回奔波,好像看到了李卫青担忧的面庞,鸿依生气的样子,羽翔竟然还掉泪了,林玥涵的嘟嘟囔囔,他们说什么听得不甚清楚,隐约间好像只听到羽翔清晰且固执的一遍遍重复着:“凤君是个坏人,让姐姐生病!凤君是个坏人!让姐姐生病!凤君是个坏人,让姐姐生病!凤君···”      凤君?悠然,悠然,林悠然···我似乎看到了庆祝大典上漫天璀璨的烟火,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凤君···悠然···悠然啊···      当我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只觉精神已经慢慢的恢复,又觉一道光亮打在我的眼睛上,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猛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人,他背对着阳光,我所看到他的面庞,皆是黑沉沉的一片,只觉得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沉沉凝重似又带着浓浓疑惑的气息,让我瞬间感觉周身不适,不由得讶异惊呼出声:“谁?”      “陛下,是我。”那人缓缓坐在我床沿,轻声回答。      “啊!悠然!国庆大典结束了?”我终于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只见林悠然一袭金色的长袍,发丝被紫金冠束住,狭长的凤目闪烁着我看不懂的神色,缓慢的开口:“陛下,国庆大典已经结束两天了···您也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啊?”我只觉得睡了一觉的功夫,已经这么久了?我挣扎的起身,谁知手软脚软,身体又软软的躺了下去,却被林悠然迅速从背后紧紧拥住,我心中不由的泛起甜蜜···太久了,我等他太久,太久了,终于,终于回来了。      “陛下当时身体不适,臣侍不应该去参加国庆大典,没及时照顾陛下,臣侍罪该万死。”悠然闷声说道。      “是我让你参加的啊,你何罪之有?”我轻笑回答,过了好久,身后的悠然却了无音息。      “我们的女儿,叫凤情如何?情,我对你所有的情,孕育了她出来。”我接着软软且柔柔的回答。      “··· ···真好的名字啊,我喜欢。”悠然喃喃道。      “悠然,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北岚国以后会怎样?还有,下面你想做些什么?告诉我,我能满足你的,就会满足你。”我发自内心的笑着,柔柔的说着。      “北岚国会每年纳贡,陛下不必担忧··只是臣侍想···”我听到背后拥着我的悠然顿了下,遂赶忙问道:“何事啊,悠然快说啊。”      “臣侍觉得男儿并非如女人说的那样不济,臣侍···想设立男官···让男子也可以封臣拜将···为国效力。”我第一次听到悠然以这么小心迟疑的语气同我说话,不由轻轻笑出声:“我的夫君就是如此有才华如此厉害,想必天下还有许多有志不能纾的男儿···夫君怎样决定,为妻自是同意。”      “凤临···为何我说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不管是否合情合理?”悠然此刻像个孩童般把头伏在我的肩膀,喃喃地问,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柔情软弱的摸样,轻笑出声:“因为我爱你啊。”      “爱么··”过了好久,悠然才慢慢回答了一声,便再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拥着我,我自是陷入柔情蜜意中不可自拔,便也不出声,只觉得两人相依相偎,便能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了吧。      于是我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朝堂的事情都是悠然在帮我打理,我则惬意无比的当起了最高贵的米虫,孩子李卫青全权照顾了,鸿依天天送好吃的,羽翔每日陪在我身边,林玥涵每天来看到我却不再任性吵闹···看官们你们说,这日子,要是天天这样,该有多好啊··哈哈。      一日午后珊珊来访,我正和羽翔吃着鸿依送来的精致的吃食,一边给羽翔讲着书中所讲的和我脑海中浮现的故事趣闻,那丫头则一脸兴奋的过来,一屁股做我对面,拿起点心便大口吃了起来。      “哎哎,欧阳珊珊,这些都是我跟羽翔的耶,没你的份!”我一把把所有点心拦将过来,冲她挑衅的撇了撇嘴。      “我亲亲的陛下啊,这好像是我亲亲的弟弟送过来的吧?”珊珊仍旧毫不犹豫的迅速的捏了块点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入口中。      “嘿!你···”我瞧了瞧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以我多年对她的了解,这丫头,一般见了让自己激动乐腾的事情,才会如此兴奋。      “说吧,是不是又见着哪家的美公子了?”我冲她眨了眨眼,戏虐道。      “嘿嘿,比见着美人还叫我兴奋呢!”珊珊有些急促的想咽下口中的点心,却噎的翻了白眼,我正准备好好鄙视她一下,谁知身边的羽翔迅速倒了杯茶,搁到她面前,我看珊珊感激非常的喝着茶,非常讶异,难道对谁都冷漠异常的小羽翔,看上了欧阳珊珊?不是吧?      “陛下,你知道凤君招选设立男官的事情吧···嗨,你绝对知道,今天我被老娘逼得没办法,上了一次朝,嘿,幸亏没白上,看了好大一出热闹!”      “嗯?热闹?”      “是啊陛下,凤君今天是给前些日子选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给予正式口头嘉奖和赏赐封官的日子,我早就听说凤君非常赏识这次的男状元,说他对治国养兵打仗的那些策略,任何大臣都比不上,哼哼,这不是揭我大女子的短么···”      “后来呢?”我急切地问。      “谁知他钦点了那人为当朝状元后,那人却哈哈一笑,当着许多人的面,非常有型的摘了自己的纱帽···只见她一头乌黑青丝飞扬,竟是个十足十的女人?哈哈?凤君异常欣赏褒奖有加的男人,竟然是个女人?真是大快人心啊!咳咳···陛下可别生气多想,我就是这么一说···”      “凤君非常欣赏褒奖有加的人,是个···女人!!!”我听后呆呆的,点心也没心情吃了,只觉得一股异常的不安感,瞬间笼罩我的全身。      “是啊,那女人好像叫丰五,名字虽然一般,但长得很美啊!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觉得此人比陛下还要漂亮,还要有大女子的气度,并且眉心间有一颗嫣红的朱砂痣,非常醒目特别···反正是个绝世美人啊!唉,要是她是男的该有多好啊···”珊珊无限向往的说着。      丰五,眉心间的朱砂痣?好熟悉啊···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尘封多年的事情,快要翻滚欲出,猛地灵光一闪,我便猛地站了起来。      凤君最赏识的男状元是个女子,叫丰五,眉心间的朱砂痣,丰五,丰五····凤舞! 17、韶华郡主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有人说被催更的感觉很爽,我也想要试试耶~~~~亲们冒个泡呗。      明天晚上更新   “后···后来呢?”我有些思绪纷乱的发问。      “后来?呵呵,那女子便走喽,借您一句话,真是太帅太酷太有型!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潇洒离去,我看到凤君脸都青了··嘿···好了我不笑。”珊珊忍笑又塞了一块点心进嘴里,吃着闷笑着,然后···又噎着了,赶紧喝茶,结果茶喝完了还在那里噎的翻白眼,旁边的羽翔又赶紧给她续上茶。      “哟,这个就是传说中您认得弟弟吧,漂亮啊,眼睛是祖母绿的耶,比翡翠还漂亮呀···咦,对姐姐这么殷勤,莫非被姐姐美丽的容颜吸引了,从而看上了姐姐?”珊珊一脸色眯眯的看着羽翔,我这边心中杂乱万分,就没管她。      “···因为你是陛下姐姐的朋友,羽翔才对你殷勤,但是陛下姐姐才美丽··姐姐你很大胆。”羽翔一本正经的说,把个珊珊听愣了。      “莫非弟弟有透视本领,从而瞧出了姐姐勇敢胆大的内在?”珊珊开始笑眯眯的贫了起来。      “背后··说凤君哥哥的坏话,很大胆。”羽翔一字一句说道,珊珊猛地咳嗽起来,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赶紧起身告辞,一溜烟的消失了,我心中只是不住的想起儿时那个嚣张跋扈,心眼很多,总让我吃闷亏的玩伴凤舞,多年不见了,只记得她眉心中间确实有一颗朱砂痣···天雷啊,她没这么大胆,在朝堂恶搞吧?      晚间未央宫,林悠然一脸阴郁的回来,狭长的凤目里闪过几丝狠戾,我便赶紧吩咐传膳,他的心情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动了几下筷子,便不吃了,连带我也胃口不怎么好,不过心中有一丝放松,他看起来很生气,说明肯定讨厌上那个丰五了,这样还不错哦,不管她是不是凤舞···希望不是吧。      “把小情儿抱过来吧,我一天都没看到咱们女儿了。”晚膳后,悠然又斜卧在朱红色的软榻上,看起来表情阴郁心事重重,我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我刚才去清竹苑看过了,情儿睡得很早,真的很感激贵君帮忙照看。”悠然看着我,勉强的笑了笑。      “我···今天听姗姗说了,说你钦点的男状元,是个···女人。”其实这话从晚膳的时候我就憋着了,一直有私心不敢问,就怕是凤舞,那个人现如今长大成人,不晓得以前的跋扈善心机,现在是改变了,还是加重了?      “···好大的胆子,下朝之后我便火速派人寻她,没想到她却人间蒸发了···把朝堂当成了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没这么容易!”悠然胸膛不住的起伏,看来真是火大了,还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有点失态,他平时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很有把握,冷静沉稳,一手掌控大局,今儿这样···我又开始不安了,一个女人竟让他如此···生气也不成啊。      “没有查出她的底细?还消失了?”我不想提起有凤舞这么个人,随便问道。      “早就听人说,眉心有痣的人,一般都比较精明厉害,哼,管她是谁,掘地三尺,我也得把她挖出来!”悠然有些狠戾的说。      “哎哎,算啦,这种人,走就走了···那些选拔考生的官员着实可恶,连男女都看不出,不过这次总算提□一些真正有才华的男官,所有就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吧,别让人家说咱们赏罚不分明,有功都要论功行赏,包括这次与北岚国一战有功的人。”我笑着说。      “说起论功行赏,”悠然冲我邪魅的一笑,刹那间我的魂飞了,赶紧笑眯眯的凑过去,斜躺在他一边,他从背后拥住我,慢悠悠的说:“德君南玉书,该如何封赏?”      “玉···书?!”我猛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扭头震惊的看向悠然,只见他有些不悦的看着我,我心中却一直翻腾:我真是个大迷糊蛋外加没良心的,竟然把这么一个大活人给忘了,还是绝对的干干净净,净净干干。      “怎么了,陛下想到什么封赏了?”悠然轻轻的把我拉将过去,我再次躺在他怀里,心神不宁的说:“不是想到什么封赏,是我刚想到还有这么个人啊。”      “呵呵呵,”我听到从悠然胸膛里传来的闷笑,又紧接着听他说道:“玉书这次绝对要行封赏,因为在打仗期间,玉书曾为我挡了一箭。”      “嗯?!”我又再次猛地坐了起来,瞪着他喊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没受什么伤吧?”说着伸手便在他身上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啊···陛下这会子才问,会不会晚了点?那么臣侍脱了衣服,让陛下上上下下···好好检查?”悠然如玉的面颊泛起一丝醉人的酡红,狭长的凤目渐渐泛起了□,我心中肚明,只是还有些问题没有问完,便有些尴尬的缩回手:“看来是我这个妻子做的还不够好,玉书···伤着哪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肩膀上中了一箭,只是伤到了皮肉,不曾伤到筋骨··你放心吧···来,临儿我们到床上去。”悠然说罢有些强行拉我起身,向对面宽大的凤床走去。      “那么我应该去看看他···是该好好封赏···我可真是失败,做什么都失败··封赏什么呢?他已经是德君了,金银珠宝,不成,太俗气,宫中也不缺,他这次为你挡了一箭,那么就是我的恩人啊···他打仗期间是你的军师,封个镇国军师?听起来不好听啊···天下第一军师?好俗啊,有点像一间酒店招牌菜,天下第一包子的感觉···玉书···”我被悠然揽住肩膀,我边走边想,边说着。      “陛下,怎么在这个时刻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悠然看向我,狭长的凤目里是浓浓的不悦。      “嗯?你不是总说我平时关心他少么?”我纳闷了。      “那也不能在这个时刻关心他。”悠然在我的惊呼中猛地将我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我的脸猛地烧了起来,他吃醋了?      “陛下,您看在臣侍已经禁欲了大半年的份上,今晚先好好封赏臣侍吧。”悠然邪魅的轻笑,缓缓说完,挥手放下床帐,一夜枕春情蜜意,暖香惹梦鸳鸯锦···      第二日悠然去处理公务,我便去了卿芳殿,在门口不住徘徊,举棋不定,心中惭愧不已,竟然不敢迈进去,一边的巧儿看似有些干着急,身后的宫人们则是静静的等待着。      “陛下,您快进去啊。”巧儿催促道,看,女皇不急,急死宫女。      “你···你们别跟一条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朕··看见就头疼。”我气馁的说道。      “那您进去啊,奴婢在宫外候着,您不就看不到我们了嘛。”巧儿笑着,遂躬身道。      “嘿···”我正还想说些什么,从卿芳殿出来一个宫人,冲我跪倒,公瑾说道:“陛下,德君请您进去。”      “咳咳,嗯。”我掩住尴尬,算啦算啦,进去吧。      现在已是夏季,卿芳殿内一处假山上绕着几株薜荔藤萝,暖玉阁门口的石块上又缠着几株玉蕗藤,清幽冷香扑鼻,顿觉刚在门口的烦躁热意,顿时消散不少,冷香冷情,恰似那阁内之人,受了伤也不派人告诉我,想着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缓步走入暖玉阁。      “臣侍恭迎陛下。”依旧一袭雪白衣衫,妆容素洁,屋内摆设依旧,玉人翩翩行礼,我赶紧伸手扶住,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呵呵,有点尴尬啊。      “陛下所来为何?”南玉书淡淡说道。      “额···听凤君说你为他挡了一箭,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我讪讪的说道。      “是凤君让陛下前来的么?”      “额··不,是我自己··想过来看看你的伤,想跟你说声谢谢。”      “如此,”南玉书说罢,清冷的美目看了我一眼,轻轻转身,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腰带,利落的露出肩膀,一些列举动让我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尴尬,接着我就看到他□的背部的肩膀上面,有一个狰狞的洞状疤痕,如同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被利器洞穿了一个缺口,我快步上前,手有些颤抖的抚摸了上去,心痛,这次真的为他心痛。      “陛下为臣侍心痛了?”他也没转身,只是幽幽的说了这么句。      “额···玉书,你不要每次都这么直接,朕会觉得···尴尬啊。”我不忍,赶紧为他拉上衣服,愧疚的说道:“我会让巧儿送些好的去疤痕的药膏。”      “去不去疤痕,对臣侍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在背部臣侍也看不到,并且也没有其他人会看到。”南玉书束好腰带,转身冲我淡淡一笑。      “谁说没人看到?朕这不就看到了!”我急急的说。      “陛下只是第一次看到,不过臣侍想,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南玉书似乎话中有话。      “嗯,玉书,不要··这么直白,朕···”      “臣侍罪该万死让陛下又尴尬了。”南玉书嘴角泛着轻笑,静静的看着我,又说:“陛下不必感激臣侍,臣侍答应过陛下会好好照顾凤君,这次,总算是不辱使命,现在陛下也看过臣侍的伤了,也想离去了吧。”      我看着他如万年不变的冰山容颜,胸中翻起了一股莫名的邪火:“谁说朕要走了!”      “您的贴身宫女在门口,似有要事禀告,您难道不离去么?”南玉书淡淡说道,嘿,这个人···我烦躁的看了下门口,确见巧儿有些欲言又止,重重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走过去:“什么事啊?”      “贵君那边的宫人传话,说韶华郡主手持广安王令牌进宫,说想要拜见您,此刻正在未央宫,不过贵君吩咐,您见她之前,先去一趟清竹苑,贵君有事禀告。”乖乖?凤舞?我脑海中警铃大作,丰五丰五,说不准还真的就是她!      临走之前,我看着南玉书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表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切,害我这一肚子莫名其妙的邪火没地方发啊···这个人,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了,拥有能用清清冷冷的语气,就能把人弄得火冒三丈的能力,南玉书,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了。      清竹苑内,我看到李卫青将情儿抱给乳母,并挥手让其退下,走过来向我行了礼,又让我坐到他身边,凝重的看着我,说:“我派出去调查的人回复,韶华郡主就是那日在朝堂戏弄凤君的女状元,想必凤君此刻也已经知晓了。”      “还真的是她?”这下,我也没什么惊讶的了。      “当初北岚国大兵入侵我国,凤君曾修书让韶华君主的母亲广安王凤秀发兵援助,没想到广安王手握十万重兵,雄踞边关无双城,却是百般推辞不肯发兵援助,想必凤君对此事,是万分记恨的。”      “这个···我知道一点,悠然并没有告诉我很多,只是让我不要担心,说万事有他。”我闷闷的回答。      “唉,如今韶华郡主凤舞此次前来,来意不明,大家都不明白她在朝堂为何要做出那样儿戏的事情,不过此人从小心机颇重能言善道,陛下需加倍小心,她说什么话,还请陛下三思过后方可回答,这次她前来朝见,此刻凤君怕是已经知道了。”      “悠然会···治她的罪么?”最好把她贬到边关,永生永世不要踏入帝都一部,我恨恨的想。      “唉,依旧凤君的性格,恐怕不会是治罪这么简单了。”李卫青幽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18、凤舞挑衅 ...   “哥哥,悠然会怎么处理?”我不由得屏息紧张静听。      “唉,也许会发生一些让临儿···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李卫青凝重了片刻,后看向我轻抿薄唇一笑,我这边弄了个懵懵懂懂,不解的继续看着他。      “临儿快去吧,莫要让郡主久候了。”李卫青微笑道。      “什么?哥哥让我独自前往?哎呀···哥哥同我一起嘛···”我听到要独自面对凤舞,那是一百一万个不情愿,不由的拉着他的衣袖娇嗔道。      李卫青还未答话,门外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我们赶忙回头一看,却见乳母抱着情儿一边哄一边急促的走了进来。      “陛下,贵君万安。”乳母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忙行了礼,我看着小情儿不住的啼哭,便想伸手接了过来,谁知她看到我,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小手乱挠小腿乱蹬,清澈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李卫青,才两个月的孩儿,目光中竟看到了哀求。      “贵君,奴婢无能,皇女殿下一醒来,就吵闹不休,奴婢无法,只好抱过来找贵君了。”乳母双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我疑惑的看向李卫青,细看下他双眼周围也有淡淡的黑影,似乎被润白的脂膏遮住了些,大眼看去不会发现什么,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不协调的白色颗粒浮在眼眶下,李卫青彷佛发现了我的审视的目光,轻咳了一下,略带着难堪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接过情儿。      “哥哥辛苦了,我这个母亲实在太不尽责了,现在连情儿也讨厌我了,”我有些愧疚的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不如我去安排十几个乳母,让她们每人轮一个时辰去照顾情儿,这样下来,哥哥负担减轻不少,乳母也不会这么累,从而影响乳汁的质量了。”      我担忧的看着一边恭恭敬敬垂首的乳母,我的乳汁早在那次凤君回鸾劳累的迎接下,大病一场后已经回奶了,不过悠然李卫青看来也不想让我亲自哺乳,从而安排了乳母,但是西凤国女皇即使政务繁忙,也必须坚守一日三次的哺喂时辰,从而加固与孩儿的感情。      在我记忆中,只要母皇有一时片刻的时间,总会陪在我身边,所以我才会对她如此深深的依恋,而她去世后久久不能从哀痛中自拔,直到悠然出现后才缓解了来,所以自从回奶自己又懒得动弹,以至于几天才见情儿一面,见了又觉得她小小软软的不敢抱,所以她现在依赖李卫青,也是我的过错,唉。      “临儿万万不可,刚出生的孩儿在婴儿期已经开始认人了,如果身边照顾她的人太多,会造成她长大后极度的没有安全感···至于乳汁质量方面,临儿不必忧心,哥哥自有办法。”李卫青含笑看着我,轻轻且坚定摇头道。      “原来这么严重啊,还好哥哥懂得多···那么···”情儿一到李卫青怀中,就立刻不哭了,现在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哥哥也笑吟吟看着怀中的情儿···唉,看着他们如此舐犊情深,我这个亲亲的娘亲实在不忍打断,只好硬着头皮一人去见凤舞了。      李卫青在我临走之前,提议可邀凤君同往。与悠然同往?见其他的女人?一个曾经戏耍过他,让他念念不忘,从而最近我一提起她,就让我的亲亲夫君生气的女人?同往?同学,那我就是傻子了。不就是一个童年的玩伴嘛,切,怕什么,不就是儿时曾经耍过你几次的凤舞么?怕什么,儿时的阴影你记得这么清楚,说出来真是让人笑到满地爬着找大牙了,好歹是个皇帝啊,威风点吧。      蹭步来到未央宫,远远就见一丽人躬身相迎,就觉此人应是凤舞无疑了,重重咳了一声,稳了稳装出来的气势,挥手令其免礼,并准其抬首。      只见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眉心中的一颗朱砂痣随着眉毛的轻微抖动,有时会跃动下,显得整张面庞非常的灵动,枣红色的女子服饰,腰间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不由得让我···十分的警惕心瞬间升到了百分,随后不免自嘲,看来皇帝的身份,也没让我多出几分安全感。      “表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走入内室,凤舞一脸巧笑,看着我,俏皮的略微歪了下头,说道。   “嗯,还不错。”我就大了你三天,别套近乎叫姐了,小时候你可一直叫我大名来着,我心中愤愤的想。   “表姐不问我所来为何?”凤舞巧笑倩兮,问道。   “嗯,为何?”我谨慎答道。   “呵呵,表姐还如儿时一般可爱,臣妹问什么,便答什么。”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可恶,干嘛又提起小时候?呜,这才几句啊,就这么让我不爽,天上的母皇啊,你看孩儿莫非真的十年如一日?挫败啊啊。      “舞儿此次前来,是向凤君致以万分歉意,”凤舞答话:“舞儿一日在市集游玩时,见一告示说凤君广招男官,并把女子的状元榜眼探花,竟给予了男儿争夺的权力,也因一时不忿一时贪玩,冒名以丰五,不料竟得凤君钦点,选为状元,于朝堂亲见凤君,凤君···确是我西凤国第一杰出男儿。”说到悠然,凤舞竟然面色微微一红,这让我不爽更加重了。      “那么你为何以那种姿态,展露自己的女儿身?”我严肃的说,一想起她那一摘纱帽秀发飘飞的摸样···丫的,你发春了吗?想勾引谁啊,一朝堂几乎都是女人···你以为你能勾引住了谁啊···      “是臣妹莽撞,臣妹罪该万死,臣妹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想必凤君还是理解的。”嗯?这丫竟然说敬语了?啥?理解?说什么啊你,谁能理解,你丫装酷好歹看看场合,只听其继续说道:“臣妹今日表明身份求见凤君,谁知凤君拒而不见,臣妹无法,特来求表姐···让臣妹亲自与凤君见一面···好聊表歉意。”哦,你见不着悠然,才想来见我啊?太伤我自尊了吧?好歹我是皇帝啊···别人先见凤君可以,你···咋想都不成!得过我这一关!我还没想起说什么,只听幽幽声起。      “臣侍已知韶华君主来意,致歉就不必了。”熟悉含着冷酷的声音传来,凤舞惊喜的回头,我诧异的看向门口身着金色服饰,面色有些阴郁的悠然···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的消息好灵通啊。      “臣妹凤舞,见过凤君。”只见凤舞风情万种的行了礼,美目直直的盯着林悠然:“姐夫,妹子向你道歉了。”      “郡主何错之有,如果错便错在我与陛下的身上——竟不知郡主何时来到帝都,真是怠慢了啊。”悠然狭长的凤目冷凝的看向她,勾唇微微冷笑。      “啊···母亲当初不借兵援助,确有万分的苦衷,愿···姐夫细细听我道来。”凤舞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悠然,忽而淡淡妩媚的一笑。      “时过境迁,郡主不必多提。”悠然狭长的凤目尽是凝重,视线对其一扫而过,在我惊异中轻轻拥住我,魅笑道:“陛下,北岚国初次纳贡,献上了一些奇巧珍玩,臣侍想来陛下应该喜欢,特邀陛下一同把玩。”说罢不由分说单臂揽住我的肩头,便缓步向外走去,我一回头,发现凤舞面色铁青,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深刻的怨毒,但只那么一瞬间,凤舞单膝跪地,含笑相送,仿佛刚刚的一瞬间,是我的幻觉,好奇怪啊。      “如今细想此人在误选状元当日,所说的一切言语,现在臣侍感觉皆是狂妄不堪,如此不知谦虚的人,在臣侍眼中,宛如戏子一般可笑。”悠然似乎看出我的不安与紧张,轻笑淡淡道。      “啊?”我确实紧张兮兮,慌乱答道。      “韶华郡主···当日我问其所懂政治策略从何而来,她说自书中看来,我还不信,如今一见只觉其当日所言不虚,哼,韶华郡主,广安王,看来我是把她们想的太厉害了,终是凡夫俗子不是?”悠然看着我,轻笑道。      “与你相比,世人···都是凡夫俗子。”我看着他蛊惑的笑容,缓缓点头道,但心中隐约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了解的了。      一日晚膳后,悠然如往常前去御书房挑灯夜看般帮我处理奏章,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冒火花的灯芯,宫人来报,韶华郡主来访。嗯?她这个点,过来作甚?      “表姐,这是臣妹自出生母亲便酿好埋于地下的女儿红,今日特特抱来两坛,你我姐妹一同分享。”韶华郡主仍旧一身枣红色,抱着两坛褐色的酒坛,搁在我面前的桌上。      “夜里喝酒,不便于入眠啊。”我讪讪的接口,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不想见她。      “哦?莫非嫌弃臣妹拿的酒粗糙,难以入口?不如···表姐宫中的‘春意’醇香可口,令人醉而忘返?”凤舞似乎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酒,歪歪扭扭的坐到我对面,笑道。      “春意?你知道春意?”我大惊失色站起身,只又听对面的凤舞继续笑道:“不就是春情蜜意?你与姐夫的共度春宵的可口佳酿?呵呵···只是未知当日为何到了如今的淑君手中,导致了你俩的一段旷世奇缘?”    19、质问淑君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工作上若没有特殊情况,后天晚上更新。   “你···听谁说的?”我强压下心中的怀疑,故作镇定的坐下,捧起一杯茶,慢悠悠的说。见鬼了,“春意”我一直放的挺严实,除了悠然和我,再除却几个贴身的宫女,根本没有谁知道啊···其实那日与林玥涵大婚,听到他与悠然的对话,他说悠然给他创造了机会···我便些许有了了解···但这一直是我心中的隐痛,一直不为外人道的绝对秘密。      “嗯,”凤舞俏皮的歪了下头,看着我巧笑道:“淑君这人很好相处,说话也很和善。”      “什么?”我听到这模凌两可的答案,思索了片刻,不由得大惊大怒,再也HOLD不住了,猛地又站了起来:“他说的!”      “今日进宫巧遇淑君,互表身份后,聊了两句,他人真的很好相处呢。”凤舞再次说了这句模模糊糊的话,轻轻起身不由分说把我面前的茶杯里的水泼掉,笑着把酒坛里的酒斟到我的茶杯里,倒满后接着说:“表姐别光顾着说话,尝尝啊。”      此刻我心中波涛汹涌,便断定是林玥涵透露这些事情与凤舞,只觉其好不要脸,怎么连这么隐秘丢人的事情告诉外人!恍惚间也顾不上怀疑思考,看到眼前的酒,便狠狠的一口干尽,喝过之后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的有些不对。      “好!大女子就应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唉,只可惜刚吃过晚饭没胃口吃肉,”凤舞笑着说完,再次为我斟满,她自己却不喝,看着我又说:“表姐,淑君看起来俊俏清秀,大眼一看模样与凤君也有些相似,你为何不垂青于他?却偏偏独宠凤君?让他年纪轻轻独守空房,根本就不临幸,这也太不好了吧?”      “你···又知道?”怒了怒了,真怒了!      “淑君这人真的不错,我们说话还挺合得来的,这样很好啊,我们亲戚之间不就走得更近了不是,呵呵。”当时我头脑有些发蒙,时候想起发觉自己真是沉不住气,总被她那句‘淑君很好说话’,给气的···以至于让自己再次陷于纠结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每每想起,顿觉后悔不已。      此刻只觉得身体发热怒火高涨,看到眼前再次被斟满酒的茶杯,又狠狠的一饮而尽,撇下略带诧异的凤舞,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以至于撞了端着夜宵的羽翔,听到他的惊呼和瓷盘落地碎裂的声音,也置若罔闻,心中只想着赶快到林玥涵的怡香宫去,好好的质问他,为什么胡说八道!      气急败坏急急匆匆的我快步来到怡香宫的门口,更是一脚踢翻了跪倒迎接自己的宫人,不管耳边沉闷且压抑的痛呼声,径直走进林玥涵的寝宫,只见他一身洁白的寝服,正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神有些落寞的看着桃木八仙桌上白玉香炉里袅袅升起的凝神香烟,平日里见惯他的任性刁蛮,如今一见他如此平静安宁的模样,猛地一愣,脑海中顿时闪过南玉书一身洁白冷若冰清···不过猛地又转过了念头,哼,小屁孩,明明就是刁蛮,现在装什么清高!      “陛下,这好像是我们大婚后,您第一次来臣侍的寝宫吧。”林玥涵幽幽看向我,眼中没有惊诧,好像知道我今晚就来似地,非常平静的看着我,我听到他那带着委屈与心酸的话语,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可随即想到凤舞,顿时又大怒。      “你跟凤舞说话了?”我冲他怒道。      “臣侍确与韶华郡主说过几句话,不知陛下问的是哪句。”林玥涵淡淡的说,这么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坐在我对面的不是林玥涵,而是林悠然,遂猛吸了口气,强自镇定的说:“你的话挺多的啊。”      “确实多说了几句,不过看陛下的表情,倒不像吃醋。”林玥涵不冷不热的说完,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瞪着他,狠狠地说:“吃醋?为你这样的人吃醋?做梦吧!你这人说话多到丝毫没有任何羞耻心,朕方觉得你竟如此的不要脸!”      “我到底说什么了,使陛下对我如此深恶痛绝?”林玥涵猛地站起身来,洁白宽松的寝服随着窗外的晚风吹的荡了下,我才恍惚觉得他似乎清瘦不少,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又理直气壮的说:“我与你因为···‘春意’那一壶酒惹出来的事情,你为何告诉凤舞?”      “你认为是我说的?”林玥涵小巧的脸颊顿时苍白,一字一句说道。      “她一直说你与她相谈甚欢,不是你透露了一丝半丝,她又如何得知?好你个林玥涵,你给朕听好了!朕想宠谁就宠谁,想爱谁便爱谁,别以为你是凤君的弟弟便可以胡作非为!朕与悠然的事情,你最好少嚼舌根为自己抱不平!”      “呵呵,”林玥涵先是苍白着脸红着眼瞪视我片刻,此时竟然笑出声来:“陛下可否知道,坊间最爱出什么书,百姓最爱看什么书?”      “莫名其妙的,扯到书做什么?”我瞪着他,狐疑道,只觉身上从刚才起就翻滚的小幅度热浪,竟感觉慢慢大了起来,焦躁烦热的想脱衣服,连看到对面的林玥涵一身松松垮垮的寝服,也想替他脱下来···哎呀这真是··夏天太难过了···      “如果有些寒门作者写些歌颂女皇的书,如《女皇赞诗》,那是肯定是门可罗雀没人看的,”他说着顿了一顿,再次虚弱的笑道:“如果换了两个字,《女皇秘史》,那肯定人们争先观看,连麻雀也飞着也挤不进去了。”      “你···是说?”我迟疑道。      “我要说陛下天真可爱,陛下又该恼了,可事实如此,”我冲他瞪大双眼,看着他又嘲讽的一笑:“宫中有不少卖一些隐秘事情与外界坊间,好赚取银两的宫人,想必韶华郡主便是从外面那些乱七八糟且夸大无比的书上看来的吧,至于她说臣侍好说话,那可能就是我真的很好说话,呵呵,陛下认为呢?”      “这···”林玥涵说的话听起来纹理丝毫不差,很在理,自己顿时不由的汗颜,再想起凤舞确实未说是他说的,立马后悔不已,情绪大起大落,便觉得身上更加燥热烦闷了。      “凤临,”我吃惊他怎么敢直呼我的名讳,却见他快速无比的抽出身旁夹案上摆放的宝剑,只听噌的一声出鞘音,待我定睛看去,只见他已把宝剑架在自己白玉般的脖颈上,看着我,决然的说:“你与我大婚,便把我弃如敝履,从来不曾看过我一眼,想我锦绣年华,以后便生生蹉跎在这寂寞阴冷的后宫,今日你又如此折辱我,不如一死了之!”说罢我看他双手使力,颈间顿时冒出一道血痕,立马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哎呀!涵儿···是朕不对,是朕不好!朕···向你赔罪,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我说着赶忙上前,用力抓住他卧剑的双手,便向一旁拉去,只是他看起来娇弱,力气却非常大,我那么用尽全身力气去拉,只把宝剑从他颈间拉开一小段距离,只见他苍白着脸,慢慢的说:“陛下可是要我原谅你?”      “是···是!你原谅朕,你···想怎样都行啊!”我看着他,急切的说。      “臣侍别无他求,只希望陛下今夜给臣侍妻夫间的应得的义务,即可;臣侍没有为难陛下吧。”林玥涵冷冷静静的看着我,缓缓的说。      “这···不太好吧。”我有些困难的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身上更加燥热了,此刻我的双手仍旧抓着林玥涵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温清凉舒适,这种感觉,好像是···反正很熟悉,但是现在场面混乱,我也没时间理清,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此不愿,甚好,那么臣侍别无牵挂了。”说罢我感觉自己抓着他的双手顿时失力,看着宝剑又如刚才般朝他自己颈间划去,惊慌的失声道:“别···我···答应你···”      说罢便看到他将宝剑猛地掷于镀金的金砖地面,发出铿锵的一声,我这兀自还迷糊,只觉他的唇狠狠的吻上我,唇上微微泛着潮湿的凉意,却让我身体不住涌起异常的凶猛的热潮,想压却再也压抑不住。      迷糊间只觉他青涩稚嫩的双唇不住的挑拨我身上的火热,不知怎的已然压在床上,他却生涩的不得其门而入,我当时热浪冲脑,竟不自觉的引导着他,双双共赴巫山,神使鬼差云雨一番。      折腾了好一阵子,方才平静下来,我后悔的看着旁边无力环着我的胳膊,气喘吁吁一脸满足的林玥涵,想挣开他的束缚下床,突然听到门外的喧哗声,声音渐渐离寝宫越近,我就冷汗愈发的滑落下来,惊得动弹不得。      “哎呀表姐你···你不知道你刚才急急匆匆夺门而出又不让宫人跟随,我就赶紧跑去告知姐夫了,没想到···嘻嘻,姐夫,咱们还是出去吧,别坏了人家的好事啊。”凤舞坦然的站在悠然的身边,有些嘲笑的看着我,我万分惶恐的赶紧拉住丝被盖住自己□的身躯,十万分心虚的看向悠然,只见他一脸阴郁凝重,我顿觉大事不好,他冷冷的看了看我,狭长的凤目划过浓重的情绪,又看向我内侧的林玥涵,接着看似从容不缓的转身,隐约间我似乎看到他紧握的双拳,只那么一眨眼,他就离去了。      “淑君,呵呵,恭喜得偿所愿!还有···我的主意不错吧?表姐,我们家的女儿红很好喝吧?”凤舞巧笑着,看似调皮的说完,也一溜烟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今天热的那么的不同寻常又有点熟悉,原来被凤舞下了□了?看感觉还下的分量不轻,平常只喝一点,难怪只觉有点熟悉却发现不出来?!又细想了下凤舞刚才的话,顿时大惊,迅速起身快速穿好衣物,转身怒视身盖丝被眼神迷醉半裸的林玥涵。      “你还是把那些事告诉了她,她还借机下了药···这是不是都是你的主意!”我冲他失声怒吼。      “臣侍觉得用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换取一夜温存,甚是不错···至于下药,臣侍确实不知。”说着他便慢慢的起身,慢慢的拿了衣服穿着,丝被滑落,露出一片无暇春光···我愤怒又尴尬的撇过头,却一眼看到地上的宝剑,顿时又一股怒火冲击头脑,便猛地弯腰把剑抓了起来,抬头看向林玥涵,只见他顿失血色异常苍白的脸,绝望的看着我,连嘴唇都泛白了···遂有些于心不忍,又气不过,便愤愤的把宝剑摔到床前,瞪着他,气愤的开口:“小小年纪竟会骗人?说你不顾脸面还真没说错!你···不是想自刎么?你现在自刎啊!我看着呢!”      林玥涵看到我把宝剑摔在床边的地上后,又看了我一会儿,把我看得有些不自在,随后便轻轻转移视线,慢慢的坐直身体,又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面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然后不紧不慢的缓缓穿衣,唇角竟勾起一丝笑意:“臣侍刚刚知晓人间极致的乐趣,即便陛下赐死,我也要争夺生存的权利了。”    20、误伤鸿依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      昨天晚上在医院上夜班,一个男的开着宝马,一个开着吉普,一个是坐车的,仨男的一起去砸一家店去了,被店主用板砖挨个拍了个遍,送到医院我忙活了俩小时,刚来的时候半死不活,输了一瓶液体立马活蹦乱跳了,半夜里仨人又跑出医院出去吃饭喝酒了~~~      这三人本来送到外科了,人家外科医生精明看出来收了没价值,就转到俺们骨科了,夜里值班的医生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结果那三人半夜就出院了,算是瞎忙了,我们科室的值班医生啊,我此刻真想深情的跟你说一句:“大傻逼舍你其谁?”      昨天郁闷了,看着电脑喝啤酒,结果不小心把啤酒撒进去了一些,导致今天键盘用起来有点黏糊~~~~表笑我,我担心会影响我码字与更文的速度啊   “你···好吧,算你狠!”气馁至极撂下这句话,转身小跑离去;此刻我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于是心急如焚的想找到悠然解释,便一路疾奔去他的凤坤宫,身后隐隐传来宫人们的凌乱的脚步和闷声喘息,我自是不顾。      来到凤坤宫,瞧见里面灯火辉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悠然还没睡,便心中暗暗想着说辞,调整了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按捺了下紧张的心跳,面带微笑缓缓走入,但第一时间看到里面的人,却不由得愣住了,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表姐,不在你的温柔乡,这会子怎么会想到来找姐妹,妹妹以为你会明天才过来呢。”凤舞从檀香木圆凳上站起身,看着我,略歪了下头,巧笑道,我略过她,看到坐在她身后手握茶杯,一脸凝重阴郁的林悠然。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可以在这儿!”我愤然回答,心中隐隐又有些慌乱,又瞬间涌起浓浓的不安。      “现在是戌时,这个点,不管平民怎么过,但却正是我们皇族上酒楼聚会,或者月下小酌的时刻,怎么算晚呢。”凤舞轻轻搓了搓手心,看似调皮的笑道。      “这里···是酒楼吗?能小酌吗?你···你刚刚是不是在女儿红里下药了?”我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她喊道,看到林悠然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偶尔轻抿几口茶,我心中便不由得焦虑起来。   “臣妹找姐夫聊聊天而已,表姐干嘛这么凶,”凤舞略带委屈的撅了撅嘴,又斜眼看了一眼林悠然,似乎见他毫无表情,又带着丝得意的看向我,问:“下了什么药?表姐这话好生奇怪啊。”      “你···非要我明说?你下了···□还不承认么!”我真是怒了,大声说了这句话,凤舞的表情却更加奇怪了,看她紧皱双眉,一脸委屈的说:“表姐真是的,好心请你喝酒,你偏说我下药,还是那么下流的药物,你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药?难道只是想证明一下你是否真如世人所说,只钟情姐夫一人,从而试探你?那么我真是吃撑了,撑破脑子才会这么做。”      “你···还强词狡辩?明明就是你下药,否则我怎么会和淑君···”说道林玥涵,便如有刺哽在喉头,噎的说不出话来。      “表姐喝醉了管不住自己,便去临幸淑君,又后悔了偏偏来冤枉臣妹,说句不敬的话,姐姐这话真是强词夺理,无事生非。”凤舞挑了挑眉,看似不服气又委屈的说完,便把头转向一边,做赌气状。      “你真是阴险···”我话还没说完,只见那边林悠然缓缓站起身,冷硬的打断我的话;“臣侍与郡主只不过闲话家常,陛下这般无理取闹实在不该,还有,陛下说话太过荒唐,想必酒醉还未醒,”他冷冷的说完,狭长的凤目划过我看不懂的情绪,看向我身后紧随的宫人:“你们送陛下去未央宫好生服侍。”      “不!不去未央宫!”我焦急的冲他吼出这句话,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泛着冷意的凤目,此刻大脑一片迷糊,急急出口:“悠然,你不是说她只不过是凡夫俗子,你说她浪得虚名,怎么···你如今偏偏愿意和她···还闲话家常···”      “谁是凡夫俗子?谁浪得虚名?”凤舞纳闷的出声,我转头看向她,还未出声,便听到悠然凝重的声音:“陛下醉了,你们还不送陛下去未央宫休息!”      “又让我去,我不去!”这时真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悠然你相信我···真是她下药,否则···我怎么会碰林玥涵···”      “陛下又醉话连篇,别让郡主见笑了,陛下快去吧!”林悠然仍旧凝重的看着我,冷冷的说。   “不去!不想去!”我含泪道。      “陛下想去哪儿?不如去贵君的清竹苑如何?”林悠然道。      “你就知道把我往别人那里推···不想去清竹苑!我想去···死!可以吗?”我愤然冲他喊完后,那边凤舞却轻笑出声,这声音刺激了我的脑神经,我愤恨的看向她,就想伸手给她一巴掌,却被林悠然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愣愣的看向他,他似乎已经了然了我的动作,将我推给身后的宫人,对他们冷声且强硬道:“送陛下回未央宫!”      我怔怔的看着他此刻绝情的面庞,眼泪划过眼角,哽咽的转身,挫败的疾奔离去,也没听见身后谁人在喊些什么···      我还能去哪,还不是乖乖去未央宫,只是不想休息,未脱衣环着双膝坐在床头,看着面前梨花木小圆桌上的黄色凤纹蜡烛,一点点的由长变短,慢慢的烛花变弱,坐在我身侧默默陪伴我的羽翔,便会不动声息的再续上一根,这孩子真聪明,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只是···我心中真正所想所牵挂那人,一夜却是没有来···东边的棕色窗棱渐渐初现晨曦,一夜竟不知不觉的过去。      突然有人有宫人来报,莫非悠然来了?一夜未眠,本已身心俱疲,这时突然恢复了些精力,还未起身,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后,刚升起的一丝热情,瞬间浇熄的一点火花不剩。      “陛下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啊。”一袭梅红色的衣袍,只见鸿依将手中的食盒搁在离我不远的檀香木的桌上,笑着向我走来,看到我的脸后愣了一下,停了几秒说:“陛下睡得不好么,都有黑眼圈了,哎呀,嘴角长了一个泡子,上火了吧?”听他说完我赶紧摸向嘴角,果然长了个硬硬的疙瘩,一摸还有点痒。      “没关系啊,夏天都这样,睡不好上火什么的,所以我做了清暑的莲子百合糕,梨膏糖,薄荷糯米丸子,荷叶绿豆羹···哎哎,羽翔过来帮忙拿出来。”我静静的听着他说话,见身旁的羽翔快步走过去,跟鸿依一起把那些翠绿色的小磁碟从食盒里掏出来,一件件摆放在桌子上,鸿依笑着看向我,估计见我还是呆呆的,便笑着走过来,看到我没穿鞋子,熟练的蹲下来,熟练的轻轻替我穿上鞋子,便如儿时般没大没小把我拉到桌旁坐下,热情的说些什么,只是听到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心情不似以往,却愈加烦躁起来,看了看门外,丝毫不见悠然的影子···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在这废话个没完···      “你怎么不吃啊。”鸿依似乎瞧我怪怪的,不解的问。      “上火了,没力气,你先走吧,我过会儿再吃。”我压住自己焦躁的情绪,慢慢的说。      “这可是我天没亮就做好了的,来宫里的时候在路上又耽搁了片刻,怕时间越长就不新鲜不好吃了啊,就算准了你还没吃早膳,来,快尝尝吧。”鸿依殷勤的递给我筷子,笑着说。      “跟你说了,我上火了,没力气。”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着他说。      “上火了应该力大无穷啊,怎么会没力气啊,呵呵,你看,我还挑了翠绿色的碟子盛食物,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感觉清爽了许多?”鸿依今天异常的好脾气,讨好的笑着哄我。      “我···真没力气,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我应付的说着,真是感觉越来越烦躁了。      “呵呵,这样啊,连吃的力气都没有?呵呵,那我喂你好不好···”鸿依拿起筷子欲夹一块糕点,我猛地站起身,只觉烦躁挫败委屈气愤填塞于胸口,瞬间失去理智,伸手在摆满食物的桌面上狠狠一拂,哗啦一声,半桌食物已然落地,杯盘狼藉,碎了个粉当当。      只见鸿依猛然一愣,便慢慢的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愣愣的发呆,我日后忏悔时想起当时真是彻底的没心没肺,典型的良心叫某种爬行动物给吃了,只是那时看着鸿依先是默默的发呆,然后缓缓伸出颤抖的手,一件件的收拾瓷器的碎片和食物残渣,由于他背对我,我看不清他的面色神情,只觉得他好烦人好啰嗦,自己仍是怨气未消,便不顾身旁的羽翔惊呼声,再次伸手狠狠一拂,剩下小半桌的食物又狼狈的落地,我当时脑袋迷迷糊糊,好像除了瓷盘落地的碎裂声后,又仿佛听到鸿依吃痛且隐忍的闷呼声。      这两下伸手乱拂拉,心中的委屈才慢慢的平复下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这才隐隐后悔起来,不经意看到滚落脚边的几颗面粉精制寿桃后,怔怔的弯下腰拾了起来,怔怔的看着上面沾着黑芝麻酱写的小巧圆润,鸿依典型特色的字迹:生辰快乐,不由的恍然大悟,忙看向一旁的鸿依,只见他仍旧蹲着,手捂着额头,我却从他指缝中,看到透出源源不断的血迹,便怔怔的看向他的身侧,—片带有棱角的,约半个手掌大的瓷盘碎片,沾着醒目刺眼的鲜红血迹···不由大惊叫出声。    21、美人心计 ...   “鸿依!天啊,怎么样了?羽翔,快···快传御医!”我惊慌失措的弯腰就去搀扶鸿依,这边羽翔呆呆的听了我的话后,慌慌张张的应答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鸿依,对不起!我···都怪我!”此时心中真是悔不当初,看他仍旧捂着额头,有些躲闪的转过身,哽咽的支吾的说:“没···没事。”      “让我看看你的伤,快别捂着了!”我急急的想拉下他捂着伤口的手,看到从他指缝中仍旧透出丝丝血迹,极度担心不已。      “不,脏,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临你别看了···”我几次想到他正面拉下他的手看看清楚,几次都见他颤抖着身子迅速把脸撇向一旁,又听他这样说话,顿时心中剧痛不已。      “巧儿!死哪去啦?人哪?混账们,还不过来帮忙!”我大声向门外疾呼,顿时一小股宫人涌了进来,我瞅了瞅门外,御医还没来,真真急死个人,这边鸿依却有些惊慌的掏出手帕掩饰着,一面用发抖的声音说:“临···宫门口有我的马车··不··不必麻烦了。”说罢仍旧保持着手捂额头的姿势,脚步踉跄的,冲似得跑了出去。      当我呆了一下便追了出去,后面尽是宫人们跟随的纷乱的脚步声,跑到未央宫门口,正好看到鸿依的马车似逃跑般急速绝尘而去,让我心中又痛又气,看到身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宫人,便一巴掌狠狠的朝他的脸颊扇了过去,小宫人踉跄了一下,顿时眼中顿时布满泪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混账!朕都白养了你们!连个伤员都拦不住!巧儿呢?去哪啦?该在的时候怎么不在?”我愤恨的瞪着他,大声说道。   “总管大人去凤君那边服侍了,是陛下让她去的。”一个年岁大的宫人面无表情恭敬的说。嗯,对啊,昨晚我就让她去凤坤宫,明是服侍悠然,实则是去偷听他跟凤舞闲话什么家常,这真是··· ···      “陛下姐姐,御医到了!鸿依哥哥呢?”这时羽翔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擦了把汗,看着我急急地说,我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圆滚滚跑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胖御医,她见到我便慌忙伏地行礼。      “唉,你们,”我挫败的冲羽翔挥了挥手,示意鸿依已经远去了,又转身看向身后一群宫人,有些无力的说:“你们全部都去去欧阳府邸照看鸿依公子,”又转身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胖御医:“再多叫几个御医,把那些贵重的伤药都带上,也带上一些补药···嗯,多拿些,什么好拿什么···你们先去,到了地方告诉鸿依,朕随后就到。”宫人们纷纷应承,转身都离去了。      “姐姐,都怪我。”我急匆匆的进去准备换衣服去看鸿依,却听到羽翔在后面,哽咽的说了这么句话,奇怪的扭过头看他:“怎么这么说?”      “我,是个不祥之人,自从我来了后,姐姐先是早产,随后生病,听宫人们说姐姐身体从小就好,这,都怪我,还有这次鸿依哥哥,也受了伤,发生这些事,我都在场,姐姐,我是天煞孤星,让我,走吧。”羽翔眼中含泪,颤抖着嘴唇,说了这么一篇话,顿时叫我哭笑不得。      “好羽翔,你就别霉气我了···先前早产生病什么的就别再提了,今天这事···全赖我啊。”我看着他,无力的咧嘴笑了笑。      “我真是,天煞孤星,会克尽我身边的,对我好的人。”羽翔的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滑落。      “哎哎,小羽翔···做人别这么自作多情,不怪你,就是不怪你···哎呀,这简直没你什么事儿啊···”我此刻心中大乱,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如此虚弱的说。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羽翔含泪道。      “你别闹了行不行!你是不是看我跟个大傻逼似得,就想着来堵我!”我此刻只想快点去看鸿依,羽翔这小孩儿,平常话该说的时候没有,不该说时一堆。      “姐姐,是讨厌我了吧?什么时候,送我走啊,还有···”羽翔由于平时不爱说话,故而一旦说话,就显得不管事急还是事缓,总是慢吞吞的。      “还有什么?”小祖宗,说完了咱们还一起去看鸿依啊!      “还有,大傻逼是,什么意思。”我无语的看他含泪且一本正经的问完,顿时就感觉到无语问青天,扶额,无力的回答:“大傻逼···就是明明有急事要做,还能傻乎乎的跟人说话的人,像我这样···就是大傻逼,”我顿了下,看向疑惑不解的羽翔:“祖宗快点帮我更衣去看鸿依啊!”最后一句我似猛然爆发出来冲他吼道,他先傻了片刻,又赶紧帮我拿衣服慌慌张张的替我穿上。      “陛下,凤君吩咐,今日陛下生辰,特令奴才先行献上凤君为陛下准备的贺礼,”恭敬且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个宫人手托朱红漆盘,上面似乎还有一些东西弯腰向我走来,我一听到“凤君”这俩字,便停下了手头穿衣的动作,呆呆看向那宫人,羽翔见我停下来,手抱着我的外衣,默默低头不语。      “这是···凤君为我准备的生辰贺礼?”我愣愣的看着漆盘上面,虽说看起来很珍贵精巧的古玩玉器,雅致的香木秀扇,还有看似订制的一些女子用的各色玉质的发簪手镯···心中只觉得这种东西很常见,还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就是此刻说不上来。      “凤君,有说什么话么?”等了一夜等来这么个结果,虽说心中有些发涩,但好歹他还记得我的生辰不是···但斜眼看向地上那些被宫人急促慌忙扫向角落,还未收拾出去的鸿依亲手做的点心和碎裂的瓷器,心中酸涩不是滋味,便默默的走向角落,拾起一个粉色的寿桃,看着上面的字迹,不由的眼睛酸胀,便滴下泪来。      “凤君说,忙完一些事情,便会与陛下一同庆贺生辰。”我慌忙伸手擦了擦面颊的泪水,看向刚刚说完话的宫人,越看他越觉得奇怪,突然灵光一闪,失声说道:“你不是在门口守了一夜么?那么此刻这些个凤君送来的东西···你打哪变出来的?你在这守了一夜,东西为何不早早拿出,偏要等朕要出宫之时才端出来?”      “凤君如此吩咐,奴才只是照办,凤君还说,今日是陛下生辰,何时处理好事情,何时过来与陛下一同庆贺生辰。”宫人仍旧面无表情,恭顺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凤君今天,保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过来,要朕等候?”我狐疑的看着他,说。      “陛下英明。”宫人回答。      “英明你个头!好你个狗奴才,敢戏弄于朕!来人!”从门外迅速进来几个侍卫,纷纷冲我弯腰垂首,一副静听号令的摸样。      我想了想,又看了看那宫人仍旧带着副镇静的面孔,顿时气馁,冲侍卫摆了摆手:“下去吧,没事了。”看向那宫人:“你也下去吧。”侍卫们连同那宫人一同弯腰恭敬行礼离去。      “姐姐,我们还要去看鸿依哥哥吗?”羽翔在一边慢慢的说话,我从沉思中惊了一下,还没回答什么,却见欧阳珊珊怒气冲冲的从门外一路小跑过来,在我面前站定,瞪着我的双眼,似乎喷出火来。      “啊?珊珊?我正准备去看鸿依····”我看到她愣了下,还未说完话,便被她粗暴的打断:“不劳陛下费心了,我家鸿依好得狠!”      “鸿依走的时候额头还冒着血呢,御医给他看了没?伤药用了没?”珊珊说的气话,我能理解,于是底气不足的和她说。      “不劳烦陛下的御医了,我欧阳府,难道没有大夫?我让那些个御医都回来了,药也给您带回来了!您留着自己使···咳咳···唉,鸿依听我这么说估计又该急了,唉!”只见她顿了一下,看向我,大声说:“药!您留着自己使···给其他人吧!”      “珊珊,我现在就跟你去看鸿依。”说罢我劈手夺过一边沉默不语的羽翔手中,一直紧抱着的我的外袍,另一只手抓住珊珊,便一起向宫门口走去。      “陛下!”珊珊挣脱我紧握她的手,看着我,眼中尽是挣扎:“你真的···想去看鸿依么?但鸿依是···是真的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我顿时忧郁起来,他刚刚被我弄伤,从小到大,他何曾受到这样的伤害···又想起他临走的时候,那万分不想让我看到的···他那布着血痕的面庞···      “不想见我么?”我又问了一遍珊珊,珊珊迟疑了下,撇过头去,又缓缓点了头。      “也是···他肯定很生气,肯定不想见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气馁的说完,珊珊猛地回头,似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你看···这些个古玩玉器,你拿些回家,权当···我给鸿依的赔礼···他以后想要什么,你都跟我说,我肯定送过去!”我急急的看向珊珊,且急急的说。      “看起来很贵重,很价值连城啊,哼,这些是凤君送给陛下的吧?”珊珊似压抑着愤怒看了我一眼,又似赌气的低下头摆弄那些古玩。      “是的···不知鸿依看到,能不能解气···”   “解气个鬼!这些都是女儿用的东西,陛下让我拿给鸿依?!”珊珊又猛地瞪圆双眼,愤愤的说。      “那···里面也不尽是女儿用的···”我伸手扒拉了下,大致阅览一遍后,有些心虚的看向珊珊:“也有一些···男女通用的东西。”      “陛下!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们家鸿依今天天还没亮,就兴冲冲的起床进厨房给你做生辰点心,就因为你儿时曾经说过一句‘金银珠宝再多,也没有吃进肚子里的食物踏实’的话,从天蒙蒙亮忙活到早膳时间,整整两个时辰!然后就像抱着宝贝似地捂着食盒就急匆匆的出门了···可,”珊珊红着双眼看向一边醒目的堆放着碎裂的点心和几乎成齑粉的瓷器碎片的角落,带着哭腔继续说:“可回来,竟然一脸血!还不让人看!母亲和我好不容易说动他让大夫进去诊治,大夫说,鸿依额头上恐怕会留下疤痕了!就因为你的生辰!我知道你爱发脾气,但不能这么作践我弟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大夫说···鸿依听到额头会留下疤痕的话后,便很安静的不说话,还一动不动,母亲和我想进去看,都被他拦下了···他就那么没有任何生气的小声说想静静,也不知会不会做傻事···”我从刚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心急如焚,于是冲姗姗大吼:“你可别让他做傻事!都···是我的错,你告诉他,别说额头上一块疤痕,就算他浑身上下都是疤痕,我也不会嫌弃他!”      “陛下啊···你这是在诅咒我弟弟吗?”姗姗苦笑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希望,陛下以后,不要再和鸿依见面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再跟他说话,不要再冲他笑···你知不知道,你每和他说一句话,笑一下,他都会幻想老半天,求你不要再这么折磨我弟弟了,你也不希望他就此疯了吧··· ···”      “珊珊,我···”      “陛下,臣告辞了。”说罢珊珊行了个礼,便毅然决然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人空愣愣的。      “姐姐,别难过。”羽翔静静的开口,我愣愣的看着珊珊离去的身影,呆呆的环顾了下四周,便失神的的看着墙壁的某一位置不动了。      “姐姐,你想吹笛子吗?”我猛听到羽翔这么说,意外的看向他伸手摘下墙上的玉笛,递给我,我看着他满布泪痕的小脸,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姐姐一直看着,墙上挂的玉笛。”羽翔慢慢说道,我才恍然,便缓缓伸手接过,轻轻抚着翠色透亮的无暇美玉制成玉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陛下,您吹笛子的摸样,很美丽,很优雅,很动人。”      “真的么,悠然,你这么看啊,那么,我以后要多多练习了哦···让你觉得我吹笛子的动作更美···嘿嘿。”      “如此,那是自然。”      从深思中惊醒,握着笛子缓缓走出宫门,身后的羽翔想要跟随,被我伸手制止,看着他失意的表情,我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只是此刻实在无力解释什么,便叹了口气,缓缓迈步,慢慢走出门。      走至离未央宫不远处的一处凉亭处,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乐曲似曾相识,令人心旷神怡,只见一人衣袍胜雪,墨发随着夏日的微风飘扬,连着系着头发的乳白色的发带也跟着飞扬···看到他,只觉得舒适透骨清凉,不安的情绪烦躁与季节的燥热逐渐消逝。      “玉书?是你?你在这奏琴所为何啊?”我看着他缓缓停下抚着玉琴的修长手指,看向他清澈的眼眸,疑惑的问。      “今日陛下生辰,臣侍特来献上贺礼。”玉书看着我,缓缓起身,又缓缓伏身行礼,一字一句答道。      “免礼···你知道朕的生辰?不知你献上何样贺礼?”我伸手虚拦,疑惑的问他。      “臣侍知道我朝历代女皇平时虽不至于省吃俭用,但生日绝对崇尚节俭,故而臣侍在此离未央宫不远处,为陛下遥祝一曲,以示诚意。”      “你是说···这么弹一曲,就当贺礼了?”我此刻竟有些想笑。      “是。”      “你就不怕女皇听不到?”      “那么现在女皇该听到了吧。”      “朕总算明白了···我国历代女皇都是省吃俭用的小仙,你德君···才是崇尚节俭的大神啊,感谢你一曲贺礼了。”      “谢陛下。”看到南玉书淡然微笑回礼,我不由得有点发晕。      “额···你刚才的贺礼,能不能再弹上一遍?”我看到他,竟然想打趣道。      “好。”南玉书听罢,缓缓坐下,修长的玉指轻轻拂动琴弦,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缓缓流淌,听着,还是有些似曾相识,我猛地想起什么,便说道:“你的琴曲,跟我···记忆中所熟悉的一只笛琴共鸣曲好像有些相似。”      “陛下手中正好有玉笛,不知可否吹一曲,与臣侍听?”南玉书轻轻按琴弦使其骤然消音,抬头微笑着看向我。      “这样···朕只有点印象···吹与你听听好了。”说罢便将玉笛挨向嘴唇,凭着那似有似无的记忆,慢慢的吹来,一时间,竟把我一腔的柔情与笛曲融为一体。      “这首曲子,悠然,又缠绵。”玉书轻轻的说。      “你说···悠然···缠绵?”我愣愣的回答。      “叫什么名字。”      “哦···好像叫什么···美人心计···悠然···缠绵···”我只愣愣的重复着他说过的几个字。      “好特殊的名字,但与词曲意境不符,为何叫‘美人心计’?”      “好像是一个故事···里面有这么一曲···在里面,所有的美人,都有心计···在这里,凤舞···也是美人啊,哼,也有心计。”      “韶华郡主?何心计之有?陛下莫非觉得自己不是美人?”玉书低头继续抚琴,淡淡的说。      “啊?”      “韶华郡主,不足为虑。”      “南玉书!你别弹了!你说!你跟凤君好歹征战沙场出生入死过,为什么他现在···他明明说过不喜欢凤舞,讨厌她的,为何最近还要与她闲话家常···”      “广安王,韶华郡主的母亲,手握十万重兵,雄踞一方,是吧。”玉书看向我,轻轻道。      “是,那又怎样?”      “广安王曾在北岚国动乱,凤君休书援助的时候置之不理,并以百万理由搪塞,是吧。”      “···是。”      “韶华郡主曾在朝堂上女扮男装,戏弄过凤君,是吧?”      “···是啊。”      “陛下还会觉得凤君与郡主闲话家常,是对她有好感?”玉书淡淡说完后,便轻轻站起身来,身旁的小童立马收拾琴具,他静静的看着我,又淡淡的说:“如果是陛下,经过这么许多波折,还会和她闲话家常吗?若选择,那便更加不会想与她见一面,也更不会与她说话了对吧。”      “陛下!原来你在这里啊!”突然听到巧儿的声音,我怔怔的回头看她,只见她气喘吁吁的说:“唉,现在凤君正与郡主谈论某处地治不安,还是用兵的事情呢。”似好像初看到玉书,又不禁惊愣了下。      唉,这个呆瓜,我不由得心中闷想,看了眼一脸微笑且云淡风轻的玉书,敷衍笑着简单道别,便径直走向凤坤宫,一路上心情起伏不定,偶然听到巧儿在我身后轻碎的脚步声。   “不就是东郡民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刚刚走进凤坤宫,宫人似乎已经习惯我让他们禁止通报的习惯,纷纷默不作声,我便听到凤舞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      “只是自北岚国一役,国中兵士具已疲惫,东郡又离边关很近,那边匈奴一直蠢蠢欲动,怕是····”悠然凝重的声音响起。      “姐夫不必忧心,正好无双城离那里很近,我让母亲发兵援助就成喽。”      “只是广安王思虑甚广,恐怕不会贸然出兵。”      “嘿嘿,姐夫,你知道么,我这次可是偷了···咳咳,拿了母亲的兵符出来,哼,谁让她要跟我包办婚姻呢···呵呵,所以呢,这次呀,我说了算。”凤舞得意的说着的同时,我轻轻地走过去,丝毫没有躲闪自己的身形,站立门边,只见凤舞一脸巧笑,便坐在悠然身侧的凳子上,挨得紧紧的,看似自然的,将手放在悠然的肩膀上,悠然则微微的笑着。      “姐夫刚才不是说看奏章看的肩膀酸痛吗?舞儿帮你揉揉。”凤舞满目柔情的看着林悠然,软软濡濡的说。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下和他俩,林悠然此刻突然向发现什么般,猛地朝我的方向看来,狭长的凤目似乎闪过种种情绪,凤舞此刻正低头开始为他按摩着肩膀,他却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冷静异常的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节被晋江抽风了,它说我没通过审核,给的警告还怪吓人的,这次章节内容,不黄不暴力,晋江神经个什么啊,上面还说签约作者不用经过此次审核,我倒是想签约,你们给过机会了么?你们给过机会了么?你们给过机会了么? 22、择谁若果?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明天不加夜班的话,那么就明晚更新,也就是3月7号九点以后更新。   “此次与广安王借兵,”悠然看了我一下,轻轻的站起身,慢慢的说着话,慢慢的转向凤舞的正面,淡然笑道:“只需借几千兵马平复即可。”      “那怎么可以!”凤舞猛地跳了起来抓住林悠然的手臂,她此刻背部朝向我,丝毫没有发现我站在门边,估计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只见她松开手,有些讪讪的说:“东郡那边离塞外很近,我怕那些个总爱抢夺边城百姓财物的游牧民族掺和进来,几千兵马哪够啊。”      “如此,那便多谢广安王与郡主鼎力相助了。”悠然淡笑道,狭长的凤目里凝重的神色稍稍缓解了下,又快速的用余光看了我一下,撇向我的眸中又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他俩又继续说着话,由于此刻我脑袋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只看着凤舞一直背对着我,悠然在那里轻声细语的又说了些什么,凤舞一阵娇笑,自始至终,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与凤舞说着话,凤舞也一直未转身,似乎,悠然不想让她看到我···      我竟然缓步走出凤坤宫,迷迷糊糊的,怎么自己会看到他俩如此暧昧的样子,而没有冲进去质问什么?然而又能质问什么?他俩的话似乎一直围绕着东郡的什么民变,但既然谈正事为什么不好好说话,贴那么近做什么?莫非悠然喜欢她么?      已是午后时分,阳光变得愈加炽热起来,洒在我的脸颊上,有些发烫,我有点呆滞的伸手遮挡了一下,看着从指缝里漏出的丝丝阳光衬的手上的金饰,发出让人眩晕的盈彩,心中仍是满满的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让凤舞看到我?你觉得我是这么百无一用外加拖后腿?用那样的神态姿势让我离开?悠然,今天是我的生辰啊,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么?      你看到我就好像没看到,你觉得我不能帮助你什么,只会给你捣乱吗?若你坦诚的跟我说,你觉得我会不理解么?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么一个让你不信任且无用的人啊,那么,这样的我,你还爱我么?亦或是,曾经爱过我么?      不知不觉恍惚间来到李卫青的清竹苑,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那几杆青翠的湘妃竹,枝叶在夏日的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一条长长的人形“尾巴”,他们就那样屏声静气的站立在我身后,面无表情的垂首静待着。      突然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寂寞,便无力的摆摆手让他们退下,正欲走进清竹苑,只见李卫青一袭天蓝色的衣袍,束着无暇的玉冠,脚上蹬着墨黑色掐金丝的长靴,今日打扮有些正式,只见他急匆匆的走出门口,却猛地看到了我,诧异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陛下今日生辰,臣侍本该一早就过去为陛下庆生,可是情儿见我要走就会哭闹,”李卫青说着,脸上浮现出幸福的暖暖神色,又接着说:“她刚刚睡着,我便吩咐宫人带着礼物准备去未央宫,可巧陛下就来了。”      我这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些宫人,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漆盒,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      “哥哥,不必如此麻烦了,我正好过来了,这个点也该传午膳了,哥哥陪我一起吧。”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李卫青听完后赶紧让人着手准备。      “临儿,”在李卫青的寝宫里,他轻轻打开那些个漆盒,献宝似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哥哥不知道送你什么,这些都是你常说的民间的小玩意,我挑了好些精巧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嗯,哥哥挑的,都很合我的心意,我很喜欢。”我低头漫不经心的笑着,手指抚摸过一个盒子里的胭脂香囊和编制精巧的玉穗子,另一个盒子里是一些宫外的各色的小吃食,我看着外面紧裹着的包装,不由得想起了鸿依,不免心中一痛,其他盒子里是什么,也懒得看了。      “临儿,有些不舒服么?”李卫青大概看出我的兴致缺缺,小心的问道。      “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哥哥,你知道东郡民变的事吗?”我抬头看向李卫青,吐出在我心中只憋了一小会儿,却让我无比纠结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悠然与凤舞···      “凤君前几天与我商讨过这些事情。”李卫青说。      “前几天你就知道了啊,还说了些什么?我···悠然怎么没告诉我?”身为一个帝皇,太不关心时事政治了,我此刻猛地感到自己心中浓浓的失败感,会不会有点晚?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提过广安王手里有十万重兵的事情,不过当时北岚国大举进犯广安王拒不援助的,这次只不过是简单的民变只怕更不会帮忙了,凤君就沉思了片刻,不大一会儿情儿就醒了哭闹不止,然后凤君哄了会儿情儿便离去了,不过我看他最后离去时似主意已定,应该会有办法了。”李卫青浅笑道。      “向广安王借兵,是···最好的选择?”      “是这样的,据报东郡民变又掺入了一些离此很近,塞外的一些游牧部落,这些部落民风彪悍难惹,时常会侵扰边城的一些百姓,那些百姓着实苦不堪言,北岚国一役,我国士兵尚在休整,俱已疲乏,在此刻出战,恐怕会怨声载道,影响士气,”李卫青顿了顿,又有些忧虑的看着我,说:“陛下已许久不曾上朝,朝堂的事情,自是不知。”      “怪不得···”我真没用,还是一个帝皇呢,偏偏什么事情都要依赖悠然,怪不得这件事情他都不告诉我,因为就算告诉了我,我也不能为他分忧,还不如凤舞···只是若想借用凤舞手中的兵符,为何要做那般姿态,那般暧昧的姿态···许久未曾上朝了,我要不要上一下?      “陛下,凤君此刻初抵未央宫,陛下不在,特令奴婢过来转达,说有些事要与陛下商讨。”一个宫人慢慢的进入寝殿,慢慢行礼,慢慢起身,慢慢的说了这句话,我听完,猛地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凤君来了?你就不能说快点?你丫是慢吞吞王国里的蜗牛吗?”      宫人跪地垂首不语,身边李卫青疑惑的出声:“慢吞吞王国?在哪里?蜗牛?”      “哦,是个童话故事···”这好像是个故事吧,童话又是什么??答案只瞬间在我脑海中划过,我抓不住那丝头绪它已溜远,不想了,悠然在等我?那么赶快去!      我绕过桌子准备出门,余光却看到李卫青一脸浓重的失望与落寞,遂顿了顿,咬了咬牙,违背心意的与那宫人说:“你···回去告诉凤君,我今天上午在清竹苑用膳,不回未央宫了,让他晚点再过来吧。”      宫人走了以后我便坐立不安,如坐针毡,方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似乎像过去了一年,只觉得心中有好多话要对悠然说,而他平常又那么忙,今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临儿,还是回去吧,得闲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我···要去看看情儿了。”李卫青有些失意的看着我说。      “那什么···哥哥,晚上我就过来哈,那··那我走啦!”如得到特赦令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夺门般而出,身后似乎传来李卫青幽幽的叹息,我···也顾不得了。      焦急且疾步走着,眼瞅着已经看到未央宫暗红色的墙壁了,因为走得太急了,有些气喘吁吁,只略略停步喘息了几口气,便怀着此刻雀跃的心情向宫门奔去,像是去见许久未曾见过远行初归的恋人般,悠然,你此刻应该还没走吧,肯定没走,你肯定会等我一会儿,我··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炽热的阳光下,我慢慢的停住脚步,看着悠然快步且没有任何留恋的走出宫门,一阵热风弱弱的吹过,卷起他的淡金色衣袍下摆,却是怎么也留不住他已远去的脚步,我此刻觉得自己宛如那阵微弱的热风,只会令他烦感燥热,加速他准备离去的脚步吧。      我最终也没有追过去,也许被心底那突如其来的疲累,带慢了步伐,只是无力的慢慢步入寝宫,静静的坐在檀木桌旁的椅子上,懒懒的不想说话,余光瞥过巧儿,只看到她冲我无奈的干瞪眼。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我喃喃的念出心中所想,只觉无奈,又觉荒唐。      “呦呦,表姐这是念得什么啊?像诗,又不像诗,不过臣妹觉得挺有感觉的,纵被无情弃,不能休,虽然没听太明白,呵呵。”只见凤舞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从耀眼的阳光中走进来,如玉面颊微微透着粉色,手持两盏白玉酒壶,把酒壶猛地往我面前的桌上一搁,我顿时警觉。      “你又想干嘛?”又要请我喝□酒?傻子才会二次上当!      “哦,臣妹只觉得有点无聊,喝点酒解解闷。”凤舞说罢大大咧咧往我对面一坐,看她的摸样似有醉态,又听她说道:“酒是好东西,何以解忧,唯有美酒,表姐没听过吗?臣妹这一路走来一路喝,感觉真是好极了!”说罢掂起酒壶往嘴里倒去,一行清露划过嘴角,顿时形成一番豪放又不失妩媚旖旎的姿容。      我看着她,只觉得心头百转千回,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也许是因为发生昨天与林玥涵一夜迷情,又担心悠然误会,导致一夜没睡太过疲累,早上误伤了鸿依,随后又看到凤舞与悠然以那副姿态商讨军情,本答应哥哥一同进膳却又食言,本满怀希望的想与悠然相谈却见他与自己逐步远离···只觉得从心底发起的力不从心浓浓笼罩自己的全身,从而陷入深深的郁闷。      “额~~表姐,姐夫真是个不错的男儿,我昨天一夜没睡着,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额~~”凤舞不顾形象的打着酒嗝,看似真的喝醉了。      “表姐,你与姐夫的那些事儿,我基本上都了解了,嘿嘿~~你追姐夫那么容易就追到手了,会不会~~觉得太容易了?”凤舞笑着醉眼迷蒙的看着我,说道。      “什么容易什么的···”      “他那么优秀,却被你那么容易的娶进宫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想说什么?”      “如果,”凤舞冲我眨了眨眼,调皮的说:“如果,我是女皇,你是郡主,我们与他同时见面,你觉得,他会选择谁?”   “···什么?”      “表姐,你年纪轻轻的,不是就耳聋了吧?”凤舞有些放荡不羁的斜坐在椅子上,挑衅的看着我,说:“假如我是女皇,就没你的事儿了吧?就这么简单。”      我承认如果真有这么个假设,我会是怎么个结果,我们总想找个喜欢自己的人,却总觉得不甘心;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却总觉得的那么累···爱情,比起所谓的衣食无缺,永远是人心头的一根刺。 23、桃花有毒 ...   “你!”我猛地站起来,怒视她,她却突然哈哈大笑,冲我摆了摆手,自己又笑着站起身,伸出双手越过桌子按在我的肩膀上,不由分说的将我压坐在椅子上。      “哎哎,开玩笑啊,表姐还跟小时候一样,说句玩笑话就信。”凤舞嘻嘻哈哈的说完,又继续往嘴里倒酒,我为之气结,却也丝毫没办法拿她怎样。      “不过,说真的,表姐占着这么大的优势,什么样的男人娶不进来,不过臣妹着实好奇,如果,表姐不是女皇,以姐夫那样的性格,应该···不会瞧上你吧?”凤舞在接连饮了好几口后,醉眼朦胧的看着说,幽幽的说着。      听她说完我心中一紧,其实与悠然成亲这几年,我们有的共同语言少得可怜,自己又没用,朝政什么的都要依赖悠然,他一忙,就更少有时间来看我,听凤舞如此说,莫非悠然每次见我都是敷衍?是吗?好像有点···      “表姐,你后宫那几个侍君,也是姐夫逼你娶得?如果他爱你,干嘛还要你娶别人···啊啊,表姐别生气,臣妹有点喝晕了,不过酒后吐真言,嘿嘿,很多人都喜欢听真话啊,臣妹我,就是这么实诚啊。”      “是有原因的···朕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再次为之气结,又深感无力,凤舞为数不多的几句话,把我心中隐藏几年的隐忧都挑了出来,当它们如此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让我感到万分的恐慌与不安。      “不跟臣妹说无所谓,只是表姐也太自闭了吧,你多久没上朝了?朝堂长什么样还记得吗?那些大臣长什么样还记得吗?哦,那你就更不记得换了很多新官员了吧,嗯,也是,有姐夫,省了你天大的心了,哎哎,哪像我,我老娘要是以后撒手不管我了,我还得自己操心自己,哪有姐姐这么大的福气,找个如此之好的夫君啊,姐夫这么能干的男人,普天之下,就他一人了吧,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大的福气,娶个这样的夫君呢。”凤舞略微沉思的说完,随后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靠,又紧接着喝了一大口酒。      “···你喝多了,回吧。”是啊,好久没有上朝了,最近都糊里糊涂的做了些什么事情呢,我真的是···什么也不会啊,怪不得和悠然一句话也说不上了···想到此,浓浓的挫败感油然而成,那边凤舞冲我笑了下,我明显的感觉到她笑容里的蔑视,她随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我呆呆的看着凤舞遗留的桌上未曾带走的白玉酒壶,伸手抚摸壶身,玉质的凉意从指尖,迅速传达在心底,门外静悄悄的,铺满艳阳的院落地面上,偶尔落下几只黑色的观音燕,在地上的方寸草坪上啄食片刻,又扑棱棱的飞走了,旁边巧儿轻声问我可否传膳,被我摆手拒绝,一下午,我静静的坐在寝宫的桌旁,等候着早就知道不会过来的人,度过了无比失落寂寞的一个生辰,已经21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并且还是小孩子的母亲了,唉。      第二日我铁了心决定上朝看一看,当我皱眉穿着繁琐的帝朝服来到金碧辉煌的朝堂后殿,与迎面而来的悠然直接打了个照面,他先是讶异的看了我一会儿,随即微笑的朝我伸出了手,金色的凤君服饰,衬托着他的手洁白无瑕,修长的手指毫无瑕疵,拇指上一枚翠绿色的玉扳指泛着幽幽的莹光,我默默的垂下眼帘,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      待开始早朝,我有些极度震惊,只见除了李卫青的母亲李右相,鸿依的母亲欧阳左相仍站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且两人面无表情,然而其他位置上的大臣全部都是生面孔···      看官不要说我不是不怎么上朝吗,怎么还记得以前大臣站立的位置,我不是连大臣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吗,但是,男女我总分的清吧,让我震惊的是,以前那些女大臣们几乎都不见了,全部换成清一色的男官了?!      我看向坐在我一旁的悠然,只见他表情沉稳平静且威严,狭长的凤目里偶因听到什么话语划过一丝凝重,然后不紧不慢的回复他们几句,仿佛察觉到我的凝视,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与臣子们说些什么,我茫然的看下下面,那些个男官看起来个个年纪轻轻,有些站立朝堂中央与悠然讨论着什么,有些听到他的回复后恭敬的躬身退回原位,其余的则是面带微笑,心悦诚服的表情···      我看向李右相与欧阳左相,整个朝会下来,两人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然看向我,就算我再痴傻愚笨,她们眼神里的失望沉重与担忧,我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退朝后我无力的欲回未央宫,悠然似乎想有话对我说,却被那些看起来很是热血沸腾的男官们的随后赶来,围在中间,我瞧着他们以崇拜仰慕的眼神看着他,问着些我不懂的问题,突然脑海中冒出六个字:偶像啊,粉丝啊,随后又不解且自嘲的摇了摇头,扭头欲先行离开,却被欧阳左相拦住了去路。      我疑惑的看着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要教训我了,肯定是陛下不常上朝啊,连官员们都大清换了,也是才知道的吧,可谁知她沉重又有些疲惫的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请陛下得闲,像小时候那样去臣府上坐坐,顺便···看看鸿依吧。”      “姨,鸿依还好吧?”我愣了一下,随即焦急的问道。      “···老臣希望陛下还是亲自看看他吧。”欧阳左相说罢便躬身行礼告退,我看着她有些苍老脚步略嫌蹒跚的姿态,感觉眼睛酸涩起来,曾几何时,在我儿时那个意气风发又爱教训我的女人,竟然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被时光给侵蚀了曾经挺拔的身躯了啊。      我失魂落魄的走向返回未央宫的路上,并且又屏退了身后那条长长的人形尾巴,只带着巧儿,看到御花园中一个清幽角落处的凉亭,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坐在凉亭里,看着亭外粉白色的夹竹桃花,静静的不想说一句话。      “你小心哪,这是夹竹桃,它的花瓣跟叶子,都是有毒的啊!”东南角离凉亭不远传来一阵话语,我透过亭外一株石榴树上开着橙色花朵的细细的枝桠,看见两个年轻的男子迈着欢快的脚步走了过来,看着装是宫人服饰,一个看着年龄稍微大点的男子,伸手打落了他旁边另一个面庞略显稚嫩的男孩手中的花。      “哥哥,这么漂亮的花,是有毒的吗?”      “笨弟弟,你忘了以前咱家养的一只大白鹅,就是吃了这种花的叶子,才死的吗?”年纪大的男子嗔怪的冲稚嫩男孩说道。      “哦哦,哥哥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还想把咱们女皇的凤君,比作这美丽的夹竹桃花呢,呵呵,不敢了,这有毒的花儿,就算再漂亮,拿它比喻人,那人肯定不会高兴的吧。”      “笨弟弟,以后少看些什么文人雅士的书吧,一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咱们只是小小的宫人,以后可别胡说八道的,不过···凤君和夹竹桃花,还真像。”      “啊?”      “这么美丽的事物,如夹竹桃花一般,不是一般人能够碰的,也就咱们女皇敢碰,要是普通人,还不毒发身亡了?天之凤凰女帝下凡,也只有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才能碰了吃了不死。”      “可咱们寝舍里的哥哥弟弟们,都说女皇长得漂亮但没用,被凤君牵着鼻子走,又说凤君可给我们男儿出了大气了,想想也是,哼哼,女儿少有怎样,我们男儿多到只能给女人为奴为仆,照样也有人比她们出色啊。”      “弟弟,你那些个杂书看多了吧,唉,非叫我说实话,女皇没用众所周知,你就少发感慨吧,人家愿意给人牵着鼻子走,小心别让人听到了,你···”年纪稍大的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巧儿一声气急的话声打断了:“你们两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敢当着皇上的面胡言乱语,来人啊,拖下去!乱棍打死!”我回头看着巧儿铁青着脸愤恨的冲他们喊着,再看去那两人发觉到我的存在已经跪倒在地,年纪大的男子吓得瑟瑟发抖,脸庞稚嫩的那个男孩更是吓得晕了过去。      我此刻竟然觉得心中无比平静,起身缓步朝那一个瑟瑟发抖,一个不省人事的宫人走去,挥手屏退了欲拿两人治罪的侍卫们,看着那宫人面色苍白的脸,慢慢的说:“回去吧,以后少说这些···没用的话,若是我听到了还好,若我以后不在了···”‘若我以后不在了’这句话刚冒出口,我疑惑的皱了皱眉,摇摇头甩开那奇怪的感觉,继续说:“让其他人听到,恐怕你们就没今天这么幸运了。”      “谢陛下··开恩,谢···”我看着两人被侍卫拖走,回首看巧儿仍旧铁青的脸,心中竟然有些想笑,还没说什么,却听到对面花丛中一男子冷清的声音:“陛下,您是用这么大的阵仗,来赏花的么?”      声音很是耳熟,我越过巧儿走几步看过去,只见南玉书仍是一袭百年不变的冰山雪莲色的衣袍,身后跟着一个小宫人,小宫人手中托着一副托盘,上面是一些看似剪下来花木的枝枝桠桠。      “陛下着装如此隆重,想必刚下朝不久吧。”南玉书把手中的金剪放回身后宫人手中的托盘上,冲我躬身行了礼。      “玉书免礼···不错,刚刚下了朝。”我看着他缓缓朝凉亭内走来,便伸手招呼他坐在我对面。      “陛下似有心事,能说出来让臣侍为您排忧解闷吗?”南玉书清澈的双眸看向我,唇角勾起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容,幽幽的说。      “没什么···只是看到朝中有许多男子当了官,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当官?···什么人都能当官吗?”我想了下,说道。   “臣侍只知道能够做官之人,需有狠心。”玉书淡淡的笑着,轻轻的说。      “这个···谁都知道吧,我也早就知道了。”母皇曾经对我这么说过,我却不以为然,如今看来···      “可陛下不知那是怎样的狠心。”      “哦?”      “想要当上官的人,想要做官长久的人,必须是有杀父之心的人,才能官运亨通。”玉书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几句,我觉得迷糊又犀利的话,直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不明白是很自然,”玉书说话间看向一旁淡雅的茉莉花,又闭目轻轻深呼了一口气,仿佛在闻花香,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口:“打个比方,就是上层官员告知下层官员,你若将你自己的老父杀死,我便与你晋升一级,陛下觉得下层官员会怎么办?”      我愣愣的看向宫人手中托盘里的金剪子,喃喃的说:“那么她便会回家···一剪子戳死她老亲爹?好升官?不是真的吧?”      “事实如此,真相如此,为官之人,对上面需顺着,对下面,要狠,这就是权势的感染与魅力。”玉书含笑,淡淡的说了这几句,我便愣住了。      “权势有这么重要?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么这人就是个傻子!估计到死的时候,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发现用尽力气拼的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还看不见摸不着!”我用尽力气冲南玉书喊道,喊完之后,看着他依旧冷清的眼眸,与依旧如故的淡笑,愣愣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么激动,所为何人啊?”凝重的声音幽幽传来,我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悠然静静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列排列有序的宫人们屏息静待,他双手负于身后,狭长的凤目里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凝重的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回在3月11日更新,若是有加班的特殊情况,我会在作者有话说里注明再次更新时间。      求留言,求收藏,求加群号      最近科室里总要加班,本来说明天,也就是3月11号更新的,但实在不知明天是否还会加夜班,如果明天不更的话肯定就是加班了,那么就要等到13号才能更了···求上帝保佑不要加班!不过在中国要信菩萨,上帝道儿远怕是保佑不了,那么菩萨保佑啦!       24、若可重生 ...   我猛然看到林悠然,微愣了片刻,舌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见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宫人急匆匆的赶到,看到我后行了礼与悠然低语了几句,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只见悠然听完后不可察觉的微微皱了下眉,继而又看向我。      “陛下,有几个男官想要见臣侍,说有事禀告,此刻正于御书房等候,臣侍去见见,陛下如果觉得累的话可先行回未央宫,等下臣侍与陛下一同进膳。”林悠然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转身径直走了。      我看着他金色的衣袂翻飞,在阳光下发出炫目的色彩,那不可一世的权力的颜色,在他身上相得益彰,他不紧不慢的走在紧紧跟随着他的宫人们前,被宫人呆板有序的队列遮住了傲然的身形,过了个转角,我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为何心中涌起巨浪滔天的怒气,但随即怒火又消失无踪,只有深深的挫败与无奈,林悠然,你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远远将我拒之万里以外,我永远走不进你的内心世界,即使我只肯为你一人生孩子,我以为你会把我当成你真正的亲人,可你却一直把我当外人,让我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      悠然,这样下去,我会累的啊,若是某天,我累倒在地,你会不会连头也不回,愈行愈远,直到我看不见?      “陛下,想追,便去追吧。”南玉书淡然自若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疲惫的转身看他,无力的说:“真的···还可以再追么。”      “不试试,又怎知道最终结局,臣侍告退了。”玉书含笑淡淡的说完,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小宫人端着托盘亦趋步跟随。      是啊,再试一次,再让我追随一次,哪怕最后一次,不过这次真的要问明白,我能否可以肩并肩,与他真正的站在一起,想到此心境不由豁然开朗,抓住这根脆弱易裂如稻草般无力的借口,我撩起衣裙下摆,一路小跑去御书房,不顾巧儿在我身后的呼唤,只想着,他应该还未曾走远,也不知这一次,是否可以追随着进入他的脚步,进入他的世界。   当我气喘吁吁的奔跑了一段路程,远远的看到了前方悠然的宫列,我狠狠的揉了下自己的脸颊,尽量是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一些,又努力的笑了一下,清了清嗓音,想走上前去,却不料前方的悠然转了身,向凤坤宫的方向走去,我疑惑的刹住脚,他不是说要去御书房么?怎么改道了?      难道是是半路有人给他打手机,说临时改变路线?我疑惑的想着,随即又狠狠一拍脑门,打掉那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能···啊,可能是有份奏章忘寝宫里了,先回去拿吧,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再次发动脚步,朝凤坤宫的方向走去。      我来到凤坤宫前,门口那些宫人看到我却显得很是慌张,看着就急的想进去通报,我一伸手拦下,心中疑惑不已,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困惑走了进去,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宫人,悠然平常总要让宫人整齐有序的站在门口,亦或伫立在他身旁随时服侍,所以他的身边,总会有大批的宫人···根本从未像今日这般,把所有的宫人在遣在大门外,我越发觉得不安,遂轻轻的走了进去。      “姐夫,你喜欢舞儿吗?”凤舞的声音。      “郡主风华绝代,谁能不喜欢?”林悠然的声音。      “上次舞儿在朝堂上女扮男装戏弄你,不会再生气了吧?”还是凤舞的声音。      “早已忘记了。”还是林悠然的声音。      这话要是光听,林悠然声音沉着冷静,除了觉得凤舞的声音有些软濡濡的让人发酸外,倒也没什么,可若是如我眼前看到的这般,凤舞紧紧的拥着林悠然,林悠然背对着我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僵硬,却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双手有些紧握,我与他们的距离不算远,都能看到他垂着的握拳的双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凤舞看到了我,却丝毫不觉得意外,继续拥着林悠然,冲我勾眉挑衅的笑了下,这时林悠然松开紧握的拳头,并缓缓抬起胳膊,我以为他要推开她,只见他轻轻的在凤舞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刹那,我的世界,开始地裂天崩。   林悠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他的动作似乎想要回头,我吓得急忙转身,心中的第一想法却是快快逃走,不要看到他俩这样,希望此刻能时光倒流,自己没有追他过来,没有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好···      跑得太急,朝服裙摆太长门槛太宽,迈的时候步伐低了些,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听到后面仿佛是悠然惊呼了一声,我险险的站稳脚步,脑海中一片混沌,只是沉重的双脚载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是依赖着你的爱生存的,若是你的爱已不在,我该怎么活?狂奔了一段路程后,我泪眼朦胧的扭头看向身后的凤坤宫所在,心中似有所期盼,那个人会过来解释什么,解释他明明知道我总喜欢不让宫人传报就进入他的寝宫,可他为何每次总毫不避忌,让我伤心呢···可最终一个人都没来。      我笑了,凤临,你别傻了,在一起的几年,他做任何事情,从来都不与你解释的,因为你,如果抛却女皇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实力与他并肩,就这样傻乎乎的一个人,根本没有谁能费心为你解释什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若你曾未爱过我,我却是依赖着对你爱的幻想而活着,如今才发现,不是很可笑么?      “巧儿,陪我出宫,我想见···鸿依了。”我静静看着后面一路紧跟着我气喘吁吁的巧儿说,巧儿听完后愣了一下,似下意识般顾虑的回头看了下凤坤宫的方面,又看向我,为难的点了点头。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的,为什么要在此时见鸿依,我也搞不清楚,是因为欧阳左相的那些话我才想来见他么?不是啊,就是觉得很累,就是想见他,他受了伤,也不知好点了没?鸿依,再见面希望你对我发发脾气,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吧。      到了欧阳府,我站在不远处,看巧儿走过去与看门人说了什么,那人慌慌张张的进去,不一会儿,看到欧阳左相穿着家常服饰恭敬的迎出,身后跟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欧阳珊珊。      “臣仓促之下未能整装,望陛下恕罪!”欧阳左相来到我跟前,深深一躬腰,我赶紧扶住她,听她用颤抖的声音低语道。      “姨不必如此。”我说道:“我想来看看···鸿依。”      “不是告诉您老人家,不必看他了么。”珊珊略带刻薄的声音传出,欧阳左相便狠狠的一眼瞪了过去,珊珊便讪讪的收声了,只是一脸悲愤不甘不改。      “陛下,请进,小儿从昨日···不慎划伤脸后,便一直不见人,也不吃饭···请陛下好好劝劝他。”欧阳左相低垂着头,小声的说完,我心中一阵刺痛,眼中酸涩,跟随着她的脚步,进入欧阳府。      路经池塘的时候看到了那处如儿时般,没有丝毫改变的水榭,房顶上翘的飞檐与棕色的木质护栏,小时候来找鸿依玩,我们总爱趴在护栏上,拿着一条自制的钓竿,学大人的摸样钓鱼,只是从来不知道看似直直且一条线的钓竿,隐没在水下的是弯弯的鱼钩和蚯蚓的钓饵,当时还是自己拿了一根树枝,再绑了一条细绳子,交给鸿依,让他钓鱼去。      “哎哎,我都看见一条灰色的大鱼了,怎么不咬绳子啊,就那么闻闻又溜走了!”      “笨笨鸿依,鱼有鼻子吗,还会闻?”      “怎···怎么没有,我看到它闻了,就是有啊!但它为什么会跑呢?”      “哦,我知道了,你快去,拿些香料抹在绳子上,鱼闻见了觉得香,就会咬了,然后你就能钓上来了。”      “哼哼,临,看你说的还算那么回事···我去拿香料,你拿着钓竿继续钓啊,别让鱼跑了!”      儿时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很鲜活,仿佛发生在昨天,我们已经告别了没心没肺的童年生活,迎来痛彻心扉的成人世界···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只能时时在成长时造成的伤口上敷药,别人,却是在不住的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我来到鸿依的寝室门口,欧阳左相柔声地说:“鸿依,陛下看你来了。”      里面先是沉默了半晌,突然传出了鸿依爆发般的吼声;“我不是说了么,谁也不见!我···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娘···你快领那人走吧!”听起来还算中气十足,还好,我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陛下,这···”我微笑着打断欧阳左相面带难色的说话,只让她先下去,便不由分说的推门走了进去···幸而门没锁,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冲门框子说话了。      一进门就看到墙壁上显眼的挂着一根粗糙的树枝,上面还系着一跟细绳子,由于时间久了,本来白色的棉线绳子已经发黄,但我还能隐约的看出,便是小时候我自己做好后交给鸿依钓鱼,并要他好好保管,回宫后又抛之脑后的钓鱼竿,由于自己慢慢长大,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随便进入男子的闺房···如今再次看到,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陛下,我不是说你不用来看我么。”我看向那边,鸿依强自镇定的声音透过水红色的幔帐传来:“陛下还是回去吧。”      “唉,鸿依,咱俩也算青梅竹马吧。”我想了下,含笑说着。      “嗯,嗯?我还没老呢,怎么就···记不住咱俩是···一起长大的啦?”鸿依从帐幔后面说道。      “哦,你说说,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看都是那一个人,还能想一起成亲,再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吗?会不会腻啊。”我装作满不在乎的说。      “···陛下今天如果是想说这些,鸿依已经明白了,陛下···请回吧。”      “如果换一个人在一起,可以平平淡淡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一辈子,那该有多好,问题就在,自己的心,总强迫人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明知道那是不可改变的现实,可仍然锲而不舍。”我低下头,若有所思道。      “陛下,你这是在说我吗?是在说我傻吗?”鸿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怎么敢说鸿依傻呢?我们的鸿依,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呢···”看到帐幔里的人动了一下,我笑了,继续说:“我才是最痴傻的人呢,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我再次第一眼看到他,还会不会如当初一般,那么不顾一切的追逐他的脚步而去呢?若是没有了女皇的身份,就算再怎么追逐,他会不会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呢?若是重生?能重生吗?”      “···临,你怎么了?”      “若是可以重生,消失了如今的记忆,我还会如当初般···一见动心,再见倾心,然后还是义无返顾的追逐过去吧,然后再次表明女皇身份,跟个傻子般在他身后叫住他,等他回眸看一眼···如果不是女皇呢?如果跟凤舞说的那样···若非女皇身,难得君回顾···”      “临,你···究竟想说什么?你怎么了?”鸿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安,我低下头,轻轻的说:“鸿依,对不起,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帐幔猛地掀开,还没看见人影,却又见猛地放下,又听得鸿依气喘的说道:“你···自然是要回宫了,我···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了。”      “看你好好地,我先走了,记得要好好吃饭。”我轻轻的说完,转身欲走,鸿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如此就走吧···回宫的路上小心一点,你带的人太少了。”      “嗯。”我无比心酸,此刻的心情又觉得无限绝望,我忍着夺眶欲出的泪水,缓步走了出去。      在颠簸的马车里,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若我还有一天的生命,我走在街头想奋力的汲取人们的各种情绪,看到的却是永恒的冷漠与面无表情。”这是谁说的?那奇奇怪怪的词句又冒出来了,快走···快走吧。      “陛下,您又半天未曾吃东西了,前面有间客栈,也卖饭食,看起来生意不错,陛下不是最喜欢与民同乐的吗?不如先去吃些东西垫一下,可好?”巧儿担忧的话语传来。      “有间客栈?有间客栈···好名字。”我若有所思的说着。      “恕奴婢愚钝,不明白啊。”巧儿苦恼的声音。      “无所谓,我突然想吃东西了,就在这···有间客栈吧!”我掀开车帘,在巧儿的惊呼声中猛地跳了下去。      “你们帝都东边的云渺崖,下面似云雾缭绕,那天雨后我特地去瞧,哇哇,好美的一座七彩虹桥挂在天边啊,简直人间仙境啊!”我刚坐定,巧儿去点菜,就听到身后那一桌,口音不像是西凤国的一个男人说道。      “老兄,你从小就生长在北岚国,不懂就别瞎说了,那可是我国人见人怕鬼提鬼愁的绝境,据说下面是‘地狱炼池’,常年都是滚滚的沸水,人要是掉进去,煮的连渣都不剩啊!”与其同桌的另一男子,惊悚的回答。      “不会吧,那么漂亮的一个地方,在你们这里,会是如此不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据说不知情的外国人被它表面的美丽景色迷惑住,掉下去的不计其数!连骨头都捞不上来!”      “但那里确实很美嘛,我现在都想再去看一眼啊,真的真的很想去···啊啊啊,死了都愿意啊!”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魔怔啦!鬼上身啦!咱们快回去!我找个道士替你驱驱邪啊!”       25、回忆前生 ...   我扭头看着身后那一桌,一人推搡着面带痴迷的那人的胳膊,面带惊恐,连拖带拽的拉离客栈,痴迷的人还想要说些什么,被他的同伴一掌捂住嘴,只泛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两人的身影在推搡间走出客栈,隐匿于门外喧闹的市集间,只一瞬间,就看不见了。      “主人,菜点好了,需要片刻才能上来···”巧儿走了过来,压低嗓音说道,又扭头看了看四周,再次低语道:“这里是否太闹太乱了,不如还是移入雅间吧。”      “巧儿,你去过云渺崖吗?”我好奇的问她,却见她脸色蓦地一变。      “陛···主人问那地方做什么,难道主人自己就不知道,那是个很恐怖的地方。”巧儿脸色变了几变,声音发颤道。      “有这么恐怖吗?刚才我听身后那桌人说,那是个很好的地方,看来从前宫···家里人说的那些话,也不尽真实啊。”我笑道。      “怎么个好!那是摄夺人命的地方,据说有蛊惑人心的美丽表象,不知情的人被摄走了魂魄也就罢了,我们当地人都知道,谁还敢去?再说了,主人,家人说的话不信,就信外人的啊?”巧儿嗔怪的看着我,微微皱眉道。      “反正此行甚是无聊,不如去看看如何?”我捧起桌上的茶杯,浅尝了一口,看着巧儿,漫不经心地说。      “您疯了···啊不不,此行怎是无聊呢,您出宫···咳咳,离家前不是答应羽翔公子,回去与他捎带些好吃好玩的吗?”巧儿赶紧转移话题,急切的说。      “哦,是哦。”我想到今日出宫前,羽翔就想跟着一起出来,我当时心情极差,就拒绝了,又看他可怜巴巴杏目含泪,就说回宫时与他带些民间的食物和物件,但我现在不知为何很想去···   “哎哎巧儿,你看我今天心情本来很差劲,但刚才听到后面那桌人说云渺崖怎样怎样的美景,如此如此的好看,心情突然就好起来啦,”我猛地站了起来:“不吃了,先去云渺崖看看吧,只一会儿,然后就回去了。”      “哪个狂徒胡言乱语!”巧儿有些惊怒,不住的往我身后看,我连忙摆摆手:“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快去吧。”      “好个大胆狂徒,算···算他命大!”巧儿愤恨的低头嘟囔完,又再次以祈求的目光看向我,我不等她说什么,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到马车边,感觉身后巧儿没跟上来,奇怪的一回头,却见她脸色沉重的与一布衣男子说些什么,那男子听后迅速离去。      “你说什么呢?还不过来?”我奇怪的冲她喊。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菜不要了,跟店家说一声退了嘛!”巧儿快步走到我跟前,有些慌张道。      “退菜?那店家干嘛跑得离店远远的?”我疑惑的问巧儿,见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有点烦躁的一挥手:“算了,还是去云渺崖赏景的重要。”      我在巧儿一路强烈请求回宫的百般要求下,仍旧不为所动,于云渺崖山下弃了马车,心思异常强硬的踏上了同往崖上的山路,至于日后过了很久想起来,只觉得当时仿似命运的手掌,在我身后不由分说的推着我的身体,让我踏上一条日后即使偶然失落,因为此行彻底改变了我富贵荣华的米虫人生,但却是永不后悔且意志身坚的不归路。      “陛下,你看此处人迹渺无,阴风阵阵让人瑟瑟发抖,树木长的奇形怪状的,好恐怖啊,我们还是快回宫啦···凤君都等您等急了啊。”      “他···怎么会等我。”我听到关于林悠然的话,心情陡然一沉,那边巧儿也默不作声了。突然在此刻听见后面有马车车轮急行压过路面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似是贵族的马车停在枝叶繁茂的树下,由于枝枝桠桠挡住了我的视线,看得不甚真切,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从林木间露出的马车一角,是精致的装饰,也许是哪家的公子或者官员家眷如我一般,上崖顶赏景了吧。      “笨巧儿,你看那边,不是也有人上来看风景了吗?还说人迹渺无,切,说什么阴风阵阵瑟瑟发抖,大夏天的,凉风被你说成阴风,也不知道你冬天是怎么过来的。”我手指着马车的方向,得意洋洋的对巧儿说。      “啊?这么快就来了···咳咳,哪儿啊?”巧儿突然惊喜非常的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只看她仔细辨认了下,突然露出失望非常的神色,我纳闷了。      “你在干嘛,还不跟上来。”我说道。巧儿挂着失望至极的神情,认命中又带着警惕,紧紧的跟随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其实通往云渺崖的山路并不是很漫长,否则以我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主儿,早就半途而废了,只是登上崖顶,但见举目长宽辽阔的崖下,一片云雾缭绕,又似雾气腾腾,在阳光炙热的晒烤下,我竟看到崖顶云雾的上方,稳稳的挂着一道似梦非幻的七彩虹桥,整个崖面很宽,青翠的丛林树木无限的往东边蔓延过去看不到尽头,下面皆是雾气腾腾看不到底的深渊,此情此景,我实在想象不出,下面会是传说中让人望而生畏的“地狱炼池”。      “哎呀,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会如传说中的如此不堪呢。”我慢慢的挪动脚步靠近崖顶,因为脚下的泥土很是湿润,有的地方很是泥泞,不过丝毫没有影响我赏景的兴致。      “陛下,看···也看了,别再往前走了,啊啊···快回去···吧。”巧儿发颤的声音响起,我好笑的回头,还未说些什么,只见鸿依一路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在我惊诧的目光下,猛地一滑跌倒在湿润的土地上,梅红色的衣袍下摆,顿时染上斑斑泥土。      “天啊,鸿依,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赶紧转身,脚下也滑了一下,因为我身处崖顶很近,巧儿吓得大叫一声赶紧过来扶我,我踉跄的站稳脚步,却见巧儿不知是因为泥路滑还是吓到腿软,竟也一下跌坐在地,我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就近搀起鸿依,看着他小脸煞白,不由心痛:“你也真是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过来云渺崖赏景啊。”      “谁···赏景来着,我一路跟你到此,你就没看见?也亏是我,要是刺客怎么办?”鸿依站直身体后,瞪着我,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不知是羞涩还是什么的可疑红色,愤愤又满怀担忧的喊道。      “啊?”我真迟钝了,还没说什么,余光却看到那边的巧儿与一人说些什么···一人?奇哉怪也,上来的时候,除却巧儿,实在没有看到什么人啊,我疑惑的看到那人与巧儿说了什么,迅速飞奔离去···心中转了几转,已是了然。      “巧儿,是悠然派来的暗卫吧,刚才在客栈门口,那人也不是店家吧?”我有些沉重的开口,那边巧儿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又深深垂下了头颅。      “鸿依,你是不必担心会有刺客的,咱们巧儿大总管,早就时刻与凤君派来的暗卫紧密联系,想必···悠然早就知道我的动向了吧,不过我想···他是不可能因为云渺崖的传言,或者担心我的安危,而亲临此地吧,此刻,没有什么刺客,鸿依放心好了。”我黯然道。      “不是啊,我从今天就开始右眼皮一直跳,临你以前告诉过我,左吉右凶,肯定是不祥之兆,你今日找我,说了那些个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来此地,你究竟想做什么?”鸿依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问着我,此时一阵风吹过,拂起他额前的刘海,我恍惚记得,他是从不爱留刘海的···一块之间大小的伤口,便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这···就是我伤了你的···伤口,怎么不好包扎一下,伤风了怎么办,你快回去啊。”我心中猛然一痛,颤抖的说道。      “你不要看!”鸿依猛地转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有些哽咽道:“你以前总说我光洁白皙的额头,长得很···饱满精神,现在···你不要看了···要回去,一起回去,这里有什么好的···”      “鸿依对不起,我想再多看一会儿···”我扭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崖面,恍惚道。      “不成!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好吗。”我回头,只见鸿依脸色又回复苍白,垂首,低低的说道。      “我···”我还没说完,只见对面冲上几十个御林军,摆开架式后,冲我跪地行礼,在我和鸿依的惊诧下,只见御林军伏地摆出一条道路,随后我便看到林悠然一袭金色的衣袍大步走来,阳光渐渐为临近黄昏而逐渐的改变颜色,我看着他看到我后站住身形,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目里的神色,似是于高度紧张后的迅速释然,随即眼光转变,快的让我觉得刚才他担忧的神色仿似幻觉,此刻他眼中满是浓浓的责备之色。      “陛下太过任性了,怎会来此?”林悠然凝重的看着我,沉沉地说。      “任性?”我不解的喃喃道,却见他身后一枣红色的婀娜身影,在众人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我看到凤舞从林悠然身后走出,似弱柳无力般一下抱住他的胳膊:“姐夫,山路泥泞难走,唉,这里的地面怎么会这么湿呢,姐夫你走的这么快,幸好没摔着啊。”      “陛下快随臣侍回宫!”林悠然不由分说的甩开凤舞,向我走来,我却不知为何,看他走来的瞬间,感觉有些惊吓,竟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地面有些滑,我趔趄的一下,惊得鸿依在一旁惊呼出声,林悠然也似有些惊惶般不知所措的站立不动了。      “表姐,我跟姐夫真的没什么,我知道你看见了,”凤舞边说边向我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一脸委屈道:“表姐你真的误会了,今天上午我与姐夫抱在一起···唉,只是我心情郁闷,姐夫才由得我撒娇,顺手安抚了我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陛下,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快随我回去!”林悠然在听到凤舞的话后,看着我眉头皱了一下,向我伸出了手。      “林悠然,我在你心中,就着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吗?”我不听到上午他俩相拥那事也就罢了,如今听凤舞这么一说,那勉强压下去的心头之火,再次怒涨,于是冲林悠然喊道。      “别闹了陛下···”我难得见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见他面有难色,思索了片刻,又慢慢地说:“贵君德君淑君还等你回去呢,你不为社稷着想,也该想想情儿,若她这么小,便没了母亲···”      “她怎么会没了母亲?你···”我第一次打断林悠然的话,还没说出几个字,那边凤舞又开口了:“表姐,这云渺崖是我西凤国著名的不祥之地,丧命之所,就算你再恼我,也不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陛下,你平日若是任性也就罢了,但今日着实太过分了!就因为一点误会!你不为苍生社稷着想,也该为贵君他们···”      “你一直就拿别的男人,作为搪塞我的借口,”我含泪再次打断他说的话,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面容,继续说道:“我是因为爱你,才会默认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只要你爱我,你想要什么都行,你喜欢江山,我送你,你喜欢权势,我给你···你让我娶我不喜欢的男人,只要你高兴,我都愿意···我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你是爱我的,可我如今却发觉···我真的累了···你不爱我····我可不可以···也不要再爱你了····”      “···累了就随我一同回宫好好休息吧。”林悠然眼中似有什么情绪碎裂开来,但只那么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向我伸出了手,我再次向身后退了几步,说道:“我也想好好休息了···你若无情我怎休···唯有一死了之么···”      我不甘心,可又怎么办?觉得双腿脱力般一阵发软,突然脚底一滑,身子便猛地向后一仰,然后在我模糊的视线中,飞快的跌入云雾腾腾的世界里,身体像是压了千斤铁在急速的下坠中,又似听到上方无比巨乱的呐喊声····      感觉很慢,又觉得很快,又似看到上方一红色的人影向我无比迅速的扑来,我还没看清什么,扑通一声摔入水中,感觉周身温暖无比,是水···温暖舒适,惬意无比的水啊···      可水为什么是温暖的呢?不是冰凉彻骨吗?我脑海中猛然冒出一句话:“母亲子宫里永远是婴儿的仙境,那里永远流淌的都是暖暖的海洋,温暖了人心,你可以在里面任意的翱翔,不用怕窒息,只要你愿意,迎接你的永远是生命的天堂,但退一步,就是死亡的炼狱,一切,就在你是否坚强的心意。”      “你真傻,暗恋了那人整整8年,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会一直不知道么?哼,他那种商业英才,聪明无比,会不知道?只有你这种傻女人,心甘情愿做他的助手那么久,可人家不照样飞韩国了?撇下你了吧,唉,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双小说里才有的,什么‘狭长的流光溢彩又精明无比的凤目’嘛,哈哈,笑死个人了,不就是一双桃花眼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形容词···”      “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嘟囔了40年还没够啊,没事就拿以前的事儿涮我开心,今天是我生日耶,我那是暗恋好不好,要有下辈子,我管跟你什么青梅竹马呢,就算他拒绝我,我也要勇往直前,把他娶到手···”      “你女尊小说看多了是不是老太婆?还···女娶男啊?”      “哼哼,没看多,我就是觉得你仗着跟我青梅竹马的关系,太便宜娶到我这个美女了,腻不腻啊,从小记事起就一起长大,然后拖拖拉拉都八十岁了还在一起,腻毙了,要真有下辈子,一定要你久经磨难,才能娶到我,意志不坚的话,咱俩就没缘啦,哼哼,我一定要追我的凤目帅哥哥。”      “娶你容易?等了8年那个桃花眼小子才走,我那···蹉跎了那么久的青春,找谁补去?”      “嘿嘿,反正下辈子我一定要追到我的凤目帅哥,你这老小子,唉,要是咱们一起投在女尊国,勉强让你做我的小侍啦···哎哎好啦,别生气啦,玩笑开这么久了还生气啊,哪有什么来世啊···啊···突然间好困啊,睡一会儿,等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来了···好叫我起来···吃你做的饭啊···不能让他们先吃啊···尤其是寿桃···等我啊···”      “老太婆,别跟以前那样总睡懒觉啊,等下孩子们吃了你的寿桃,别怪我啊··· ···老太婆,快醒醒!······老太婆!老太婆!你别吓我,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是谁在叫我?那么遥远看不见···却又仿佛近在耳边···扑面而来的是温暖的水,好舒服···老头子···你个死老头子···今天我八十大寿耶,你也不让我睡好一点···好啦别叫啦···老公···老公···      我们指天发誓,如果有一天会再生,祈求天意别再弄人,让我们可以相亲相爱,永远单纯的在一起,可谁又答应,谁又能保证,再生不会遇见别人,爱上别人呢··· ···      我猛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迷迷蒙蒙的,仿佛是翠绿颜色的温水,温柔的环绕着我全身,我感觉似乎有人在我的身侧,猛地回头,看到一袭红色的衣袍在水中飘荡,却紧紧的挨着我,不曾飘远,我好像看到了那紧闭的双眸,青紫的嘴唇···不由大骇,猛地抓住那袭飘渺的红色衣角,如有神助般猛地向上冲,不多会儿便冲出水面,我噗的吐出一大口水,抓紧身边人的手臂,朝不远的岸边游去。      “···鸿依,求你了,快点醒醒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么惩罚我,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我把鸿依放在岸边,见他面色青紫,怎样拍打都不动的身躯,不由放声悲哭,便将手不住的按压他的心口与胃部,想用人工按压使他吐出水恢复过来。      “啊,忘记了,还有人工呼吸呢!”我猛地吻住他紧闭泛青的嘴唇,猛地呼进一口气,然后起身在按一下胸部,然后再···如此反复下,在我最后一次离开鸿依的嘴唇后,又按了一下他的胸口,他的身躯猛地一震,随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鸿依···呜呜,你醒了就太好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鸿依···鸿依···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3月15号不加班的话,就是晚上九点以后更新。      求各种留言,求收藏啊 26、庄周梦蝶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与今晚更的,但是因为上班临时调动,所以改于3月19号晚上九点以后更新,当然是在没有加班的前提下,谢谢亲们的支持与理解。      求留言求收藏   时光如流水般远逝,人们都认为它是无法回转,无法挽留,但它却调皮的环绕人们的左右,带着一张神秘莫测的面容,以淘气的性格玩弄你的命运,所以如庄周梦蝶不知什么是真实的一样,缔造了一直不为人所信的前世今生。      云渺崖上的夜空,是黑雾一般浓重而飘渺,在周围热气腾腾的温泉不断涌上夜空的蒸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幻的,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天空,在我前世的21世纪里,也未曾看过的奇景。      我看着眼前燃烧着的篝火,树枝枯叶在烧的噼里啪啦的作响,我环抱双膝坐在火旁,身旁是树枝支起的简易衣架,鸿依与我的衣服挂在上面烤着,我时不时抬头看一下蜷缩在对面温泉池里的鸿依,他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带着浓浓的疑惑不解,孤孤单单的蜷在池子的一角,又带了丝楚楚可怜,这不由得让我想笑,只是想想,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鸿依胆怯的声音飘了过来。      “嗯,在笑这个世界的神奇啊。”我想了想,有点含糊的回答他,他不出我所料般,紧紧蹙起了眉头。      鸿依醒来后,稍稍休息了一下,我们便往西走一直寻找出路,可却走到了云渺崖的尽头,但奇怪的是,越往西,那些分布各异的池子却渐渐变小起来,水温也在逐渐降低,池子的大小深度竟可以容得下五六个人泡澡驱寒,虽然是炎炎夏日,但穿着湿衣服睡一夜,即使你是铁打的,也会着凉生病吧。      “我···快泡好了,我的衣服也烤干了吧,你穿着亵衣坐在那边烤火,身上的衣服也干的不均匀吧,过来泡泡吧,我起来了···”鸿依小心翼翼的说着,就站了起来,露出小半截圆润的肩膀,估计想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又坐了下去,我隔着篝火,也能看到他脸上泛着的羞涩的红光。      “你起来做什么,老夫老妻了,我现在就进去,咱们泡个鸳鸯浴,以前在家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那能泡双人的大浴缸嘛,好家伙,整整费了咱们一起两个月的工资搭进去才买到手,不过再怎么仿真温泉,可怎么也不比这天然的温泉好,是不是,你看你就进去了不想起来了吧。”我看着他笑着说,却看他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临,你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了···从我在这一睁眼我就感觉你不一样了···谁想泡了,不是你非要我泡,我不泡你就一直说那些奇怪的话,你消停点吧,别吓我啊···”鸿依带着哭腔的说道,用洁白的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胸膛,一脸的垂然欲泣。      “可惜啊···”可惜鸿依没同我一样恢复21世纪的记忆,不过在这个奇妙的女尊国里,要是他恢复了记忆,我的未来是不是会丧失掉许多未知的乐趣?想到此,我又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啊?求求你别···”鸿依瞪大眼睛看着我,突然惊恐的瑟瑟发抖起来。      “对不起,我收起那邪恶的笑容···嘿嘿嘿。”我还是忍不住,仍旧笑出声。      “啊!你是谁!你不是临对不对!”鸿依突然捂着耳朵,紧闭双目,大喊出声,我看到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前世的小受型男子,突然邪恶兴趣来临,想要逗逗他。      “是啊,我不是你说的那什么‘临’,我在这里孤单太久了,一直都没有人来陪我,今天上天赐给我这样一具美丽动人的躯体,然后你也来到我的身边,你说,这里多好啊,做我的夫君,陪我生生世世吧···”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尽量做出诡异的语气。      “啊!不!!!”我被他撕心裂肺的喊叫,给惊出一身鸡皮疙瘩,除却眼前篝火旺盛,周围皆是浓郁的一团漆黑,又想到自己是转世投胎的事实,前世的无神论已在我觉醒的一刻给击了个粉粹,周围是不是有鬼魂也说不定,便也有点胆怯的不说了,又想起鸿依前世虽然如现在一般性格,但好歹当初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现在却跟那时的女人一般,不过想想倒是挺可爱的。      “不要不要!不会的!我见他茫然的站起身,眼中尽是惊慌失措,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呆滞,双手茫然的向四周的空气里触摸着什么,连春光全泄也顾不上了,便知道玩笑开大了,心中也惊慌起来,便一下子跳进水中,一把抱住他,他却更加大力的想推开我,我怕给他刺激出什么好歹,又怕他弄伤自己,便连声哄道:“鸿依别害怕,我跟你开玩笑的!”      “不是玩笑!你不是她!她···死了?死了?真的已经不在了?不在了···”鸿依也不看我,迷惘的眼睛瞪向四周,把我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真想抽自己俩嘴巴。      “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最贪嘴,所以你的厨艺才这么好,你说过,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鸿依听我断断续续的话声,有一瞬间的迟疑,我一看有效果,连忙继续说道:“你做的东西最好吃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菜名太多我记不住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了以后每天还是你做饭,你都不晓得同事有多么羡慕嫉妒恨啊···”      “啊!不是的!你不是的!”鸿依本来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看向我的眼睛也恢复清明,但我说的太混乱了,连前世的记忆片段都一起说了出来,他又开始惊惶失措了。      “凤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宁可你还像···还像以前那样对我无情绝情,自从你与林悠然成亲后,就再···也不正眼看我了,没关系,只要你还在···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你···也好,你爱凤君,就那么爱好了,我只要能每天看到你···”      我看着鸿依眼神越过我,茫然的看向前方的,我心痛的拥住他,听着他喃喃的说着话,感觉自己以前真是个大混蛋,又感觉他的躯体在慢慢变凉,温暖的泉水也无法使他回暖,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猛地听到他说林悠然的名字,心中蓦地一沉,缓缓的离开他的身体,感到全身无力。      “鸿依,以后···别提他了,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永远。”我想了下,坚定的回答。前世恋了那人8年却没得到回报的爱,转化为我今生,为情为爱倍受屈辱的事实,而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险些酿成大错···果然执念是很可怕的藤蔓,一旦缠上了,纠结几生几世都扯不断,理还乱。      鸿依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的看着我,似骤然脱力,又似放下心中大石猛的释然般,噗通一声坐进池子里,溅了我一身的温热水花。      “临,原来还是你啊···你干吗乱开玩笑!吓死人了!”我居高临上的看着鸿依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导致迷乱羞红了的面颊,好奇他为什么不再质疑我,遂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哼,也只有临,在提到凤君时,脸上永远挂着失意落魄的···”鸿依顿了一下,看向我,在我疑惑的表情下,缓缓的继续说:“···窝囊相。”      “你!怎么说都不信,偏提起那人才···呵,好吧,刚才吓到了你,你想怎么说都行。”我赌气的一撅嘴,心情慢慢的好了起来,不可置否,今生的记忆与爱恋,仿佛一面巨大的立体3D电影,现在的我回想起过往,仿佛是在看属于别人的一场爱与不爱的饕餮盛宴,估计随着时光的流逝,以前的感觉会慢慢的消失吧···时间,果然是吞噬一切的无底黑洞。      “瞧瞧你的样子,只穿了一条亵裤,就敢那么站起来,哎哎,刚才真后悔同意你穿着裤子去泡澡,要不你刚刚那么一站,什么都看得清啦!”      “啊!临,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的···这样的···不正经的话···”      “我看鸿依好像很喜欢呢。”      “胡说!胡说!还···还是,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形象!所以你才敢这么取笑我?”      “哎哎,可不敢啊···别生气了鸿依,你看我···啊!为了搀扶你,我这才烤的半干的亵衣又湿彻底了,干脆脱了吧,怪难受的···”      “···我先出去,你再脱···”      “别走啊老公···我怕啊!”      “你···究竟是谁?”      “MY GOD···又来了···”      第二日的清晨,在一块勉强挤下两人的石板上,相拥蜷缩着勉强睡了一夜的人,缓缓睁开双眼,我看着鸿依从昨天起就一直带着羞涩的笑的面容,忍不住逗趣刮了刮他的鼻头,又抬头看了看上方雾蒙蒙的天空,我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雾气,甚至看不到平日里常见的阳光。      “我们要出去,这里没有食物···”我心中蓦地一沉,万一走不出去怎么办?又不会像小说《神雕侠侣》小龙女坠落的绝情谷底,可以食用寒潭里的白鱼充饥,又会有飞进来的玉蜂帮忙造蜜吃,小说就是小说,而现实是残酷的,温泉里是没有鱼的,地上偶尔窜过几只老鼠,就是一些湿润的树枝树叶,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昨天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升起火来的。      “我们快出去吧,等下凤君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快啊!”鸿依拉着我向东边迈出急促的脚步,又猛地顿住了。      我心中千思万想,如果出不去,被林悠然找到,只要能活命,鸿依好好地,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也无所谓,不过林悠然那样的人,那样热爱权力不惜一切的人,如他前世那般纵横商场所向披靡,且精明强干无人能及的手段,今生也如此,偏也是长了那副迷惑了我两世的邪魅容颜···他会来找我么?据我现在所想的现实,他或许更希望我死了吧···      “···被凤君找到···他经过了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会爱惜你的···”鸿依低头,伤感的喃喃道。      “想这么多做什么,西边已经走到底了,向东边走走看吧,看能不能出去。”我不由分说的打断他的话,拉着他向东边继续迈出脚步。      一路上走的是心惊肉跳,因为越往东边走,就看到那些分布各异温泉池子的长宽就越扩大,再继续走,就看到宽大的池面上冒着如沸水般的水泡,这时一只老鼠蹿了过来,由于地面太湿刹不住脚,一头栽进池子里,顷刻只见它那短小的骸骨往上翻了下,便瞬间沉入池底。      “好可怕,就这么一下,连骨头都没了?我们昨天还···泡澡?好可怕!”鸿依有些苍白着脸,看着池面说。      “我们昨天的池子适合泡澡,这个池子啊···适合煮鸡蛋···快走吧。”我勉强打趣了一句,其实自己心中也是没底的,就拉了鸿依继续走,心想怪不得上面的土地会那样滑,原来是这里水蒸气浓郁的缘故,不过以往那些失足掉落据说连骨头渣都捞不上来的人,可能是方位不对,掉入了这里沸腾的泉水里了吧,这···只能怪运气好与不好的关系了。      再往前走,竟然在两个冒着热气的大池子的边缘,看到一具人的白骨,鸿依惊叫出声,便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我也是心有余悸的看过去,只见那具森森白骨的头颅下面枕着一块石头,想必是掉下来,后脑勺正好碰到一块石头,脑出血又没人搭救,就死了吧···在我前世的医院上班,主任曾经说过,人的脑袋,属后脑勺最薄弱,前面怎么碰,哪怕是血肉模糊,只要止住血就没事,后面碰巧了,一下子就死人了,所以电视剧上演的手劈后脑勺让人昏厥的情节最不可信,因为弄不好,不是让人去见周公,而是去见阎王了。      “以前上班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这样的病号啊,唉,做护士容易嘛,不见都市美女帅哥,就见各种痛苦面容···好不容易这辈子当了女皇,还是不用干活有人帮忙的富贵大米虫,就这么被我玩完了···”我看着前面的尸骨,突然想起了前世上学时实验室里的人骨,就逐渐的不害怕了,然后开始迷迷糊糊的发起牢骚来了。      “···快走吧,这里甚是邪祟···”鸿依又顿住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对面,我也疑惑不解的追随他的目光看过去···      我们右边是连绵不断的,且越往东走就越显得宽大的沸水石池,前方堪堪只容得下三人宽的窄道前行,右边的池子对面,一路大致看去也是那般宽窄的泥路,就在这一瞬间,我随着鸿依的视线向对面看去,朦朦胧胧的水雾飘飘荡荡,我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了林悠然的脸。          27、同心已断 ...   朦胧的水汽挡住了我对面那人的视线,飘渺易散的薄雾仿佛如万水千山般遥远,再次看到这张面孔,便只能是浓重充满叹息的凝痛。      身旁的鸿依支吾了一声,想说些什么,我下意识迅速的捂住他的嘴,透过可以勉强遮挡的雾气拽着鸿依快速而小声的躲到一棵树后,听着对面似乎很多人的脚步声慢慢由远到近,我死死咬住嘴唇,终是忍不住探头小心翼翼但屏声静气的,努力地看着,刚才从薄雾浮出那若隐若现的林悠然的面庞,随着他身后众人的簇拥,却再也看不到了。      众人的脚步声从我身边渐渐远离,朝我和鸿依相反的方向去了,雾气随着风向忽浓忽淡,回忆刚才那仓促的一撇,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就这样随风而散,林悠然,你我终究殊途。      “他最终还是还寻你了···不后悔吗?”鸿依淡淡感伤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后悔什么···百年弹指已过···由于执着,看看都做了什么让人遗憾难堪,又哀愁的事情····”我喃喃的说着。      “临,你说什么呢?你···从昨天掉落这里起,你开始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啊?”鸿依有些急切的问道。      “啊!快走!”猛然的惊醒冲走了那浓郁的感伤,林悠然此刻朝向我们昨日待过的地方而去,而且昨日的篝火残烬未曾掩埋,他那么聪明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们没死,从而折转方向···不过他们能进来,我们也肯定能出的去!快走吧!      越往东边走地势显得慢慢高了起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身后泛着浓雾的世界被彻底抛在了身后,再走过一条杂草荆条穿插杂乱的唯一一条小道,只觉地势愈来愈高,我俩开始觉得有些吃力的时候,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不见了一夜半日的阳光,对于我来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违,我张开双臂,贪婪的呼吸着云渺崖上方阳光炙烤着湿润的草地,发出的属于自由的芬芳,我,终于回来了。      “真是奇特又诡异的地势,如果没有那些怪热水池子冒出的蒸汽,从这里往下看,估计都能一目了然吧。”鸿依感叹的说着。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过于感叹已经过去了的经历,前面则是不知顺利或凶险的未来,我有些迷惘的看向身边鸿依带着甜蜜与羞涩的笑容,看着阳光透过枝枝桠桠郁郁葱葱的枝叶,一点一片的洒落在我们身上,刚才重生的自由感被突如其来的,莫名的恐惧打破,不过身边幸好有鸿依,在生活中有了相互扶持的人,于是便更加小心的扶持着,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不至于磕的头破血流了吧。      我震惊的看着林悠然带来的声势浩大的御林军阵容,本来萧索荒凉无人问津的云渺崖周围,御林军的外围竟然环绕着很多布衣百姓,他们一张张统一带着好奇神色的面容,热烈的观望着属于皇室的任何隐秘,也许会对于他们平淡繁琐的生活,增添上一道鲜美刺激的调味剂。      我们小心翼翼的把身躯隐藏在高大宽阔的树后,在这看似庞大稳固一丝不苟的军队阵容中,意外的看到了属于林悠然的那份精明严谨沉着稳重的光环,在今天看来似乎碎裂了不止一半,太莽撞了,此刻他只身犯险到崖底寻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居心,我们的道路只是相反,是···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      此时看到杂乱的百姓阵后传来一阵骚动,看着人们顿时扰乱了脚步显得拥挤喧闹不堪,且因为后方的阻力人潮不断的冲向御林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圈子,圈子陡然出现一条缝隙,正发愁与怎么出去的我,心中一阵狂喜,趁着一波人浪来袭,拽着鸿依快速的融入其中。      在杂乱的你踩我我踩你的人潮中,我和鸿依困难的向前挪步,然后就看到私家护卫守护的一辆看似刚刚停稳的精致贵族马车,凤舞美丽的面庞随着掀开帘子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担忧焦急的神色在侍卫搀扶下了马车,原来刚才的纷乱是因为她的到来···以往的事情不提,今儿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把这些看热闹的刁民都给我赶走!姐夫怎么回事也太···”我只听到凤舞气急败坏的喊得前半句话,后面的声音全被喧闹的人声所掩盖,我和鸿依低头随着被驱赶的人潮往云渺崖的出口走去,心中百味陈杂,又带着一丝似冒险般兴奋的窃喜。      午后阳光下帝都的街道永远透着宁静与安详,路上行走的人们在我儿时看起来,永远亲近与和善的,虽然昨天极其悲伤的情绪掩盖了儿时的观点,但现在,我看着身边的鸿依,想着与他曾经在21世纪共同生活的几十年,那未来未可知的恐惧又忽然随风消散,昨日看来人们冷漠的脸又渐渐温和起来,只是,现在有个当务之急···      “鸿依,你有没有带钱啊,好饿啊。”我看着鸿依面上顿时呈现出苦瓜的表情,得了,忘记在这个时空,眼前这位不再似前世与我一同以平民的身份降生,过着简单节俭生活的老公了,我是女皇,虽然现在啥也不是了,但鸿依没有恢复记忆,还是个大家贵公子啊。      “就这么几个铜板···还是你生日那天出去买菜剩下的,揣在身上忘记拿出来了,只够买几个饼或者包子,下不成馆子···”鸿依在一阵手忙忙乱的在身上乱掏乱摸后,苦哈哈的掏出几个铜板,递给我。      “什么时候了,还下馆子呢,几个包子就好了。”这也不错,先垫垫肚子,然后再看看鸿依身上有没有贵族公子喜爱佩戴的玉佩什么的,换几个钱当路费,然后白衣白马,仗剑天涯,跟武侠小说一样美好···我美滋滋的想,因为我一向不喜欢佩戴什么乱七八糟的饰物,昨天出宫,整个一身素净服饰,连脂粉都未施,钱还都在巧儿那里···现在看起来,真是个坏习惯啊。      “不···回宫?”鸿依突然神色黯淡的问。      “嗯?说什么傻话。”我愣了一下回答。      “真的不回去?”      “鸿依,你傻了?我要回宫刚才看到林···那谁谁,不就大叫了么,还费这么大劲跟个小偷一样偷摸出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正视他:“你想回家?!”      “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你不回宫,我还回什么家···”      “别给我转移话题,就说你想不想回家!还是,你不想跟我走,想回家?这样····”我突然无力消极起来,是啊,鸿依已经不是前世我老公了,除却青梅竹马,我这一身恶劣的行径,带给他的恐怕没多少欢乐的回忆,如果他今天不跟我,我怎么办啊?      “我跳崖都跟你一起了!还不是你去哪儿就去哪儿!除非你不想带我!你想带着你的贵君德君淑君还有那个新认的美人弟弟是吧!好啊!有种你全带着啊!不信任我就别带我!”鸿依愣了一下,顿时冲我大吼,惹得不少市民回头观望。      “我有什么种,我能有什么种?我是女的耶,当然没种了,谁跟你们男人一样天天带种啊,嘿嘿。”我顿时放心,好笑的看着鸿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听到我的话后显得红扑扑的脸颊。      “又不正经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鸿依倔强的撇过头,露出有点羞涩的笑容。      “好啦,你身上有没有玉佩什么的,最好能价值连城,典当掉换点路费啊。”我喜滋滋的看着他说。      “你不是不喜欢男子身上带什么装饰品吗?你不是说男子一身素洁,方显君子高雅吗?所以我从小就不带那些玩意,再说了,我母亲一向崇尚节俭,那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玉佩给我戴,临,你不会摔坏脑子了吧?要不怎么会忘?”看着鸿依带着紧张与担忧的面容,我不禁傻眼。      “啊···也是啊···我···真恨不得把以前的自己,给活活掐死啊···”我懊恼的咬牙切齿的嘟囔着,又不禁看向苍天:老天你玩我吧玩我吧,你怎么不让我一投胎就带着21世纪的记忆啊,这半路回复记忆,你TMMD太会耍人啊···否则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穷酸的地步啊···上帝我诅咒你!DOG(狗)与 GOD(上帝)的差别啊···(不说了,小心天谴,不过上帝任重道远,这里还是女尊国,来不了吧,哈哈)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掏出胸前自从佩戴便从未离过身玉佩,恍惚的看着粉色的心形冰暖玉,在炎热的夏天,开始泛着丝丝凉意,抚摸着环绕着脖颈的,我亲手编制的同心结的大红绳系,脑海中恍恍惚惚的出现一段对话:      “悠然,不要再怨恨你的母皇了,你儿时的不愉快已经过去了,你看咱们大婚,她给你带了多少名贵的陪嫁,其中我是最喜欢这冰暖玉,夏天清凉舒适,冬天触手生温,戴在胸前能令气血通畅,对心脏也有好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母皇说这是块吉祥物,你我各一块,驱邪保平安···”      “哼,小小的一块玉就想暖了我的心,想起我与父君在那孤独寂寞的后宫里备受的冷落,害父君郁郁而终,我则早早离宫过着颠沛流离受尽磨练的生活···不提也罢。”      “不要生气了,看在这玉的造型是我设计的,而且这穿玉的绳结也是我亲手结的‘同心结’···除非用匕首割断绳结,否则是如何也解不开的巧份上,莫要难过了,而且我们俩要永远的佩戴,莫失莫忘不离不弃···哦,当时鸿依看到了,还嫉妒的红了眼呢··呵呵···你放心,以后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以往与林悠然的回忆随即冲击着头脑,身体只觉阵阵冰冷,又感觉觉一阵眩晕,突然一双温暖的双手扶住我,我看向鸿依担忧又黯然眼神,我伸出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当温暖的温度传导过来,我心中暗暗发誓,鸿依,放心,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会快快乐乐的生活,任何人都不会打扰到我们···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当铺···把这个典当了,换点路费,以后,我就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含笑看着鸿依说,心中尽是释然。      “你舍得?”鸿依慢慢的问。      “是啊,舍不得。”我笑着说。      “我就知道。”      “是舍不得你挨饿啊傻瓜,啊,想起来了,记得这附近就有家很大的当铺,记得不久前还去参观过,好像叫什么‘荣安堂’,好,就去那里。”      “小姐,您想典当什么?”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摸到这间在我印象中是‘附近’的当铺,真真儿笑掉大牙了,我果然是个路痴···不过一进门就听到圆圆胖胖的女老板隔着柜台叫我‘小姐’,登时不爽起来,再加上找了半天又累又饿,我松开一直紧抓鸿依的手,叉腰冲老板瞪圆了眼。      “叫什么小姐,小姐都在酒店陪房呢!不礼貌的家伙,叫姑娘!”此刻我的记忆正与21世纪的记忆相混肴,在21世纪的大陆看来,小姐是相当于古代□的称呼,也就相当于这里的···听巧儿说过,类似青楼里的小倌相公们吧。      “是···是,姑娘,请问您要典当些什么。”胖女老板被我一声咋呼吓了一跳,又打量了一下我与鸿依的装扮,再次陪笑道,当然了,就算我俩打扮的再素净,那可都是有品位,绝对高雅不寒酸啊。      “哼,就这个,看看吧。”我轻哼了一声,我松开领子拽出脖子上挂的心形冰暖玉,由于同心结是非断否则解不开,我拽直了想让老板看看,只见旁边一个年轻的男子,看来是小二走了过来,探头估计是想看看吧,我心中一个别扭,我在21世纪,最讨厌男子近身,除了老爸跟老公···咱可是传统女性,于是我猛地闪过一边,用眼神示意要胖女老板亲自过来看。      只见老板微微呆愣了一下,立马回过神,赶紧从只露出半截身的柜台走了出来,低头看向我胸前的冰暖玉,微微愣了一下,喃喃道:“我听说我国女皇与凤君各持一块,好像···是这个形状的玉佩,是他们大婚时,东麒国女皇送过来的···凤君的嫁妆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心中警铃大作,但又想她不可能相信女皇会过来典当玉佩生活吧,遂安了安心。      “听说这可是我国女皇亲自设计的桃形玉佩,还有客官你这绳结编的跟传闻中,女皇亲手编织的‘同心结’好像啊,这没什么奇怪的,全国的百姓都知道,女皇与凤君的爱情,所有百姓都很羡慕呢。”老板有点兴高采烈的说。      “不是桃形是心形···还全国···呵···好眼光,我这个就是···就是···假冒伪劣仿制的···啊不不,是模仿他们的玉佩做的,要是典当的话,能值多少钱?”我有点心虚的说着,旁边的鸿依则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让我觉得有点奇怪,现在没工夫问他,只能等下再说啦。      “哦?”老板迟疑的看我一眼,又低头去看玉佩,又说:“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嗯?成,就摸一下。”我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哎呀,真跟冰暖玉一样啊,夏天摸着这么清凉舒服···不对啊,那可是东麒国的珍贵稀有的特产,你怎么会···”老板摸了下玉佩惊叫出声,随即又狐疑的看向我。      “啊···实不相瞒,这是我高价···从···啊,从东麒国进来的一点冰暖玉让巧匠雕琢,又遍寻巧手的织女仿编的同心结,嗯,是的,就这样···别扯这么多,你说能值多少吧。”我心虚的瞎扯完,赶紧转入正题。      “原来是这样,那么一···”老板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两?我皱了皱眉,以前看的奏折,说民间一千两能买一座豪华的别苑,当然了,一座房子哪够啊,后面我和鸿依还有很多吃穿用度的问题,一千两,说不上买豪华别墅,不过就算买个普通点的院落,剩下的钱也撑不了多久吧,更别提还有前往他乡的路费了,一千两咋够啊····      “一···万两,一万两,客官,也只能这么多了,我见过很多模仿皇族的用品,也没见过如此大胆敢模仿女皇跟凤君佩戴的饰物,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您愿意典当,不再赎回去,我以后往外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这啊,只能算是私人收藏,可不敢在外人面前显摆,这可是女皇跟凤君才能戴的东西啊,抓住了,怕掉脑袋啊···只是···”      “只是什么啊,你害怕啦?不敢买啦?”我一听一万两,兴奋的想一蹦三尺高,又听她说可是,激动地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暗压情绪,低吼道。      “不是···这同心结仿得太真,刚才···小人···小人摸了两下,发现解不开啊···”老板被我一拽领子有点发愣,呆呆的回答。      “嗯,要是同心结断了,就不值一万两了?”不会吧,我一分一毫也不想少拿啊,不过以后过了很久再想,不免好笑,同心冰暖玉,保守价值会是十万两,再往大了说,若那老板知道这是真的,那便是无价之宝的宝贝了,只可惜初出茅庐的我,碰到了一奸商,每当想起真后悔当初怎么不多要一点钱。      “那也不是···只要是冰暖玉好好地,同心结如您所说,可以找人仿编。”老板刚刚说完我猛地松开她的领子,开始举目四下的找···      “找到了!”在我左手面一架棕色的搁置瓷器的木橱上,看到一把古铜色镶金嵌玉的匕首,遂快步跑过去一把抓到手,噌的一声匕首出鞘,顿觉寒光闪闪,果然好刀,欣赏了下,看到那边一直面带忧郁看到我的所做所为,此刻又一脸疑惑的鸿依,狠了狠心,迅速把匕首架到脖子上。      “客官别想不开!我没说不能当啊···我的意思是只能死当不能赎出···可您也用不着自寻短见啊···那可是把吹毛断发的宝刀啊···”老板不住的哀嚎。      我静静的看着鸿依因为震惊而苍白着脸,张着嘴想说又说不出来,又惊慌失措的摇摆着双手看着我,我释然一笑,拽住心形玉佩,用匕首朝绳子一挥,大红色的同心结,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断开了,此刻我才恍然得知,原来结束一段感情,是这么的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打算在3月23号晚上更新,结果那天被临时抓去上夜班,不好意思啦。 28、玉箫公子 ...   我攥着割断了同心结,带着丝丝清凉的冰暖玉,心中略微迟疑了片刻,自然而然的将匕首递给一直站在我身旁,带着晦疑莫测的表情,凝视了我许久的那个年轻的男店员,他低头伸手接过,恭敬正式的态度和礼仪,让我一阵恍惚,仿佛自己还置身于那个冰冷的深宫,旁边还站着一群没有灵魂似行尸走肉的宫人。      我来不及分析男店员为何要以那种姿态表情关注我,就听女老板就惊喜的呼叫出声:“哇哇,仿造的好真啊!”      “废话少说,快点开当票付钱吧。”我低低的说,一定要赶紧拿钱走人,不知为何,心中从割断同心结开始,便有一种奇异的恐慌感,逐渐蔓延全身。      “我刚才少说了一句,一万两,只有死当才可以,要是活当,恐怕价格就不会这么高了。”女老板此刻兴奋的对着玉佩猛瞪双眼,我似乎看到她的眼已经变成酷似心形冰暖玉的物事了,她这么一说,我未免一愣。      “那么就死当啊!快啊!”鸿依猛地冲老板吼出声,我惊诧的看向他,只见他额头冷汗淋淋,双拳紧握呼吸急促说完,又慌张的看向我,看似万分紧张,生怕我一眨眼就反悔了似的。      “哦,好!”女老板兴奋的应了一声,却被刚才一直凝视我的男店员走过去,看似无意的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便又退向一边,却被我发觉了,不免心中升起了疑惑。      “只是……”女老板顿了一下,扭头似为难的看了一下男店员,又看向我说:“是……小店没有一万两现钱,需要到钱庄现领啊。”      “你少编瞎话了!店这么大会连一万两也没有?本公子会不知道你们这些奸商心中的小伎俩!废话少说!快拿钱!否则本公子一把火烧了你们店!”我愣愣的看着鸿依一把揪住女老板的领子,一气呵成的吼完刚才这番带着恐吓意味的话。      “鸿依,你……”我傻了,好……好MAN啊!      鸿依闻声看向我,脸色嗖然变红,猛的松开女老板的衣领,低头不说话了,我余光看到旁边的男店员迅速跑出店门,心中隐隐觉得似乎再不走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便一巴掌拍到女老板肩膀,感觉自从那男店员跑开后,她便少了一些兴奋劲,多了一些莫名的恐惧,就那么直直的瞪着我。      我心中思绪乱飞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觉得这女老板似乎发现了什么,此刻跟有点怕我似得,就抓住她这一点心理,吓她一吓,于是压低声音,缓慢低沉的在她耳边说:“你说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      “是是!小人知道了!来人,快取来一万两现银!”女老板刚听完我的话,顿时吓得一哆嗦,猛地转头冲后面喊,顷刻,另一个年轻男店员从侧门走出,捧着一万两的一沓银票,恭敬的递给我,我接过,交给鸿依点清后,看他冲我确定的点点头,嘱咐他装起来,拉着他转身欲走。      “两位客官,说话这么久,不如喝杯茶,吃点点心,歇歇再走吧。”男店员公瑾的说道,女老板也赶紧点头称是。      “你是这家的老板?”我问女老板。      “是啊。”女老板似献媚般点头冲我傻笑。      “这是你的店员?”我指向旁边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不等女老板回话,微微点头,女老板见他点头后,也迅速点头。      “哦,我明白了。”我心中顿时清明,宛如醍醐灌顶的快速说完,猛地攥住鸿依的手猛的往外跑,鸿依猝不及防,踉踉跄跄的跟在我身后。这是女尊社会!哪有女人听男人的话?还是一老板跟店员……除却我……但直觉,我可不认为那俩人也是夫妻。      “临……你跑什么!”鸿依气喘吁吁的在我身后边跑边说,我顾不上回答他,只是跑着,但阳光炽烈天气炎热,跑了一会儿,我们两个养尊处优的米虫,就再也跑不动,喘着粗气停在一个街角转弯处的角落里。      “临,你究竟跑什么啊?”鸿依喘着问道。      “林悠然在没有成为凤君以前,就是在商场做生意的,其手腕强硬,处事雷厉风行,我以前听他说过几次,他说……”我憋了一口气勉强说完前面一通话,正好顺不过来气,咳嗽了两声缓了下,余光看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一个摊位前躲躲藏藏。      “他说什么啊?”鸿依背对着身后那几个人,仍旧焦急的问我。      “他……他说,在帝都,各家大型店铺,都有他……他布置的暗线……快跑!追过来了!”怪不得我觉得后面那几人有点熟悉,因为里面两个是刚才那家荣安堂的男店员,看来其中一个跑出去,是去报信了!      “临……你听我说……”      “鸿依,都什么时候了,闲话过会儿……再说!”      “临……帝都有……有……”      “帝都有林悠然的暗线侍卫,我……知道!”      “帝都有……有可以载人的马车!可以……直接到……目的地!”      “哇塞!你傻啦,才说!”我猛地停下瞪向鸿依,却看到后面几人穷追不舍甩不掉,心中正干着急,只见鸿依冲着街道前方高声大喊“停下”,我一回头,只见一简陋的露天马车,构造只是简易的一圈木栏围住,带起一阵尘土,稳稳当当的停在我们面前。      “太好了!没想到女尊国也有的士啊!”我愣了一下,狂喜叫喊出声,便拉着鸿依似逃命般迅速上马车。      “去……去……去……”我结巴了,上了马车,马车跑动起来,但我却不知道往哪去,是啊,天下之大,我们能去哪?      “两位一定是去看玉箫公子吧?”在颠簸的马车碾路声中,赶车的男车夫笑着喊道。      “什么玉箫……公子?”我疑惑了,看向一旁的鸿依,只见他不住向后望,我也看去,只见那几人被迅速甩至身后,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客官,别装傻了,你一定去看从北岚国莫游馆来的馆主,曲莫游公子吧?我了解,刚都送了好几拨人了!”车夫一边赶马车,一边大笑道。      “啊?”我迷惑了。      “客官不用不好意思,像您这种带着夫君过来看的人,不少!”车夫笑着大声说道。      “车夫,你说什么呢?”鸿依面有不悦问道。      “客官您不知道,旁边这位女客官会不知道?这位莫游公子被妻主休弃出门,带着微薄的遣散费买下一座快倒闭的勾栏院,取名莫游馆,仗着绝世姿容又因擅长吹箫而成名,近几年周游列国,每到一处皆群起拥看,名气不小哇。”车夫笑着说道。      “吹箫公子?嘿嘿。”不好意思我邪恶了,你们懂得。      “怎么,心动啦?”鸿依杏目冒火,瞪向我。      “心动……什么啊在这种情况下……还莫游馆,不叫别人游览,还赚什么钱!假矜持!还玉箫公子,吹箫公子?我看是吹牛公子!”我赶紧澄清自己。      “哈哈,女客官,上了我的马车的两口子,差不多女的都对男的这么说!嘿嘿,说句不敬的话,我一看您,就觉得您是那种……嘿嘿……的人。”车夫又没眼色见的说,也难怪,他赶马车,后脑勺也没长眼睛,没眼色,也难怪。      “我一看你,也觉得你是那种……哼哼!的人。”鸿依不悦的撇了我一眼,说道。      “哇塞!我都不知道我是哪种人了啦?”我苦恼的说着,无意中一回头,看到身后一辆同样露天马车追逐着我们,看到马车上那几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大惊失色,忘了,我们能乘马车,别人也能啊……      “车夫啊,你究竟带我们去哪里啊?”我傻傻的问。      “还能去哪,女娲神庙呗!好吧,我承认,我拉完你们这拨,也去瞧瞧热闹,嘿,这玉箫公子刚到西凤国就别出心裁,咋能想到去神庙出风头,哈哈,看来那庙堂神圣清静之地,今天第一次不神圣也不清静啦,只是庙后边离大海不远,那些瞧热闹的人,多的可别挤到海里去了哇!”车夫哈哈大笑说完,用力一扬鞭,吆喝一声策马奔腾。      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女娲神庙,我痴痴傻傻的看着庙外人山人海的阵势,想起以前未恢复21世纪的记忆时,只下意识觉得神佛皆是虚幻,在21世纪的我,也是认为人死如灯灭,只是现在转世回想开来,只觉得当时认为是真实的一切,转眼皆变得飘渺起来。      我握着鸿依的手呆愣片刻,叹了口气就想转身往回走,前面人这么多肯定是不能去的了,但一转身,又看到那几个暗卫的身影,我嘞个擦,真是阴魂不散呐。      没办法,只能拉着鸿依奋力朝向那赌宽阔的人墙挤去,一边挤一边听到周围人的咒骂声外加议论声,内容如下:      “好家伙,带着夫君还敢这样挤着去见美人!@#¥%……”汗颜,继续挤。      “肯定啦,据说玉箫公子是因为无法让自己的妻主有身孕,才会被休弃出门的,但是只要有那功能,又不怕被怀孕,嘿嘿,谁不想挤?”再汗颜,接着咬牙挤。      “真的有那功能?听说人家是清倌?!”暴汗!接着咬牙哆嗦着挤。      “都成过亲,什么清倌,不过真的有那功能,放心啦,否则……你看那人干嘛拼了老命往里面挤?肯定是想娶回家做小侍啦!”暴暴汗!颤抖中快听不下去了……好挤啊……      “哼!怎能让她抢先一步!我也去挤!”拜托……快断气啦……挤死我了……      “好你个凤临!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那心思!你让我怎么办!”随着我的身体被猛地一推,在众人的倒抽气中,我猛地从人墙中脱离开来,眼前顿时一片开朗,定睛向下方看去,只看到一块贴着密密麻麻金箔片的巨大蛇尾,往上一瞧,只见金色女娲神像微笑执手而立,唇边的微笑,似悲天悯人,但一瞬间我竟觉得,那是对我的嘲笑,不过人身蛇尾,果然是女娲。      “你干什么?”几个彪形大汉冲我喊道,我愣了一下,只见自己身处女娲神座下,蒲团在我的正前方,那几个大汉,就在我身后嚷道。      我注意到我身旁有一跪在另一边的蒲团之上,身着湖兰色衣袍,面孔以洁白细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墨发以玉簪盘固头顶,不紧不慢的看向我,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又泛着暖暖柔柔的光,眼睛以下由于被白纱遮挡看不见,但只见这一双眼睛,便肯定是一美人,看这架势,此人一定是玉箫公子了。      “临,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没事吧?”鸿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刚一扭头看到他担忧的表情,便又看到那几个暗卫的面孔了,哇塞,看来他们肯定是有缩骨神功啊,这么多人这么挤,看起来还面不改色的挤到前面……      “说!你想做什么!”几个彪形大汉继续喊,旁边的玉箫公子扭过头,合手仰望女娲像,做虔诚状。      “拜……拜神!怎么,你们公子能拜,我就拜不得了?”我口不择言,说了这么一句,便跪在蒲团上,闻得耳边许多人惋惜的叹声:“怎么没想到拜神……是啊是啊……跟拜天地一样多好……”我暴汗,不过猛地惊醒,不如好好利用此番人势,得以顺利脱身……想好了,便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硬了下脸皮,面向玉箫公子,唱起某部电影中的桥段歌曲:      “求神,求神,诚心礼佛来求灵神,同公子你三生有幸,同公子你成为情人,好心娇姿你怜悯……”在众人的倒抽气中,我无比厚脸皮的微微躬身,学着前世电视剧中,花花大少的造型,冲着旁边的玉箫公子的侧面,一字一句的唱道,心想,豁出去了!让倒抽气来的猛烈一些吧!让人潮猛烈的把那些个暗卫冲散掉吧!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同事找我换班,我预期的更新日期,又没有办法兑现了,下次还不知道准确日期呢,估计要好几天以后了。      求亲们多多留言啊,给个面子点击下收藏我会更有动力啦,等忙过这几天就又会更了,不会让亲们等太久。 29、贵人相助 ...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就是这样,想在作者有话说里面说一些临时改动的事情,传出去就成了“伪更”,但有些事情一定要说一下,      最近女儿感冒了,我要好好照顾她,所以本文更新暂时押后,请大家体谅。      本文过一段时间会更的,保证不弃坑。   “哪有你这般的人!竟使出这种旁门左道的手段!”一个披金戴银的富家少女,伸出她胖乎乎的手指,奋力的挤进彪型大汉守着的防御圈内,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呼喝,旁边的众人也开始纷纷起哄,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临,你平时怎样胡闹都没关系,可今天你好歹看看场合!都什么时候了!”鸿依也冲到我身边,瞪圆杏目冲我吼道。      “你……”我无比忧心的朝暗卫所站的位置扫了一眼,只见那几个人,被身后热烈涌动的人潮,挤的无比狼狈,却死守着不挪步,我顿时忧心如焚,看向鸿依因为愤怒委屈涨红了的面庞,无奈的扶额低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那那,带着夫君过来看美人,还问人家不明白你的心?你说这么小声做什么!大声点!别怕大家知道!你不是有手段吗?哼!叫你挡老娘的路!”披金戴银少女在我面前跳脚道。      “哟,耳朵挺尖,挺好使啊!”我趁势也嚷了起来,余光偷偷看向那边几个暗卫,嘿,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挤死你们!      “怎么了!姐看见这玉箫公子,心里高兴的很,我就看上他了,你能拿我怎样啊?”我一叉腰,学着电视剧里面花花大少的造型,冲披金戴银少女挑衅道,又看向旁边的玉箫公子,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他慢慢从蒲团上起身,低语向一直站在女娲神像旁边,看起来急得不得了的一个白胡子老道士说了几句话,老道士赶紧点头,遂走了过来看向纷乱的人群,大声的劝道:      “诸位,此乃神圣之地,老道本不愿让尔等进庙,怎奈各位当初都答应老道说,只是想安心上香拜神,老道才让诸位进庙,如果老道预知尔等如此喧闹,那是断断不肯……”      “本小姐在跟人理论,你这老杂毛你捣什么乱!你们这些杂毛找不着妻主,通通过来女娲神庙出家当道士,刚不是说好了只要大家出了香火钱,再乱你也不吱声,怎么这会子见女人多了,憋不住啦?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找女人撒火吗?你也不撒泡尿好好洗洗你那老眼珠子,且瞧瞧你那浑身上下的鸡皮鸡毛鸡肉,嘿,还想怎么地啊!”披金戴银的少女面带嘲讽的笑,辱骂道,身后众人皆嬉笑怒骂的起哄。      “施主……在女娲娘娘面前,竟敢口出秽语!侮辱神庙圣地!你……来人啊!”只见女娲神像后冲出几十个长得五大三粗身着道服的男人们,老道回头冲他们喊道:“将她们速速轰出神庙!”      “这位小姐!玉箫公子有请!这边请!”我这边看傻了眼,只见那些道士们正驱赶众人,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却见那老道,整了整衣冠,走到我面前,估计怕人声嘈杂我听不到,大声的说了以上的话。      “好你个老杂毛,你收了那人多少香火,本小姐……加倍给你!哎呦,谁踩我脚啦……我的鞋……”披金戴银的少女同乱糟糟的众人,被众多的道士们逐步往庙门口驱逐,只听见她不甘心的叫嚷。      眼看众道士把乱哄哄的人群往门口赶,且包括那几个暗卫们,我顿时喜上眉梢,拽着还在生闷气的鸿依,跟着老道士随着玉箫公子的脚步,从女娲神像旁边的侧门闪出,行至神庙的后院中,我估摸着此刻大约午后两三点钟,日头愈加炽烈,宁静的院落里种植着几株草木,地面上的石板的缝隙里,青草顽皮的探出头,院落中央的清凉石桌上,放置着几盘精致的点心,两个石凳静静的摆放在石桌的旁边。      从昨天落崖到现在,除了喝了几口温泉水,一直粒米未进肚子,早已饥肠辘辘,我看到桌上的点心,早已按捺不住想扑上去大嚼的欲望,强压了下心神,看向身边的鸿依,只见他面容憔悴,眼睛也围着摆放点心的石桌打转转,嗨,我一咬牙,豁出去了!      “鸿依,快吃!”我拽着鸿依奔向石桌前,抓起一块栗子糕就朝他嘴里塞,他傻乎乎的张口,衔着点心,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此刻已是很没形象的在狼吞虎咽,看到鸿依傻傻的咬着点心不知道吃,忙推了他一下,含糊的说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姥姥的至理名言……呃……噎死我了……”      “小姐慢用。”只见一只白玉般修长的手,捧着青瓷茶杯,里面是碧莹莹的一汪茶水,我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怎么小姐与您的夫君,许久未曾进食么?”玉箫公子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才想起旁边还有这么一位大活人。      “公子……不好意思,是一天没吃饭了……”我笑着说,又抓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却见鸿依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我塞到他嘴里的点心,此刻正被他拿在手里,我无奈了,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小姐,若是想逃避跟着您的人,你此刻应该快速离去,不宜在这……吃了。”玉箫公子面纱始终未摘离面庞,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散发出温温的笑意。      “你知道有人跟踪我?”我咽下一口点心,惊诧的问。      “小姐在与奴……唱歌的时候,眼睛总是瞟向人群中,奴不才,却能看出小姐目光,露出惊恐忧虑之色,与轻松诙谐的语调唱词,完全不搭。”玉箫公子轻轻回答。      “我当时以为,你没看我……公子真是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在下佩服佩服。”我此刻真心佩服了,这人当时明明侧面对准我,怎么,耳朵上长眼睛了吗?      “小姐过誉了。”玉箫公子双目含笑,轻然道。      “呵呵……公子千万别叫我小姐了……”我终究听不惯别人叫我小姐,小姐都是古代的□……突然意识到玉箫公子也算这个世界里的……还好,幸亏没说出来,人家救了你,你再这么侮辱人家,真是……汗个,幸好没说出来。      “那么奴如何称呼……”看着玉箫公子轻蹙眉头吞吞吐吐的想着说词,我不禁莞尔:“叫我凤临……呃,是丰衣足食的丰,王字旁再加一个树林的林。”好吧,在这一刻,我正式改名——丰琳。      “如此……丰姑娘。”玉箫公子轻笑道:“奴全名曲莫游,玉箫公子的称号,是客官们赐予的,丰姑娘,以后想怎样称呼奴皆可。”      “临,问清楚了吧,弄明白了吧,全知道了!还不走啊!”鸿依隐忍的声音自旁边传来,我扭过头就看到他红扑扑的面容,眉梢眼角尽是怒气:“你忘记!后面!还有!跟踪我们的!人吗!?”      “对不起,公子,我们要赶紧离去,谢谢你与我们解围!”我冲玉箫公子深深一作揖,却吓得他连连后退,一面慌乱摆手道:“丰姑娘,使不得!只是……女娲神庙后是码头,跟踪你们的人此刻估计在庙正门不会离去,此番前路已是无门,庙的后面通向码头的茫茫大海,姑娘可是要走水路摆脱那些人?”      “码头?有船吧?”我脑中顿时清明,问道。      “丰姑娘说笑了,码头无船,怎能称曰码头?”玉箫公子笑道。      “那么,在下就携夫君告辞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我为难的看向桌上的剩余点心,深呼吸了一口气,厚脸皮的说:“可否请公子赠与在下一些点心食物,以备……填饱肚子之用。”旁边的鸿依开始不可思议的倒抽气了。      “如此,当然。”玉箫公子转身走向一直站在角落的一个侍从,说了几句,侍从离去,不多会儿,来了好几个侍从,手里都捧着满满一盘的点心,我心花怒放的看他们缓缓将其放在桌上,看着他们慢慢离去。      “只是,丰姑娘要如何携带?奴这就去为姑娘准备食盒……”玉箫公子看着桌上大量点心担忧的说道,便转身又想吩咐周围人什么,我赶紧笑着打住:“公子,大恩不言谢,无需麻烦了。”遂脱掉自己宽大的外套,铺在地上,将点心一股脑的倒在上面,迅速兜起,打了一个结。      “多谢公子,请问后门在哪里?”我背起点心包裹,看着有些发愣的玉箫公子,笑着问道。      “在那里。”我看向玉箫公子指的方向,只见一面孤零零的木门镶嵌在角落里青色的墙上,遂点头致谢,拉着鸿依就朝门口跑去,终于顺利跑出女娲庙。      “还丰姑娘,哼,我看是‘疯’姑娘!咱们就这么跑了?拿了人家公子这么多点心,不付钱不好吧,还是你想日后见面再付钱?”跑至码头,只见茫茫大海,在我们周围仅停着几艘看起来还算大的船,只是古代设施落后,船上也没标明是去哪里,我正心急如焚,旁边的鸿依却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几句,我就敷衍道:“咱不是才卖了玉佩,没零钱嘛……”顿了顿,又说:“还不是为了你,刚才你什么都没吃。”      “亏你还记得我……不过……有零钱了再还给人家是吧?人家可是周游列国大名鼎鼎的青楼公子,听那个车夫讲,他的根基在北岚国吧,临,你是不是想去北岚国还钱啊?”鸿依又阴阳怪气的说,我扭头好笑的看向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暗卫身影,顿时心中大乱。      “喂喂,开船了噻,快点哈,船就要开啦噻!”听到离我们很近的一个船上,一看似船老大在叫嚷,我一时慌乱,只想赶快逃脱暗卫的跟踪,便赶紧拽着鸿依迈上船去,看着船一点点远离陆面,看着那几个暗卫在托胸顿足,我心里那个爽!      “临,这船到底去哪啊?”鸿依解下我肩头的点心包袱,又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肩膀,估计是生怕那几块点心,把我的肩膀压伤了似得,不过我难得看他柔情片刻,便惬意的享受。      “我说两位噻,”船老大走到我们身边,打量了两下,笑着开口:“你们是私奔的吧?要不,怎么连我这船是去清平郡的都不知道噻!去北岚国的都是坐我这条船的噻!”      “什么?去北岚国?”鸿依惊诧的问道。      “谁都知道清平郡离北岚国最近了噻,所以要去北岚的都先要到清平郡,因为是必经之路的噻!所以我就觉得你俩是私奔的噻……好啦不说了,我要去看航向了。”船老大笑着说完,便站起身朝船头走去了。      “我就知道你是想去北岚国!”鸿依冲我愤愤的说道。      “我类个老大……你就是我的亲老大,你又知道?未卜先知?”我好笑的看向他,谁知道这艘船是去离北岚国最近的清平郡啊!      “你……不就是想找玉箫公子还钱呗!哼!”鸿依扭头愤懑的说。       30、北岚听闻 ...   宁静的夜晚下的大海,深沉而优美,像一位母亲张开她温情柔软的臂弯,远远的迎向你,没有冰冷的算计,没有伤害的欺骗,只是情真意切的包围你,使你短暂的忘记了生活的苦闷与枯燥,在这艘深夜依旧在航行的船上,我站在船头,望着漫天的星空,傻傻的露出笑容,痴痴的笑着。      “临,我……呕!”鸿依摇摇晃晃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我扭过头,看到他扶着木质墙壁,几番欲呕。      “鸿依,还好吗?再忍忍吧。”我走过去扶住他,轻轻地说道。      此行船不大,但几十口人乘坐,却可以称的上狭小,拥挤的船舱让我想起了21世纪的站票火车,还记得那时为了省俩钱买站票,发现结果是——果然只有站着的份,连蹲的空间都没有,只能容得下一双脚,才发现中国的人才,精确的算数全部用到站票上了,要多少人怎么样站才会站的下多小的空间……当然了,现在是古代女尊,没那时惨。      “临……你回去吧!”我看鸿依深吸了几口气难受的表情缓解了下,突然说出这么句话。      “怎么了?是不是……舱里挤了点,你……不想跟我走了?”我想到此,只觉得心里一揪,赶忙问道。      “不是的!”鸿依猛地看向我,呼吸显得急促,脸颊也变得通红起来,只见他急切又有些吞吐的说:“还记得当年每次出宫坐画舫,奴役船也比这大比这宽敞,更何况你当时的船舱了,什么都有,你看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      “所以你后悔了?后悔跟我走了?”我静静的看着他,说。      “不!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就是,就是,就是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看着鸿依慌张急切却迟疑惶惑的看着我,温热的呼气随之喷洒在我的面颊上。      “唉呀,你难道不喜欢我了么?”我想了想,故意逗他。      “你……”      “这可怎么办呀,”我故意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着急的俊脸,慢吞吞的吁了一口气,故作无比遗憾地说:“我好不容易想爱你了,可你却不愿意接受了,我的爱该何去何从呢?”      “不是的,不是的,你……说什么?你说?你……爱……我???”鸿依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接而急促的问道。      “你既然不相信,何必再问。”我忍住笑,说。      “我如果不相信就不会跟你上这艘船!如果我不相信就不会傻傻的跟你来到女娲庙!如果我不相信就不会在云渺崖底顺从!如果我不相信就不会跟你跳下悬崖!如……”      “看你从后向前理得这么清楚,我更加确定你是……蒙我的了……据听说,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把一切事情理得这么清楚,就像责任似得,让我怀疑真假。”我看着他所说的这些话,似玩笑,也似我心中那猛然敲响的警钟后的些许醒悟,一闪即逝,我不想握住,也不想看见,但却偏偏说了出来。      “我,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你这么强词夺理,你,你,你!你教我该怎么说!”鸿依稍稍愣了一下,又急的有些结巴了起来。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我看着鸿依娓娓唱来,唱到浓情深处,却猛地改词唱成了喜剧结尾,好笑的看着他面色由红转浓,再瞬间变青,最后追着我围着船嬉闹……      过了多年后每当我想起这一幕,心中总是不免后悔,感情,亘古以来,不会轻松,更不能嬉笑,若是从一开始就显得不稳重似轻松,后面即使再爱,也是沉重至极的了。      在海上航行了三天,在第四日的清晨终于到达了清平郡,鸿依的晕船终于也到了终点,不过,他的晕船没了,却开始了其郁闷无比的晕车之旅。      “临……呕……非得要去……北岚国?”我们在清平郡租了一辆马车后,车夫告知我要达到北岚国边境,需要五天五夜的快马奔驰,于是乎让其放慢脚步,慢慢往前走,越往前行,越发现土布粗衣的男子越来越多,而女子越来越少,在刚刚行驶半天后,我几乎都看不到女的了,而此刻马车里,旁边的鸿依喘着粗气问道。      “放心啦,不是去找玉箫公子还钱的。”我搂住他的肩膀,他脸红了一下,轻轻拍开我的手,撩开布帘看向外面。      “客官,前面有驿馆,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吧。”此时车夫在马车前叫嚷起来,我透过鸿依掀开的布帘恍然发觉此刻已接近晌午,确实该吃午饭了。好在女尊国也是一日三餐,不是一日两餐,要不……真是饿傻了。      “老兄,你知道不?西凤国女皇病危,凤君禁止一切臣子觐见呀?”刚到驿馆坐定,还未点菜,旁边的一桌人的议论,正好正中耳海。      “这凤君一仗打败北岚国也就一年多吧,怎么女皇就病危啦?”      “这咱不知道,反正据听说近期有一女官在朝堂非要见女皇,被凤君下令拖到天牢折磨致死!听说呀,凤国的朝堂,已经没几个女官,几乎都是男官了!这次又杀了个女的,以后朝堂哪还有女人啊!”       31、木鬼为槐 ...   这是逃离西凤国帝都五天后,我第一次听到了林悠然的消息,那些关于他的文字话语像寺庙里,撞钟的木头桩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我恢复21世纪的记忆后,自以为是淡定的心脏,我悄悄的捂住心口,手有些颤抖。      “凤君该不会想谋朝篡位,已经把女皇杀了吧?”一人道。      “喂喂老兄,你小声一点,虽然现在身处北岚国边境,可基本上北岚战败后基本上是西凤的附属国了,凤君又是东麒国出身,女皇的德君还是南玉国的大皇子……不得了,都快统一四国了,怕这里……也有凤君的眼线啊。”一人紧张小声道。      “哦,也是,那不说了。”两人收了声,但我心中似百味陈杂百爪挠心,话听了一半的滋味最不好受,瞧了瞧四周没什么人,凑巧鸿依去柜台点菜了,便一转身,猛地一拍旁边俩人的桌子,低声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嘿,我听到了哟。”      “我就跟你说有暗线,你还说这么大声!”两人愣了一下皆大惊失色,一人懊恼的冲旁边人抱怨完,随即慌张的看着四周,似想逃跑。      “哎哎,别紧张。”我赶紧安抚两人。      “你……想怎样?”另一人警觉道。      “不想怎样,敢说就别怕,更别说一半啊,”我看着他俩面色有点发青,心想别逗他们了,心里也迫切想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也怕鸿依回来,赶紧继续说:“没什么,我就是一听热闹的,接着说。”      “早说啊,真真儿吓死个人。”一人拍着胸脯说,又接着道:“我母舅的表弟的堂兄的哥哥的外甥的爹爹,是在凤国朝堂上的一个男官,听他讲,凤君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女皇更是不见了踪影,好不容易上朝一次有个女官要觐见女皇,凤君不允,谁知那女的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非要觐见女皇,凤君不知为何勃然大怒,话也不多说二句,直接下令打入天牢,第二日处斩,更有传言凤君野心勃勃权欲熏心,早想将女皇扳倒,自己当上皇帝……”      “你有完没完,你一天不说书,会死啊?”旁边那人打断。      “老兄,你不仗义,我这听得正带劲……”我眼瞅着那边鸿依似乎快要在柜台打理完毕过来了,急的直拍桌子。      “大哥,我再说几句重点的就不说了,这几天没说书,都快憋死了……咳咳,话说四国向来女少男多,男的当了皇帝又哪有这么多女的填充三宫六院?当然此乃后话,据我那在朝堂为官的亲戚说,虽然朝堂女官甚少男官多,但大部分男官还是想遵循女皇陛下的统治,只不过凤君博览群才大家男儿身能当个官,就心满意足,若是凤君真想谋朝篡位,怕是没几个斗胆帮忙的,据闻凤君欲立自己唯一的女儿为皇太女,自己仍旧大权包揽……”      “那……女皇怎么办?”我打断他问道。      “这不女皇病重了呗。”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跟你亲眼见到似得。”我皱眉问。      “得了这位姑娘,他就是一说书的,他道听途说一半真一半假……快别听他瞎掰了,他哪有什么当官的亲戚,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我们都跟你一样,都是看热闹的。”那人拽住了说书人的衣袖,拉拉扯扯的走出客栈门口,我兀自傻傻的瞪着门口干看着。      “临,你看什么呢?”鸿依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没看什么啊。”我回头,讨好的看着他说。      “得了吧,我可都听见了。”鸿依愤愤的往我身边一坐,我心虚了,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掌柜的都跟我说了,这越离北岚国越近,女的就越少,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瞅门口边的那个男的老半天,把人家看脸红了你还看,哼!”鸿依气哼哼的说完,把我听愣了。      “说不出话了吧,这北岚国与西凤国打仗,本该身强力壮的男子上战场女子为主将,可那些女的一听说是……凤君亲征,大概觉得不服气还是怎么地,主将士兵都是女的,一下子伤亡惨重……哼哼,怪不得你想来北岚,我看你是想……是想……”      “是想泡美男对吧,哈哈哈,你跟掌柜的拉呱了半天,就想这些啦?”我放下心来,开始尽情的笑话鸿依。      “泡美男?哼,多好的形容词啊,说到你心里去了吧。”鸿依赌气的撇过头。      “你妻主现在是物以稀为贵,你可看紧了啊。”我逗趣他道。      “什么你就是我……妻主了?哼!哼……这可是你说的!我以后可看紧你了!以后别想看其他男人,以前宫里的那些人,你提也别提想也别想了。”鸿依脸红了一下,又坚定的看着我说。      “大哥,玉书,羽翔,还有玥涵……小情儿怎么样了……”我的心沉了下去,我这一走他们会怎样呢?细想想,我全部都辜负了。      “哟,怎么还少提一个人啊,我就说你天天都想着呢。”      “是啊,我天天都想着呢,并且细数数,我娶得还真不多,哈哈哈……他们应该都好吧。”我有些失落的干笑着。      “我不好,我都快饿死了,你还在提别的男人们!”      “亲,明明是你先提的好不好?”      “臭临,谁跟你……亲啊。”      “等以后咱们安定下来,每天晚上,你就知道我不臭,还挺香的呢,到时候天天亲。”      “哼!我就知道你现在绝对没有饭菜香!吃饭!”我看鸿依脸红的到了脖颈,此刻又赌气不理我了,但唇边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掉……但我的心,却慢慢的沉重了起来。      今天已经是来到北岚国首都函城的第三日了,我本打算买下一座小宅,作为我与鸿依的爱巢,不过在函城逛了几天后发现,原来这里不似21世纪的房屋一间一间出租的形式,而是一座一座的出租,出租的院落有小有大,一般贫苦人家都租住不起,且由于战争导致流落街头在角落里搭帐篷的人不少,跟凤国的帝都相比,函城宛如被凄风苦雨包围,纵然如今已是炎炎夏日,却也掩盖不住满目的冷然荒凉的意味,这首都都如此,北岚其他地区,估计就更惨了。      “嘿,鸿依,我刚发现一个可以赚钱的方法!”我的想法是买一个大宅,然后把里面的房间一间间出租出去,每月收月租,少收一点也无所谓,总比现在每日惶恐担忧典当玉佩的钱会一点一点的花掉。      当我把想法告诉鸿依后,发觉他眼睛一亮,随即又被忧愁所笼盖,只见他落寞的说:“你原本可以过很好的生活,现在却为一点钱在拼搏。”      “鸿依,你再这么郁闷下去可就不像你了,既然你也赞同我的想法,那我们快去找合适的宅院吧!”兴奋雀跃的心情占据了我的身体,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是有用的……不用再像儿时躲在母皇的羽翼下,成亲后又经常让悠然为我遮风挡雨……也不知他怎样了,算了,没我他肯定过的很自由很快乐,不想了。      又找了两天后,在城东的一处地方,发现了一座门口贴有“吉屋出售”的字样的大宅,大门宽阔高大,朱红色的油漆有些斑驳脱落,门口一棵高大的槐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阳光被高大的屋檐与槐木的枝叶隔得很远,我站在树下,越来越觉得幽然寂静,又透着一股神秘,不知为何,我一眼就爱上了这里。      宅屋的主人是个约莫二十七□岁的纨绔子弟般的女子,面庞上带着黯黄的不健康的萎靡,挂着青青的眼袋,笑着带我和鸿依走进宅院,看过一间间的房舍,虽然有些破旧但不妨事,跟我想象的一样,这样的房间,大一点的可以租给一些家境殷实的商家,小一点的可以租给一般的贫苦百姓,租金少点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是完全靠租子吃饭,我21世纪的记忆,岂是白白恢复的?      纨绔子弟笑嘻嘻的接过我递给她的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乐呵呵的闭不上嘴慌忙递给我房契,好似怕我反悔了似得,我看着她,顺便问了句:“你把宅子卖了,住哪啊?”因为她说过这是她家。      “丰姑娘外地来的不知道,莫游馆那可是个好地方,虽然是勾栏院,但我已经把那里当成我的家了。”纨绔子弟嘿嘿笑道,露出一口大黄牙。      “是玉箫公子?曲莫游开的莫游馆?”鸿依在一旁迟疑的开口。      “对对,就是那里,嘿嘿,这位夫郎可得看好妻主啊,呵呵。”纨绔子弟说完后攥紧银票,一溜烟的跑出大门,消失不见了。      “还真是玉箫公子……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阴魂不散了。”鸿依紧皱眉头看着我说。      “哎哎,巧合,纯属巧合,这只不过说明,人家名气大,但跟我就扯不上关系了。”我兴奋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又低头瞧着脚下青色的石板,周围四处有些杂草丛生,不过没关系,费些劲打扫而已。      “临,我瞧着四周有些阴森森的,这地方,会有人愿意来住吗?我们怎么让别人知道这里出租呢?”鸿依看着四周,担忧地说。      “没关系,发传单。”嘿嘿,21世纪的绝密法宝,就瞧好吧。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和鸿依写了一夜,第二日,拿着厚厚一沓特地挑选的梅红色纸张传单,在人最多的集市传发,陪尽笑脸,可每个人接过看清地址后,就仿佛吓到似得,又仿佛传单咬了他们的手一般,有的快速的塞回我手中,有的甚至直接扔到地上,这叫我和鸿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发了一天的传单未果,我俩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宅院走,快走到门口时,被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前面两位,留步呐。”      我和鸿依疑惑的回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过来,看了看我们身后的宅院,微笑道:“老朽看你俩发了一天的纸张,是想出租里面的住房么?点子不错啊。”      “老先生想来租住吗?”鸿依兴奋的问道。      “非也,老朽只想告诉你们一个故事。”我本也高兴,心想终于有人看上眼了,可当他说完话后,我俩双双气馁。      “老人家,我们现在,没什么心情听说书啊。”我勉强笑道。      “不是说书,是故事,是真实的故事,”老人说着走至我们身后,我回头,看到他伸手抚向宅院门口那棵槐树,又听他喃喃的说:“这棵槐树是这家的男主人种的,那时他刚与妻主成婚,只因妻主喜爱槐木,于是成亲后的第四天男主人亲手在大门前种下一株槐树,看着树儿一天天长高,还有他们的女儿一年后也降生了,他们一家人就喜欢在夏日的黄昏坐在这树下纳凉,看着女儿围着树跑着玩闹……这本是一个和和美美无比幸福的事情,可后来……”老人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老人家,后来怎样了?”鸿依看似有些动情,轻声询问道。      “后来男人的妻主在女儿25岁那年,被一个勾栏院的相公勾去了魂魄,夜不归宿,男人每夜都站在槐树下等着他的妻主,时光早已蹉跎了他俊美的容颜,又因妻主的变心更显容颜憔悴,他的妻主终于厌倦了他日日的愁容,将他休弃出门,男人本想着依靠女儿,还能再重回这个家门,可没想……”老人再次顿住,有些泣不成声。      “没想到什么?”我也禁不住询问。      “没想到,”老人转过身看向我们,擦了一下面庞的泪水:“他的女儿,他的最后的精神支柱,竟然也迷上了勾栏院的那些相公们,根本不理睬他这个整天以泪洗面的父亲,还觉得他给自己带来了晦气,于是,也不再理他,男人万念俱灰,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用一根白绫,吊死在了这棵当年自己满怀憧憬与希望种的槐树上。”      “啊!”鸿依惊呼一声,我也不禁一身冷汗。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别人知道你们出租这里,都是害怕的样子了吧。”老人慢慢的说。      “不对,我们出租的价钱很低,而且我俩都在这里住了一夜,根本不曾闹鬼,为什么会……”      “不曾闹鬼?”老人打断我的话,声音激动的有些凄厉:“从男人吊死在这棵树上后,他的妻主觉得晦气,曾经动手砍过它,结果一斧子砍下去,喷的她一脸鲜血……槐树,槐,木鬼为槐……鬼……他的妻主就吓病了,几日后呜呼归西了,报应啊,人们都说男人的魂魄与这棵树相生相偎,所以树的汁液也变成了与人一般的鲜血,我儿……他没走,还在这里啊……哈哈哈哈哈……我儿还在啊……”老人喃喃说完,突然疯了一般冲到我俩面前,猛地一推我狂奔离去,狂笑声久久回荡。我被他一推险些跌倒,幸好鸿依被一把扶住。      “我不信,鸿依别怕,世界上没有鬼的!”我站定,勉强笑着对鸿依说,心里也没底,因为自己也是21世纪的灵魂投胎转世的。      “证实一下。”我拔下头上的发簪,勉强镇定住不住发抖的手,走到槐树前,深呼吸,闭眼朝树身奋力的一划……      身后传来鸿依惊吓的喊声,我睁眼一看,只见一丝红色宛如鲜血般的液体,从我划的槐木树身长口处,缓缓滑落,似乎形成一个可怖的泛着微笑着的嘴角,嘲笑着我重生后的第一次惨痛的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揭露槐树流血之谜,敬请期待……咋感觉成了侦探小说呢,呵呵。 32、惊见玥涵 ...   第一次对于生活的跃跃欲试的新鲜热情劲,被宛如数九寒天冰水般的无情现实,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看着划破槐木处的口子渗出的鲜血,只感到彻骨的寒冷,意外的忘记恐怖,倒是旁边的鸿依紧紧拽住我的胳膊,紧张惶恐的说道:“临,宅子我们也别要了,卖了吧!”      “卖?别人都知道闹鬼,怎么卖?”我无力的说。      “我们也可以找外地人……或者干脆就不要了,这里闹鬼,怕是不安全啊……不要了不要了,我们快走吧!”      “闹鬼……就太好了,那么我见到他后,就请他离开我们的家。”我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执着,也许是不甘心,但却使我短暂脆弱的心,瞬间又变的坚强起来,说完就迈着坚定的脚步走进大门,身后的鸿依发着无奈的叹息,倒也不再发话,跟我走进宅院。      已是夜半更深,我却全无睡意,看了眼睡在我对面木床上的鸿依,不由的扬起了唇角,想起傍晚时他抱着一床被子,一脸无比郁闷又异常坚定的要求睡在我屋里的地上,说要保护我的安全——我俩现在还是清清白白,本来已经分好了房间,只是因为槐树事件,导致鸿依暴露了小男人的气质,呵呵,真是可爱啊。      当然我是不忍心鸿依睡地上,本想顺理成章的同床共寝,谁知鸿依红着脸忸怩了半天,说什么需要正式的婚礼才成,无法,又怕他睡地上着凉,于是合力把他卧房里的床抬了进来,他便睡在我对面,说一睁眼就看到我,才觉得安心。      窗外低鸣的虫声透过翠绿色的窗纱,传入我的耳内,全无睡意的我,轻轻的下床蹑手蹑脚的走至门口,怕惊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鸿依,打开门又赶紧转身关住,回过头,看到一片银色如水般的月光,柔柔的洒射在了一半的院落,另一半院落则笼罩在夜色的暗影里,后半夜的风,即使在夏季也透着微微的凉意,这么静谧的月夜下的宅院,感觉实在与闹鬼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看着在月色下暗沉沉的大门,由于图方便我们没有住到宅院后面的院落,而是挨着大门的房间住了下来,眼光越过高大的屋檐,隐隐的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槐木,一想到此心中仍旧百思不得其解,真的会闹鬼吗?      “哗啦……哗哗……”正当我心中刚刚想起“闹鬼”这两个字眼时,恍惚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像是水流到地面上的声音,而方向,好像就是槐树附近,这一听闻,惊得我汗毛直竖,强压心神细细听去,果然是“哗哗”泼水声不绝。      “梆梆梆,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声刺耳的打更声打破寂静的夜晚,把我惊得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猛地一跳,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咒骂,紧接着仿佛是木架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还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我顿起疑惑,也顾不上害怕,跑到大门口猛的打开,站在门口透过银白色的月色,看到槐树旁,隐隐透出几个鲜红的脚印,那红色……应该是血。      “临!你在哪里!”正当我头皮发炸的时候听到了鸿依的呼喊声,一回头看到鸿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睁眼……看不到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      “鸿依……真的有鬼……槐树下有血脚印……”我伏在鸿依的怀里,哆哆嗦嗦的说。      “我就说这里邪门你不信!”鸿依紧张把我挡至身后,自己缓缓移步向槐树那边,又突然大叫:“不对!临你快看!”      “不!不看!”我捂住脸含糊不清的喊着。      “血脚印旁边有车轱辘碾过的血痕!旁边……还撒了一些血……”我一直认为鸿依是胆小的,没想到他竟然走到了槐树边,往树后的方向看去,回头对我说:“那边还有一些血脚印……不对劲啊……”      “不会是鬼坐车子跑了吧?”我此刻大脑短路,喃喃说道。      “看这样子好像……是有人推着车子过来,往树根部倒血,你看,这旁边血都溢出来了还没干,要不怎么会有车轱辘碾过的痕迹,还能扩散这么远……临你刚才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没有?”今夜的鸿依异常冷静,月光照射在他脸上,一瞬间,发出迷人的光晕,我竟然忘记了害怕,还看得有些傻了。      “啊!本来是听到有些泼水声,后来打更声一响,好像还听到有人骂了几句话,后来有木架车子过去的声音……”我恍然大悟,难道槐树流血不是闹鬼,而是人为?      “看来明天,我要守夜了。”鸿依手臂环住胸口,沉思的说。      “嗯?为啥要守夜?”我傻傻的问。      “临,这些天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怎么还这么傻呢?真吓住啦?”鸿依嗔怪道:“守夜看谁搞鬼呗。”      “鸿依,没想到你这么胆大……哎哎,那你昨天下午刚听到闹鬼干嘛还急着搬走,还有,非睡到我屋里干嘛?”      “下午那是希望把你吓跑呗,住你屋里还不是不放心你,你呀,该害怕的时候不怕,不该怕的时候瞎怕,还有,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      第二日的深夜,我和鸿依坐在大门里面的地面上,由于夏天,两人只是围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心里又期待昨晚那个声音出现,又潜意识里莫名其妙的害怕它出现,如此内心纠结了半夜,在我与鸿依熬的昏昏欲睡的时刻,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哗哗”的泼水声,我俩猛地一个机灵,看了眼对方,鸿依轻轻打了一个手势,我沉住气,俩人一起打开大门,猛地朝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你谁啊你!”我由于不小心滑了一跤猛地冲到了鸿依的前面,险险站稳脚步,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材看起来还算窈窕的,约莫20多岁左右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木质大舀子,好像被我跟鸿依的出现突然震住了,愣愣的看着我们,我冲她喊道。      只见她回过神来也不出声,默默地转身把舀子扔进旁边一个木架车子上的木桶里,扑通一声溅起几朵……血花,洒落在地上。      “是你半夜往槐树根部浇……血的?”鸿依出声。      “是。”女子头也不回,只应了一声。      “你谁啊?干什么的啊你?半夜为什么来我家搞鬼!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心里是真生气,我好不容易朝新生活迈出了一步,就过来个挡道的,我这会儿不骂她全靠她祖上积德!      “齐清,杀猪的,猪血没地方倒就倒在你家槐树下了,因为我不喜欢这家的主人。”女子回头,眼眸中透着冷静异常的光芒,冷冷的说道。      “你也知道这是我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简直气蒙了,怪不得槐树划破树身会冒血,这估计要常年以血代替水浇灌,树身吸收了血液,树汁液自然而言就变成红色的了,就这么简单,这真是……气死个人。      “回答你两点,一,这以前不是你家;二……我这几年每夜都过来,习惯了,明天就不会了。”女子说完转身推车子欲走。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们怎么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来!”鸿依猛地按住木架车的把手,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我说了,我只是习惯,以后会改的。”女子冷冷说。      “哪会有这种晚上不睡觉到别人家树下倒……倒猪血的习惯,你……”我为之气结。      “我喜欢这家的男主人很久了,见他被休弃,只想伸张正义。”女子淡淡道。      “有你这么伸张正义的吗……慢着,以前这家的男主人,好像女儿都20几岁了,你也就20多岁吧,好像人家都能当你爹了吧?”我不可置信道。      “爱情不分国界,年龄只是时间,我只记得在我17岁那年看到他的第一眼,在他帮我捡起散落一地的书卷时,鼓励我这个杀猪人的女儿,也可以考取功名时,心中已满满都是他笑颜……跟你们说太多了。”女子说罢又转身欲走。      “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吓死了他的妻主!虽然他妻主可能对不起他……”      “她就是对不起他,没有可能。”女子冷冷打断鸿依的话语。      “那我们呢?败家子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们了,你干嘛还来倒猪血?可没你这样莫名其妙煞费苦心的人啊!习惯?笑话!骗谁呢!你需要去向人们解释!因为根本没人会租这里住!”我气愤的冲她喊道。      “我知道你们在出租房间,我看到你们的传单了,但我不想解释,因为解释是你们的事情,没人住更好,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宁静。”女子说完推起车子就走。      “你这疯子!这么做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也许只希望妻主和女儿能够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他死也要死在家门口,好像自己还在这里!他只不过想要看着他们,可是你的自作聪明吓死了他的妻主,吓跑了他的女儿,他在天之灵不会感激你,更不会爱你!疯子!”鸿依有些歇斯底里的冲女子背影喊道:“你们女人总是自以为是!总是把自己想的强压给别人!”      “我不是疯子,我有名字,齐清,记住了,以后你妻主要是不要你了,我也会替你讨回公道。”自称齐清的女子冷冷的说完,推着车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耳边只余下车子吱吱呀呀的声音,看着一旁有些激动的鸿依,自己不知为何,竟然沉默不语了。      即使真相大白了又怎样,那也只是我和鸿依清楚而已,虽然我们依旧抱着希望站在街头发传单,但别人好像都认识了我们,看到了只会离得我们远远的,已经五天了,我看着头顶炽热的日头,不禁有些发晕。      “临,喝点水。”鸿依跑到对面的凉茶铺,端了一碗凉茶递给我,又扶我坐在身后的石凳上,我无力的喝了一口,突然看到前方的拐角处,涌来一股人潮,随后,两辆华丽的马车,一前一后的慢慢行驶过来。      “你看啊,是莫游馆的马车,是玉箫公子回来啦,咦,怎么马车前面还坐着一个美人……快去看!”对面茶铺的女老板惊喜的喊了一声,慌忙跑了过去,我脑袋昏昏沉沉的看了过去,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本该车夫坐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着杏黄色服饰的男子,脸上不像一般小倌戴着面纱,起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切,我讽刺的一笑,只是随着马车越近,觉得他越熟悉……      “淑君,林玥涵!怎么会是他!不可能!”旁边的鸿依惊叫出声,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这……怎么会……”我猛然清醒,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慌忙放下茶碗站了起来,定睛向前看去,只见林玥涵坐在车夫的位置,眼眸中带着异常坚定的神色,不住的扭头四处观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33、再遇故人 ...   “玥涵,真的是他!”我讶异的看着承载着林玥涵的马车,伴随着拥挤的人流,越过我,缓缓的向前方驶去,他坐在车头,在众人狂热带着私欲的目光中,固执又坚定的向四周张望着,仿佛周围的一切纷乱,统统与他无关。      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慌张的撇过头去,内心冒出的第一感觉,就是逃避,那种想立即拔脚逃跑的念头紧紧揪住我的心,便下意识的向后退去,脑海中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不要再回到以前,不要……”心便开始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      “临,你看那些男人怎么那样……莫非女人少了,男人竟然开始喜欢男人了?临……是他,在弄清楚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之前,不能不管他。”鸿依拉了我一下,似乎了解了我内心的想法,有些坚定的说。      是啊,我心中猛地警醒,林玥涵为什么会跟那玉箫公子曲莫游在一起?他的营生可是开勾栏院的,搁在中国古代就是青楼,那玥涵怎可以……我如果逃开了,岂非害了玥涵,万一出什么事情,良心上真的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我正在想着,突然看到玥涵后面的车帘撩开来,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MY GOD!      “哎呀,大哥你看到没?美人身后车里的那个,眼睛是翡翠冰绿色的哈!哎呀呀,就更有味道了哈!”人群中一男人在兴奋的冲身边人喊道。      “看来玉箫公子不知从哪儿进来的新货色,老弟咱们晚上一定要去看看的……最好是个处儿,希望初夜费不要太贵啊。”      “到时候大哥别跟我争哈,要知道凡事都要让着弟弟哈……”这色鬼的兄弟俩说啥我也懒得听了,此刻只觉内心焦急似火烧,玥涵,羽翔,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      我们随着色狼大军蜂拥而至到莫游馆的门口,我看着由各种灰色的小石块装饰的墙面,青色的屋檐下挂着大红色的灯笼,“莫游馆”几个字写的俊秀大气,从他们进馆那一瞬,我瞥见的院落一隅,缀满青苔,如果没有人告诉我这里是勾栏院,我还以为是哪位名人雅士的小筑,等到色狼大军意犹未尽的散伙后,我和鸿依赶紧上前叫住正准备关门的头发花白的老头,谁知道他一看见我们,连连摆手。      “两位,我们莫游馆晚上才开门呐。”说罢就准备关门。      “老……先生,”我困难的开口:“刚才跟玉箫公子进去的那两位……”      “小姐,不带你这样的呐,怎么能带着夫君来我们莫游馆呐,想来晚上自己来吧。”老头说着就关门。      “别!老先生,我们就是想知道,那两位公子叫什么名字?”鸿依赶紧说道。      “好像里面有一位公子姓林,剩下的老头我啥也不知道啦。”老头说完,听得我心头一震,果然。      “你们会把他们怎么样啊,在这种地方!”我急急的抓住门框,紧张的问。      “小姐呐,曲公子连我这老头都可怜,怕我在街头饿死让我过来看门,更何况两个标致的小哥啦!”老头说完拂开我抓着门框的手,门在我眼前迅速合拢,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晚间,莫游馆门口,人来人往,灯火辉煌。      “鸿依,你还是回去吧,别再让其他人说我带夫君逛窑子。”我略略整了整衣衫,看着旁边的鸿依,尴尬道。      “这么多人,谁认识你啊,出宫了,就别太把自己当个宝……咳咳,当然了,你也不是草。”鸿依轻咳了一声,忍笑道。      “好吧,我不是宝,也不是草,你就当我是青菜好了,多吃有益健康……话说鸿依,你什么时候准备吃了我啊!”我兴致一来,就想调戏他了。      “……说什么呢你,谁!稀罕吃你啊!”鸿依脸嗖然变红,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还是你不会,今天特地来这里学习,好取悦你妻主?”我说完看着鸿依由红变青的俏脸,后悔玩笑开得太大了,然后赶紧转移话题,随着众人进入馆内。      一进去发现院落中央布置着一个舞台,旁边缀以彩色的布条,四周皆是大红色的纸灯,把装饰的彩条花饰,映照的纸醉金迷,迷惑众生,加上四周狂热的人群,更是显得热辣了不少,我鄙夷的撇了撇嘴,奇怪于白天怎么会觉得这里会是优雅之地?肯定吃错药了。      “奇怪,舞台下面怎么没凳子啊,站的脚酸。”我抱怨道。      “哼,你看那些个人,看到小倌的那个熊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谁还在乎有没有凳子坐,这玉箫公子,可是把凳子钱都给省了。”鸿依厌恶的说道。      这时舞台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身材娇小,举止婀娜的年轻男子,面孔蒙着细纱,由两个小厮搀扶着,缓缓走上舞台。      “雪竹公子初夜,低价一百两!”一个鸨父嚷道,揭开了他的面纱,露出一张略嫌稚嫩的青涩面颊,看起来也是小巧的俊俏,下面的人开始兴奋的提价,我大眼扫视一圈,基本男多女少,我看着舞台上那男子单薄的身子,似乎在微微的发抖,目光再也不能淡定,透露出深深的惶恐绝望,看得我心底发寒,如果是玥涵和羽翔,他们怎么会受得了这样如狼似虎的目光!小子们,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最后雪竹公子以一千两的价格,拍卖给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不由得让我浑身恶寒,看着他拉着浑身颤抖的雪竹公子下去,听着四周乱糟糟的声音,有吹口哨的,吆喝的,浪笑的,一会儿叫我开始头晕起来。      “妻主!”一声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我被周围声音刺激的分不清方向,只觉得鸿依一直握着我的手,猛地攥紧了,我疑惑的看向他有点发白的面颊,还没说什么,便被一个温软馨香的怀抱拥住。      “涵儿就知道,只要涵儿不蒙面纱一路招摇,妻主一定会看到我的!你果然就来找我了!我就知道,只要不蒙面纱一路招摇,她一定会……”我耳边尽是玥涵激动且语无伦次的喊声,只觉得身边一阵纷杂的声音,渐渐的平静下去,我挣开他的怀抱站稳,眼前是玥涵激动泛红的面庞,还有他蓄满泪水的双眼。      “公子!啊!姐姐!”我看向玥涵的身后,只见羽翔跌跌撞撞的跑来,看到我,也是激动不已,一只手捂住了嘴,身体微微的在颤抖。      “原来丰小姐是便是林儿的妻主,羽翔的姐姐啊,丰小姐……啊,我险些忘记了,丰姑娘,是不喜欢别人称自己小姐的。”只见玉箫公子曲莫游缓缓向我走来,仍旧蒙着面纱,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如同一轮弯月,说罢便轻轻解下面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看到了一张俊秀逸美,带着如月光般优美的盈盈笑意,优美又透着一丝令人销魂的面庞。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群里非常可爱的聊天内容:      秀芳(956480035) 20:47:25   我现在多想过母系社会啊      心亡罪灭两俱空(1035628218) 20:47:39   别想啦      心亡罪灭两俱空(1035628218) 20:47:43   那时候不好      心亡罪灭两俱空(1035628218) 20:48:00   连树叶都穿不上,别说好看的衣服啦      秀芳(956480035) 20:48:28   那就不需要钱买衣服了啊      心亡罪灭两俱空是男的,秀芳是女的……笑屎人啦这段对话,完全体会出了母系社会的精髓,高!    34、神秘租客 ...   “涵儿……你们怎么会被人贩子卖了呢?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嗯?”不晓得为何曲莫游会专门腾出一间房间,便于我和玥涵羽翔说话,当然了,他这个大老板肯定不会离开,悠哉悠哉的坐在桌前喝茶,所以我干瞪着眼,咬牙问着玥涵。      “我从六哥那里知道你来北岚了,但是,”玥涵有些委屈的撅着嘴,不知是因为我的质问,还是因为其他的问题,接着说:“我想马上过来找你,可六哥说,要过一段时间。”      “你六哥说……要你过一段时间……才来找我?”只感觉似一桶雪水从头淋到脚,浑身上下从内而外的彻骨冰凉,他知道我的所在不足为奇,却要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什么意思这是……      “临,不要一副冻着了的模样,解冻吧,还没问正题,我说林……公子,羽翔,你们怎么可能被卖了?”鸿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我,代我继续问着。      “公子想提前来找姐姐,我也想来,半路上碰到了人贩子把我们抓了起来,一千两就把我们卖给了玉箫公子,他知道我们是来找妻主,对我们很好。”羽翔看着我,轻轻的说。      “真是谢谢曲老板了,我想把他俩赎出去,可以吗?刚才羽翔说……一千两,是俩人一起一千两吧?”我抛掉脑海中不切实际的伤感,摒弃了丝丝钻心的疼痛,问曲莫游。      “没错,于人贩子手中买来时,确实一人五百两。”曲莫游微笑道。      “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回家拿可以吧?一千两,两人,呵呵,真是谢谢曲老板了。”我心中一动赶紧答谢,最好原价卖给我这俩小祖宗,我是能省一分是一分啊……      “曲公子对我们不错,一路上照顾有加,衣食用度没有什么短缺,再说了人家买我们的时候花了一千两,一分没赚还贴了不少钱也太冤了,而且我堂堂一个……公子,怎么着也不能跟羽翔一个价钱,妻主,多给点吧。”林大祖宗说话了,把我惊了。      “林……公子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的!”鸿依为之气结,羽翔那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咬了咬牙:“那么再加……一百两?”      “妻主,羽翔一路上没吃多少东西五百两原价就算了,我嘛,好歹你该给人家两千五百两,才衬得住我的地位吧?”玥涵高傲的扬起尖尖的下巴,牛气冲天的说道,又把我雷个外焦里嫩。      “你还两千五,我看你就二百五!你看我干什么,别跟我说你不明白二百五的意思,我跟临学的!你个二百五!”鸿依指着玥涵跳脚道。      “妻主,二百五的意思,是赞扬或夸奖吧?”玥涵冲我疑惑的眨了眨眼问道。      “姐姐有难处的话,可以不用赎羽翔。”听听听听,这么可怜巴巴的说,我咋感觉你是在威胁我呢羽翔?我看向那边的曲莫游,人家但笑不语,也是,没说一句话,就多赚了两千两,心里指不定乐翻了天呢!      “羽翔放心,妻主怎么可能不要你,而且说好了,”玥涵看向我,非常自信的问:“三千两,妻主快交钱带我回家。”      “你家妻主兜里就十两银子,已经交了门票了大少爷!你以为这里是免费进的啊?”鸿依咬牙瞪眼道。      “妻主出来怎么这么寒碜,六哥怎么会没给够你钱?你们俩总是生气闹别扭,怎么会闹到跳崖呢?不过六哥说你没事,要不你叫我怎么活!他说你去北岚了,说的时候一脸云淡风轻我才觉得事情估计没这么严重,怎能没给够你钱就让你出来,不可能啊……”      “小祖宗快收声吧……什么六哥六哥的……也不怕人听见奇怪……”我一听到他提林悠然,脑子就轰轰的响,还云淡风轻……我真TMMD挫败,知道他不在乎我,我还难受个什么劲,也许我的离开,让他解脱了呢。      “我又没提名,没提姓,没提有人说茶经,哼,你还批评我。”玥涵撅嘴道。      “我虽然没说茶经,但我在喝茶,呵呵,林公子,怎么你有六个姊兄?你排行老七?”曲莫游放下茶杯,微笑着询问。      “我排行十三,主要我三个姨娘……打仗,对,出征打仗阵亡了,连带着她们的女儿们都牺牲了,所以我母……亲,啊,我母亲,就把她们的儿子们带回家,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其实我六哥排行老二,前面有个姐姐,我是老小,就我六哥不是我父亲亲生,要不怎么会早早出来闯荡做生意啊。”林玥涵倒家底的说道,我正准备阻止,那边曲莫游又笑着接着说:      “别人都说老二生就爹不疼娘不爱,因为老二说话没老大有分量,又没老小会撒娇,更何况还不是同一个父亲,难怪生活会波折一点。”      “不过我六哥嫁得好……”玥涵说着就看向我,我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够啦!鸿依,跟我回家拿钱!你,”我指着玥涵瞪眼道:“好好等着,扯淡也得有个度!别扯破了天!”一声怒吼竟把玥涵吓得眼泪汪汪,羽翔惊得浑身打颤,鸿依一直是在气得哼哼的,曲莫游那边则是一脸好奇的表情,我怕言多必失,匆忙拉了鸿依,两人急匆匆走出莫游馆,朝家的方向一路小跑去。      “请问,令宅租赁?”我跟鸿依刚走到家门口,就见槐树下站了个三个人,夜色浓郁,使我一时间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只见三人缓缓走出槐木树枝遮挡的阴影,我看到为首那个约莫是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棕色的绸缎长褂,看起来像个商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子,一副小厮的打扮。      “是啊,本宅是单个出租房间,这位客官要不要进去看看?”一旁的鸿依欣喜上前,有点激动地说。      我心中也是乐了一下,毕竟好些天了,因为这个破槐树,根本没人过来租房子,今夜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多么的不容易啊今夜……咦,不对啊,这么晚了还有人租房?我顿时警觉,拉了拉鸿依的衣袖,冲他暗中眨了眨眼。      鸿依愣了一下,看样子一点就通,随即看向那人,警觉的询问:“为何客官这么晚才来租赁?为何白天不来?”说着,看似无意的把我挡在身后,我心中旋即涌出一阵暖意。      “鄙人张元,东麒国的一个生意人,傍晚带着家奴初抵函城,见到街上有些散落的纸张,上面写着这里的住址,在下觉得此种租赁着实有趣,故而前来,请问一月多少银钱?”自称张元的商人彬彬有礼的回答。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得看客官中意哪间房间,小一些每月三四两,大一些每月十两,可以根据情况,还能做适当调整……”鸿依大概看此人穿着富态,价格上面稍稍说高了一些,我有点怕他说跑了第一单生意,正准备开口说话,只见张元递给鸿依一张银票,我赶忙看去,上面铅字印制通源五百两……五百两!      “这些钱,足够我等住一段时间了吧?”张元依旧很有礼貌道,我却心中警觉加深,小心询问:“客官这些钱,足可以买一座小宅子了,住上好的客栈更是绰绰有余,怎么会看中我家?而且……我家门口这棵槐树闹鬼,客官不曾耳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怎么回事?看不到章节?????? 35、惊遇“悠然” ...   “这个闹鬼,我等略有耳闻,只是在下一直觉得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而且我是做丝绸生意的,我的物品走的是海路,我等应该是贵宅第一批住客,想必有不少空房间,正好够我等物品抵达北岚做存放库房之用,到时候我会再加价的。”张元彬彬有礼道。      “如此,客官还有其他的要求吗?”鸿依看起来还有疑虑,问道。      “当然,我等有一些行李在城西的广来客栈,有点多,我等三人怕是搬不完,现在天色渐晚,本想明日一早找人运过来,只是实在不喜欢客栈那人龙混杂之地,如果两位没什么事的话,可否帮我等搬行李过来,我说的是现在。”张元微笑道,我看向他身后的那两人一直垂首而立,恭恭敬敬,心中仍是疑惑,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我等有北岚官府签的通行文书,放心我等不是坏人,只是有些挑剔,看到好房子,就想着快快住进来。”张元递给我一本朱红色的硬纸折叠册子,我打开一看,疑虑尽消,笑吟吟的递给他,便招呼鸿依一起走。      “临,不用再检查一下吗?这个文书会不会造假来着?这大晚上的咱俩又不会武功,万一他们是……”      “哎哎,鸿依忘记我以前干什么的啦,虽然有……那谁帮忙我不用管那些大事情,但是折子我还是经常看的,官印真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要太瞧不起我。”我冲鸿依眨了眨眼,把银票塞进他怀里,看向张元:“客官,那我们走吧。”      …… ……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张元那一伙人的行李岂止有点多,当我看到各种大小的木箱子简直惊呆了,当时就想,别说等他的货物到了腾房间给他们当库房,现在回去就要腾了……大晚上的还找不到马车,我跟鸿依还有他们仨,是用几根麻绳穿在一起,从城西拖着拖回城东我们的家,这下子把鸿依累的,再也不怀疑他们是居心叵测的坏人了。      回来后又忙活着打扫房间,归置库房,忙活了半夜才算忙完,伺候完那三位大神,我跟鸿依累的回房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上午醒了,才猛地想起昨夜是回家拿钱赎玥涵跟羽翔的……OH MY GOD,赶紧俩人拿好钱撒丫子就往莫游馆跑,等看到玥涵的时候,他已经哭成泪人了,眼睛肿的像核桃,看到我,猛地就往我怀里扑,差点没把我撞倒。      “涵儿以为妻主不要涵儿了,涵儿就多报了两千两,就把你吓跑了啊?涵儿只是想试试在你心中的地位,你昨夜没来,我以为把你吓跑,我自己都要吓死了……”玥涵在我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哽咽道。      “哼,涵儿公子,我跟临可是净身出户,没什么钱!你以后少出点妖蛾子吧!”鸿依在一旁环胸道。      “哦?六哥把你‘净身’出户了?我就说嘛,六哥怎么放心妻主跟一个男人出来,呵,原来如此啊。”玥涵擦了擦眼泪,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只是眼睛往鸿依下身某点瞄了一眼,傲气的说。      “什么净身!你才净身出户!”鸿依立马听懂什么意思,又跳脚又瞪眼道。      “你自己说的你净身——出户,哼,还发这么大的脾气,妻主啊,你要给涵儿做主啊……”玥涵发嗲的说完就摇我,我忙活了半夜没睡好,不禁一阵阵两眼发黑。      “涵公子,鸿依公子,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姐姐都快受不了了。”羽翔在初看到我,只是松了口气的笑了,看这俩人闹了半天,这会子才忍不住开口说道。      “妻主不给我做主,我还有六哥,一有机会我就派人回去告诉他你俩住的确切位置,要他接你回去,哼,鸿依嘛,等看我高不高兴了,高兴就推荐你当个小侍什么的。”玥涵赌气的睨了鸿依一眼,笑嘻嘻的说。      “你六哥恐怕早就知道我们住的确切位置了,否则你以为你们被人贩子拐了卖到妓院,还能这么顺顺利利的碰到我!要是一般人,被卖了还不去了半条命!还由得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啊!还接我回去!要接早就接了,还能到现在!我跟你说,我跟你六哥完了!他恐怕也是巴不得永远不见我的好!”我也不知道心底的委屈与怒气从何而来,只是一股脑的吼了玥涵那些话,便整个人就像掏空了,颓废而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妻主,你……这是怎么了?”玥涵惊呆了,喃喃的说。      “临,小心别让玉箫公子听见,我怀疑他就在附近……”      “听见就听见,我还怀疑他是那谁的……那谁呢!”我一拍桌子说道。曲莫游是探子?哼,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几位,在吵些什么?”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有点讽刺的看着曲莫游推门而入,站起身嘲弄道:“曹公子……啊不,曲公子来啦,怎么也不敲个门?啊啊,忘啦,这是曲公子的家,当然不用敲门……我们没吵什么,就是说我家那棵大槐树冒血的事情,基本上没人敢租我家的房。”      “曲公子,其实那棵槐树是有人继夜长久的在根部浇猪血,所以树的汁液才变红似血,其实是陷害前屋主,请问有什么办法补救吗?”鸿依破天荒的第一次向别人求助,把我惊呆了。      “原来如此,真这样就好办了,”曲莫游浅笑道:“只要那人不再往根部浇血,以后你们勤加浇清水,我想,树汁红难清易,不出一月,就会恢复如初。”      “谢谢曲公子支招,”鸿依说完从怀里掏出三千两的银票,放在桌上,从容道:“赎人的银票就放这里了,那我们就走了。”      “鸿依,怎么会想到问曲莫游?”离开莫游馆,我们四人排成一排在街上走,玥涵仍旧紧紧拽住我的胳膊,我也没法挣开他,我们一行人男的俊女的俏,回头率百分百,我也不在乎,转头问鸿依道。      “笨临,你不是怀疑他是……林大公子派来的探子吗?”鸿依看了眼林玥涵,说。      “那又怎样?”      “你说没人租房,我把实情一说,意思是我们现在处境挺难,他要真是林大公子派来的,还会收我们的银票?但他真收了!临,我真糊涂了。”鸿依困惑道。      “我也不懂了。”我挠挠头,叹了一口气。      “什么林大公子?谁啊?不是说我吧?我不大啊?”身旁的玥涵疑惑出声,鸿依睨了他一眼:“我说林小公子,你就别扮清纯了,切。”      我们回去以后过了几日,除了那日张元租了我们的房间,依旧没人问津,不过银钱方面倒是暂且无虞,因为羽翔自当天回来后,就背着玥涵悄悄塞给我几块玉佩,说是离宫时玥涵把银票珠宝统统集中到一个包袱里,身上还不带点备份银子,他怕人偷了就什么也没有,就悄悄的从包裹里拿了几块玉佩以备不时之需,谁知包裹被偷,人又被人贩子拐卖,玉佩一路也没敢拿出手,一直藏在鞋底,一路上硌了几个大泡也没敢吭声,连曲莫游都不知道,就这样带着玉佩一路小跑带坐车,就这样到了北岚……      听完后把我感动的差点没搂着羽翔亲几口,玉佩折卖了几千两,倒也没急着想往外租房了,于是得过且过了两个月,期间又收到张元那边莫名其妙的几次打赏,都是大手笔,于是,我又渐渐恢复了米虫的生活,虽不及以前女皇时的奢靡,不过心中惬意无比,好过多了。      一日闲着无聊,看时候已值初秋,无事便一人上街走走,北岚函城这些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复初见时那般萧索,不过跟西凤帝都比起,还是差了远了。      “这北岚,已经是西凤的附属国了晓得吧兄弟,北岚女皇还要纳岁贡给西凤呢,不过西凤的女皇最近好像没什么消息了,一直传言就是病危,一直都是凤君把持朝政。”我走到一家看起来像街头卖艺的人群前停住,看里面那些戏子在铺着草席,似乎在为做演出准备使用,就听旁边的一个男子说道。      “嗯嗯,老兄,你这都已经不算新闻了,我天天听大街上人们这么议论,我就是有点奇怪,这西凤国凤君手段狠辣做事雷厉风行,去年还严禁百姓议论他,违者以重罪论处,今年怎么回事,我看满大街人都能议论他……这些皇权者,我是越来越弄不懂是怎么想的啦。”一人笑呵呵附和道。      这一些时间不少听到林悠然的消息,无非就是西凤女皇病危,凤君把持朝政,听久了,心中感觉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也许有很多事情,就可以这样渐渐随风而逝吧……      只是林悠然直接通告天下西凤女皇病重归天不就得了,干嘛一直说病危,我一直在这里不挪地儿,他肯定知道,这么久了也没派人过来表达一下确切意思……唉,也许他也想就让我这么过得了,不知道他天天见不到我,该有多舒心……想到此,心中不免渐渐苦涩起来,唉,算啦,现在这样就挺好,我定下神,看里面表演开始了。      首先是一曲清扬的笛曲,然后几个带着面具的壮硕男子排成两排走出,尽做阳刚之力,然后从一旁搭着的青布帘子后迅速小跑出一名身材颀长的带面具男子,站至壮硕男子中间,举手投足,尽显阴柔气质,只是,越看他的身形,我就越觉得眼熟……      一曲已毕,里面的戏子皆摘下面具,手捧托盘走至众人身旁,有些人撂下几枚铜板,有的则看的时候兴高采烈连声呼好,让给钱时就逃之夭夭,我则在看到中间那与旁边壮硕阳刚之气,比起阴柔中性的男子,摘下面具后看清他的容颜后,如雷轰顶,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傻傻的看着他熟悉的容颜,看他轻轻张合嘴唇在与我说些什么,我一直呆滞不语,他又渐渐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狭长的凤目失落的看了我一会儿又转向他人,我看着他手捧托盘走向我旁边的人群,潜意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喃喃道:      “悠然……”       作者有话要说:  奇了怪了,这一章我咋看不到??? 36、一模一样 ...   “这位小姐,呵呵,我们……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一个约莫40岁左右身着粗布麻花衣的妇女挤到我面前,看着我捏住的“悠然”的手臂,看样子想把我的手挪开又不敢的样子,只是小心赔笑的看着我,而“悠然”则是一脸惶恐的表情,狭长的凤目里尽是紧张的神色。      不是他,绝对不是他,我缓缓的松开手,任手臂无力的垂下,这么多年,我见惯他的精明强干沉稳的面孔,从未在他脸上见过惊惶失措的表情,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他的面庞略显稚嫩,是了,多像我初次见到林悠然时,他那时虽然面目有些青涩,但冷静强大的气势在我初次见他时,就在他眼眸里渐渐显示出来,往后的岁月里,他宛如一汪幽深的潭水,神秘莫测,深不见底,而这个人就像一条清澈的溪流,一眼似乎就能看到底……是了,绝对不是林悠然。      “你这色胚子,俺在一边瞅你老半天啦,你就跟个二傻子一样看俺家小祺,你弄啥呢,小心俺让下人们扁你!”旁边一声呱噪惊醒正在沉思的我,我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歪瓜裂枣的女人,冲我吹鼻子瞪眼。      “阮小姐,您……来了哈,呵呵,感谢你捧场,我们还有事……”妇女说着就想拉那个与悠然一模一样,好像叫小祺的男子走。      “俺说你也太不给面子啦,俺诚心诚意来捧场子多少次啦,打赏的钱也不少吧,今天本大小姐的耐心用光了,孔祺我这就带走了。”骨瘦如柴的阮大小姐说完后,就想抓孔祺的手,被他一下子躲开,周围的人很多,他惶惶然想要挤到后面去,却被身后的人墙挡了回去,妇人赶紧挡在他身前,继续陪笑道:“阮小姐,我们孔祺就是戏子出身,配不上您啊……”      “你们是觉得他配不上俺,还是俺配不上他?我说孔妈,在北岚这地儿男多女少,你让孔祺跟了我,总强比跟了那些个臭老爷们吧,而且俺上次就说过,俺表哥可是西凤国的朝臣,知道啥叫朝臣?那就是能站在朝堂上,跟凤国的凤君议论事儿的大官儿!你们这些个乡巴佬儿,再傻的也知道四国之中属凤国最强,而凤君最厉害吧,哈哈,俺表哥可是能和凤君面对面议论事儿的人!你们……”      “我说阮小姐,这里是北岚,你拿西凤的官,管北岚的事,是不是太远太离谱了?”我听不下去了,冷睨了她一眼说,突然感觉接到了一束好奇探究的目光,我看了过去,只见叫孔祺的那个男子发现我在看他,正小心迅速低下头去。      “呦,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咋地,碰见了个敢找茬的!四国谁不晓得林凤君威压四海,连凤国女皇都管不住,四国谁不是听到他的名儿,就吓得不带吭气儿的,这么久了,也就碰见你一个敢这么说话的!你住哪!你是不是想找死啊!”阮小姐说着就想朝扑过来,被妇人躬腰拦下:“阮小姐,您息怒啊。”      “叫俺息怒是吧,孔祺跟俺走俺就不怒了,后面戏班子的人听好啦,孔祺今儿就是俺的人啦!”戏班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低下头去,只见那阮小姐说着就去抓孔祺的手,妇人一下子推开她,冲有些吓呆的孔祺大喊道:“小祺还不快跑……啊!”      原来阮小姐的一个下人看妇人挡道,拿着木棍朝妇人后脑狠狠打了一棍子,只见妇人踉跄了下差点没跌倒,孔祺大惊失色赶紧扶住,口中紧张的呼喊:“母亲!你怎么样了!”      今天可真是见识到了传说中强抢民女……啊不,强抢民男的戏码了,只是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心里下意识的想着就是不能走开,我实在不忍这个与悠然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的男子如此惊惶窘迫的样子,即使他长得不像悠然……即使是一般人我也不能走啊,能帮就帮对不对,要不良心上过不去啊……嗯嗯,就是这样。      “快……跑!”只见妇人面色苍白,一把抓住孔祺的手臂,一手拨开拥杂的人群,就拽着他往前跑,这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狭长的凤目里满满是哀怨认命的绝望,我被他的眼神震慑在场,看着两人困难拼命的向前跑去,身后跟着回过神骂骂咧咧紧追的阮小姐一帮人……我一咬牙,也快步追了上去——实在不忍如此相同的一个人,再次消失在我的视线,那是对我心的折磨与撕扯,只是事后想起,这么一追,竟会又有一番不同的境遇,于以后的纠纠缠缠,添加上复杂的一笔。      我跟着他们追逐了好久,直到阮小姐他们一行人气喘吁吁的停下,纷纷坐在地上大呼小骂,前面孔祺与他的母亲仍未停下脚步,我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毅力,坚持不懈的跟着他们,直到追逐到一片密林之中,他们才放慢脚步,最终缓缓停下倚树喘息,我也是跑的肚子痛,大声喘息了几口,举目四下,渺无人烟,只有初秋的风拂过树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母亲!你怎么了!”我觉得气息稍稍缓了下来,就听到前方大树旁孔祺慌乱担忧的喊声,我赶紧看过去,只见孔母背对着我,扶住大树,像是在呕吐。      “需……需要帮忙吗?”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孔祺猛地回头,警觉的看着我,我赶紧停住脚步,不敢上前走了。      “小祺不必担心,这位小姐,看……起来,不……像坏人,呕!”孔母手扶后脑苍白着脸,看着孔祺强打着精神说了几句,又扭过头不住的呕吐。      “母亲可是吃坏肚子了?但我们一天吃的东西又不多?”孔祺紧皱眉头,担忧的看着孔母捂着后脑勺不住的呕吐。      “没什么,刚才那一棍子敲得我有点头痛,然后就……想吐,吃的不多,但也可能不洁净,”孔祺赶紧递过手绢给孔母,凤目里尽是担心忧虑,孔母擦拭了下嘴唇,勉强笑道:“我儿不必忧心,世上还是好人多,你看身后这位小姐,一路追过来,就是想……咳咳,问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咳咳……我得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就好……”      我听完孔母的说话后,看着孔祺扶着她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发抖的身体,有时又干呕一阵,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喉咙冒出丝丝凉气……      前世的自己是在医院当护士,因为转世投胎年份已久,许多关于疾病知识我都差不多记不住了,只是人后脑勺被猛敲了一下随后呕吐不止,又跑了这么长时间,恐怕……耳边隐约传来当时脑科主任一句很经典的话:“人啊,脑袋前面撞的哪怕血肉模糊都没关系,但后脑勺只要被重击一下且击的位置巧了,哪怕不出血只要抢救不及时是很可怕的……”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你看又没出血……我儿,你要是生为女子就好了,再不会被人欺负……”我看着孔母似脱力般缓缓坐在地上,看了我一眼,又微笑着对孔祺说:“那位小姐是个好人,你……”话还没说完,身子软绵绵的向后倒去,孔祺赶紧扶住,嘴里不住的呼唤,只是孔母再没睁开眼。      “这位公子……冷静一点,我看一下,”我小跑过来,半跪地上,用手指撑开她的眼脸……瞳孔已经散大了,即使没有21世纪的照明手电筒,我也能清楚的透过日光看到她散大且固定了的瞳孔,赶紧摸手腕脉搏颈部脉搏,已经摸不到了,这人已经……      “公子,”我看着孔祺,从第一眼我所见到他的表情,皆是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现在是更加不知所措了:“公子,你母亲她,已经……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去了?去哪儿……母亲在这里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孔祺茫然看着我,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你母亲重伤难愈,已经……去世了!”我猛地深呼吸一口,强自镇定地看着他。      “不……母亲刚刚还说话,她说只不过吃坏了肚子,你为什么这么说……母亲刚还说你是个好人,你怎么这么咒她,你……走开!我要带她去看大夫……”孔祺说着就去抱孔母,我赶紧拦住他:“公子冷静一点,这荒凉的地方,上哪找大夫?”      “不用你管,你走开!”我被他猛地一推坐倒在地,看着他抱着孔母走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他又赶紧抱住孔母连声呼唤未果,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心中百味陈杂百感交集,眼见一个与悠然一模一样的人,用完全不同的姿态在我面前表达着情绪,试问我,又如何能够放得下他?      孔母终究无救身亡,我彻夜未归家,着钱买了棺材使人择了一处墓穴安葬孔母,我看着孔祺哽咽着,无力的脱下身上鲜红的戏服外套,以一身素白沉痛伏地送母亲归去……这个简朴的葬礼,就在孔母死亡第二日简单的举行了,我看着身旁的孔祺,心中不住感叹:天啊,这是你对我的考验?不管怎样,我终是放不下他了。      “公子,这是我家,你不要怪我唐突,现在你无处可归,请勉为其难在我家住……几日。”家门口,在我轻轻说过“几日”这俩字眼后,孔祺本来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惊诧的看了我一眼,又失落的垂了下去,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担忧鸿依他们看到孔祺与林悠然一模一样的面孔后,又会是怎样,只得叫孔祺现在门外等下,我则先进去,探探风声再说。      “临!这一夜你去哪了?为什么彻夜不归!我们正准备报官!”我刚一进门就被鸿依拽了进去,看样子他是正准备出门就碰到了我,黑黑的眼圈,一脸欣喜的表情,看得我又心痛,又心虚。      “妻主,你一夜没回来害得我好担心!我正打算跟羽翔一起出去找你!鸿依非要跟着!”玥涵同样黑眼圈,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姐姐,都怪我,我是不祥人,我一来,你难产,再坠崖,再后来,非女皇,身潦倒,我惭愧,你受累……”羽翔眼含泪水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天啊……羽翔你好不容易说话正常了点就不要再这样了……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害大家担心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你们过来。”我心虚的笑着,慢慢退出门去,他们疑惑的相互对望,也跟着我的脚步慢慢向前走。      我走出门外,扭头一看孔祺正抱着双膝可怜巴巴的,坐在门口的石砖板地面,因为他垂着头,三人皆未看见他的面容,我见状不免一阵心痛,赶紧把他搀了起来,然后忐忑不安的看到三人见到他的容貌后,皆是震惊的目瞪口呆,鸿依更是软软的倒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想忘记他,放弃他了,可你只不过见到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就乱了方寸,我不敢想象,倘若有天他本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你叫我那时该怎么办!”当我简单说了一下孔祺的身份,玥涵羽翔他们稍稍释然,鸿依则苍白着脸颤抖着身子歇斯底里的冲我喊了这些话。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就会在后天更新啦…… 37、断玉怀思(林悠然番外) ... 作者有话要说:  应广大亲们的要求,写了林悠然的番外,呵呵。今天修改了里面的一些语句,不是伪更。   又到了戌时时分,林悠然看着宫人们鱼贯进入,将一碟碟精致的膳食放在铺着朱红色缎布的梨木桌,随后又躬身离去一些人,剩余的就站在宽大的桌子的两侧,静静的听候他的吩咐。      “贵君又不来了吗?”林悠然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一下的触碰着身侧放在茶几上的,小巧檀木八角宫灯外围的米色细纱,淡淡的问一旁伫立的宫人。      “贵君说,小皇女片刻离不开他,还说再见不到自己母皇的面,恐怕连亲生父君都不认了,玉书见过凤君,凤君万安。”身后一人不卑不亢的说道。林悠然回过头,看到南玉书站在离自己约一米远的位置,仍旧身着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站在一盏宫人刚刚点燃的宫奴捧灯前,映的如白玉般发出温润的光芒,不禁微笑道:      “原来是德君,不知那句‘连亲生父君都不认了’,何解?”      “贵君说,不让皇女见到母皇,他是不会轻易让她见凤君的,久而久之,怕是该成了爹不疼,娘不要的可怜孩子了……臣侍刚刚从贵君那里回来,贵君说了很多,这是臣侍总结他的大概意思。”玉书浅浅一笑,说道。      “贵君这几月太偏激了,倒不像从前的他了,无妨,来,一起用膳。”林悠然淡淡一笑,点头让南玉书,自己则越过八角宫灯准备向膳桌走去,不料宫灯的一角勾住前襟,一弯腰,里面一块穿着大红色绳系粉色心形的玉佩滑了出来,掉在铺着鹅黄色细绒宫毯上面,红色绳系中间那像被匕首或剪刀弄断的痕迹,格外触目的明显。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把灯移走!”一个宫人见林悠然怀中玉佩掉落,吓得赶紧上前将宫灯拿下放在一旁的地上,就伏地跪走至林悠然脚下,想拾起玉佩,不料却听到他冷厉的声音:“退下!”听后顿感如遇大赦,慌忙伏地往后退了几步,站起身,一路小跑出了宫门。      “凤君是怕奴才的手,弄污了陛下的玉佩?”玉书含笑看着林悠然迅速弯腰拾起玉佩,放在掌心不住的摩擦。      “看来她这次真是气极了。”林悠然缓缓坐下,抚着同心结的断口,几月心中的不安,这一瞬骤然莫名变得浓郁起来,不由的皱紧了眉头,想平复自己不安的情绪,却不知如何按捺。      “还是不打算接陛下回来吗?陛下同……欧阳公子一起,凤君不怕出什么变故?淑君一直在外面您不担心?”玉书看着他,轻蹙眉头说。      “变故?你说欧阳鸿依?不会,不可能,能有何变故,有我的暗线,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且也巧了,她所住的宅子竟然有闹鬼的传言,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有外人打扰,密探的信里说,她这些时日过的很快乐……出去散散心也好,过一段时间或许自己就想着回来了,与涵儿一样,不过是些小孩子心性。”林悠然看着掌中的玉佩,轻轻说道。      “臣侍是说,感情的变故。”玉书斟酌了下,看向林悠然,含有深意的说。      “他们青梅竹马,只是一起出去散心玩乐罢了,德君,以后有件事情还需要你亲自去办。”林悠然坐在玉书对面的梨木椅上,将手中的玉佩仔细的放进怀里,不以为意道。感情变故?她会爱上鸿依?他这点自信还有。      “何事?莫非是接陛下回来?恕臣侍直言,早该如此了,凤君这几月也太过操劳,而且这样下去那些臣子都会纷纷起疑,您会有危险……”玉书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从门外传来一阵局促的脚步声,扭头只见凤舞一袭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快步走来,一只手还拽着自己繁琐的下摆衣角,看到林悠然后,赶忙放下裙摆,撩了一下鬓角的碎发,笑的灿烂向他走去,猛然看到一旁的玉书,不由得一愣。      “德君,需要你办的事情我还没想好,再过些日子说罢。”林悠然看到凤舞,转过头,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那么凤君有事,臣侍就先行告退。”玉书起身微微弯腰行了礼,看也不看凤舞,转身离去。      “哎呀,好歹是德君呢,见到本郡主一点礼仪都没有,真是……”      “郡主这么晚来所为何事?”林悠然冷冷打断她的说话,强按住自己不耐的情绪,问道。      “就是在来看姐夫的路上,碰到了几个老臣子,呵,笑死我了,竟然想通过我见到表姐,哎呦真好笑。”凤舞坐在林悠然身旁,巧笑倩兮道。      “郡主觉得哪里好笑?”林悠然淡笑不着痕迹的站起身,背对她,狭长的凤目里尽是嫌恶的情绪。      “呃……反正我觉得哪里都好笑,她们要还是这样,就跟前几次的几个一样,关进大牢,我会让她们好好尝尝不识时务的滋味,看来牢房里那些个刑具已经没什么威慑力了……”凤舞笑看林悠然背影,不在乎的说道。      “郡主,我不希望再跟上次一样闹出人命,而且,你也该收敛一下了。”林悠然深呼吸,仍旧背对她不转身,忍住厌烦强自镇静的说。      “姐夫不是支持我的做法吗?而且那几个人……唉,谁知道她们身子这么弱,就用鞭子打了几下,就死了?呵,笑死个人了,不过还是感谢姐夫帮我解了围……我就知道你支持我……”凤舞说着便站起身,伸出双臂就想抱住林悠然,被他猛地一回头撞见,不由得讪讪的收了手。      “郡主这么急着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已经知道了的事?”林悠然冷冷道。      “也不是……姐夫,自从表姐离宫,你就没怎么好好跟我说过话了,而且你没发现自己这些日子瘦了好多?为了表姐那个只顾玩乐的人,发布那些女皇病重的消息,不就想为她争取一些清闲的时间,唉……我就不会跟表姐一样啊……”凤舞说着慢慢靠近林悠然,被他挪步上前而扑了个空。      “我只是觉得姐夫最近太累了,要亲自处理朝政,还得帮表姐圆谎,你看看你,衣服穿在身上都飘飘的,瘦了太多了……”凤舞暗自咬了咬牙,不甘心的向林悠然走去,想再次触碰他,被他冷冷一句话再度噎了回去:      “我与陛下的事情,不需要郡主过度操劳,夜色已晚,郡主还是回去吧。”      “那,你好歹吃点,我看你这些天没怎么好吃饭……好吧,我回去了。”凤舞眼中划过一丝心痛,低下头看着满桌未动的膳食,低低的说完,无奈的转身离去。      “郡主,”林悠然突然喊住她,凤舞惊喜的回眸,却听他淡淡的说:“以后不要在晚上过来了。”看他说罢,见他快步走入内室,宫内金色帷帐被初秋的风吹得瑟瑟发响,不由觉得满心委屈涌上心头,捂住嘴眼中含泪一扭头快步奔了出去。      林悠然听到凤舞快步离开的声音,不由的吁了口气,走至窗前,抬头看向上方幽深的夜空,孤零零的几颗星辰寂寞的挂在那里,弯月隐在浓重的云里,风已变凉冷冷掠过面颊,突然想起以前那个爱缠在他身边的俏皮女子,总喜欢叽叽喳喳,说一些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且她先笑出声,而他觉并不好笑的笑话,有时会觉得很吵,但总比这几月冷清的日子,强了好多……      “悠然,我儿,希望你以后悠而闲然,快乐单纯的度过一生,不要像父君,每日都期盼一些不着实际的幻想,明知道她不会来看我……”耳边响起儿时父亲无比落寞的声音,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父君,儿当然不会有那些泡沫般爱情的想法,我想要得到的,包括一切,努力就会得到……      林悠然再次从怀里掏出同心结已断的心形玉佩,有些执拗孩子气的想把断开的两端合在一起,可一松手,仍旧分离。这时他却幽幽的笑了,他想,回来是一定要她编织一条新的同心结,他们会重新开始,如果她生气不编……      林悠然低头暗暗皱眉,不编么……但随即又笑了,那么他便不放手,断裂的两端始终还会在一起,而且,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那是毋庸置疑的,他坚定的想。    38、林悠然小剧场 ...   林悠然与木瑾眠偶遇在一片竹林中,青翠里竹林里几株桃树已逢时节,绯红的花瓣开满枝头,一阵微风拂过,落英缤纷,调皮的落在两人的肩头。      林悠然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落木槿眠肩头的花瓣,手掌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含笑鼓励道:      “小妹加油考试,你一定会考出一个好成绩的,考完了就来这里,大哥在此等小妹的好消息。”说罢看了旁边正瞅着他眼冒红心的作者,狭长的凤目摄出勾魂夺魄的光彩,嘴角微微上扬:      “作者不会让小妹失望的对吗?”      “那是那是,愚姐也在此预祝小妹马到成功,功成身退,退到家里看我的小说!哈哈哈!”      林悠然轻抿嘴角,狭长的凤目再次睨了作者一眼,把个作者华丽丽的电倒了,他忍住笑,看向木槿眠:“你母亲也是为你好,不要生她的气,要学会体谅她,当母亲的都不容易啊。”木槿眠感动的点点头,林悠然轻轻把她拽进怀里:“小妹加油,大哥会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      微微的春风风卷落花瓣,轻柔的放进两人身旁潺潺的小溪里,花瓣承载着某种甜蜜的幻想,慢慢游向幸福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祝木槿眠小妹考出一个好成绩!加油! 39、修成正果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些语句,本来想昨晚多更点的,谁知出了点意外,就是渴了想开瓶啤酒,结果酒瓶掉在地上爆炸了,把我的额头给崩了一道血口,流了一些血,呜呜。      感谢彤彤给我写的小说歌词,请大家按照《故人叹》的曲调唱:      莫言决      落花漫天,远外山边。   黛眉忽惊现。   繁华嫣然,马上相见。   乱了谁的眼。   心遗落倾心已付难舍容颜。   牵系半生缘。   情甘愿为你誓言负了旁颜。   斩断书鸿涟。      本愿相许,两情相依。   怎奈事空虚。   伊人如玉,难化芥蒂。   只留临泪浸。   消逝了衣袂翩然浮光醉梦。   空谷悠然寂。   原来花期至不过转瞬别离。   独余君叹息。      情愿 醉酒三千,不诉离别。   莫笑桃花劫。   只叹聚散,你已不在。   皓月冷千山。   换不来,红尘万海,鸿雁相伴。   许一世花开。   丹青难改,墨已翻乱。   决字言难开。   是夜时分,我看着眼前紧闭的棕色雕花木门,歪着头想透过白色的窗纱往里看,也只能瞅见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想起刚才鸿依惨白的面容,绝望至极的神色,更是只敢站在离门口一米远的距离,更别提敢进去了,遂无奈的叹息一声。      “妻主?”一身杏色衣袍的玥涵从我左手边的房门探出头,调皮的冲我笑了笑,又快步向我跑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带着探究的神色打量了我两眼,继而又笑道:“孔祺我的身量跟我差不多,我跟六哥又差不多,我已经把我的衣服给了他几件,如此……妻主已经原谅六哥了对不对?”      “什么跟什么啊?跟原谅你六哥有什么关系。”我白了他一眼,就想抽出手臂,可被他拽的死死的,看着他固执的神情,无奈又无力的说:“玥涵别闹了,我好累,但……”我看了眼前紧闭的房门:“被赶出来没地方睡得可怜虫,就是我。”      “妻主干嘛跟鸿依睡一起?这里房间那么多,再说了,一间屋子两张床,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倒不如,睡我屋里,我知道你们没什么,但我们就已经有什么了。”玥涵笑道。      “什么的什么啊,你还非要羽翔跟你一屋呢,你那屋也是两张床,你们想做什么啊?别老是欺负羽翔,要他半夜给你端茶递水。”我再次白了他一眼说。      “嫌我欺负羽翔?哼!”玥涵有些发恼,气馁的松开我,随后一转身冲着自己的房门,毫无预警的开始大喊:“羽翔!出来!我要你搬出去!你……”吓得我赶紧捂住他的嘴:      “小祖宗你闹什么?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啦?”我下意识的看向院落我右后边的一间房门,只听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孔祺一身淡粉色的衣袍出现在我的视线,月色朦胧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局促的站着,朝向我们这边,或许发觉我在看他,慌忙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绞着衣服的边缘。      看到他我心中顿时一凛,猛地松开玥涵,怔怔的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赶紧撇过头,这熟悉的身形,让我的心如擂鼓般越敲越急,心如乱麻,想逃开,又不知往哪跑,总不能现挖地洞钻吧。      “咳咳!”身前紧闭的房门内,传来鸿依重重的咳嗽声,像是警告,又像赌气,不过倒使我回过神来,细想了下,扭头看到院落中央的一个搓板和洗衣服的小木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玥涵,去把那个搓衣板跟木盆拿过来。”      “干嘛?大半夜洗衣服?别了,有衣服留给鸿依羽翔他们洗。”      “少废话,拿过来!”我上脾气的瞪了他一眼,玥涵有点委屈的一撅嘴,转身冲着自己的房门,再次放声大喊:“羽翔!去把搓板跟木盆拿来!羽翔你睡死了吗?羽翔!”顿时把我气的翻白眼,无奈的转身准备自己去拿,一回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狭长凤眸里,眸中尽是紧张与不安。      看到他猛地出现在我身后,把我惊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就往后退,一低头看到他手中捧着木盆,搓板静静的斜放在里面。      “主人是有衣物要洗吗?给奴吧,奴马上去洗。”估计见我傻不愣登的看着他,他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怀抱木盆,不知所措,只得怯懦的低下头去。      “……孔祺啊,你不必叫我主人,更不是我的奴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主人或者小姐什么的,更不喜欢自称奴的……你叫我凤临……丰琳,丰衣足食的丰,王字旁的琳。”我回过神,讪笑道。      “是啊是啊,你是我妻主的尊贵的客人,怎么能让你洗衣服呢。”玥涵回头看着他笑道。      “公子?你叫我?”羽翔慌慌张张的打开房门,有些跌跌撞撞的跑到林玥涵面前,怀中抱着一件我的衣物,我隐约的记得前几天让他给我在上面绣一些纹饰的。      “对不起,绣花样时睡着了……”羽翔弱弱地说。      “好啦,妻主要洗衣服,你去洗吧。”玥涵傲慢的说道。      “不不,还是……孔祺去洗,小……姑娘公子们还是去歇息吧。”孔祺连忙说。      “我说过你是我家尊贵的客人,干嘛拿这些粗笨的东西,放下放下,交给羽翔!”      “是的,交给我吧。”      “那怎么可以,孔祺不是尊贵的客人,公子不必这样……”      “够啦!有完没完!拿过来!”我听得头都快炸了,孔祺讶异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从他怀里猛地将木盆搓板抢过,将搓板放在自己前方的地上,怀抱木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容不迫的跪在搓板上,膝盖被突出的木楞硌的疼的差点叫出声,深呼吸一口气,举手把木盆稳稳当当的放在头顶。      “妻主你疯啦!你在做什么!赶快起来啊!膝盖很疼的!不就是收了一个跟六哥很像的人嘛,六哥肯定不会怪你的!”玥涵的惊呼。      “姐姐!你为何啊!”羽翔的惊呼。      我没回答,潜意识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要说话,谁知过了一会儿,那人也没吭声,心头顿感落寞,随即很快的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那不是林悠然!世界上长得像他的人多了!这人只是个陌生人!凤临你简直太有欠虐的气质了!      “我在赎罪,忏悔。”想了一下,发自内心的说了这句话,也确实感到深深的忏悔,无论前世今生,在感情方面,我永远愧对鸿依。      在我话音刚落,面前的房门被重重的打开,鸿依一身梅红色出现在我眼前,宛如一团火焰,灼的我有些睁不开眼,我努力的看向他,见他一脸浓浓的怒气中,又夹杂着悲伤的委屈,举目四下,带着哭过后的鼻塞音喊道:“都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鸿依,我想睡觉了,让我进去吧。”我仍旧保持着膝跪搓板,头顶木盆的造型,看着他可怜巴巴道。      “好了!进来吧!”鸿依说罢一把将我拽起拉进房内,木盆掉在地上滚落了好远,我欣喜的看向他,身后玥涵嘟嘟囔囔的声音和众人脚步声远去,又听到房门闭合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却看到孔祺站在离门边不远的前方,正弯腰拾起掉落的木盆,又扭过头静静的,有些神情莫辨的看着我,两扇门的关合,将我俩的视线阻隔在外。      “这位孔公子,看着倒是个聪明人啊,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你小心啦。”鸿依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冷冷的说。      “没有自己的想法,那还不植物啦,有什么要小心的。”我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搬个凳子放在他身边,陪笑道。      “你预计怎么对他?”鸿依看也不看我一眼,冷然道。      “哎呦鸿依你不要这么冷,不符合你火热的个性啊。”我笑道。      “到底想怎样对他?”鸿依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发毛,只听他接着说:“当兄弟?”我愣愣的没回答。      “当夫君?”鸿依话音刚落,手握成拳猛地砸向桌面,发出沉重的咚的一声,他猛地站了起来,冲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怎么看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不不!”我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他静静的不动了,随后听到他低低的泣声,身子一抖一抖的,我顿感愧疚感伤,他这时猛的转身,俯身狠狠吻住我的嘴唇,青涩颤抖的,没有丝毫技巧,只是嘴唇狠狠的碰嘴唇,我顿时觉得闷痛不已。      心中沉沉的叹息,夹杂着浓浓的歉意,我柔柔的回应了过去,他渐渐放松了绷紧的身躯,我俩躺倒在床上,他在我上方深深地凝视着我,闭上迷离的眼眸,重重亲吻我的面颊,我则恍惚的看着头顶的青色床帐,在初秋发凉的微风里,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我是在清晨觉得微微晃目阳光中迷惘的睁开眼,看向身旁一脸熟睡的鸿依,舒展的面容又带着丝丝满足,伸手轻轻抚了抚他耳边散乱的碎发,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好几个月了吧,总是不知该如何进一步,如今总算修成正果了……      “你把……孔祺,当什么?”只见鸿依缓缓睁开眼,迷蒙的眼睛看着我,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鸿依的语调中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性感的气调,心神一荡之余,又好笑他的执着,于是笑问:“就这个问题,你想了一夜?做梦是否还梦到了?”      “是的。”鸿依沉静的说,我倒被他冷静的表情吓了一跳,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40、神女寿司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又要在这里废话了,估计会有好多读者气我“伪更”了,但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真的很想以文字的形式表露出来,这些情绪与小说无关,是我的一些家庭琐事。      说出来大家也许觉得很可笑,是的,笑也无妨,我跟我妈吵架了,我从小是那种家教很严的人,这种非常莫名其妙的架,从我记事起就开始了,因为我妈是个很强势的人,她一说话,家里没人反驳,所以可想而知我的青春叛逆期活的是怎样的压抑伤感和苦闷,一直到我上班工作了,我想,自己起码是个大人了,应该不会天天挨骂了吧。      我简直想的太美好了,虽然说有些孩子无论年纪多大,在父母的眼中始终都是小孩子,这点我不反驳,但起码别是像小孩子一样批评一样骂吧,好歹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啊,我妈对我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细小的环节她也能替我做好,以至于我长大后对于金钱工作方面几乎没操什么心,一切顺顺利利的,但这些全部架在我如同孩童一般,是该骂骂,有时还会挨打的基础上,不可否认,有一度我认为自己患上了强迫症加抑郁症,但跟大人一说,全部一笑置之,好吧,那也无所谓了。      今天这架吵的煞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只因我在床上看小说,学习人家的创作思路,然后坐在电脑前的母亲大人让我去看她刚浏览到的周涛儿时的照片,我当时头也没抬就说我早就看过了,任何一个主持人的儿时照片都看过了,你显摆什么啊,于是我就完了,家庭暴吵彻底崩发,原因就是我用词不当,不应该说“显摆”二字,那我也想不出该用什么形容词了,看来以后“显摆”二字不能出现在我与母亲的对话中了,就像红楼梦里林黛玉他妈叫贾敏,每次她读到敏字就得用“密”来念,但我家这种忌讳词忒多,什么我就不形容了,反正就只有我不能说,我妈照样可以那这些词说我,我还不能生气。      我知道我妈给我带孩子很辛苦,我可以理解她这是一次很正常的发泄,但我工作也不是去游乐园玩的啊,你们看,我天天要看领导的脸色,同事们说话也不能过了,回家还得看我妈的脸色,我还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要隔几天坚持更新一下小说,今晚这架吵了后,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夏日燥热的天因为这场雨微微变得阴凉,可我就觉得皮凉了,心里还是燥热无比,脸也气的滚烫,身上被细雨淋的潮湿不舒服,深一脚浅一脚回我自己的家,一边走一边哭,什么叫窝囊啊,就我这样的!当时街灯昏黄也不明亮,我过马路的时候就闯红灯了,也不看会不会有车碰到我,无所谓,这窝囊气,我啊,估计要受一辈子了。      话说这事都怪周涛啊,切,我妈怎么会想起看她小时候的照片了这事弄得……最后要说的是,周涛女士,你躺着也中枪了。谢谢大家看完我无聊之极的感情梳理,外带我写这篇话时那无聊透顶的眼泪,我会努力更文,不辜负大家的期待,再次感谢!   “那那……当兄弟?”我苦着脸说,心底下意识有些犯难,随即深呼吸一口:“当弟弟,对,我弟弟。”      鸿依躺在我外侧扭头看着我,半边面庞笼着淡淡的阴影,也不说话,凝视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准备开口,却又听他幽幽的开口:“干嘛一副苦瓜的表情?那位孔公子只比你大一个月,还好意思当人姐姐。”      我被他有些阴阳怪气又含着怨怼的话语说愣了,还没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听声音似乎是玥涵,身旁的鸿依闻声皱了皱眉,迅速起身披衣下床,我也赶紧穿上衣服,还未打开房门,玥涵带着痛楚的声音响起:      “什么破柴,一点也不听话,崩我脑门上!可恶啊啊啊!”我和鸿依推开房门,看到玥涵站在院落中央,手里握着一把斧子,他面前的地面上有些散落的柴火,劈的参差不齐,乱七八糟的摊了一地。      “林公子,孔祺刚才不是说您放着,等孔祺淘好米就过来劈的,这……没受伤吧?”这时孔祺仍旧同昨晚一样,一身淡粉色的衣袍,手里端着盛米的筛子出现在玥涵身后不远的月洞门口,边说边向他走去。      “林小公子,怎么回事啊?”鸿依带着丝嘲弄的语气问。      “你还说呢,你个大懒虫,尽知道睡懒觉,”玥涵看到鸿依没好气的瞪圆了眼睛,又看到他身后的我,伸手抚着额头,带着委屈与撒娇的口气说:“我刚才劈柴,结果一斧子下去,柴就崩飞了,正好砸我脑门上,妻主你快过来看看啊。”      我忍住笑,走到他跟前,看到孔祺捧着筛子局促的站着,看着我有些紧张的笑了笑,看他还想说些什么,想起身后的鸿依,赶紧不看他转向玥涵:“还好还好,不是斧子崩你脑门上,没关系,一点伤都没有。”      “妻主说的什么风凉话,你……”玥涵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羽翔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搁着几张晒了几天的海苔,急急的从月洞门里走过来来,看到孔祺手里的米筛子,走到他身边无奈的说道:“孔公子,我不是说了不用你帮忙的,你帮我干活,我,受不起啊……”      “羽翔公子折煞孔祺了,什么都不让做吃闲饭?孔祺万万做不来,孔祺闲不住的。”孔祺赶紧把筛子往怀里搂了下,狭长的凤目里不安流转,脸颊急的有些微微发红,说。      “你都会做什么啊?”我呆呆的看着他,喃喃的说。      “啊,姑娘,孔祺会煮饭,打扫,洗衣,缝补,也会做一些衣袍棉袄,简单的皮袍子也会做一些。”孔祺见我问他,略带紧张的笑了笑,回答。      “哎呀,万能啊你……”我看着熟悉的容颜,有些欣喜的说道,身后传来鸿依重重的咳嗽声,我心中一凛,旁边的玥涵却嘻嘻笑道:“孔祺以后再不能做粗活了,交给鸿依啊,羽翔就可以了。”      “是啊,赶紧给我。”羽翔说完就腾出一只手,来夺孔祺手中米筛子,他此刻正红着双颊,我都能看到他鼻尖沁出的细细的汗珠,被羽翔猛地一夺,有些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又想抢回去,结果一夺一抢,盛着满满大米的筛子,倾覆在羽翔另一只手捧着托盘里的海苔上。      “得了得了,你们都不是做粗活的人,我才是做粗活的人。”身后的鸿依冷冷的说完,径直走上前,接过有些哭笑不得的羽翔手中的海苔加白米,又撇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孔祺,继续径直的走进月洞门里。      海苔加大米?当了几个月的米虫的我,也许是早晨灵感较好,加之看了这么一出暗波流动小戏剧,脑海中灵光一闪:寿司!哈哈,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搞房地产式出租,进军饮食行业?!      “寿司?”羽翔好奇的声音。      “是不是很好吃?妻主你赶紧让鸿依做了,给我尝尝啊!”玥涵馋兮兮的声音。      “有没有需要孔祺帮忙的地方?”孔祺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说临,你的点子好是好,但……就跟上一次单间出租房间的事情,好是好……只是这里人没办法接受……哎哎,你先别写了抬头听我好好说……”鸿依为难的声音,我只顾在纸上记录前世我在书上和网上看的寿司做法,然后再加入一些中国式高汤的秘方……      “好啦!鸿依你看看。”我兴高采烈的把纸张捧在面前吹了吹,待墨迹吹干后,递给他,他一脸狐疑的看了下我,展开纸张念道:“大米加水煮熟,煮熟的饭要硬一点,趁饭热的时候加入盐,白醋,糖=1:3:5拌匀……慢着,”鸿依把纸张搁在我眼前,指着上面的1:3:5问我:“这个是什么?怎么念?什么意思啊?”其他人也一脸疑惑的表情。      “这个……哎哎,你先看完,等做的时候再教你。”我兴奋的戳着纸张的一行字,要他继续往下念。      “临什么时候也会研究菜谱了,”鸿依迟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看着我手指的地方往下念:“鸡鸭、羊肘、猪肚、蹄尖、蹄筋、火腿、鸡鸭肫;如鱼唇、鱼翅、海参、鲍鱼、干贝、鱼高肚;如鸽蛋、香菇、笋尖、竹蛏熬汤代水煮米饭……呼,累死我了。”鸿依喘了几口气,有些无奈兼好笑的看着我。      “干嘛这样看我?有什么不对吗?把这些东西熬成高汤,就成了佛跳墙,再用佛跳墙的高汤代水把米饭煮熟,这时米粒里就会饱含高汤浓郁的口味,再用海苔一裹……嘿嘿,这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创意寿司,比起以前的,又升级了!叫佛跳墙寿司?”我兴高采烈的回答。      “可临不知道,这么多东西煮成一锅汤做出来的寿……唉我念不顺嘴,我就叫它饭团子,你想卖多少钱?”鸿依冷静的问我,不由得让我的热情劲浇灭了一半。      “那……一个包子的价钱吧。”我想了想,这里的居民都喜欢价廉的食物,不过我的寿司一出来,那可就是价廉物美……      “一个包子?那就是两文钱,只是我们购买这么许多食材,恐怕要好几十两吧,做出那么几个饭团子,应该会赔本吧?”鸿依哼了一声,把纸张搁在我面前的桌上,我不由得一阵气馁,遂坐在椅子里低头不语。      “为何叫佛跳墙寿司?好奇特的名字。”孔祺轻柔的语音传来,不由的让我精神稍稍振奋了下,抬头看他解释:“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个佛闻见香味了就会跳墙过来吃一口……但这个佛……”我看着他带着好奇求知神色的狭长凤眸,猛地想起这个世界没有那些佛祖菩萨罗汉乱七八糟的神,只有女娲,遂继续说道:      “就是好比女娲,女娲跳墙寿司?也是,挺怪的,再换个名字,呵呵。”我讪笑道。      “叫神女寿司可好?”孔祺含笑回答。      “哎哎,这个不错,不错不错,好听好听。”我又再度兴奋了,却听到鸿依没好气的说:“两位打住吧,两文钱一个?照这样下去,铁定赔本,卖的贵了又没人买,就这样。”      “啊……”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次蔫了。      “不过可以把熬汤的食材换成,鸡鸭鱼猪肉,外加鲜虾干贝,这几样熬出的汤,味道也不差,而且价格适中,做成了神女寿司,价格比起一般的包子价位,可以稍稍贵几文,另外那些剩余用不完的高汤也可以配着寿司一起卖,就这样。”孔祺轻轻的说完,我眼睛瞪的大大的,激动地看着他,孔祺先是被我崇拜的眼神看的估计有些受宠若惊,在看到鸿依时再次轻轻垂下头。      “哎哎鸿依,你不要一脸信不过我的样子,照孔祺的话试试吧,啊?好吗?”我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通乱摇,见他一直看着孔祺,表情有些阴沉,于是赶紧煽动旁边听傻了的两位石雕:“玥涵,羽翔,你们说呢?”      “姐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羽翔说,乖孩子。      “妻主赶紧叫鸿依做出来,我先尝……呃,我是说我先试毒……呃,也不是……总之现在我饿了,什么时候开早饭啊!”呵呵,好吧,总算是一个听我的话的,算是好孩子吧。      “孔祺啊,”在我们研究了寿司的做法长达五日后,第一次搬上了市井的舞台,我第一次卖吃的有些兴奋,转眼看到旁边一脸憔悴的孔祺,有点愧疚道:“不就熬高汤嘛,火一开慢慢熬不就成了嘛,你大可不必守一夜啊,你现在的脸色好差。”      “呵,姑娘,不可,熬汤就需要有人守在旁边,仔细看着火候,火候如果差一点,味道就会差远的,孔祺做这点事,没什么的。”孔祺赶紧撇过脸,勉强笑了声说道。      “羽翔都说了,他看一夜火候,白天睡觉,我们出来卖,孔公子何必瞎凑热闹。”鸿依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鸿依这几天怎么了,怪里怪气的。      “孔祺也不能光吃不做,否则自己都会讨厌自己,鸿依公子如果有什么事,尽量吩咐。”孔祺低头,温柔地说道。      “什么叫温柔似水?什么叫善解人意?什么叫体贴入微?鸿依,看看人家,多挺我。”我得意的看着鸿依说道,见他的脸迅速拉黑。      “你什么的什么的什么啊!人家什么都是!我什么都不是!”鸿依脸气的通红看着我,又猛地撇过头,在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眼中含着泪光。      “鸿依啊,你生的哪门子气啊,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我喋喋不休的讨好着,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一家卖馒头的夫妻俩在嘀嘀咕咕说什么,本来不想听,但一想起我们刚在他们旁边摆下我们特制的饮食小推桌,他们就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就不由自主的想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西凤国这次干嘛派特使钦差来哦?据说还是凤国女皇的侍君哦!派个侍君当钦差?”一个女的说道。      “西凤的凤君都能亲征打仗,人家德君怎么不能当钦差啊,况且是凤君派他来的,看看你呦,你个当家女还没我这个家务男知道得多……不过德君都来咱们函城五天了,可就见第一天阵仗大发了,这几天怎么没有动静了?”一个男的说。      西凤国德君?是……南玉书吗?说什么来五天了?都五天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是凤君派来的?林悠然?南玉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41、一字之差 ...   清晨的风带着潮湿的凉意,市集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第一次卖吃食的好心情在听到“南玉书”的字眼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人的联想连绵不断,由某个人联想到某个人,由好心情联想到坏心情,从来最终失落——真是高级动物的悲哀。      “你们这个怎么做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啧啧,不错。”一个藏蓝色衣帽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付钱后从鸿依手中接过寿司,咬了一口后,砸吧着嘴惊异的说。      “我们可是‘祖传秘方’,”鸿依指着昨晚连夜制作的上面写着“祖传秘方”四个大字的木牌子,笑着说:“自然味道与众不同。”这是为了赚嘘头做的广告牌。      “这样啊,那再包五个,我带回去给我家公子尝尝。”小厮打扮的男子扔下一串铜钱,孔祺赶紧拿出一个上面特制的“神女寿司”字样的纸袋,小心翼翼的装了五个寿司,双手递给他,那小厮满意的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我们的摊位,又扭头看了看四周,好像是要记住我们的位置,之后不紧不慢的走了。      “怎么不高兴啊临,这可是做成的第一笔生意啊,”鸿依整理着柜面上的寿司,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听到玉书公子的事情,方寸大乱了吧。”      “嗯嗯?你听到了?”我讶异。      “旁边那两人这么大声,是个人就听到了啊。”鸿依扭头看我,撇了撇嘴。      “客官随便看看!”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边来了几个人,孔祺赶紧笑着招呼。      “咦?这不是那家大名鼎鼎的鬼宅住户吗?”一个带着嘲讽语气的女声从我们摊位的左前方飘了过来,摊位前本来那几人已经手里拿了些寿司,听到这句话吓得猛一松手,寿司狼狈的掉落在柜面上,有的滚落在了地上。      “是啊,怪不得我觉得他们面熟,他们前不久还在街上发那些租房的纸单子……快走吧,鬼宅的东西不能吃。”几人慌慌张张的离去,我有些气恼的看向声音的来源,看清后不由得一愣,几月前那个月夜在我家槐树根部浇猪血的奇人加气人的人,好像叫什么齐清的女子,一身如那夜般的黑色布衣正带着一丝冷笑,缓步向我们走过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小姐。”我心中冒着丝丝怒气,谁知她径直走来,看也不看我,走到我旁边的孔祺面前,本来冷傲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动容,孔祺则一脸闪躲的表情,看似有些尴尬,这就把我一下子看奇怪了。      “看样子,这位齐小姐,对孔祺有意。”鸿依嘴角带着看好戏的笑容,轻轻说道。什么!我顿时大惊,猛地看向他俩,只见齐清一副看着孔祺欲言又止的摸样,孔祺则是满面不安,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小祺,前几天我去你们戏班子找过你,他们说你母亲过世了,你不知所终,你不知道我……不过还好,你没事。”齐清看着孔祺,面孔竟然带着一丝羞涩,微笑道,这叫我心中陡然不爽起来。      “齐小姐,你……你好。”孔祺吞吞吐吐的回答,慌乱中不忘看我一眼,估计是看到我双眼狂瞪,又吓得垂下头去。      “小祺,小祺,我……小祺……你……小祺……”齐清欲言又止,脸上红云飞闪,看的我不爽至极,不由的粗声粗气打断她:“瞎叫什么啊你,小什么小,孔祺可不小了,你这大白天一身黑衣,干什么啊,装刺客啊,我告诉你我最讨厌那些电视剧上白天穿黑衣行刺的,自认为很酷的傻B了,也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白天穿黑衣显眼的不得了,跟你说我要是站在街头,你站街尾,就能一眼看到你,一枪就能毙了你啊!”      “听你说这么多话,是因为我穿黑衣吧,虽然不懂,但应该不是夸我的吧。”齐清冲我眯起了眼睛,带着丝丝威胁的语气说。      “哼,还好不是对牛弹琴。”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那边齐清顿时冲我瞪大了眼,这边鸿依则开始收摊子,嘴里不紧不慢的说:“打烊了打烊了,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孔祺本来正呆愣愣的不知所措,估计听到鸿依的话,回过神来赶紧帮忙,我看向那边的齐清,只见她咬了咬嘴唇,说:“小祺,我知道你住哪儿,你不要被那人美艳的外表给骗了,她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的夫侍很多,不会对你好的。”说完愤愤一扭头,快速离开。嘿这丫,走了还不忘诽谤我,我看了眼正低头有些手忙脚乱收拾摊位的孔祺,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在鸿依的冷哼中,匆匆完成了我人生第一次摆摊的过程。      “那么快就回来了呀!”刚一进门,玥涵一脸惊喜的扑进我怀里,我看了眼旁边一脸冷若冰霜正推着饮食小推桌的鸿依,和在他身边协助此刻见到我俩这样一脸红云的孔祺,我有点尴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却看到院落天井的张元,我们家唯一个且是经常出手阔绰的住客,最近有事外出,估摸方才归来,此时正向大门走来,看到孔祺,一脸震惊,差点一脚没踩稳,他身后的随从赶紧扶住他。      我轻轻推开玥涵,慢慢的走到张元面前,看着他惊讶的神色,缓缓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凤君!属下……”话说了一半,只见他人就直挺挺的冲孔祺跪了下去。      “哎哎,起来吧,那不是!”我弯腰延长声调重复了后面那三字,只见张元迷茫的看着一脸鄙视的鸿依跟一脸讶异的孔祺推着推车缓缓从他身边走过,不大不小的眼睛转了几下,刹那间恢复清明,猛地站了起来,他身后的两个也笔杆条直的低头站在他身后。      “……是林公子让你来的吧。”我深呼吸一口气,吐出心中深藏许久,算是疑问,也仿似答案的问题。      “……”      “这是鬼宅,是左邻右舍口口相传的鬼宅……我住在这里,林公子他……放心么?”我咬了咬牙,强自镇定道。      “……”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他派过来的人,我就想问你,我在这里,他……放心吗?”我有些恼怒的转身,狠狠一抹眼眶里的泪珠,强忍住酸涩的情绪,只不住的暗叹:凤临啊凤临,你的21世纪的记忆恢复,好像也没坚硬你一丝一毫的心绪吧。      “凤君他放心,越是鬼宅,他越放心。”张元恭恭敬敬的说出这番话,听得我心头一紧,正准备问他,却被玥涵从身后一把抱住:“妻主,今天的生意怎么样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被他钳住,看着张元和他的随从迅速的离去,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猛地一转身一挥手,玥涵被我猛力的撞击往后踉跄了几步,一方洁白的玉佩从他怀中滑落,划出一段弧线,堪堪欲落在青石板坚硬的地面,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接住,快的让我恍惚觉的他好似练了绝世神功。      “哟,你还有玉佩啊,跟你说我们……这次摆摊并不怎么顺利,要是以后山重水尽,可能就要卖你的玉佩过活了,这个玉佩是你的啊?怎么平常不见你戴啊,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早拿出来早卖了。”我心中不爽,冷哼道。      “卖了它!”玥涵的眼中满是沉痛之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跟妻主第一次在西凤的市集相遇,我让仆人抢了你的流云百福玉佩,从那日此,我日日不离己身,没想到你早就忘了它……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见面的了!你与六哥的定情玉佩你珍之爱惜,日日不离颈边,我就如同草芥吗!”      原来这样……我惭愧的不敢看他哀伤的眼睛,随即又看到羽翔自后院的月洞门匆匆走出,看到我俩的僵持,上前一把拽住神魂落魄的玥涵,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我也没听清,看着他俩你拖我拽的离开我的视线,我心中一阵怅然:玥涵,你不知道,那珍之爱惜的心情,被人不屑一顾,已经离我远去了啊……      正值午后时分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曲莫游玉箫公子,他穿着一身浅灰,衣袖边镶有银色暗纹云式的衣袍,顶着虽到初秋却仍炽热的秋老虎太阳,与正欲出门散心的我一下就碰了个照面,听他简短说有事求见,我看着他身旁小童手中一柄白色掐银丝的佩剑,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身后那位说不欲同我出门散心,却一直跟在周围不远处,估计一听曲莫游来了,便赶紧跟随且寸步不离的鸿依,此时正清了清嗓音正缓缓开口:“曲公子所为何事?”我也赶紧点头附和。      “今早仆人在街上买来二位特制的小吃,”曲莫游悠悠一笑:“我是来买,祖传秘方。”后面四个字他一字一句加重说道,身后的鸿依顿时吸了口气。      “我知道两位因身住鬼宅之名,不好卖。”后面三字,同样加重语气。      “好,我卖。”我想了想,慢慢说道,却被鸿依一把拽入门内,看他杏目狂瞪:“你疯了!不能因为一时打击就意志消沉啊!临!要不是大家因为我们鬼宅的谣言……咱们会卖的很好的!”      “需要多少银两?”曲莫游浅浅一笑,缓步走进门内,我们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一万两。”我拍了下鸿依暗示他稍安勿躁,扭头看向曲莫游,平静的说。      “价格是贵了点。”他稍稍怔了一下,随即微笑道。      “祖传秘方!堪比‘宫廷秘方’你晓得吗?一万两,你赚了啊!”我意有所指的说道,曲莫游你把玥涵送到我身边,你以为我就不怀疑你?哼,倒看你怎么说!你带了把剑又怎样?我不说,你还能一剑砍了我?      “如此……甚好。”曲莫游在稍稍愣了片刻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从容不迫的递到我手中,我傻了,干什么啊你,合着就我傻是吧?就欺负我不懂,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还有个要求,我……实在受不了这鬼宅的传闻了,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解释清楚?破了它?这样我就愿意卖你秘方。”我斟酌再三,看曲莫游若有所思的看了我片刻,转身同小童说些什么,被鸿依猛地拽了一把,回头看他不加掩饰的激动:“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怎么卖寿司也不会赚一万两,倒不如买断。”我看着曲莫游退出大门,与小童低声嘱咐些什么,看鸿依一脸不解的表情,轻轻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被林悠然控制了,必须需要一笔钱,然后我们转方向走,去西边,更远的西边,沙漠般的西域,那边就不是林悠然控制的区域了,到时候虽然苦点,但是我们自由了……且看他能不能破了鬼宅的迷信。”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在赌气,想着迟早……回到他身边?”鸿依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喃喃道。      “我只想在你身边,从我落崖清醒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只要你。”我看着鸿依坚定说道,他傻傻的看着我,突然一把抱住我,喜极而泣道:“天哪,我一直觉得你是在敷衍我,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突然又被他一把推开,听他哽咽道:“那么玥涵羽翔怎么办?”      “林大公子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唉,我家鸿依真是个善良的人。”      “临,我一直觉得你挺迷糊,怎么现在觉得……看不清你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除了他,谁来你身边我都不会害怕……”      我听着鸿依貌似孩童般濡软的喃喃细语,还没说些什么,就看到曲莫游的持剑小童在听他说完话后,快速的跑出我家宅院的胡同,然后又迅速跑回,我在他自信满满的笑容中,看到一条人数不多不少的队伍,慢悠悠的向我家宅院挪近。      “曲老板哪,这可是鬼树,俺们哪敢砍。”一个带头的老者说道,一脸的畏缩。      “你叫俺们这么多人在这胡同外等着,就叫俺们砍这棵鬼树?”一个年轻男子大声说道。      “你们带了斧子,不是早就明白了么?”曲莫游一脸云淡风轻的说。      “你叫俺们带了这么些人……谁能想到只让俺们砍一棵树?还是鬼树?”      “怎么,不能吗?”      “不是不能,谁敢先朝那树砍……咳咳,划一下,不冒血,俺就跟着砍!”      “这有何不可。”曲莫游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猛地抽出又回到他身后持剑小童手中的银剑,转身迅速朝树身上一划……只一些透明的液体随着创口渗出,再无鲜红的血液……      “你此刻所作所为,究竟意欲何为?”在众人恍然大悟的呼声中,一袭白衣胜雪的身形,仿似带着清冷的梅香迎面扑来,穿过庸俗的芸芸众生,缓步走到我面前,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违逆主上的旨意,若公子得知,不知作何想法。”南玉书一脸阴沉,清澈的双眸直视曲莫游,冷冷道。      “主上?公子?西凤女皇不是常说众生平等,请问,不知何谓上,何谓下?”曲莫游说着,状似无意看了我一眼。      “汝与公子是多年好友加生意伙伴,公子一直将汝视为兄弟,阔别多年,一直对汝照顾有加,不曾让汝受丝毫委屈,怎今日汝不好安分守己,顾全自身产业,却从中作梗,意图不轨?”玉书向前走近,四下一片寂静。      “我就想,与上位的公子都是做生意出身,为什么他身居高位天宫翅翼翱翔,我却独守红尘难以脱身?”曲莫游回眸看向我,莫测高深的笑道。      “玉箫公子!”玉书似含着隐忍的怒气,似警告。      “玉书公子?”曲莫游浅笑看向他,一字一句道:“一字之差,真是身份两重天。”       42、终遇悠然 ...      “也是,有些人的一生,不会因为一个字有什么改变,却因一个字的不同,必须规规矩矩的进行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命。”我从刚才就看到南玉书情绪有些波动,似在隐忍着怒气,不过此刻又恢复他招牌式冰山雪莲般的圣洁微笑,淡淡的说了以上的话。      曲莫游的脸色有些铁青,我见他垂在袍袖下隐约露出的双手握成了拳,侧目看向我,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斗嘴皮子没斗过人家,不是想打我出气吧?      “丰姑娘,一万两的银票已经给你,我的秘方呢?”曲莫游说,我这才发觉银票攥在手里有些时间,且因为看到南玉书一紧张满手心都是汗,银票已经有些濡湿了,忙转身塞进此时有些魂游天外的鸿依手中,推了他一下,他一惊,赶忙收回一直盯在南玉书身上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秘方就是¥%@#……”佛跳墙的高汤自然不能告诉他,再说了为了省钱我们压根就用鸡鸭鱼肉代替,其实哪算什么秘方啊。      果然曲莫游听完后双眼微瞪,讶异的问:“就这样?”      “主要是熬汤的火候,火候。”我说着,看向后面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南玉书,再次看向曲莫游,心想,哥们你就装吧,听刚才与南玉书那段话,更加肯定他认识林悠然,早知道,就该讹他十万两。      曲莫游一脸凝思的看了我片刻,正当我被他瞧的浑身不自在时,就见他轻轻开口:“槐树还需要砍掉吗?”      “还是留下吧,听说这棵树是前屋主的夫君亲手为妻主栽种,只因他的妻主喜欢槐木,”说到此我有些莫明的伤感,抬头看向因时值初秋,已开始变得枯黄的槐木树叶,有的已被秋风无情的扫落在地,心口有些怆然:“纵使深情不再,纵然被狠狠抛弃,他还是希望自己如同槐树般,永远的在这里,看着他的家吧。”      “……明白了。”曲莫游露出一个我看不懂的笑容,修长的手指一挥,跟随他前来立在不远的小童立即招手让那些砍树的工人离去,待众人走完时,他看着我微笑道:“总算幸不辱命,鬼宅之谜已破。”临走时又与南玉书眼神交接了一番,最后离开我们的视线。      他一走,我便按捺不住的一个箭步冲到南玉书的面前,看着他万年不变的冰莲般的容颜,似乎有些清减,眼睛仍同以往一般清澈,不含一丝杂质,此刻正浅笑的看着我,低声道:“身在异国,不方便行宫中礼仪,望陛下恕罪。”      一声陛下叫得我有些恍惚,前半生感觉像一场梦,而现在呢,对于我来说,恐怕更像一个无休止的循环,那些你自认为已经远去了的人或者事情,会一个个、一件件重新回到你面前,但此刻的心境,又怎能和当初一样呢?      “玉书,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有些期盼的问,可又期盼什么?期盼他说,是林悠然要接你回去?不可不可,那么鸿依又该怎么办?      “奉凤君之命,”南玉书含笑开口,听得我心中一突,又听他缓缓道来:“以特使身份,出使北岚,完成一些朝政上的事情。”      “哦。”我应了一声,果然,这我早就听说了不是么,想到什么转身看向身后,只见鸿依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眼神透出浓重的绝望,双手似发抖般无力的扶着墙壁,我心中陡然一痛,是了,我怎能让鸿依伤心?悠然,你不来接我,是对的,不过托你的福,我和鸿依没有饿死,不过以后,真的要靠自己努力了,我暗暗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看向南玉书时,心中已是一片坦然:“玉书,既然来了,就在我家吃晚饭吧。”      晚饭过后,华灯初上,夜幕低垂,点点星辰含羞带怯的逐步走向自己的位置,月亮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露出自己的半张面容,我坐在家中庭院的石凳上,看着夜空发呆,身后被轻轻披上一件衣服,我回头,轻轻握住鸿依有些发凉的手,让他坐在我身边的石凳上。      “鸿依,等南玉书一走,我们便收拾行李,悄悄去西域吧。”我低头慢慢说道。      “临,我真不明白你,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几个月,你都在等他,等他……接你。”鸿依咬了咬嘴唇,赌气地说。      “乱讲。”我轻轻道。      “临,你真的决定要跟我走吗?”鸿依试探的问。      “不是我要跟你走,”我扭头看向他,只见他神色一下黯然,脸颊又渐渐苍白起来,忍笑道:“是你要跟我走,嘻嘻,瞧你一副就快要被抛弃的表情。”      “……哼,你就是个路痴,跟你走不知摸哪边去了。”透过夜色,我清晰地看到鸿依扭过头后,他那发红的耳根,不由得拥住他,轻笑出声。      “你怎么就知道南玉书不是来接你的?你还留他吃饭,都这么晚了,他还在玥涵的房里说话,赖着不走,他不走,我们怎么走?”      “呦呦,鸿依吃醋啦?留个饭值什么,我家鸿依一手好菜……他要是来接我,下午一见到我,就应该说了,还会说什么出使北岚之类的官场话。”      “……好啦临,别想这些烦心事了,还是想想西域那边天气怎么样,离沙漠很近,应该很热吧?”      “据说那里早晚温差很大,应该多拿点衣服,当然银票不能少,而且听说那里的葡萄很好吃,嘿嘿。”      “就知道你最喜欢吃,到时候我多做点好吃的上路怎么样?随便点菜。”      “哎呀,鸿依真是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当我和鸿依又说又笑的讨论旅程的吃住问题,南玉书一袭白衣自我们身处不远处拐角处幽幽现身,月光莹莹白白的洒射在他身上,被秋风带起的树枝叶片的暗影摇曳下,月光显得点点破碎,他此刻负手而立,神色莫辨的看着我俩,把我和鸿依吓了一大跳。      “我说玉书啊……白衣服是好看,可大晚上就有点……我俩胆子小啊。”我反应过来,有点好笑的说。      “原来陛下是这么想的,竟是这个意思。”玉书答非所问的回答。      “啊?”      “玉书可否在此长住?”      “嗯……嗯?!!”      “玉书谢陛下应允,玉书不劳陛下亲自为我安排房间,玉书会请淑君代劳,玉书告退了。”我被南玉书快速且一连趟的‘玉书这玉书那’的话语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一袭白衣渺渺消失在拐角处,被旁边的鸿依气的狠推了我一把,红着眼眶就回房了,我暗暗叹息,看来今夜免不了要以身赎罪了……怎样个赎罪各位女同志们都明白的。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伸手揉着酸痛的腰,看着旁边一脸满足睡的正酣的鸿依,不由暗暗好笑,这小子,昨夜差点把我的腰给累断,又折腾了大半夜,看他才渐渐消气,缓缓睡去,我才敢睡,早上却又莫名其妙的醒的很早,再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无法,披衣下床在院子里散散步,却看到庭院中央玉书手捧一只白鸽,难得惊的目瞪口呆,盯着拿着淘米筛子的孔祺直瞧,把个小孔祺给看的不好意思的,抱着筛子局促的站在原地,看样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赶紧上前打圆场。      “这是孔祺,是我家的客人,昨晚没在一起吃饭,难怪……”这得怪玥涵,虽然孔祺跟林悠然一个摸样,但昨晚玥涵不知怎的,暗地非说什么身份低微不能跟玉书同坐,连羽翔也没叫来,鸿依是我非要求才勉强坐我旁边,难怪玉书对孔祺的事情不知情。      “原来如此。”玉书沉思了半天才缓缓说出这几个字,看着我的神色有释然又带着一丝疑惑,见他轻轻一松手,手中的白鸽扑棱棱的飞向遥远的天空。      我温语让孔祺先离去,他紧张的冲我笑了笑,又仿佛唯恐自己失礼般冲南玉书笑了下,冲他微微躬身后一路小跑离开我的视线。      “陛下,孔公子在这里住多久了?”玉书缓缓道。      “有一段时间了……哎哎玉书,你大清早放谁鸽子呢?”我疑惑道。      “有一段时间了,甚好,”又是答非所问,我有点生气,瞪着他如冰玉一般的容颜,想继续弃而不舍的追问,话刚到嘴边就听到他悠悠的说:“陛下可知‘飞鸽帮’?”      “嗯嗯?不……不知。”我被他猛地询问愣住了,忙连连摇头。      “飞鸽帮是江湖的一个小门派,可以通过训练有素的白鸽,帮人传达一些紧急讯息,不过价格昂贵,最近渐渐淘汰出江湖之际被皇室收买,目前只为皇室传播紧急讯息,不过动物非人,且信息内容必须精简,于是总会出现万分之一的错误,非紧急情况,还是需靠人力传信的。”南玉书有条不紊的说。我就奇怪了,怎么听出一丝武侠小说的味道?      “紧急情况?靠只鸽子?如果目的地太远,鸽子累死了怎么办?”我不耻下问。      “鸽子携信件每到一个驿站,就会更换新的鸽子,所以不用担心累死的问题。”玉书含笑道。      “哦哦……你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汇报啊?是不是北岚出了什么问题?危险吗?”我猛的觉醒,心中不免有些惊惶,心中潜意识想到悠然会不会有麻烦……咳咳,不是担心他解决不了,而是想着自己给他丢下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肯定巨忙巨累,真是心之有愧啊。      玉书那边正准备回答,却被急促大力的敲门声震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我心中也着实不爽,便大步走向门口开门:亏我起床了,不然吓跑我瞌睡虫,有你丫好看!      我猛地打开门,被突如其来的一只似乎拍门来不及收回的手掌,差点就精准对准我脸蛋拍个正着,被身后紧跟起来的南玉书一掂衣领后退好几步,我喘匀气息后就看到又是一身黑衣的齐清,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想好了,只要你把孔祺让给我,你想要我怎样都成!”齐清看到我后,就说出这么一句震撼人心的话。      “……我打你一顿成不成?”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      “只要你给我留一口气,让我接孔祺回家成亲,然后过一辈子就成!我已经想了一夜没睡了,你快给句痛快话!”齐清有些大言不惭道。      “那么我给你留半口气,让你跟他成亲后断气,然后孔祺还回来跟我,你觉得怎么样?”我冲她眨了眨呀,不出意料的看到她气红了的双颊。      “你真让他跟你!?你这么一大家子夫侍,他怎么可能幸福!后面那个白衣美人,又是你新纳的吧?”齐清指向我身后,我知道她指的是玉书,只得僵硬的摇了摇头:“……不是。”顿时隐约感觉身后一阵寒意透骨袭人,让我不自觉打了好几个寒颤。      “齐小姐,怎么又是你……你的声音太大了,里面人都还睡着,你怎么可以大呼小叫?”孔祺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到他看向齐清的狭长的凤目里,闪着不耐烦且有些冷绝的目光,让我心中一寒,似乎看到了谁人,那时对自己的眸色……      “小祺!”齐清真是出人意表,一个箭步跑过去就熊抱住了孔祺,我顿时给震惊住了,孔祺那边更不消说,看样子直接给震傻了,连推一下都忘了,表情好像魂飞魄散傻住了,我的余光看到一直静观不动的玉书,只见他一脸探究外加丝丝饶有兴致的瞧热闹神色,就让我分外不爽,上去一把拉开齐清,却见她快速的朝我砸向的拳头而无力逃脱……      “姑娘,请自重。”我闭眼准备迎接这逃不过估计还挺猛力的一拳,谁知却听到玉书清清冷冷的声音,我顿时睁大眼,看到齐清如小鸡崽一样被玉书提在手里。      “玉书?你练过武功?”我惊奇地看他松手轻松地把齐清甩至一旁,问道。      “我早就会了,只是您一直不知。”这一句,把我噎了个大红脸。      我看着孔祺红了眼眶可怜巴巴的瞅着我,扭头又见齐清一脸不甘怨怼的瞪着我,我只得一声叹息,走到齐清面前,把手伸向她:“希望我们这次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齐清有些震惊,迟疑的看着我伸向她的手,我笑了下,心想反正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和鸿依远走高飞,多个露水朋友又如何?遂伸手将她拽了起来。      “好吧,怪不得小祺会喜欢你……以后有用得着齐清的地方,尽管说!”只见齐清狠命揉了下眼眶,看着我一脸坚决的说,说完后就径直跑了……      南玉书果然就此长住,我跟鸿依本来私底下准备了逃亡的一切用物,就等着他离去时赶紧背包袱走人,谁知他一直按兵不动,连出门逛街都没,有时我跟鸿依商量好,忍痛不带行李借着一起出去买菜什么的只揣着银票开溜,谁知到总会被他以各种理由分开:要么我被他以某种理由留在家中,鸿依出去,要么鸿依被某种理由留在家中,我出去……太狠了,天哪,喝了点墨水的人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狼,喝饱了墨水的人就是一头凶猛的狮子!唉,我真是深有感触。      一日午后我百无聊赖从集市闲逛回来,边走边伸手指掐算南玉书来我家长住已15天有余,还没走的意思,不由得心中一阵无奈,除了叹息,没有丝毫办法,正在长吁短叹之时,慢慢走至家门,却见正对面一辆黑楠木车身,车窗以精细雕工琢出方格且长短不一,如同花饰般只有贵族才有的雕式,车帘是玄色绣着墨云纹图案,带着浓浓的威严肃穆,缓缓停在我家门前,除却两个车把式,马车两边都是面容肃重的侍卫,一边各五个,看似武艺高强,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武艺高强,是因为——      一只麻雀扑棱棱猛地的向马车扑来来,十个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同时挥手,麻雀嗖的在我前方倒地,我怯怯探头一看,只见它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银针,不由的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又稍微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感叹麻雀同志死的何其冤枉——也不知得罪了哪家的权贵,我鄙夷的睨了一下装潢豪华的马车,却见车帘轻轻撩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身形出现,踩在即刻跪在车门前的侍卫脊背上,缓缓落地,一双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目看向我。      “你是……林大公子?”石化中的我,全身感觉动弹不得,只从嘴里冒出的这几个字。      “你叫我什么?”微微失望不满中,透着些许严肃的话音。      “……凤君?”我深呼吸一口气,方才感觉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活络。    作者有话要说:  悠然终于出来了,虐路也就开始了,可我怎么就觉得这么累啊……悠然出来真心感觉——超不容易啊!    43、尴尬相处 ...   “这么多天了,还在生气么?”林悠然嘴角噙着笑意,缓步向我走来,我则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余光瞥见他深紫色的袖袍上在日光下隐隐透出银色云纹,丝丝光芒环绕在我身旁,迷茫中竟觉得身在一个紫色迷蒙的幻境,恍惚间他已在我面前站定,我能清楚的瞧见他墨黑色长靴前端的细小玉珏,发出点点莹光。      “我们进去吧。”一如以前,林悠然说话总是有种不容我否决的坚定,那时我总是笑着握住他的手,任由他牵向何方,心中尽是满满柔柔的幸福快乐,可今日,我低头,默默的看着他伸出的手,修长的手指如玉般温润有泽,与紫衣袖边若隐若现的银云纹交相辉映,却仿佛在我眼前形成一道跨不过去的虹光,如天般的距离,我心累,我无法再度握住他。      “你……”在他伸手欲挽向我时,我轻轻避开,他的手顿了一下,语气有了片刻的迟疑,我一直没抬头,过了不大会儿,又听他泛着轻微笑意的声音悠悠响起:“赶路有些匆忙,今日午膳未曾进过,临儿可否与我一起用膳?”      “我吃过了。”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可又猛地想到如此说话,即使对一个陌生人,也太过不礼貌,好像自己很小气,请人吃一顿饭都要心痛……此时此刻的心痛,权当即将要请外人吃饭算了,嗯,就这样。      “那么,您请进吧,凤君。”我暗暗吸了一大口气,稳了稳心神,怕什么,失恋的女孩子碰到自己往日的恋人,越怕就越尴尬,就会让人越瞧不起,凤临,加个小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如此,甚好。”林悠然缓缓答道,我低头转身开路,像个忠诚的导游,把游客引向目的地,碰到难缠的大不了送回原地甩个干净,然后就可以好好松一口气大吃大喝了……只是今天这位是我在北岚这几月的超级大金主,实在不好就此甩了,只能压抑住心中剧烈的心跳,透过余光看到林悠然不紧不慢的跟在我后,瞥见他身后只跟了四个护卫,剩余的估计守在门口。      “哗啦!”前方不远处清晰的传来杯盘碎裂的声音,我应声抬头,只见鸿依面色苍白的站在我正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怔怔的看着我身后,他脚下散布着一些零落的精致点心,从玉书出现后,他的面色就经常呈现苍白状态,任我怎么哄,也只是稍稍恢复一些血色,这些日我经常担心他的身体健康,见到此不免心中一紧,急忙快步奔了过去,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想把我无声的宽慰传达过去。      “153天,”鸿依喃喃道:“终于还是到头了。”我听得眼眶一酸,堪堪落下泪来,打算说几句安慰他一下,却被后面抚上肩膀的手给惊的浑身僵硬:“五个月又三天,真是有劳欧阳公子照顾我家临儿了.”林悠然说完,状似无心看似有意般把我的手从鸿依手中拽离,紧握自己手中,看着我的狭长的凤目带着盈盈笑意,又把我看的心头一阵突突狂跳。      “那什么,”我飞快甩开他紧握着我的手,看到他诧异的眼眸,赶忙慌乱低下头,一把拽住鸿依快步绕过他,又心想总要给人个解释,于是快速的说:“我跟外子去准备膳食给凤君。”说罢逃也似的拉着鸿依奔向左手拐角的月洞门。      “他来了,临,你总算如愿以偿,可以跟他回去了。”厨房中,鸿依半蹲在灶台前,手拿一根木棍捅着里面泛着星星火光的柴火,半晌又说:“我也就是个给别人做饭的命。”      “你在担心什么,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你妻主我,我觉得我心脏出了问题,”我揉了揉胸口,有点委屈的看着鸿依的侧面,果然他扭头看我:“心脏怎么了?”      “就刚才,一直突突的跳,跳的太难受了,我还以为心脏病犯了呢,现在看到你才好多了。”我嘻哈的笑说。      “临,你就是个傻子,”鸿依听完后,脸色愈发沉了下来,仍旧侧过脸,伸手拿过旁边的柴火,投入灶中:“你是想说我在你身边,你心如死灰?”      “……总比心脏病犯了当场死了好,臭鸿依,连个玩笑也听不出。”我瞪着他,愤愤地说。      “我听出来了,你就是个傻子。”鸿依说完这句话,再不理我。      这顿吃的午饭不午饭,晚饭不晚饭,对于我来说还是相当压抑的饭,比前世跟某些贪污腐败的领导的饭局还要难堪的饭,真是……唉,自打林悠然往我身旁一坐,我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也不敢看他,只是低头扒拉碗里的米粒,玉书则笑的一脸云淡风轻前来作陪,玥涵就别说,那是欢喜的不得了,从刚坐定,就听到他在一旁叽叽喳喳兴奋的在说话,不过也好,这么尴尬的场面,有个人没心没肺的人说话再好不过了。      我讶异的是林悠然看到孔祺时一点也不讶异,还一脸似释然的微笑,点头示意他坐下同食,想了一下,也是,讶异个啥啊,超级大金主会不晓得这几月发生的事?就我跟个傻子一样讶异吧。      被我强留在座的鸿依在我身旁身躯显得僵硬无比,整个饭桌除了羽翔执意不肯同坐,只在一旁布饭施菜,林悠然的两名侍卫,按照宫中规格,一板一眼的每道菜都夹到一个银碟上,我略微抬头看去,只见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银碟,等待片刻后便吃菜,随后又转身走向院落,一个人像变戏法掏出一个小型香炉,另一个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炷香,插在上面,接着又用打火石点燃,然后俩人开始默默的等待。      “哎哎哎,”我忍不住了,有点微怒,又因林悠然在旁边,不能大声斥责,只能讶异的小声说:“吃个饭,试毒就试毒,还点什么香啊,祭祖啊?”      “临儿以前应该没注意过,我们每顿膳食都要经过这种严密的检验,”林悠然将手搭在我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又把我惊得心口突突,听他语含笑意道:“需要等那柱香燃到了尽头,方可确认无毒才能用膳,只是在宫中,这些都是提前做的,所以你才不清楚。”      “这样啊,哎,我敢保证这饭没毒,我是亲眼监督做的,”我抽出覆在他掌心的手,一句话未完隐约看到鸿依扔了我一个大白眼,我又赶忙打哈哈:“难怪……以前的饭都不好吃,原来等的时间长失了火候……凤君一路辛劳,不必等了,还是快快用膳吧。”      一段话说完,我接到了来自不同角度的诡异目光,小心看向鸿依,他则猛地别过脸,继续做面无表情;玉书则眼眸中闪烁着探究;玥涵那边一脸莫名其妙;孔祺则不明所以的看看这,看看那:羽翔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      “这些日子过的舒心吗?”林悠然过了片刻,轻轻问道。      “……很是舒心,凤君。”我略微想了下,回答。      “还在生我的气?”又听他问道。      “不敢,凤君。”我这话音刚落,就听到林悠然幽幽叹息一声:“你为何总这么称呼我呢……”听得我心头一紧,又听他接着说:“出门在外,这样称呼会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听得我是半失落,半释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那么称呼你‘公子’可好?我们这里有位林小公子,称您林大公子总是太过奇怪,不如以后一听‘公子’,大家便知我是呼唤您了,可好?”      林悠然:“……”      大家:“……”      晚间,我由于几个时辰前那一顿饭的默然收场,导致心情有些颓丧,吃饭时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这种尴尬带着我突突直跳的心,让我有种想要掀桌的冲动,不过林悠然在我快要暴起的那一瞬,奇迹般悠悠的说了句‘退席吧’,才让我解脱出来,出了饭厅跑出几个院落,才感到心情缓缓平静,漫无目的的闲坐闲逛,所幸院子极大,够我穿梭消磨一段时间,走着走着才恍惚想到,今儿个这饭局,林悠然好像一口都没吃……      我思索着慢慢走,看向前方猛地站定,只见夜色如水般,洒在这寂静的院落,院子中间的石桌凉凳旁,静静的站着一人,他负手而立,月光透过庭院中的树木,钻过枝枝桠桠,柔和的落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庞,狭长的凤目里有我永远看不清楚的神秘,又动人的神色,那是我曾经疯狂着迷,热恋向往的,如今我却想逃避的魅惑。      在我正想就此逃开之际,林悠然显然已经发现了我,只是冲我微笑片刻,也不言语,转身离开,这个举动把我惊住了,随后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想转身之际,突然被身后林悠然的护卫拦住:“陛下,凤君请您移步寝殿,说有事要与您相商。”      我明白他所说的寝殿意指何处,若他不说有事相商而是单纯的说让我去,我恐怕是坚决不会去的,我踌躇了片刻,还是慢慢挪步走向宅中最大的一座院落,当我鼓足勇气,推开迈入门的一瞬间,即刻被房内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林悠然泼墨般的长发被紫金冠束住,两根细细的金链子从金冠的底部,自然而然的垂在发鬓的两侧,偶尔擦过如玉的面庞,狭长的凤目里流光溢彩,身上穿着一件朱红色的蚕丝长袍,颀长的身躯斜斜的卧在软塌上,妖孽的邪魅,看得人心神荡漾如痴如醉,紧接着又心如擂鼓,我有些慌乱的扭过头,脚发软腿无力,想跑出门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心想,这样可糟糕了呢。      “临儿,”林悠然慢慢从软榻上起身,缓步向我走来,我顿时面如火烧,赶紧转过身。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安寝吧。”林悠然从背后揽我入怀,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鼻尖盈着浓浓蛊惑的气息,使我浑身一阵酥麻。      “凤君……你……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我困难的挣开他的怀抱,向前几步转身正视他,只见他凤眸中闪过瞬间的愕然,又随即恢复平静。      “没什么事,就不能见你了么?不要叫我凤君,你知道,该称呼我什么,同以前一样。”只见他缓缓走近,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我赶紧低头,以前叫他什么?悠然?这种简单亲切的称谓我都叫不出口,更别提叫夫君了。      “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洗洗睡了。”我低头说完不看他表情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闻身后寂然无声,竟又不自觉的停住脚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他,待看到他闪烁着希冀的眸色后,低头慢慢说:“凤君一路操劳,如今已入初秋,更深露重,晚间还是不要盛装打扮,早早入寝了的好。”这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低眉顺目说完话,特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廷女官。      “如此,多谢……临儿关心。”听他的话语有些隐忍,又似平静无波,我转身伸手按住自己突突乱跳的心脏,屏声静气待走出林悠然的院落很远处,才敢猛地弯腰气吁不止。      “陛下,您可知凤君为何亲身临此?”一袭白衣的玉书猛然出现,冷冷的话语惊了我一跳。      “是啊,倒忘了问。”我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玉书有些不可置信的冲我瞪大双目。      “这……还需要问。”半晌,玉书有些苦笑道。      “如今朝堂因为您许久未曾露面,已是风起云涌,凤君此刻万里迢迢只身来此,对他,对您,都可谓,”玉书静静的看着我,接着说:“危机四伏,惊险重重。”      “什么?为何危机四伏?”我诧异,惊问道。      “为何?您竟问我为何?您不在,您说会否危机四伏?你不出面,又如何化解危机?凤君孤身寻你,若被居心叵测的人所知,何不惊险重重?!”玉书此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隐忍的说。      “他在宫里,倒不如宣告我……宣告西凤国女皇病危归天,太女即位,立时就身为太凤君,不就可万事大吉?”我把心中的话说给他听,只见他连连摇头:“每次女皇殡天前,总会召集大臣来凤榻前口叙遗旨,您以为只是说说这般容易?”      “凤君只需说我身染暴病薨逝怕传染,不得臣子近身,不就可以了?”我气虚,有点强词夺理道。      “身染暴病?臣子们总要亲眼看帝尸,这下该如何隐瞒?”玉书看起来,真是生气了。      “人皮面具戴在与我身材相同女人尸体的脸上,就不能瞒天过海!”我也生气,总觉得林悠然这么厉害的人,北岚那场重大战役都能打胜,这点小事算什么!      “何为‘人皮面具’?”玉书愕然的一句话,到把我给问愣了,怎么,这个世界连人皮面具都没有?      “凤君此来,希望接您回去,一同共商大局。”玉书估计看我沉默,淡淡说了这句话。      “哦,你说凤君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跟我共商……怎样避免宫廷叛乱的大局?”我慢慢开口,那边玉书听闻后有些微怔,有些蹙眉转头凝思片刻,默然不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多多留言吧,我天天都在期盼着。 44、起驾回宫 ...   “玉书……”我低头沉吟片刻:“你变了,以前的你,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太会为别人操心……我的意思是,你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应该这样。”      “陛下,你希望我该过怎样的生活?我又怎样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月光如水相皎洁,眼前的人一身素白,清澈的眼眸闪着希冀的微光,微凉的晚风带动他的衣袂,发出轻微瑟瑟响声,此刻的他,如圆月,如白玉,应该是不小心跌落凡尘的谪仙,他应该就如我初见他的第一面,大红色的婚袍如火一般,却仍旧裹不住他周身超凡脱俗的冰山雪莲的气息,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沾染了红尘的俗气,我怔怔的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我如今,不得不过这样的生活,也必须太会为人操心。”玉书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转身,静静的离去。      我无比沮丧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我与鸿依的寝室,推开门的一瞬,发现鸿依坐在梨木圆桌旁,面色苍白如冬日的第一场雪,正呆呆的凝视桌上燃的发出啪啪火星的蜡烛,听到推门声猛地看向这边,看向我杏目里满是讶异。      “你,你怎么回来了?”      “切,这是我的卧房,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坐在他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到口中发觉是冷茶。      “你,是回来拿被褥的?他,房里的被褥不够用?”鸿依此刻有点犯傻,说不出来的话让我觉得不像他以往的风格,遂有点担心,轻轻放下茶杯,试探的问道:“鸿依?”      “什么?”      “欧阳鸿依?”      “嗯?”      “脾气火爆外加蛮不讲理的欧阳鸿依?”      一句话完毕我很安心的听到他嘭的一拍桌子站起,看他眉毛倒竖,气的脸颊红红的:“看到人家的温柔,就嫌我脾气暴躁了!我哪里就蛮不讲理了!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非要把我折磨死你才高兴么!”一句话说完,他的有些眼眶变红了。      “哎哎,我就是想要——”我故作严肃,看到他屏声静气的外加一脸紧张的听我说下文,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站起来挪步到他面前,撒娇的环住他的胳膊,歪头看向他:“想要睡觉,想要和你睡觉,不穿衣服睡觉!”      “……都秋天了,谁不穿衣服睡觉……茶凉了,我去给你换壶热的……”我的一句话说完,鸿依腾的就红了脸,有点扭捏的就想挣脱我的手臂,我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你你,好好地,又闹什么啊!”鸿依红着脸伸手制止,偏头不敢看我。      “我是最近听人说,如果人一生下来,背部就有很多青紫色的块状胎记的话,那便是因为前世大富大贵,死后躺在被铺满在棺材里的许多金银珠宝给硌出来的,你看看我背部有没有啊……”我说着就□半边肩膀转身再准备脱一些让他看,被他再次制止。      “别看了……你没有。”      “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我说完猛地转身就开始兴高采烈的解他的衣服,被他哭笑不得的伸手格挡:“哪有你这样求……大晚上说这话也太吓人了……我还是给你换壶热茶……”      “万一出去看到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青青紫紫的人,那就不是金银珠宝硌得了,”我松开他一本正经地说:“也许是前世死了被扔到乱葬岗给石头硌的人投胎转世,也许压根就不是人,你要不害怕,就出去吧,我记得有次看到一个脸颊发青手发青的人,在咱们院子里一闪就没了,好了我说完了你去吧。”      “……”      第二日鸿依的气色好了很多,一大早就起床去厨房了,我深感欣慰,出门看着屋檐上暖暖秋阳,庭院中角落里的郁郁秋草,穿过院墙隔壁那葳蕤秋木,扭了扭头,用力伸展了一下肩膀,不就是林凤君来了么,怕什么!我一带着21世纪记忆的大好青年,怕什么!怕什么!怕什么!      “哼!怕什么!”我冲着湛蓝的天空,伸手接住温和的点点晨光,得意的说道。      “临儿,你怕什么?”林悠然悠悠的声音在我正前方响起,我吓了一大跳,又被口水猛地一呛,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真是……太丢脸了……咳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背部被一方手掌轻柔的拍抚着,我没出息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凤君,早啊。”我没敢抬头,眼角瞥见他淡金色的衣角,隐隐有银色云纹随着他的动作暗暗滚动,遂讪笑道,短短几个字说完,感觉背部的手猛地一顿,缓缓离开我。      “临儿,收拾一下,我们要回宫了。”林悠然轻轻淡淡的话音刚落,我猛地抬头,看到他泛着轻笑的面庞,心口又一阵突突,忙撇过头去不看他。      “为什么自打我来到这里,你就一直不敢看我?气还没消吗?等回宫,我好好跟你解释。”身旁林悠然轻轻牵起我的手,我只觉一阵窒息,猛地抽出手,上前走了几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凤君不该亲身来此,太危险了,玉书都跟我说了,朝堂上有些人对您不利,我……也知道您不容易,我会跟您回宫。”我说着,转身勉强正视他,看到他带着一丝安慰的浅笑面容,下面的话有点开不了口,但是……我咬了下唇,继续说:      “希望此次回宫我出面帮您收拾了乱摊子,您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临儿尽管说。”林悠然含笑向我走近,我赶紧低头,下定了决心,咬牙说:“我知道您无所不能,希望回宫稳定了局面,您就昭告天下,说女皇暴卒而亡,然后安排我诈死脱身,这样……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你……您是无所不能的,不是吗?”      我低头静等片刻,感觉说出去的话,宛如清水倒进了厚重海绵,久久没有回音。      “也是,我是无所不能的。”等了许久,冷冷的声音响起:“那也得等陛下回宫了再说。”      “凤君可是答应了?”我猛地抬头看他,只见他凤眸平静无波,周身似透着冷冽的气息,又隐隐似暴雨前的宁静,气场太强大了,我不禁暗暗打了个哆嗦。      “我说过了,需要等陛下回宫再说,望陛下不必多问。”林悠然凤眸中此刻似隐忍着某种情绪,淡淡说完后转身便走。      “凤君!”我下意识叫道。      “陛下还有何事?”他冷冷侧目看我,我嗫嚅了半天,低头吞吐说道:“你……不要生气,还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该怎样诈死脱身。”      “陛下,臣侍没生气,臣侍刚才说过了,需要等陛下回宫再说,现在说这些话为时过早。”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转眼间他的身影隐没在拐角处,我这才呼出从一见到他就压在胸口的闷气,心想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这个人……以后还是少见他吧,再这样下去,不得心脏病,就得是被气压的成气胸啊,唉。      压抑的与林悠然他们吃完早饭,就想跑出去透透气,结果一开大门,看到门外乌压压一群手按剑柄半跪了一地的侍卫,还有好几辆有大有小的玄色精细雕木马车,惊得我膛目结舌。      “这就准备回去了?”身后传来鸿依有点哽咽的声音,我回过头就看他呆呆立在门口,眼眶发红,我正欲安慰,突见后面林悠然玉书他们,正缓缓向门口走近。      “临儿,早起不是跟你说过了,收拾一下,准备回宫。”林悠然似无意撇了鸿依一眼,走至我身旁,浅笑道。      “可我还没收拾啊……”我苦着脸看着他说。      “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可以了,现在上马车吧。”林悠然说完执起我的手,走向几辆马车正前方最大的那一辆,我连忙回头看鸿依,见他双目垂泪,恋恋不舍的把宅子慢慢的从上到下不住的看着,身后的玥涵正在催促他,孔祺今日装束是杏黄色精致的衣袍,腰间还挂着一枚精致的田黄玉珏,脚蹬银色朝天靴,正若有所思的边走看着周围的一切,我心中一凛,林悠然以前在宫中服饰颜色虽多,但主要以金色或淡金色为主,以显身份尊贵,像玥涵那样也只敢穿杏黄色或鹅黄色的服饰,玉书能穿但他偏爱白色,如今孔祺如此颜色打扮,莫非意味……      “临儿,在想什么呢,快上去啊。”林悠然轻轻的语气响起,我傻傻的看向他,被他不由分说的手施暗力,将我推入马车中。      一进去着实又把我惊着了,只见暗棕色檀木打底,偌大的马车中央,摆放着一个低低的梨花木镶嵌玉石书桌,桌上摆满朱色的奏折,旁边还有个小型书橱,上面整齐的摆放着蓝本的线装书籍,书桌后面有一张宽大的睡塌,上面铺着的被褥上面是绣工精细的鸳鸯戏水,淡蓝如水的绣面,从我撩开的车帘外透进的丝丝晨光,映在上面泛起若隐若现的柔柔的清水光泽,软榻旁一方小小茶几,上面搁置着官窑烧制的淡雅蓝色花纹精致小巧瓷器茶壶和茶杯……这布置,是我太久不见的奢靡华贵。      我回过神来,猛地扭头就想跳下去,却跟刚上马车的林悠然撞了个满怀,听他闷哼一声,我顿时烧了个大红脸。      “临儿,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回去,不怕别人知道凤君偷溜出来了?你这样不是很有危险,万一碰见个刺客……”我离开他的怀抱,红着脸撩开车帘,掀开车帘的一瞬间看到南玉书仍旧一身雪白长袍,站立在车门口,早晨的暖风吹过,拂起他鬓边的一缕长发,只听他低沉缓缓的说:“世人皆知西凤德君身为钦差出使北岚,这正是德君回国的銮驾,有重重侍卫保护,来的时候无刺客,回去定当也无。”      南玉书说话的时候,我就看见鸿依似乎抹着泪朝向我身后的马车走去,他身后羽翔一直面带忧色的边走边看着他,且说着什么,我听不太清,等南玉书说完,我站起身向后面看去,只见鸿依羽翔进了最后面那辆最小马车,玥涵和孔祺进了我们后面那辆中等大的马车,随后我看玉书也进去了,不由的蹙眉:为什么鸿依要跟羽翔一辆……我也不是身份歧视,就是……就是……      “临儿怕我有危险?怕我身份暴露被人刺杀?”林悠然有些强制按下我的身子坐定,放下车帘,我不敢看他,心里又开始狂跳,哎哎,最近真心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刺杀,就怕你遇刺……”我吞吞吐吐的说着,便感觉马车缓缓驶动,悠然伸出手轻轻覆在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我吸了口气,又说:“就怕你遇刺……谁给我想办法诈死脱身啊。”明显感觉他的握着我的手猛地一僵,然后缓缓放开我,我略微抬眼看向他伏身向前坐在书案旁,拿起一方折子,车帘被风吹的一搭一搭的抖动,外面点点阳光细碎的洒在他此刻有些冷冷的面庞上,狭长的凤眸不带一丝波痕,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我知道诈死太难,也没有我想象中模仿人脸特征的人皮面具……可不可以在与大臣们一年一度的围猎那日,在众目睽睽下坠马,然后暗地里把尸体的面部弄得血肉模糊,就像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脸先着地,这样即使大臣看了也认不出了!你看怎样?”想到此我越说越兴奋起来,或许不久我就能跟鸿依回来了,到时就是真正的自由……      “不怎样,”林悠然抬头睨了我一眼,又垂眸继续看手中的折子,悠悠道:“陛下想让哪个女人替你意外坠马,脸朝地摔个血肉模糊而亡?”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啊…… 45、七七骨伞 ...   “那……可不可以找个死去的女人,最好跟我身材相仿,到时蒙上面纱,这样我也不算杀生……”看着他凤眸微微睨向我,我头一低,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可仍是用微弱蚊虫的声音不甘心地哼着:“身材相似又刚刚死掉的女人确实很难找,但又不能不找……”      “不难找。”林悠然悠悠声音响起,我惊讶的看向他,他正从容不迫的看着我,只见他唇边勾勒出一丝雅致的微笑,但笑意未达到眼底。      “真的……不难找?”我看他不可察觉的轻点了下头,又凝目向手中的奏折看去,我从开始的惊讶逐渐变成惊喜,正欲再问,又听他淡淡的说:“只是有个细节,臣侍恐难办到,还望陛下出谋献策。”      “啊?呵呵……呵,你说你说。”我笑逐颜开。      “找个身材相似的初死之人不算难,”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奏折,且还能从容的翻了一页纸:“蒙上面纱在狩猎之日出现在大臣面前也无不可,”,我脸带着大大的笑容竖起耳朵听他说着,只见他将奏折平摊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掂起歙砚旁淡棕色狼毫细长毛笔,轻轻蘸了两笔,优雅从容的在奏折上慢慢写着什么,又慢慢的开口:“难的是如何将死人置于马上,奔跑一阵,后又能在众目睽睽中脸朝地摔下?”      “……”      事实证明林悠然与我的对话模式,完全是睿智的家长vs幼稚的儿童,又想起我以前要鸿依做一件事而他不愿意去做,我便废话连篇连着跑题带边,然后软硬皆施,才能令他妥服,也能让我沾沾自喜一下,可眼前的这个人,四两拨千斤,说出的每字每句都暗含太极拳的气质,借力打力,拿我的话堵我的嘴,沮丧之余再不说话,只扭头撩开窗帘望向窗外。      怅然的西风略过我掀起窗帘的手指,隐隐带着丝丝透骨的寒意,看到窗外的风景不断在不紧不慢的随着马车驶动变换,又看到途径一湖泊,飒飒秋风卷着河岸枯黄的树叶,在湖面上方无助打旋,最后无力的坠入湖中,孤单飘零。心境不复早上如草木蓬勃的葳蕤,只剩叶离枝桠干枯的破碎……我咬了下唇,有一瞬的心若死灰般绝望,但又瞬间打起精神。      方法A不成,还有方法B,林悠然不是没有正面拒绝我不是么?他只是提了一些现实的想法,无妨,我暗暗打气,若他一开始就拒绝,恐怕此刻的景象就是我怀抱我家门口那棵大槐树,死活拖不走的景象了……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会做那个狠命掰开我的手指,将我拽离大槐树的人,或者只是凤眸微眯,一个眼神令手下将我一棍子打昏带走——这个可能性极大,不过最后结果就是导致我不顾形象,天天拉着鸿依跑路的情景,由此断然,他根本从未喜欢过我,只是单纯的要我回去稳定大局罢了。      “临儿,在想什么呢?”过了片刻,身后传来林悠然淡淡的询问。      “就是想换辆马车。”我想了想,诚实坦然道,我跟鸿依在一起,起码不会这么膛目结舌郁闷挫败,又莫名其妙心如擂鼓。      “……”      我也不回头继续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等他回答,过了片刻,发现他也难得的不出声了。      行了半日天空中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车窗外带着秋寒的细雨连绵不断的洒在周遭的泛黄色草叶上,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下,我透过被带着寒雨的风掀起的车帘,看到对面青石阶旁的土地上,微凹地面上的翠色青苔,盛住了那刚刚聚集的汪汪一捧盈水。      “临儿,落雨不宜长途跋涉,已至客栈,不如先在此处住宿一夜,待明日雨停,再续前行。”身后林悠然的语气中竟带着丝丝的温意,我扭过头,看他微微弯腰挪步到我跟前,不由分说牵了我的手,修长手指从容不迫的掀开车帘,旁边的侍卫立刻躬身伏地,丝毫不介意雨水淋湿浸透他们的浑身上下,一人手执七十七骨的油纸伞递给他,林悠然伸手接过,拉着我缓缓步入雨幕,我回眸呆呆看他,恍惚觉得在北岚这些时日那些烦扰我的生活琐事,宛如此时此刻由天而降的无根水珠,砸在身上虽不至于落下伤痛与疤痕,却是懊恼湿了衣还要回家手洗的麻烦……      如今头顶上这七十七骨油纸伞,遮挡了一切带着现实意味的微小麻烦,所以我,可以恣意的看着雨疏风过,可以诗意的咏唱秋雨黄昏,可以有意的幻想生活无忧,可以如意潇洒若风过活……      这一切,我都明白,没有林悠然,我和鸿依到北岚后,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将我们打击的体无完肤,这完全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虽21世纪如何穷困潦倒却也不至于饿死人,但这里,是个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弱肉强食的地方,若没他的庇护……可我心意终不再,如何还能自欺欺人,如何又敢欺骗于他——他求一身荣光,我求一世长安……最终是不能走在一起的人。      “不是应该住在官衙驿站吗,怎么会住客栈?”我不动声色松开他的手,看着眼前蒙在细细烟雨下的两层楼高的棕色木质建筑物,只见木质雕花门旁仿似被碧水洗过,幽幽映着秋日里层层台阶影痕的九月菊,颜色有金黄、雪青、淡绿简短的三种颜色,我觉得似隐透着富贵、高尚、归隐三词的含义,也许怪这无边无际满含忧愁诗意的秋雨,竟使我也同诗人般感秋伤怀了。      “临儿以前不是最喜欢客栈的氛围吗?”林悠然语含笑意淡淡道,说罢拉着我走入客栈,清一色舒爽的木质桌椅,空空的桌位上闲闲的搁置着几尊浅蓝色暗纹花瓶,插着从我在外面见到那三种颜色的九月菊。      “……来北岚的日子住了太多的客栈,每次我的依恋情感刚刚种下,还没如种子般破土发芽,又要匆匆踏向远方,只剩下深沉的遗憾留在离去的客栈……”只见悠然神色莫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忙敛了一下莫名的伤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想做一个诗人,但写出的诗句还未够格……都怪今天这悲怀伤秋的天气。”我话刚说完,就找了一个桌旁的凳子坐定,看了眼眼前瓶中雪青色的菊花,无意一撇看到门边鸿依他们轻步尾随而来,遂猛地站起,就想向鸿依走去,却被一人看似轻缓实则有力的拽住我的手臂。      “临儿想做诗人?”看着林悠然向我缓缓迫近面庞,我也不知该说是或不是,只得赶紧低头,随后窘迫的轻点了下。      “那么看起来临儿还未够格,还是不要在此人多庸俗的地方,去二楼雅座,那里有间书橱,里面放有许多前人雅士所做的各种诗集,慢慢观看学习吧。”说罢似坦然握住我的手,不由分说的牵着我向楼上阶梯走去。      我:“……”      到了楼上一间雅间,林悠然关门落座,举止如往常从容优雅,就我们两人,连侍卫都拦在门外,面前紫檀木镶玉石圆桌上面,摆着各色精致小菜,我由于被他强按在他身旁,被逼无奈举目看了下眼前的蜜炙火腿,桂花暖鸭,碧绿丸子,赤烤醉虾……都是我喜欢的菜色。      “咳咳……”我虚咳了一声,想避过他在我身旁投射过来的深沉目光,就想没话找话:“……你说的书橱呢?”      “书橱在隔壁,还是临儿喜欢边读书边吃饭?”林悠然从容答道。      “我……喜欢边看书边吃饭,这样有助食欲。”我强辩道。      “医书有云,看书导致分神饮食,容易得消食障碍,还是吃过饭后再看书吧。”他缓缓道。      我有点气馁,无意一撇,看到窗外雨幕渐渐小,楼下有一小型池塘,上面枯萎的荷叶,还残存着一些傲然得意时绽放的碧绿,里面似有各色鱼群翻动,又隐隐听到末雨滴落在残荷叶片上的啪啪水声,旁边柳木枝叶微黄,迎风拂动。      “我想喂鱼,”我顿了顿,指着窗口下的池塘,接着说:“医书也有云,与众人同食,可促进食欲。”      “众人?”林悠然声音里有隐忍的笑意。      “众鱼,我现在想下去喂鱼,好促进食欲,那么我先下去找店小二要鱼食,等他送上楼鱼食,我们再一同下去喂鱼。”我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看着他,心想一下去就赶紧偷溜看鸿依,哪怕看一眼说一句宽慰他的话也好,不至于他胡思乱想,然后再快点上来,省的林悠然起疑……      林悠然:“好,我同你一起下去取鱼食。”      我:“……”      秋雨已停,□外的池塘边,我像个僵硬的木头一样杵在林悠然身旁,他则言笑晏晏的指着池塘里翻滚的的五色鲤鱼给我瞧,修长的手指左点点,右指指,一派悠闲。      身后不知何时而来的店小二,在一声轻咳声中才惹得我回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恭敬的笑意,双手捧着的托盘里的,是满满一小碟鱼食。      林悠然嘴角抿着笑看向我,我心中暗叹一声,就算给超级大金主一个面子,郁闷的就想接过鱼食,却不想店小二猛地退后一步,我诧异的看向他,只听他毕恭毕敬的说:“本店小本经营,薄利多销,投食喂鱼乃小店娱乐特色之一,客官需自费买鱼食。”      店小二话毕低头不语。      林悠然看着我,含笑不语。      我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女扮男装的自己与林悠然初遇于市集,我那时不知他身份,他也不知我身份,对他一见钟情,随他一起闲逛酒楼也碰到这么一个以做生意为由,荒唐敲诈的主,我那时的反应是仰头大笑三声,随即甩给那厮几千两的银票,摇着檀香扇连声说:“铜钱称为孔方兄,你掉孔方兄中间的钱眼里了吗?出不来了吗?哈哈哈!”以示自己很大方,其实心里是忐忑不安,做样子给对面那一直冷漠神情的心爱人瞧,当时的意思就是:你看我我多大方啊,跟着我你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吃个大胖子我也不嫌弃你,而且照样爱你啊……但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我这时看着店小二,往事如走马观灯般浮现在眼前,呆愣了许久,直到看至林悠然在掏出银票递给那店小二的那一瞬间,一把紧握住他拿银票的手,狠狠的瞪向店小二,愤愤的说:“凭什么我要花钱买你的鱼食,还要帮你喂鱼!你当我傻子啊!”      林悠然:“……”      店小二:“……”      入夜时分,这正是我最忐忑的时候,我有点发抖的在紫檀木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微微抬眼看向一旁斜卧在铺着朱红暗色花纹锦被褥上,一手托腮垂,一手执着半卷蓝色线本书籍,凝神而看的林悠然,满满心中尽是不安,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摸样,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便试探着轻轻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      “临儿,欧阳左相曾跟我说过,若鸿依公子回来,便要与他说个匹配的亲事,请我在各色贵女中,给他相个如意的妻主。”刚踱步到门边的我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看他。      “临儿,你说,我要不要做这个媒人呢?”林悠然看着我似笑非笑,手中的书本早已置于一侧,缓缓起身,坐端正了看向我,轻轻道:“临儿说,我要不要答应呢?”      我则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瞪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要是留言没有,收藏减少,我就很颓废……很消极……所以导致更新很慢……      其实这本书完全因为喜欢李准基,想必有很多亲们已然知晓,昨天黄昏时,夜幕渐渐低垂,突然福至心灵的一番话,使我不得不在此书写下来:      “如果我遇到你是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在茫茫人海中见到你一面,却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我就会穷极一生的去寻找你,会在初次遇见你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轻唱‘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或许有天你会回来这个地方,与我重逢,或者你不回来,我则一天一天的找下去,只到老了,找不动你为止……      如今托网络的福,我可以每天坐在电脑前,搜寻到你的一举一动,可以看看你的照片视频,把对你的思慕一笔一划记录在小说里,也许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有个写小说的,是那么那么的爱你,那么那么的愿意穷尽一生寻找你,只是知道你身在何处后,我却胆怯了……不得不说是网络时代的悲哀。      我现在每天,期待上天垂怜,能让我真真切切的见到你,把我以上这一番话说给你听,不管你是否听过后转眼即忘,但我问心无愧,且此生无憾了……真的很想见到你,跟你说一声:‘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46、永生执念 ...   “他,他知道么?”我急切的看着林悠然,惶惶开口。      “他会知道的。”他静静的看着我,淡淡的说。      “你不会答应的,对吧?”我期待地看着他,声音有点发抖。      “临儿说笑了,这是别人的家事,只是左相与我商量,想着你们是青梅竹马,故而问你一下,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林悠然又重新半倚在软榻上,信手拾起搁置身侧的书本,掀了一页书纸,再不说话。      “可凤君你不是知道我们已经……啊,这样,回宫我就封鸿依为贤君,这样左相就不会再给他找妻主了,而且凤君你以前跟我说过,可以考虑封鸿依为贤君……”      “可陛下不是想诈死脱身跟欧阳公子一起远走高飞吗?臣侍保一个人出来容易,两个人就难了。”林悠然打断我的话,把书放于膝盖上,侧目看我,狭长的凤目微微泛着冷光:“陛下,可千万要想清楚啊。”      “……我先出去一下。”说罢也没征求他的同意转身就去开门,在打开门的一瞬似乎听到身后有书本落地发出的声响,我也没敢回头,急急的走了出去,强迫门口的侍卫带我去了鸿依的房间,我看着紧闭的房门,稳了稳呼吸,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灯光如豆,我一进去就愣了一下,只见四周布置极为简单,清一的淡棕木色,角落中的一张小小茶几上,摆着一只素色的花瓶,不似刚才在林悠然房中,尽是豪奢的玉石为桌香木椅,与这里相比就是两重天,而且房间也太小了,鸿依此刻正坐在床沿,以往神采四射的眼睛,此刻正失神的看着那一点如豆灯光,颊边似有泪痕,看到我不由得一愣,又立即转身慌乱的用衣袖在脸上擦了几下。      “鸿依,怎么就你一个人?羽翔不是应该照顾你吗?”我走近,就势坐在他身旁,询问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人照顾,”他侧着半个身子背对着我说,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羽翔去德君淑君那里服侍了。”      “你吃饭了吗?”他不可察觉的微点了下头,我举目四下,看到对面颇为简陋的圆木桌上白瓷的茶壶,就走过去想倒杯茶讨好一下鸿依,谁知一掂起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正兀自诧异,后面鸿依急急的声音传来:“刚才我口渴喝光了……你要是想喝茶就去凤君那里喝……”      就在鸿依说话的当口,虚掩着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我看着门口的人惊的心口一阵突突跳,过了片刻,长吁了一口气:“小祺,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也不敲个门啊?”      孔祺此刻一身米黄色长袍,束臂袖口随着灯光,流转着同色复杂的暗纹花路折射出的丝丝微光,看着我怯怯的站在那里,凤目里是意外的措手不及,呆呆立了片刻,又像猛地想起什么来,三步并两步走到我跟前,在我目瞪口呆中,直直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快起来啊!”我赶紧一把拽住他,手忙脚乱的扶好他,天啊你别带着跟林悠然的一模一样面庞跪我,你这一下子还不把我三魂七魄给跪没了。      “陛下,孔祺……”孔祺脸上飞起一片红云,胆怯的低头,嘴角又半含笑,模样不胜娇羞,看得我心神一荡,腿脚发软,赶忙扶住桌子,偏头不敢看他,别说我没出息,当你看到以前自己的初恋情人换了一种姿态站在你面前,虽然你已经跟他没什么,但我看你能有啥出息的表情!哼!但内心也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同时暗暗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以示警告,疼得我不由得两眼泪汪汪。      “临,你哭什么?”鸿依不知何时走到我与孔祺的身侧,面无表情幽幽的说。      “哦,就是被孔祺吓到了……”看到孔祺花容失色的面孔,苦笑道:“开玩笑的……想必你也知道清楚了,也不用我再说什么,我是个没用的女皇,以前没出息,以后还是没出息……不过这么晚了你来找鸿依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陛下,孔祺自己在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有点害怕,”孔祺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偌大的房间就我一个人,服侍我的侍卫大哥只站在门口说有事请吩咐,我让他进来坐坐他执意不肯,所以来找鸿依公子说会儿话,看到门半开着,就进来了,没想到陛下也在这里。”      我再次举目四下,看向鸿依有点尴尬的撇过头,又想起我过来的时候门口也没看到有侍卫值守,心下已然清明,心疼的看向鸿依,只是对林悠然这样对他的态度,让我实在捉摸不透,因为吃醋?不能吧,刚才还跟我讨论一个人诈死好脱身两个人难的问题……      “鸿依,相信我,我现在就去跟他说清楚,明天一早给你个答复!再不能让你受委屈!”我一时热血上头,猛地冲出房间,不过身后两人惊诧的呼唤,甩开紧跟着的侍卫,一路小跑,眼看林悠然的房门在即,正准备伸手推去,心下却猛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耳边传来繁华丝竹银筝之声,在我所站的走廊宽阔窗外透入,拨弄着久久献意的深切殷勤,月光如水透彻积水空明,一轮玉盘高高悬,如此良辰美景,我扭头看向眼前紧闭的房门,今日便是我决绝的时刻吗?再次看向银汉之中明月皎洁,心头却开始发怯不敢进去……      好吧,不知明年今日,再望圆月思当前之举,不论内心情绪几何,不过今次是断然不能退缩的了。      我猛地推开门,只见林悠然仍旧斜卧在软榻之上,仰头看着上方的雕梁画栋,不知在想些什么,脚下一本蓝本线书正默默躺在他脚边的地面上,书本被敞开的窗带进来的略显寒意的风,拂动着被挑开的页面,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风带起他鬓角的一缕碎发,不住的拨弄他的面颊,他却似茫然不知般,只是静静的半躺在那里。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以这种,近乎于些许颓废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以往的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含威不露的仪容,看他这样我也不好马上出声,只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帮他关住窗户,不让风再进来。      再转过身时发现林悠然已然看到我,却仍旧斜卧,手中却握着一本打成卷的书,如以往一般,浅笑从容的看着我,我看向他的脚下,迟疑了一下,这人什么时候拾起的书,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难道刚才是我出现幻视了?      “临儿,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吗?”他看了我片刻,像是猜到什么,淡淡问道。      “……为何让鸿依住小房间,还没人服侍?”我咬了下唇,还是过渡的慢慢问吧。      “哦,我给他安排了大房间也分了服侍的人,可他不要。”他神色有些微冷,道。      “这……”也倒像鸿依的风格,但我不甘心:“他说不要你就不给了?孔祺你就分了大房间还有服侍的人,人家肯定也客套了,你怎么就没听啊!”此刻的我,真心一肚子气。      “陛下的意思说,孔祺不适合住大房间有人服侍么,那么臣侍现在差人把他挪出来。”      “……”      “……算了,大半夜的,还是别折腾了。”许久,我听到气馁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      “临儿如果问好了,就过来歇息吧。”林悠然含笑,坐直身体向我伸出手臂。      “我还有话要说!”我猛地一声大喝,看到他伸向我的手臂一僵,又轻轻放了回去,狭长的凤目里闪过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只是神色冷冷的看着我,我咬了咬牙,挺直身板,大声的说道:      “其实我跟鸿依上辈子是夫妻,我们前世相亲相爱直到八十岁寿终正寝,一生安宁无忧,这辈子再遇到他,我觉得是老天让我俩再续前缘,我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至于你……在我前世单相思了你八年,最后你去韩国了,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说我喜欢你……去韩国的意思就是,你去了一个离我很远的国度,我穷,没钱,好不容易有天攒够钱去那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所以前世我有很深的执念与不甘心,就想着如果有下辈子,我要是见到了你,一定要跟你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于是我们这辈子成了亲,还有了女儿,然后我觉得已经心满意足……我前世的记忆是在半年前跌落云渺崖突然忆起,你不要觉得我是没睡醒说梦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鸿依前世真的是夫妻,我们今世一定要在一起!”      我有些语无伦次,但却是出奇的怀抱勇气与他说完了这一段长篇大论,心头突突跳,低头等了片刻,没听到他回话,按捺不住抬起头,却看到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那么你前世叫什么名字?”林悠然见我抬头看他,浅笑道。      “……”我晕,过了这么久,前世的事情虽然记忆清晰,但是我叫啥名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咋把自己叫啥给忘了呢?神啊,你一巴掌把我彻底拍醒吧!别拍一半剩一半,一半醒一半梦的感觉不是很好啊……      “反正我已达成前世的心愿,跟你成亲且有了孩子,此生算是无憾,我要回去跟鸿依在一起了……你别以为我没睡醒,我真的……”      “你说你喜欢我?”      “……”      “你想知道我们女儿现况如何吗?”      “……”在内心抽自己两嘴巴,话再多,在神人面前,永远是苍白无力的,好比傻乎乎的蹲在墙角划的圈圈一样。      “……在皇宫里,肯定养尊处优,而且……”我看了眼面前一直含笑的林悠然,也不明白他干嘛笑得这么从容不迫,小声的嘟囔道:“好学历,好工作,不如有个好爸爸,省的自己奋斗十几年……凤情就是比我有福气……凤君你还想说什么吗?”      林悠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带着浅笑打量了我一下,有些微微侧首,我竟感到他此刻的神情带了一丝调皮,又听他似隐忍着笑意,轻轻搂住我的腰,我浑身一僵,听耳边他悠悠的说:“果然还没睡醒,那么去床上再睡会儿吧。”      “……”凤君,您真真儿是我命中的魔星。      “噗通!啊!”我的惨叫。      “临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走路还能自己踩了自己的脚……”      “凤君你别说了,我脸朝地摔得好疼啊……我鼻梁骨是不是断了啊……啊……血……”      “来人!快宣御医!”      “STOP……嗯,我是说停……没事,你看我把血咽了,权当滋补了,哎哎,你看真的不流了耶,果然好补……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      林悠然躺在我外侧,我胆怯的缩在大床的墙角,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怎么越想越是变相的表白啊……我晕……神啊,求你就让我这么一睡不醒吧,刚进门时还信誓旦旦认定是决绝的时刻,现在看来,那绝对是老脸丢尽的时刻啊……      第二日我头也没抬,就洗刷刷迅速完成一整套洗漱,傻不拉叽的低头跟林悠然吃完饭,从头到尾也没敢看他的表情,出了客栈就直接奔进最后面鸿依的马车,把一脸诧异的羽翔撵下去,让他伺候凤君,就听旁边鸿依凉凉的声音响起:“自己伺候不好了,怕心疼,换个人去啦?”      “笨鸿依,你知道个什么啊!”我透过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局势,只见奇迹般有条不紊一片宁静,回头才跟他说:“我跟凤君商量好了,这次回去是帮他稳定大局,别让众多臣子起疑,然后他会安排我诈死脱身,然后咱们可以再回北岚,或者去我上一次说的西域,然后我们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不过……”      “不过什么!”鸿依出神的听着,眼中有惊喜的火花擦过,听闻我一顿,立马紧紧抓住我的手,脸色变了几遍,我怕把他惊出个好歹,赶忙柔声劝道:“不过这次不能跟上次那样,没钱就出来闯荡,这次我会带好足够的钱,还有你哦,最好从你姐那里多讹来几笔,省的欧阳珊珊又娶夫纳侍……啊!还有个最重要的事情昨天忘记告诉你了!我这老年痴呆的脑子……就是回去后你妈要给你找对象,你可千万别同意啊!”      “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鸿依被我一惊一乍愣住了。      “就是听说你母亲,在等你回去后给你相亲,给你选妻主,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等我成功诈死脱身,到时候,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到此,心中蓦地一痛,赶紧甩甩头:“我只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其他的男人!”      “就算你骗我,我现在也很快乐。”鸿依呆呆的看着我,突然眼眶里流出的泪水,仿似断了线的珠子,他一把抱住我,哽咽地说:“昨天我还想,他来了,你可能就不要我了……就算你骗我,我也会把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的记在心里……”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知在何时跟谁说起,被那人弃如敝履,如今拥抱我的人,却当做宝物般紧紧拥在怀里,声声哽咽不离不弃,想着,不由心如刀绞,鸿依,此生此世,不管我会经历何种磨难与艰险,可能我寻你的脚步会慢了一点,但请你,一定要跟前世一样,耐心的等我啊,我会再跟你到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永生永世,永不停息……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多留言多收藏啊,我都快要写哭了…… 47、凤临鸿依现代篇(番外) ...      一日晚间,时针分分嗒嗒指向了九点半。      “你到底想怎样!今儿个不知听了你哪个缺德的同学说的话啊,那桃花眼的小子回国了是不?你忘了自己两年前,带着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钱,去找他,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瞧你回来后那瘦不拉几的样儿……老婆啊,别崇拜什么颓废美,你那时的样子住在医院,吓得我几天几夜都不想吃喝……以后别干那傻事!”老公在听我说完复述同学的那一番话后,拍案而起,我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玻璃桌。      “好了老公,别拍了,还记得一年前你同学给你打电话说了那谁……那谁的一些事,好像那天你正跟你同事在玩象棋是吧,一激动,一个‘卒’拍下去,玻璃桌刹那间粉碎……你同事他儿子还在旁边玩积木呢,被你吓的,住了几天院才回魂晓得吗?老公,跟你说了不下于几回,冲动是魔鬼。”我悠哉悠哉打开一瓶冰镇易拉罐啤酒,哎呀,这夏天真热啊……      “你说,你这次不去找他了,是吧。”老公看着我,一脸严肃,我看着他梅红色的T恤,不由得觉得好笑:“老公,要不你换个颜色吧,你穿的这么鲜艳火爆暖色系,会间接使你情绪跟火山一类型……”      “切,那桃花眼小子还经常穿淡金色西装呢,那也是暖色系吧,也没见他火山爆发过,永远一副迷惑众女生的表情,哎呦,真是想想就要吐了……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说!你不去找他!”      “好,我不去找他,”我看对面老公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下,又忍不住要逗他:“等我中了两亿元,我就去找他……或者我下辈子当了女皇,我肯定去找他,嘻嘻。”      “这辈子你也中不了两亿,我就不让你买彩票你能怎样!”听他恼火地说,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后又听他说:“下辈子的事,你要是有命当了女皇,你就去找。”      “那拉钩钩,说定了哦,我要是当了女皇,你一定不能在旁边瞎捣乱,别影响我追美男!”我嬉皮笑脸的冲他伸出一根小手指头,他迟疑了片刻,一甩头傲然伸手勾住:“就下辈子吧,谁影响你,谁就薄命!”      “……说什么呢,你以为你红颜薄命哪!这话说的……你就一蓝颜,也别等你下辈子薄命了,我现在就去找我的桃花眼凤眸哥哥吧……”我故意如此说,甩开他的手起身欲行,如愿以偿的被他一把拽住:“你来真的啊?”      “对啊,我……现在就去。”我咳了一声,装样子道,却见他深沉无比静静的看了我片刻,幽幽道:“你真的想找他?”      “嗯嗯……是滴。”我抬头看他,忍笑看他,严肃道。      “他又走了……他回来,住在哪里,我其实都清楚,就是没告诉你,但他现在已经走了……我同学就告诉我他这次回来住哪儿,出了国他就鞭长莫及了。”我听他带着有些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完,不由得一愣,见他一副哀伤的样子,似乎错过,我就会后悔一辈子,好吧,说实话,我就有点失意,但那点感觉,立马随风而逝……老公,我已经跟了你,怎么还会胡思乱想,我是个有节操的人。      “晚了……”他的一句话让我一揪心,又听他继续道:“太晚了,睡吧。”我松了一口气,却见他可怜巴巴的从我俩的卧室抱了一床被子,默默无言的缓步走到了书房……      我独自躺在卧室怎样也睡不着,看了窗外月光如水清澈透明,照在卧室仿似洒下一地银光,映的卧室里的每件物事都清晰可见,我轻轻起身,悄步走向书房,推开门的一瞬,看到对面客厅悬挂的夜光电子表,闪烁着清晰的阿拉伯荧绿色的数字:“23:59.”      我轻轻推开老公的房门,发觉如水银般的月色下,他的呼吸绵细绵长,还隐隐透着轻微的打呼声,我顿时放下心来,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外面月夜静好,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我揉着惺忪的眼睛出门,看到门外的宽长的西式木桌上,煎鸡蛋,法式烤肠,蔬菜沙拉,新鲜的番茄酱,刚刚烤出来的外面泛着轻微焦黄色的面包片……我看向厨房里忙进忙出的人,他似乎没看到我,于是忍住笑,坐在饭桌一旁,伸手拿过餐具把奶油涂在面包片上,悠哉悠哉咬上一口。      “我就知道你不关心我,我昨天都到十二点了,还睁着眼睡不着,你也不来看我一眼。”只见老公嘭的把一杯牛奶搁在我面前,我吓得往后一躲,却奇迹般的看到透明玻璃杯中的牛奶被冲击力向上翻着乳色的白莲色的花朵,却一滴没撒出来。      “天地良心,我十二点差一分就去看了你,你正睡得舒服的打呼噜。”我忍着笑道。      “你知道什么,我每次吃了安眠药总会12点整准醒,差一分就不醒!”老公说完,猛地一顿,低头往面包上抹着黄油:“自从你那次谁也没说,攒钱出国见他,还一点音讯都么有……一年以后才见到你,你当时的模样……那一年我每天都睡不着,我妈都让我吃安眠药,可都到12点准时醒……我知道你不信。”      “老公……老夫老妻的,一大清早,别这么肉麻好不好?”我心中一股苦涩,面包片在我手中,捏成了汤圆。      “……就当我肉麻好了。”他说完,把离我远的一盘我最喜欢吃的烤肠推给我。      “老公,是不是觉得每夜睡不着,是老婆不卖力?小老头,你着实太坏了,你早说,老婆我肯定以身卖力……”      “你乱讲,你,你能有什么力?”      “我的力气大多了,要不要试试……”我满心酸涩的站起身扑入他怀中,桌上杯杯盘盘被我的冲力荡起,洒了我俩一身……世间唯有人生好,年年岁岁却消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看霸王文的朋友们,多多留言吧……我哭得不得了已经…… 48、错过(林悠然现代篇)1 ...   他是负责收购北方小镇S城里一家医院的负责人,上级安排他到这里,其实是下放,因为他出身平平与一个家世背景雄厚的同事,在工作方面意见不一致发生了不愉快,在他离开公司来这里前,同事们小声告诉他,是某人在上级面前打了小报告,黑了他,他临走时那人还幸灾乐祸给他打了电话,言语尽是冷嘲热讽,他什么话也没说,在那人说的起劲的时候,把手机放进抽屉里,然后扔了一支发出刺耳声音的“呼死你”,再默默关上抽屉……      在别人手下打工的就是这样,虽然他的业绩一直很优秀,也在逐步得到提升,但总比不过有背景的人一句黑你的话,他总希望自己能创造一番辉煌,但现在实力不足,只得暂时蛰伏忍耐。      他所在的办公室的对面,是病案室,里面有许多打扮时尚的小姑娘负责管理出院归档的病历,在他第一天来时,便有不少女孩红着脸,一个个在门口装作无意的路过,再顺便往里面看一下,他也不以为意,过了几天便有人过来套近乎,他都是微笑着回应她们。      时间一久,他便跟对面病案室的姑娘们熟络了起来,其实他也不想搭理她们,只是她们过来找他说话,喊他最近流行的韩风称呼“社长”,他只是微笑,没有拒绝的意思,与他同在一办公室的小伙子天天说沾了他的光,某天兴高采烈的非要在他家开个PARTY,邀请病案室那一众女孩,说这样大家都算是朋友了,这也没什么不可,反正他租的房子挺大,天天冷冷清清的,他即便再能忍受孤独,也觉得沾点热闹的气息也未尝不可,于是点头同意了。      整个PARTY与以往他在北京所处过的没什么不同,他优雅的手持殷红的葡萄酒高脚杯,带着淡淡的微笑应付着搭茬的脸红的女生,朋友说他的笑容有着迷惑众女生的魅力,还生就一双桃花凤眸,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不去做个偶像派演员,简直暴餮天物,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不理,他胸中有自己的志向,这志向远比他外在的皮相,散发着亘古持久的灿烂辉光。      此时感觉站久了有点累,看到一个一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扎着马尾穿着湖兰色T恤的女生,跟聚会其他打扮浓艳的女生相比,显得很是素净,手里一直捏着一个啤酒瓶,也不喝酒,也不说话,他看到她左手边的空位,便信步走了过去,往她身旁一座,谁知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发生了,到现在想起来,还颇觉尴尬,也好笑。      他刚她身边一坐,就觉得身旁扎着马尾的女孩浑身一僵,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酒瓶,便直直的往对面的茶几上搁过去,还没等挨到桌子便撒手,那是绝对不会放稳的,只见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抓因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酒瓶,但始终没有抓稳,倒在桌上酒瓶口便对准他,准确说,是对准他身下那个尴尬的部位,澄黄色的啤酒液因为摇晃了一阵,对准他喷出来的时候,甚为磅礴,还好他的反应够快,便迅速站起身,低头看向身下皮质沙发上泛着泡沫的黄色液体,感觉额头上拉下几条笔直的黑线……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朋友说的与别人吃饭时,最尴尬的一件事:喝汤洒一裆,他汗了下,这喝酒被洒……而且啤酒的颜色还这么接近那什么什么液体……突然间他觉得万分侥幸,任何时候都没觉得像现在这样侥幸,亏是闪得快啊,否则一瓶啤酒倒下去,他待会儿走路估计都会淌水,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尴尬的部位那个模样,会不会以为……那时真心形象全毁了。      “对,对不起!”扎马尾的女孩腾的红了个大红脸,宛如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开始慌里慌张的找纸巾不住的擦拭他身下都是啤酒的沙发,一边擦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也不敢抬头看他:“哥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她,后来她红着脸告诉他,她不是病案室的员工,是外科病房的护士,只是每天下午三点准时过来送归档的病历,刚好他准备开聚会时她也在场,就糊里糊涂的被一众欢呼的姑娘们拽住,稀里糊涂的参加了,      他听后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过了几天后,这件事这个人,他也就渐渐淡忘了,只依稀记得有个小姑娘生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脸红的时候只会低头不敢看他。      一天他清晨起床便觉得有些头痛,身子发沉,还有些发冷,一试体温,38。5度,此时正是春天,在医院待久了也晓得正是呼吸道传染病肆虐的时刻,身子发懒,着实懒得动弹,便打电话请假一天,也不吃饭,只是沉沉的睡去。      昏昏沉沉睡意正浓的时刻,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他紧蹙了下眉头,看了下对面的挂钟,下午4点,虽不愿动弹,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在听到敲门声后不久,强撑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门打开,她一脸担忧的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掂着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大包小包的。      “是这样,我……下午三点送病历的时候,听病案室的人说,你生病了,我买了……”她说着话便快步的越过他走进房间,把袋子放在透明玻璃的茶几上,把里面的物事一件件掏出来:“有板蓝根,双黄连,枇杷露,消炎的头孢克肟片,退热的布洛芬口服液,还有退热贴……我感冒发烧的时候就吃这些药,还挺管用,来,你过来,量个体温。”      他微微皱眉,他觉得他与她仅仅一面之缘,算不上熟络,看她不由分说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坐在沙发上,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支电子体温计,看似自然而然的就准备解开他淡金色睡袍的纽扣,在碰到他衣服的一瞬间,手僵住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脸红道:“在医院上班,习惯这样照顾病人……你自己夹在腋下吧……”      他顿时释然,心想护士果然白衣天使,照顾他这个病人如自己的亲人,便微笑接过,等待测量的时间,她就脸红局促的站在他眼前,低头不看他,过了一分钟,电子体温计滴滴的声音响起,还没等他拿出来,她便伸手穿进他的睡袍,快速拿出来,放在眼前认真仔细的看着。      “38.6!”她放□温计,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大人跟小孩不一样,小孩子扛烧,烧到39度还能活蹦乱跳,大人就不成了,过了37.5就会很不舒服,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没劲身体发沉啊?”      他点了点头,她就赶紧低头在袋子里哗啦哗啦的找了一阵,拿出一个橘黄色的小塑料瓶,拧开后将淡粉色的液体倒进带着刻度的小药杯里,倾倒药液的时候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然,觉得带着这么认真表情的小姑娘,着实很可爱……很美丽。      “来吧,喝了它!”他看着眼前青葱玉指持着透明的塑料药杯递到他面前,略微迟疑了下,又听她小心翼翼的说:“不苦,橘子味的,挺甜的,我上次生病发烧时喝了,还差点喝上了瘾,快喝吧。”      他听话喝的一滴不剩,果然很甜,她见他喝完松了一口气,举目四下看到一旁的水杯和热水壶,赶紧跑过去倒了一杯,估计觉得很烫,她皱了下眉,看到一旁的厨房,拿了两个碗,把水倒进碗里,然后两个碗来回的倒腾,过了一会儿,他见她以手臂内侧试了试碗沿的温度,小心的捧着碗,在他身侧坐下,笑着说:“多喝水,退烧药需要多喝水才会更有退热的效果,要喝的一滴不剩哦。”      他当时想,她大抵对所有的病人都是这种亲切的态度,不疑有他,端起来一口喝尽,放下碗看着她,心想药也送来了,他也喝了,估计她就要走了吧……      “我带来的药很多,虽然有时医生会把许多药放在一起服用,但实际会增加肠胃负担,看你的样子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她说着,顿了一下。      “那要怎么办呢?”他浅笑问。      “现在是4点多,过一个小时再喝板蓝根,然后再过一个小时喝双黄连,再过一小时喝头孢克肟片,再过一个小时喝枇杷露,这样每隔一小时就喝一次药,叫Q1H疗法,中文说法叫一小时疗法,因为这样吃药,虽然麻烦点,但效果好,不会发生同时服入很多药物产生肠胃刺激,很安全。”她殷勤的说。      “哦?是哪位专家发明的呢?”他微笑道。      “我。”      “……”      “我看你浑身没劲不能自己完成Q1H疗法,还是我在这里吧,因为每隔一小时让你吃一次药,等把所有的药吃完后,又要开始轮回新一次Q1H。”她一本正经的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亲们,请多多捧我~~~~~~~ 49、错过(林悠然现代篇)2 ...   她在他床旁,守了整整一夜,期间除了协助他吃药喝水,还做了清爽可口的水果粥,看她手持小勺不由分说的盛了一勺喂他,见她如此坦然,他只能听话的张口一口口吞掉,心想她对病人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已经很晚了,他让她回去,她说什么也不走,说他还没有退烧,如果再不退烧,她就要带他去医院查血,因为生病等不得,他摇头笑了下,闭目沉沉睡去。      深夜,他悠悠转醒,听到耳边有个柔柔的嗓音,在低低的说:“……哥哥,孤身一人在外,是最不能生病的了,因为身边没人,再坚强的人也会害怕,你害怕吗?如果你没遇见我,可还有其他的女生愿意照顾你吗?你不要信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你好好的时候愿意黏你,你一生病立马躲得远远地,虽然你生病我才能照顾你,我也希望能这样永远这样照顾你……但求求你还是不要生病啊,哥哥,你快点好起来,求你以后不要再生病了……”      他觉得应该是她以为他还没醒,才敢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心中隐隐绽出一抹浓浓的感动,嘴角尽量克制住倾溢出来的笑意,她是喜欢他的吧……等他好了,如果她明确告诉他,说喜欢他,他会带她回北京……      他病好后,觉得应该好好答谢她一番,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买个礼物送给她,但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而且在他病好后,她又变成了初见他时那个爱脸红的女孩,每次见他,还是低头不说话,这让他挺困惑的,便开始在每天下午三点注意对面的病案室,等着那个清丽可爱的身影出现,一日隔窗,见她瞧着病案室主任2岁的小外甥女手里的粉色芭比娃娃,那喜爱的神色让他认定她是喜欢芭比娃娃的,可这么直直送过去,又怕她尴尬……干脆在明天三点的时候,给病案室里每个女生都送一份礼物,这样送她娃娃时,才会显得自然。      第二日她接到他精心挑选的天蓝色服装的芭比娃娃时,惊喜溢于言表,但她看到他拿出紫色睫毛膏,小黑裙香水小皮包送给其他女生,神色渐渐黯然下去,最后只是抱着娃娃,呆呆站在那里,其他人都在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说什么,他只微笑应对,眼中看到那一抹略显寂寞的身影,抱着娃娃失意的走了出去,他暗暗皱紧了眉头,不明所以。      晚上,他越想越不明白,不明白她接到礼物明明很高兴,最后为什么会黯然失色,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时针指向九点,心想着还是去她科室里看看,如果她今天夜班,他想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肯定没有,要是有的话,她不会那样的守他一夜……是的,他要赶快过去。      到了医院她科室门口,却看到她怀抱芭比娃娃,身着天蓝色运动休闲装,一身朴素却不失可爱,显得孤单的坐在走廊的白色连椅上,他站的不算近,却透过耀眼的日光灯,清晰的看到她脸上泪痕。      “我说,你喝多了,来科室门口哭个什么劲啊,谁招惹你了我的小妹妹?”一个穿着护士服年纪偏大的护士,一脸好笑的问她,她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抽泣边说:“他还是觉得我像个小孩子啊……呜呜……”      “他?谁啊?咋啦,你看着就跟个小孩似得,你说说哪个大人抱个芭比娃娃哭啊?”护士无奈的说。      “我……呜呜,就是个收到芭比娃娃……的小孩子命啊!为什么啊!”她抱着芭比娃娃,哭得好像很伤心,他疑惑皱了下眉,就想走上前。      “好了好了,我刚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了,他说马上就来接你,你个小姑娘,喝了这么多酒还一个人跑到医院,我想想就替你捏一把汗,大晚上的多悬啊……”他听到后,身形一顿,再不能向前迈步了,男朋友?她的?      “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他看到上衣梅红色T恤的男子跑到她跟前,俊朗的面庞上带着止不住的担心与怒意:“你看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抱个娃娃哭个什么劲啊!”      她依旧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回答,周围聚集了太多人围观看热闹,他想了下,终于按捺不住,正欲上前,却见她奋力一把甩开芭比娃娃,娃娃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见她狠狠扑进那男子的怀中,愣住了。      “傻瓜,走吧。”红衣男子拥着她,两人有些踉跄的离开,他躲在暗处,看到两人相拥离去的身影,扭头看向不远处被丢弃在走廊上的芭比娃娃……心头泛起一丝不明的情绪,似失落,似恼火……      他转身想离开,却发现她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跑到芭比娃娃那里,迅速拾起来,小心拍打着它身上的尘土,极度珍惜的拥入怀里,红衣男子以一脸无奈的表情跟在她身后,止不住叹息。      “你不跟你男朋友走,还回来做什么?”护士走到她面前,询问道。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一男的朋友,”她猛地转身,怒视红衣男子:“你以后别跟我同事面前说你是我男朋友,耽误我找对象!”说罢打了一个酒嗝。      “跟我说话都是酒气,你到底喝了多少?不能喝就别喝!没出息!”红衣男子先不可察觉的黯然了一下,随后又瞪着她怒气冲冲地说。      他看着红衣男子拽着怀抱芭比娃娃的她,再次踉跄的离去,不由得沉思片刻,觉得是不是应该自己主动一点,是的,应该主动,这样特别的女子,再不主动,肯定会被别人抢走。      当他想主动的第二天,突然接到北京的电话,说有急事要他即刻返回,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她正准备把病历放在桌上,听到他说要走的一瞬间,手中的病历脱力般落在地上……他看着她呆愣片刻后赶紧去拾,心想她肯定还是喜欢他的吧。      走时他回头看她,发现她一脸苍白,眼神呆滞,心想还没她手机号码,心想这么多人只要她的号码,显得太过唐突,所以挨个要了个遍,也自然而然的有了她的,他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想了很久,终化为淡淡一句:“或许时间会长点,但请等我回来。”      “我们会等你回来的!社长!”病案室里所有女生齐齐回答,只有她默不作声,他只能点了下头,上头催的急,没有办法,只能即可火速离去……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本以为那个收购医院的策划还没做完,他应该能很快回去,可是中途上级又把他那个策划转手交给其他人,派他去韩国完成一些公司的重大事情,他只能回她个电话说有事必须出国,当他在韩国处理事情的时候,手机被偷了,因为工作忙,加之以前的手机号码都是以文字的形式设置,所以她的手机号码没记清楚,换了新的手机后,接连打了好几次,都是拨错号……他开始懊恼为什么没记住她的号码,打回S城的医院,却听闻她辞职的消息,说她好像出国旅游去了,打手机也不通……      他一直在韩国奋斗了两年后,终于做到总裁的位置,于两年后的初秋时节才兜兜转转回国,一回国一刻也没休息,立刻返回S城,到了那家医院才知道她结婚了,跟那个红衣男子……      他在S城住了几天才回去,某天在酒吧,路径一个包厢的时候,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躲在门后,静静向里面观望,只见她跟红衣男子一起,手里拿着遥控板,正兴高采烈的打开电视,然后对着身后的朋友高呼道:“我老公不会喝酒,但会一个神功,叫跪遥控板神功,双膝跪在遥控板的按钮上,电视还不会跳台……”      “……我还是喝酒吧。”      “不成,你就是喝一瓶子撂倒型的!老公,喝酒对身体不好,跪遥控板好,大家不知道,他跪的可好啦,膝盖不能碰到按钮,或者碰到了但绝不能让电视跳台……老公你在家里做得这么好,现在就在大家面前露一手……不对,是露一腿吧!”      “你怎么不露一腿!跪个搓板让大家瞧瞧!”      “老公,你别咬牙切齿的了,我跪,我下辈子肯定给你跪搓板!”      “你!”      “哈哈哈……”      他再不能听下去,扭头静静的离开,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走至一寂静无人的走廊上,看向窗外,月夜依旧静好,如同两年他在S城生病生病那夜,她在他身边,听着她在耳边低低细语,只觉得很安心,跟今晚的月夜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过去了的事情,终归是没有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他一生拼搏事业,于她此生无望,若真有来世,希望也能为自己的感情拼搏一把,今时今日,才蓦然明白,早在两年前他生病的那个夜晚,自己已再不能放下她……      他侧目,透过重重影壁,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口中如魔咒般,轻轻念着她的名字,缓缓道:“方小雅,不管多久,不管前世今生,你一定要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姐妹们,你们也顶我一下,写小说的不容易啊~~~~~~~~~~~~ 50、终回皇宫 ...   已经好几日了,我几乎每天都与鸿依同吃同住,林悠然那边平平静静的,有时候到达一处驿馆下车时碰了个正面,我只是象征性的点个头问个好,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我和鸿依一眼,就各回各的房间,不过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他给我们换了大房间,玥涵每次看到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总是欲言又止,玉书仍旧清清冷冷的,见谁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不管怎样,好几天了,竟奇迹般的相安无事,看来林悠然真的默许了,想到此,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是会有些没出息的失意,每到此,我总会抚着胸口暗暗告诉自己,一切随着时间的消逝,不愉快的心情总会过去,会跟前世一样,跟鸿依一起,安宁平和一生。      跟来北岚的时候一样,坐船在大海上行驶了几日,终于回到西凤国界,仍旧再次坐上马车,我伸手掀开车帘,只见不远处清澈的潺潺溪流,绕过湛蓝苍穹下碧色的山头,水波映着天空的色泽,呈现出一派郁郁秋色,这是西凤帝都的郊外吧,再往前行十几里,就快到达皇宫了吧,只是觉得此时心境跟以前二十几年,恍若红尘隔断两世天,只留下朵朵白云与远处山边那火红的枫叶林,衬托的一世匆过,两相悠悠。      “临,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天了吧,走得还真快。”我扭头,看到鸿依打开盛着点心的朱红繁琐花纹的木质漆盒,小心翼翼的越过矮桌圆凳向我挪过来,掂起一块翠绿欲滴的凤凰千层糕递给我,我笑着伸手接过,咬了一口。      “临,我一直觉得不安心,他会放你走吗?越离帝都越近,我这心里就感觉更加不安了。”鸿依忧虑地看着我说。      “他肯定会放我走吧,你看这些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他也没说过什么,要是不同意,怎么会让咱俩坐同一马车,而且这几天他基本上没跟我说过话……你还担心什么?”我心中有些苦涩,不过也释然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若自己的爱人跟别人在一起,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除非他根本没喜欢过她……是了,呼出胸中略显酸涩的一口气,他根本就没喜欢过我……再看向鸿依时,只觉胸中一片坦然。      “你还是先回家准备一些精细的值钱的东西,还有银票,最好从你姐那里多诳一些好东西,我呢,回宫后,也会好好准备的。”我笑嘻嘻的看着他,见他仍旧一副隐忧的样子,低头看到漆盒中分开的交错木格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鸽子蛋,就朝鸿依头顶砸去,夸嚓蛋壳应声而裂,鸿依疼的闷哼一声,冲我瞪圆了眼,我则悠哉悠哉的开始剥蛋壳。      “临,你做什么啊!”鸿依捂着脑袋,压低声音冲我怒吼。      “没见过怎么剥鸽子蛋啊。”我忍笑,继续剥蛋壳。      鸿依捂着头愤愤的看着我,还想说什么,我把剥好的鸽子蛋填进他刚张开的嘴巴里,郑重的看着他:“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别老瞎想。”      “……我等着你。”过了半晌,才听到鸿依轻轻说道。      行了半日,终于到达皇宫的东门,我撩开淡紫色的车帘向外望去,巍峨高大的城墙,天边薄薄暮色缓缓笼罩住城墙顶上宽阔的雀檐,上方渐渐离去夕阳宛如从前依旧,把守皇宫的那一众侍卫已齐齐跪倒,毕恭毕敬,似恭迎王者归来,林悠然一袭淡金色束臂长袍,在逐渐溢满清寒的微微冷风中,衣袂翻飞,他负手而立,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脊背,和头顶无暇白玉冠在暮色中,折射出微软的莹光。      我看着他轻轻一个抬手姿势,众人立刻整齐的起身,凝重恭谨,一派肃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想道,这人一生下来果然应该称王于天下,生在这种女尊的环境会不会太委屈了?不过幸好遇见的人是我,若换做别人做女皇,这么一个胸怀大志,俾睨天下的人,他的命运又将几何?而我……也只给他这么多了。      惆怅多少过往事,依旧长江独自今,古台摇落风雨后,总是难留故人心……      正暗自怅然间,却依稀听见东门里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音,我凝神望去,只见一团鲜红似火的纱袖飘扬,鲜衣怒马,艳绝天下,凤舞骑着马飞奔至林悠然车驾不远处,翻身下马,从这个角度我能看清她的任何表情,喜颜于色,又不免担忧于形,却暗含娇嗔之意,双颊泛红,看着林悠然,激动地不住张着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悠然好像低低说了些什么,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见凤舞渐渐收敛了笑容,朝我的方向看来,我跟她对视了片刻,只觉她目光尽是挑衅,我心中冷笑了一声,看到林悠然似乎要侧身看向我这边,如玉的侧面似乎带着隐隐地笑容,我也没敢细看,只是吓得赶紧放下窗帘。      “等下你回家,记得你母亲说给你找妻主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因为天底下再没比我好的女人了……你应该不会贪图什么美色吧?”我扭头看着鸿依说。      “临,这么久了,我,突然离开你,我,怕不适应啊!”鸿依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却倔强的扭过头,不看我。      “唉,你还真的越来越像女尊国本土男生了,前世虽然也是暴脾气,可并不怎么爱哭啊,不过你这样倒是挺可爱的……好啦好啦,最多三个月,少则一个月,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你可得给我HOLD住了啊!”      “……没听懂。”      “切,就是不准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准跟别的女人说话,不准对别的女人笑!”      “……外面那位好像没按照你说的这去做……你以前没有这样警告过他吗?”      “我很快就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再次撩开车帘,冷眼看着林悠然与凤舞说了什么后,凤舞巧笑倩兮的点头,向马车队伍挥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自己则翻身上马,领队前行,林悠然俯身进马车前,目光又朝向我这里,我放下窗帘,按住自己隐隐发痛的心口,告诉鸿依,也像告诉我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他跟谁一起,对谁说话对谁笑……我也将永不会在意。”      “陛下,凤君请您去凤坤宫同进晚膳。”我带着无比感概的心情回到未央宫,巧儿看着我一脸激动,差点没拥住我痛哭一场,就听到宫人毕恭毕敬的伏地说道。      “……凤君有没有说有事同我商量?”比方说明天朝堂怎么跟大臣们说的说辞,或者是关于……诈死脱身的事情。      “凤君只是吩咐奴才请陛下过去,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凤君正等着同您一同进膳,倒没说商量其他的事情。”宫人一板一眼的说道。      “没什么事还是不过去了,我累了,巧儿,”我扭头看向巧儿:“随便弄点什么东西在未央宫里吃吧,就不去凤君那里了,跑来跑去挺麻烦的。”回头看到巧儿惊诧的面容,心中颇觉好笑,挥手打发了宫人让他回去覆命,就听巧儿轻轻说道:“以前凤君政务繁忙,每次膳食从不照时进膳,您总是每天饭时准点去凤坤宫……”      “嗯嗯。”我打断她的话,点头敷衍了一下,压下心头涌上来的丝丝难过,又想起鸿依黄昏时离去,接他的欧阳左相与欧阳珊珊那神色莫辨的面容……老兄,不管你以后面对的是亲人轮流轰炸还是美人轮流轰炸,你可一定要HOLD住啊……      “临儿!”身后一声激动颤抖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到一身天蓝色素净衣袍的李卫青,俊朗的面庞,却清减了不少,站在门口看着我,他嘴角蠕动了几下,却再也没说出什么,清澈的眼睛在映的如白昼的灯光下,闪着晶莹的泪光。      “哥哥……”我看到他,前半生的记忆蓦地翻涌而来,伴着对他那莫名的依赖情感,让我不禁一阵阵发晕,便感觉双脚虚浮,有点站不稳了。      随即被他迅速奔来将我一把拥入怀中,我伏在他宽阔的胸膛,禁不住心中浓浓的伤感,泪水纷纷涌出,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会这样……我可以归结于是我太花心了吗?还是我有潜在看不到的,宛如前世花花公子的气质?恢复了21世纪记忆以后,也莫名的增长了一些女尊情结?天啊,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临儿终于回来了,大哥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李卫青扶直我的身体,清澈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我了一番,遂宽心道:“临儿出去几月,倒还长了些肉……”我则猛地单手捂住眼睛,只觉得指间有大片水泽透出,心中涌出浓浓的哀伤委屈与不甘无奈,似乎只想在这个人面前,完完全全哭给他一人听……完了,我是怎么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李卫青再次揽住我,缓慢轻柔拍着我的背部,我则渐渐平静下来,沉默了半晌,觉得哭的差不多了,有些尴尬的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的衣襟正中的一块,被我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显得比周围的颜色偏深,遂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临儿还没吃饭吧,去大哥那里吧,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我正羞愧低头,听李卫青柔柔的嗓音响起,赶紧点了下头。      夜晚清竹苑里的竹林,虽然临近深秋,却仍旧繁茂的竹叶在周围低矮的大理石灯的光芒辉映下,折射出暗黄的色泽,每片叶面都似发着温温柔柔的光,就似身边这人……      秋风拂过,发出一阵轻微的飒飒声响,脚下灰色的石板路,能够透过石灯伴着月色的微光,可以隐隐看到缝隙中那苍翠的青苔……隐约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是情儿醒了,”身旁的李卫青欣喜的笑着,看向我:“临儿,去看看她吧。”      “情儿!”我又一阵眩晕,虽然恢复记忆后,一直都清晰晓得今世这个女儿的存在,但却像前世看的爱情小说,你就是知道有这个人物,但不管你如何的喜爱她,怜惜她,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现实见到她……      凤情对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有时候我还会有错觉——我真的跟林悠然,生了这个女儿吗?这几个月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纠结于前世的记忆,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倒显得虚幻和陌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我怎么发现有的亲收藏了,后来又解除收藏?这是做什么啊,让我空欢喜一场……有时我是修改一下某些章节的病句和错别字,但每次都会被人说成伪更,这样……恐不太好,因为等到若干年后完结,我还要重新写一遍,但每次修改都会被人误认为”伪更“,那我这文是不是太过于委屈?本来就是要大家免费看的,望各位筒子们别纠结了……    51、共同照顾 ...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在李卫青的身后,辗转走过迂回的走廊,看向不远处的假山流水,尽被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银水色月光,眼前几只灯笼散着昏黄宁静的光,被夜风一吹,微微摇曳。      “哇哇……”推开门,耳边尽是孩童的哭声,乳娘一脸焦灼的抱着被紫色小锦被裹得严实的小小身躯,来回不停的在室内走着晃动着,口中不停的哄着,冷风从被我们推开的雕花门里灌进来,淡粉色的帐幔被风拂的翻飞不止。      “贵君,您总算来了,小公主从早上就不好好吃东西,也睡不安稳……啊,陛下!”我快步走上前,看着凤情的脸色,从一进门我就觉得她哭的不对劲,果然,近看下,小脸涨的通红,一直哭闹不休,哭着时还发出几声闷咳,看着她觉的她的呼吸都显得困难。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李卫青先是急急的关上房门,走到乳娘跟前,就欲接过来,我却抢先一步接过,额头贴近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果然发烧了。      “贵君……奴想说,可早晨听您房下的宫人说,说……说您有些心情焦虑,宫人说没什么大事要奴不可打扰……”乳娘唯唯诺诺弯腰站在一旁,身体发抖的说。      “你就没发现公主发烧了吗?还给她裹得这么严实!”我怒极攻心,看到不远处的床榻,赶紧解开她身上的锦被,一层又一层,连触手的小被子也是烧灼无比,我吓得手有些颤抖,但仍旧哆哆嗦嗦的解着,解了五六层才解完,不由得又急又气。      “你这奴才好生大意!”身后的李卫青声音又惊又怒。      “天气凉了,奴是怕小公主冻着……”      “还不住口!快宣御医!快去!”李卫青压低声音冲乳娘吼道,傻了半天的乳娘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裹得这么厚实,发现孩子发烧才怪,估计看到小脸发红,还以为是哭的了吧……”我想起前世孩童因为发烧没发现及时,导致一系列可怕的后果,不禁从喉头开始冒冷气,身体更加止不住发抖起来。      御医来得很快,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伏地就准备向冲我和李卫青行礼,被我一把拽起拉到凤临的床榻,解开了小被子的凤临这会子呼吸看起来平稳了不少,只是还有些哭闹,那御医跪在床头按着凤情的手,皱着眉诊了半天的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下,膝盖挪向我和李卫青的方向,低头担忧的说:      “公主应是风寒发热,从脉象看像是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且看着发热还有上升的趋势,奴才这就下去熬制清热解表的汤药,公主喝下如果第二日清晨还不退烧,恐怕……”      “恐怕你个头!叫你过来是看病的!不是叫你瞎说的!”我颤抖的打断她,心中急怒攻心:“你还傻跪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熬药!要快!”      “是是,奴才遵命!”御医赶紧起身,一溜小跑出去。      我哆哆嗦嗦的摸着凤情发热滚烫的小小身躯,把她身下容易积热的棉褥子抽开,禁不住哭出声来,身后的李卫青似乎一直在自责的说着什么,我拉着她的小手一直抽泣着也没听清,后来又听他好像说快请凤君过来,后来说什么也再也听不清了。      汤药很快就熬好了端上来,我赶紧接过,很烫也很苦,我皱着眉用小银勺吹凉了,卫青赶紧抱起凤情,我尽量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送到她唇边,不出乎我意料之外,她果然很抗拒,小脑袋不停的摇晃,闭着眼往药水噗噗往外吹,暗黄色的小衣襟上渐渐湿了一小块。      我捏着碗沿的不由自主的一阵用力,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哭闹不休的样子,李卫青一直着急小声哄着说情儿你快喝药呀,喝了就好了……可凤情一直很抗拒,我心中狠狠的揪住,这么苦,大人都咽不下去,更何况还不到两岁的小孩子了……这个时代也没有体温表,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了……对了!物理降温!      “来人啊!快去拿一坛最烈的烧酒来!还有温水棉布,快!”我猛地转身冲着身后的宫人喝道,却猛地看到了林悠然一身浅银灰色家居长袍,快步走进室内,狭长的凤目里难掩焦灼,我短暂愣了一下,看着刚刚吩咐过的那宫人只顾对林悠然叩拜,不由得怒火中烧:“叫你拿烧酒,温水,还有小块的棉布,多拿几块……你还跪个什么跪!”      “临儿,拿烧酒做什么,现在不是借酒浇愁的时候!”林悠然走进床旁看了下在李卫青怀中兀自哭闹的凤情,扭头看我有些责怪道。      “借酒浇愁你个头!”我想也没想就冲着林悠然吼出这句话,林悠然愣住了,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室内猛然一阵寂静,只有凤情咿咿呀呀的哭声响着,我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宫人,又急又气,真恨不得上前踢他几脚再踹几下。      “按陛下说的做,快去!”林悠然暗含威严的一声令下,傻不拉叽的宫人迅速起身,快速跑出去,不大一会儿,烧酒棉布温水陆续被宫人们端着进来,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把药碗搁在桌上,吩咐那宫人说:“把汤药倒进茶壶里,茶壶外面要用微热的水浸泡着,然后再拿来一壶温白水……还不快去!”      这里没有儿童退烧药,也不能打针,空有21世纪护理技术,可没有相应器材,有一大半都施展不开,我拿着小棉布沾了掺了水的烧酒,依次往情儿额头,颈部擦着,又觉得李卫青抱着她不太好散热,估计还会越捂越热,就急急催促他把情儿放在床上,又看他站在一旁觉得会使空气不流通,又让他往外站一些,余光瞥道李卫青有些不知所措,干伸着手帮不上忙,只一脸焦急心疼的站在不远处看着。      当我正准备解开凤情的衣襟准备擦拭腋窝,被一直在我身后的林悠然伸手挡住:“临儿,你解开她的衣服做什么,着凉了怎么办,天气越来越冷了……”      “着凉你个头!”反正我就是着急,反正我此刻见到他就没好气,回头瞪他:“你闺女马上就烧成火炭了,还怕个气的着凉啊!你也别傻站着了,窗户关这么严做什么!还一大屋子人!你想让情儿吸多少废气啊!除了凤情她亲爹,所有的人全部都给我出去!”      我大吼完后,室内本来有些嗡嗡作响的声音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悠然看着我有点微愣,随即赶紧挥手让众人退下,只是李卫青执意不出去,我继续为凤情擦拭着,感觉沾了兑水的烧酒擦在她身上,只让她皮肤微微凉了一小下,就立马又变得滚烫,这让我又一阵心焦,回头看到林悠然仍站在原地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地儿出来:“让你去开窗户,你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林悠然听后赶紧转身走到窗前,呼啦一下把窗户完全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我不禁冷的浑身一颤,赶紧护在凤情身前,扭头冲林悠然怒吼:“谁让你开这么大,就叫你开点小缝,小缝!你个笨蛋!”事后想起当时我冲林悠然喊得那些话,着实霸气,每次想起就脸红,可不能怪我,凤情一直不退烧,我那时真是急疯了。      林悠然背对着我面向窗户的身躯微微一颤,赶紧依言只把窗户留至一条小缝,又快步走到我跟前,在我的擦拭,凤情显得稳定了许多,哭闹渐渐平静,只是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看着精神头不错,偶尔咿呀哭两声,遂想起前世一个老中医说,如果孩子发烧,但看起来精神不错,便可以不用太担心……那就好那就好。      我想着趁她没睡赶紧喂点药,熬制的药太浓太苦,只能兑点温开水,徐徐的喂,一次喂一点,只要能喝进去就好,于是扭过头,又开始吩咐林悠然:“去把那茶壶里的药汤倒一些在小杯子里,再往杯子里兑些温开水。”林悠然赶紧转身去做,片刻盛了药汤的小杯子递了过来,我一看里面到了小半杯,气的我不住翻白眼:“哎呀呀,你咋就这么笨啊,你倒这么多,你闺女能一次喝完吗?倒少一点,多倒些水兑在里面!”      他依言赶紧转身继续做,我有点恍惚觉得他今天着实变得好脾气……可一想到他是凤情亲爹,不由得又挺直了腰板,在我前世的记忆里,只要孩子一有病,那肯定就是亲爹亲妈来回奔波照顾,然后肯定一方颐指气使令一方,似乎越这样忙,孩子就会越受老天眷顾,好得越快……就是,不指使她亲爹还能指使谁!      “哎呀呀,笨的啊,小勺子呢?小勺呢!”      噼里啪啦一阵,递到我跟前。      “咦呀,笨啊,这药汤都有点凉了你也不先尝尝!你到底是不是她亲爹!哇凉哇凉的不知道啊!想冰着你闺女啊!你说你咋就这么毒啊!”      “……”哗啦哗啦又一阵,这期间凤情没哭,一直好奇的瞪着我俩瞧,等我把从林悠然手中接过我终于满意了的药汤,无视他冒着细汗的面庞,依旧着急的狠狠剜了他一眼,继续没好气的呼喝:“傻站着干嘛,还不把你闺女抱起来!我端个碗总不能让她躺着喝吧!”说实话,当时我是真急了。      看着林悠然笨手笨脚的抱起情儿,狭长的凤目里尽是焦灼神色,我今儿这脾气算是爆彻底了,真想再骂他两句,不过只得闭眼忍了下,用小勺盛了一点,就往凤情口边送去,不过这孩儿真是要急死我啊,还没挨到她嘴边,就开始对准勺子噗噗往外吹,把我给急的,只能柔声哄道:“情儿乖,快喝吧……喝呀,喝呀你,快喝啊……求你了……求你……求……哇啊啊!”      好吧,我已经很没出息的急的开哭了,对面抱着情儿的林悠然一脸无奈,看着我的凤目里,尽是好气又好笑的神色,谁知这招对凤情有奇效,立马不噗噗吹了,看着我的小圆眼睛里,竟闪着焦急的神色,伸出小手就像我摆来摆去,我一见状赶忙止住哭泣,赶紧喂她,奇迹般的她这次丝毫没有抗拒,一滴不剩喝完,我略微有些安心,边让林悠然放下她,继续擦拭,每隔一会儿,就继续喂药,如果不喝,我再哭……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把我俩折腾的够呛了,药壶里的汤药喝的七七八八了,我不由得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喃喃道:“这Q1H疗法果然有效。”      “……你说什么?”我抬头,看到林悠然若有所思的问我。      “中文叫一小时疗法!”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擦,情儿喝完了药,又加之折腾了半天,现在正安稳的沉沉睡去,我稍微心安了下,但摸着她还是有些热度,只是苦于没有体温表,唉,着急也没用。      “……你再说一遍?什么……疗法?”我没好气的再次抬头,看到他狭长的凤目泛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的迷茫神色,哼了一声:“心里不爽,不想说!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把一直站在门口的那御医叫进来,问她下次情儿什么时辰喝药!”      “我去,你们在这里吧。”李卫青的声音幽幽响起,把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他一直站在我初次让他站的位置,这会子说完话,才略显落魄的往外走去,心下不由得一阵愧疚,可看到御医走过来,又被情儿的病情牵制了心神。      “陛下,您这烧酒擦拭法果然有效,公主摸起来,没有刚开始的热的烫手了,奴这就去着手下次的汤药,等熬好了还是按照刚才那样徐徐喂之,擦拭最好不要停。”      “行了,我知道了。”我摆摆手让一脸惊喜的御医退下,转眼看到林悠然已自行拿了棉布,蘸水继续擦着情儿的额头,突然伸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惊得我一哆嗦,脑袋才渐渐回过神,刚才好像好像把这人连吼带喝训的不轻……      “临儿,你手很凉,你去歇着吧,我看着情儿,继续给她擦。”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浑身果然很凉,一反应过来就开始打颤,不过仍旧摇了摇头:“我抱凤情一会儿吧……她现在身子还是有些热,我身上凉,正好替她降温。”说罢就抱起凤情仍发热的身子,抱起就往床沿一坐,感觉她小小的身子渗出来的热度,渐渐还真把我给暖热乎了……我不由得皱皱眉,没有体温表,还真不太好说……      “临儿,我抱着,你去睡会儿吧,你还没进晚膳吧,本来奔波一路,回来也没让你歇着……”      “你别说话,老娘烦着呢,再说话小心我又批评你!”      “……”      夜间我伏在凤情的枕边,看着她安静睡颜,也许是物理降温有效还是汤药开始发挥效用了,渐渐的发出汗来,身体开始恢复正常体温,我大喜,又赶紧帮她把汗液用吸水的软布擦干,女儿,你好了……      夜间还有就是我跟林悠然给她换了几次尿布,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又替凤情感到悲哀,生下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自己的亲爹亲妈这么亲近过吧……我对不起你……      夜间凤情偶然睡得不安稳,我便唱歌给她听,也顺便给自己提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直到看凤情再次睡熟,呼了一口气,抬眼看到林悠然单手臂倚在床柱上,手支撑着额头,略显疲惫的凤眸看着我,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带着淡淡的魅惑,我赶紧低下头看凤情,不去看他。      “这首歌很好听,在哪学的?”他轻轻地问。      “……北岚,听孩童们唱的。”我敷衍道。      过了许久没听他回话,我疑惑的抬头,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凤眸,只见他怔怔看着我,轻轻唤道:“方小雅……”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我写的很累的~~~~~~多发表一下看法啦~~~~~~      想起以前跟同事说穿越小说里“魂穿”一事,同事觉得我简直说了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有点鄙视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混穿就是穿了这个穿那个!”末了还跟别人这么解释~~~~我晕,到底谁鄙视谁啊~~~~    52、其乐融融 ...   “你……叫谁呢?”听他这么一称呼,我心中猛地一震,久违的莫名的熟悉感翻天覆地而来,我实在记不清了,这个名字……      “只是突然之间想叫这个名字,”林悠然轻轻开口打断我的思路:“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个女人的名字,因为其他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稍稍坐直了身体:“你也可以当我没睡醒好了。”      方小雅这个名字从林悠然口中说出,还是个女人的名字,照理说我应该伤感外加失落,因为这是初恋情人在自己面前提别的女人时的正常反应,但我奇迹般的没有丝毫违和感,难道我果然能够坦然加释然的对以往的感情说再见了?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想不通啊想不通……就好像前世的任何事情提起来都仿似历历在目,但独独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在想什么?为什么皱眉头?不会是生气了?”林悠然嘴角泛笑,看着我轻轻开口。      “嗯?啊不不,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就是在想……你应该不是没睡醒,而是应该去睡了,熬得太厉害出现幻觉了吧?”我认真想了下,说。      林悠然:“……”      夜里我跟林悠然一个床头一个床尾,中间一个小情儿,就这样半迷糊半醒的守着,只见从一丝曦光从镂刻着连锁复杂花纹的窗隙里透进来,延伸在我脸上,带来温温的热度,我才恍惚发现难熬的一夜,已悄然过去。      “不烧了,一点也不烧了。”在我摸了下情儿的小额头,又摸了下她的背部,清清凉凉,渗着一层微薄的汗水,我终于放心的笑出声,那边一直倚在床柱的小憩林悠然赶紧睁开眼,也一脸欣喜的看着情儿笑。      “只是小衣裳有些潮湿,得换……”我还没说完,只见李卫青推门而入,温和的晨光打在他的身后,衬着身上天青色的衣袍,发出微软的蓝光,走近后我看到他手中捧着几件小衣服,我顿时欣慰极了,不愧是公认的知心大哥啊。      一切收拾停当,御医过来把脉说安后我告诉她,说风寒发热要想除根必须服足七日的汤药,七日后根据病情缓解再慢慢减少药量,直到十四日后,第十五日,方可高枕无忧,因为我发觉这里的人,只要病情稍稍缓解瞧不出大症状就猛然停药,导致反反复复拖拖拉拉,成为难治的慢性病,而且古人到上了年纪后夺去生命的病疾最终元凶,就是小时候不注意留下的病根,慢慢发展的事态严重,所以即使喝了几天药看起来跟健康人一样也不能断然停药,总要微量的再吃几天后才能除根,有人说什么是药三分毒,药还是不吃为好,孰不知病根不除,要比那若有若无的“三分毒”,更加有危害的多。      御医听完后,用带着不可置信的敬仰表情看了我一会儿,随后心悦诚服离开煎药去了,这不由得让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犯了好大的迟疑,这些在21世纪最基本的疾病疗养原则,怎么连御医都还不清楚?天啊,古人能身体健康的平安到老,说是个奇迹也不为过,那边林悠然悠悠开口了:“临儿,从哪里学到的歧黄之术呢?”      “在梦里。”我想了下,决定还是善意的谎言。      “……”      总之情儿顺利退烧,让我心中释然安心之余,又不免升起一丝自豪感,这样不错哦,等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后,跟鸿依远走高飞在一所城镇定居,倒是可以开个儿科诊所之类的……不过凤情在这里,我着实不放心,而且太悬了,要是我晚回来一天,又没被人发现她发烧,还被捂的厚厚不透气……天,不敢想不敢想……要不干脆我带她一起走好了,我自己照顾自己安心,等她长大了再把她送回来,这样真是皆大欢喜……      我想到此,心情雀跃之际便渐渐高兴起来,满怀轻松的打开门,神啊,好些天了,还没今天这样高兴过……可见到门外的一切后,心情顿时跌落谷底,还似被人连蹦带跳,连踩好几脚的终极郁闷。      门外和煦的秋阳照射在不远处的荷塘上,泛了黄的竹叶被秋风吹起飘洒在池塘上,落满一池竹香,被阳光微照,风拨水面,簌簌作响,多么美好的早晨,偏偏被这跪了一地的黑压压的一群人给破坏殆尽,一丝来源于早上温柔的妙想也给败坏的丁点不留。      “我说,各位大臣,你们一大早就这样跪在门外,也忒不吉利了吧!”我猛地想起前世电视剧里那些皇帝驾崩前,所有的大臣都会跪在门外听候遗旨,所以心里就更不爽了:“别跪了!全体吃早点去吧!再跪,干脆全部回家种地卖红薯得了!”我瞪眼叉腰吼道。      一众大臣伏在地上,有点诧异的相互干瞪着眼,那边林悠然带着隐忍的笑意低声让他们离去,这一群人才貌似恍然大悟做鸟兽散,我看着这一群人心里就没好气,眼中冒火的在他们身后默默的甩着凌厉的眼刀。      “这样也好,省的上朝解释半天了,大家也都知道女皇病愈了。”林悠然站在我身侧,看着我浅笑道。      我还没说什么,身后传来卫青的声音让我们去吃早膳,我这才想到我昨天晚饭也没吃,便三步并两步跟着他走,一边走一边逗弄着他怀里已换了新衣服的凤情,凤情看着我也不笑,只是瞪圆了双眼,好像刚刚认识我般不住的打量我。      到了饭厅发现玥涵也来蹭饭了,一袭鹅黄色的束臂长袍,正笑吟吟的欲躬身冲我们行礼,我今天心情好,顺手扶了他一把,他就一脸受宠若惊的傻掉了,直到卫青怀里的凤情对他咿咿呀呀的伸出了手,他才如梦似醒,赶忙笑着握住了她朝着他伸出的小手。      “咦,玥涵,情儿好像很喜欢你啊?”我坐定,看着他俩诧异地说:“玥涵,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喜欢小孩子的人啊?”      “谁说的,”玥涵有些嗔怪的睨了我一眼,又继续对着情儿笑眯眯:“那得看是谁生的小孩子了。”      “十三弟以前经常过来照看情儿的,只是临儿你不知道。”林悠然坐在我身旁,夹了一块阳春卷,放在我面前的碟子上。      “玥涵,还真不错啊玥涵,值得夸奖。”我玩笑道,却见玥涵瞬间红了面颊,那边卫青怀里的情儿却咿咿呀呀的冲着玥涵叫开了:“玥涵……玥涵……抱抱……”我仿佛能清楚的看到玥涵头顶拉下三条黑线。      “哎呀呀,没想到情儿吐字这么清晰了!”我惊喜道,抱着她的李卫青低头看着她,无限宠溺的笑道:“我们情儿比起一般的快两岁的小童,说话要早啊,而且说得很清楚。”      “情儿,叫妈~~~妈……额,叫娘亲,叫娘亲。”我欣喜的看着她。      “情儿,叫母皇。”身旁林悠然笑意盈盈的开口,啊,叫母皇啊……恢复了21世纪的记忆,这么一听,总觉得有天高地阔的代沟啊……      “玥涵……玥……涵……”凤情依旧冲着玥涵咿咿呀呀的喊着,笑的口水直流。      “情儿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帅哥哥哦,那我们情儿长大后就娶他好不好?”我开了点坏心的小恶搞,果然看到那边玥涵黑了半张脸,当着情儿的面,也不好冲我发脾气,只有隐忍的看着我呲牙咧嘴,情儿却好似听懂了我的意思,开心的啊啊笑着。      “临儿别开玩笑了,玥涵可算是情儿父君,”李卫青笑着开口,就夹了几个芝麻小球搁在情儿面前的小碟子上,情儿更加眉开眼笑,我看着他用筷子夹了一点炸的金黄焦脆的芝麻球外壳,就往情儿嘴里送去,我一把用筷子拦住:“她风寒未愈,不能吃油腻的食物。”      “可她已经不发烧了啊?”卫青疑惑的问我,又低头看向情儿瞪着盛着芝麻球的碟子,不依不饶的呀呀着,面露心疼。      “不好说,我见过不少发烧的孩子第二天退了烧,因为吃了一些油腻的食物,晚上又开始发热。”一席话说的李卫青有些面色发白,我赶紧住口,心想看来大哥昨夜虽然没怎么说话,却是真真正正的给吓住了。      “所以啊,”我快速在凤情期待的小眼睛下,快速的把芝麻球夹走,填进自己的嘴巴,凤情皱着小眉头看着我,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抢孩子的吃食呢。”林悠然忍笑说着,又夹了一块红枣糕搁到情儿的碟子上,在她开始止住哭声笑起来时,又被我抢去:“红枣属热性食物,对于近期发热的人们,尤其是小孩子,最不能吃。”说完后我啊呜一口吃掉。      “总不能让情儿饿着吧!”玥涵冲我瞪大眼。      我看了一下,夹了一块清爽的山药糕放在她的小碟子上,她不屑的看了眼,扭着身子委屈的哭,卫青看样子更心疼了,看着我:“情儿最不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了,要不要她只吃一点点油腻的?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好啊。”      “唉,慈父多败孩儿啊……”我看着卫青瞬间黯然的脸色才发觉玩笑开大了,有些支吾的说:“反正绝对不能吃油腻的,那个还有莲子糕,杏仁露,绿豆茶点什么的,就那些适合她吃……”      “她会吃才怪。”玥涵嘟囔道。      “你喂她!”我冲玥涵喝了一声,玥涵浑身一哆嗦,赶紧用筷子夹起来一点山药糕送到凤情嘴边,谁知她这会子又变的特别听话,玥涵喂多少,就吃多少,把一桌子人都给惊讶住了。      “果然……这就叫美女难过美男关……”我乐呵呵的说,玥涵听罢拿筷子的手一抖,暗暗睨了我一眼,仍旧继续喂情儿。      吃饭开始默默的进行,我看情儿吃了差不多了,挥手让玥涵停止喂她,让他自行去吃饭,我看了眼凤情,只见她不住冲我翻白眼,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这让我奇住了。      一时吃饭的局面默默无言有些发僵,让我浑身不自在,灵机一动就开始逗情儿,以图打破僵局:“女儿,你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      一瞬间,四周一片诡异的鸦雀无声,连身边的正准备夹菜的林悠然,伸出的举箸的手蓦地在空中一凝,我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不明白这在前世司空见惯的逗孩子说法,怎么能让他们一瞬间都傻住了,不管他们,我看着情儿继续说:“情儿是从……”想想还是以剖腹产的的形式告诉她比较适当,于是用手在自己肚子上一划:“把母皇的肚子割开,然后就‘啾啾’跳出来一个小凤情,嘻嘻。”      谁知凤情一脸觉得是在侮辱她的表情,瞪着我看了半天,又往我身旁林悠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呀呀说道:“啾啾,跳出来……父君。”      大家:“……”      我:“……”      事后我才知道,李卫青每次跟情儿说她的出身,说她是天上的神仙踩着祥云送下来的小仙娥,放在清竹苑的小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收藏~~~~~~~~~~~~~ 53、风云突变 ...   一连七天,我跟林悠然都是在清竹苑度过,每天给孩子喂药喂饭,当然,大部分都是我执行的,因为我老觉得他处理朝政一把手,带孩子的话,实在应上过育儿班后,也觉得他这些天难得的好脾气,看来他真的挺喜欢凤情……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萌生想要带凤情走的念头,一直就没断过,只是每次想跟他说,他要么就守在房间里批改奏折不好打搅,要么是去朝堂处理一些事情,我又不想看大臣的脸色不愿同行,夜深人静能说了,又见他嘴角泛着柔柔的浅笑哄孩子,场景温馨宁静,我就更开不了口了。      等到第八天的早晨,趁着林悠然去了朝堂处理朝政,我喂情儿吃完了药,看她在一旁玩耍,便托付给卫青先看会儿,我去瞅瞅鸿依即刻回来,强行不带碍事的巧儿,只在暗卫的保护下,微服出宫了。      来到鸿依家门口,见到了一脸惊诧的欧阳珊珊,我讨好的陪上笑脸,却被她轻飘飘的带过:“既然来了也不好不让你见他。”于是我就很顺利的进了欧阳府,其实我也没觉得我来一趟鸿依家会经过九九八十一难。      路径一处离鸿依房间不远的拐角,种着数盆黄色深浅不一的堆心菊,小小的花朵拥在一起,菊花的冷香充溢着淡雅的院落庭户,清雅冷淡之色洗出映着秋阳下楼阁台阶的淡淡的影子,终于走到鸿依房门前那一池荷塘旁,余光望去,只见荷叶干黄,枯老的荷柄随着秋风微微摇晃,虽减清香,也越添沧桑,怕是昨夜更深露中时添得一场白霜,导致色泽无多,初时繁华悄然过。      怀着被秋色染过莫名惆怅的心情,看到鸿依的房门便猛的推开走了进去,从内室帷帐里闻声走出来的鸿依看到我,赶忙握紧胸前有些松散的梅红色衣襟,有些惊得喘不上来气,过了片刻,吁出一口气,冲我瞪大了眼睛:“你进门从来也不敲门,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正在换衣服,又或者……沐浴!怎么办!”      “管你哪两种,又不是没看见过。”我悠哉悠哉的说完,坐在离他很近的茶桌旁,看了眼他,觉得还是切入正题的好,赶忙端坐身体,正色道:“鸿依,我打算咱们远走高飞的时候,带上凤情。”      “……什么!”鸿依猛地坐在我面前,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眼睛周围有深深的黑眼圈,我怔了下,回过神又说:“这几天没来看你主要是因为凤情生病了,而且奶娘根本不会照顾她……我们接她一起走好不好?”      “……他,会同意吗?”鸿依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前几天凤情高烧那夜,我把他指使来指使去,长呼断喝训的不轻,我想啊,要不是因为他闺女,他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早就跟我翻脸了……反正不会想留我,至于凤情……回头我跟他说说,外头不是一直有说民间的孩子好长大的说法么,他为了闺女,或许会同意呢。”我仔细想了想,认真说。      “原来你这几天不带个信过来,是因为情儿病了……”鸿依面色释然,轻轻的说。      “……是的。”      “我会对她好,真的,我这几天一直悄悄攒着钱……只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跟你一起出宫……你的心又变不变……”      “笨鸿依,当然可以,我心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还有,你攒钱怎么够,你应该偷你姐的,大大的偷……我这边肯定会好好准备的,只是……”事情说好以后,我心放在了肚里,望着镂花轻展的窗外,日头初初高升,斜斜的挂在窗顶,我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鸿依说:“鸿依,你听过1942的故事吗?”      “什么叫1942?”鸿依疑惑的问。      “1942就是一群逃荒者的故事,里面他们的家乡遭了大旱灾,饿殍满地,三千万人不得不远离故乡,在他乡谋一条生路,逃荒的路上,天天饿死人,为了点吃的会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额,妻子卖相公,卖孩子……不想卖的只有全家饿死的命运……”我想着《1942》电影里的故事,稍稍扭曲了一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事实证明,这意思还真不好理解。      “临,你从哪里听到这么悲惨的故事!”鸿依戚戚然问。      “……鸿依,你就说你听了后有什么见解吧。”我试探问。      “只能深恨老天爷,让一家人不能相安到老,还要人家妻夫分离,卖了活下来天各一方不得相见,不卖双双亡去永世难相守……”鸿依说着,估计看到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收起悲切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说:“临,你是怎么想的?”      “你难道不是应该想到,每次说起这个故事时,不是总让人有一种特别饥饿的感觉吗?虽然现在没到上午,但我每次想到这个事儿立马就饿……饭呢,饭呢?我想吃你做的饭!想了我好几天啦,饿死啦!快点,快点!”      “……”      在鸿依家跟他说话直到黄昏,直到又吃了晚饭,月上树稍头后,因为记挂凤情,才依依难舍离别,辗转回到宫里,返回清竹苑,听门外的宫人说,林悠然已经等了自己大半日,此刻正在膳厅等我回来用膳,我一听,觉得此时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正是坦白的好机会,遂鼓起勇气,一路小跑走至膳厅,一进门只发现林悠然一袭淡金色繁复同色花纹的束臂长袍,孤身一人坐在那里,华灯初上,室内灯火辉煌,他静静而坐,神色阴郁,面前一大桌子精致的菜色,却丝毫未动。      “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我小心走进室内,有点忐忑问。      “他们都吃过了,情儿也服过药了……我还不饿,等你回来。”林悠然看见我,看似勉强露出一丝笑。      “哦,我吃过了。”我说道,却看到他面色一暗,又想起还有事征求他的同意,赶忙走过去,看到中央摆着一道燕窝汤,赶忙盛了一碗,笑着讨好的递给他,他面色稍霁,舒了口气接过,我想,这正是说事的大好时机,于是一鼓作气道:“以前跟你说诈死的那件事,现在我希望多加一个条件,我希望把情儿接走,等她长大了再送回来……你放心,鸿依会对她好的。”      林悠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接过燕窝汤碗的手无力放下,嘭的一声扬起汤花四溅,洒的他的衣袖还有衣襟到处都是汤渍,一双狭长的凤目无力的看向前方,我有些慌里慌张的看向四周找手帕,怎么也找不到,却猛然想起自己衣襟兜里塞着一块,赶快拿出来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着,却被他一把捏住手臂,看着他狭长凤目尽是沉痛:      “你还是想走……还想带走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唉,各位筒子们,我真心不理解为什么有一些仁兄,点了收藏还能解除收藏……这让我情何以堪,今日本来工作饱受领导摧残,回来也没见一丝安慰……好吧,也不能说弃坑,见此症状,总能安心休憩一段时日了…… 54、一心两隔 ...   “我绝对没有抢孩子的意思!”我心里有些发慌,低头看着他紧捏着我手臂的修长手指,指甲因用力变得苍白:      “这不是……经常听人说,民间的孩子好长大,身心比在皇宫里的孩子,成长的会更健康,我……”此刻觉得自己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心口突突跳,不敢抬头看他。      “这些天我们难道不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吗!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听他此言心中一动,猛地抬头看他,狭长的凤目紧盯着我,闪过纠结挣扎,浮出隐忍的痛色,我看着这样失态的他,不由喃喃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些天我们像民间的夫妻一样照顾孩子,不是过的很好么,情儿不会同意跟你走的,再说了,民间到底不如皇宫,很危险,我不会让自己女儿涉险!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在宫中抚育情儿!”林悠然侧过头去,我只能看到他慢慢趋于平静的面庞,紧握着我的手,也慢慢松开,缓缓放了下来。      我抚了抚胸口,终究是我想多了,原来他说的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是……不能和他一起带孩子啊……我苦笑了一声,稳了稳心绪,正色的看着他:“情儿还小,没什么同意不同意之说,就是趁着她年纪小,会很快适应的,鸿依很会做好吃的,我呢,照情儿这次生病看,我还是会比较照顾孩子的,有些方面都强过御医了不是么?你看其实是这个状况,政治策略,你精通,但我不懂;歧黄之术,我也不能算精通,但你绝对不会吧!所以,你会的,我不会,我会的,你不会……”      “宫里会做好吃食的宫人多了去了,你在这里照顾情儿一样!”林悠然不由分说打断我的话,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这,这一码不对一码!”我力图抗议,他却冷冷一笑:“本来要陛下诈死脱身就很难,臣侍这些天想了很多方法都觉得不妥,更何况陛下今日突然说要带走情儿,事出突然,看来臣侍要把前面一件事,暂缓一下了。”      “暂缓……不用不用啊,只要诈死成功,对外宣称女皇病逝,然后顺水推舟,就说有位高人占卜,称皇宫不适合太女成长,需送至宫外一座仙山修行,16岁才可返回皇宫,继承大统……对外面就这样说,我也不是这十几年就不让你见孩子了,大不了逢年过节你微服出宫见见她不就可以了嘛……”      “陛下倒是为臣侍想的挺贴心,”林悠然站起来,伸手拿起桌上我刚才为他拭衣服汤渍的锦帕,边轻轻擦手边淡淡的说:“以后如果陛下每次见到臣侍就问这个问题,臣侍还是希望陛下暂时不要问了,这么大的事情,臣侍总需慎重考虑吧,待臣侍想好后,会告诉你。”说罢就把锦帕递给我,我赶忙接过。      那么看来近些天还是不要总提这个事情了,省的把他搞烦了,搁置了就不好了,可我怎么听他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但还是赶紧点点头。      “陛下还有什么要说的了吗?”林悠然静静看着我,淡淡开口。      我想了想,发觉一张口还是那个话题,遂抿嘴摇摇头,就看见林悠然脸色愈加阴沉:“那么臣侍就告退了。”说罢转身欲走。      “凤君!”我看了眼满桌子的菜,他未动一口,叫了他一声,看他的背影微微一顿,停了下来,似乎在等我继续说,我咬了咬唇,觉得此刻叫他坐下来吃饭估计他生闷气不会听我的,要是这么说了,我自己都嫌自己矫情:把别人气成那个样子再留人吃饭会不会太虚伪?他应该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吧……      “……慢走,不送。”我轻轻开口。      “……”      我看着林悠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浓重的暮霭下,一阵冷风从敞开的门口灌进来,拂的灯火摇曳闪烁,灯影淡淡,四周静悄悄的,我慢慢的坐下来,看着眼前的膳食发呆,这才发现全部都是我爱吃的,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林悠然走后,寂寞如潮水涌上心间,阵阵冷意与忧愁堆积,使我不由自主的环住肩膀,有些瑟瑟发抖起来……会过去的,不愉快的难过的心情,都会过去的。      过了十天,我都没瞧见林悠然的身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约在帮我想诈死的事情,大约在气我想带走他闺女……大约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想去问问他想的怎么样,可他说了最近要是还问这个问题就先收声,唉。      “唉。”李卫青在帮凤情换衣服,我在一旁傻坐着,时不时叹息一声。      “临儿是不是有事需要凤君帮忙?”李卫青正在给情儿扣扣子,头也没抬,轻轻问了句。      “啥?”心口吓得突了一下,大哥,你怎么猜得这么准啊。      “可以先和大哥说一下吗?”李卫青看向我,清澈的眼眸闪着柔柔的神色。      “额……”这个不能说,要是大哥知道我想诈死,还想带走情儿,估计没有心脏病也会给我惊成心脏病……是了,我怎么没考虑到大哥?我要是走了还带走情儿,他……可怎么办啊?想到此不由愁云笼罩心头,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如果想要凤君帮忙,临儿这几日不应该冷落他。”听完李卫青的话,我诧异的看着他瞪大了眼:“我怎么冷落他了?”      “以前临儿总会时不时的去找凤君,送一些自己做的吃的啊,发明的小玩意儿啊,可你这次回来后,对他的态度大不如从前,你……莫非嫌弃他了?”      “怎么可能。”我苦笑,只有他嫌弃我,没有我嫌弃他的份。      “以前凤君帮你处理朝政,通宵达旦,你为了让他每日准时安寝,亥时一到也不管他在做什么,总会缠着他入寝,有时我都看出凤君都有点烦了,你还锲而不舍……”      “是啊,为了不让他烦,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我打断李卫青的话,原来,以前的我,曾经被他厌烦过啊……我好傻,别人都看出来了,我还傻乎乎贴过去,还自认为是为他好……真是傻到彻底了。      “你们真是奇怪,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在闹脾气……以前也闹别扭,没过两天就会好,主要还是你每次都主动承认错误,如果这次真有什么事需要凤君帮忙,临儿你最好还和以前一样……”      “陪吃陪睡陪聊啊……我现在可做不来,省的让人讨厌了去。”我再次打断他的话,没好气的说,李卫青面带沉思看了我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就抱着情儿出去晒太阳了,我孤身一人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玩了一会儿手指,也觉得太没意思,于是决定去御花园走走。      今天的天气不好,头上乌云聚顶,灰暗阴霾,我踩着铺满不同色的鹅卵石花园小径慢慢地走着,身旁老梧桐枝桠参天,高风携着树叶在空中打旋,后来仿似叶子禁不住身上厚重的秋霜,重重的落在地上,唯有园中四处摆放的各类菊花,寂寞空庭独自开,虽晚不怨孤身来……      天边大雁萧然飞过,带起一阵冷风灌入衣领,原来秋意已经这么浓了……我想了下,转眼看四下无人,就脱了鞋子,光脚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刚踩在上面时,就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痛点好,痛了就不会寂寞了。      “表姐这是在做什么呢?”突然听到正前方不远处,有人高声问道,我抬头看过去,只见凤舞一袭火红色广陵裙,上面绣着繁琐的同色百蝶穿花图样,梳着高高的随云髻,我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天水碧色百水裙,头发也只是简单一挽斜插了一根碧玉簪,跟她比起来显得太过素净……      而且旁边那人看起来,应该比较喜欢凤舞这种类型吧……林悠然,十天不见了,只见他一袭金色束臂贴身长袍,白玉冠束住漆黑的长发,鬓角一缕发丝被风吹起,身下衣袂翻飞露出同色繁复花纹的朝天靴,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与凤舞一起,真是雍容华贵,一双璧人,我被自己这光脚的形象雷的……遂赶紧穿上鞋,又被奔过来的凤舞拉住胳膊,看她巧笑倩兮邀请我去对面凉亭坐坐,林悠然静静看着我,不置可否。      “表姐刚才是在?”刚在凉亭坐定,凤舞看着我笑嘻嘻的问。      “哦,医书有云,光脚走在鹅卵石路上,有助于刺激脚底各种穴位,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我看着她,扯出一丝微笑,顺便瞄了一眼身旁手持白瓷精致小茶杯,一脸淡笑的林悠然。      “没想到姐姐对医术还有研究,啊,舞儿刚刚进宫,就在花园碰到散步的姐夫,就一起走走……姐姐千万别多想。”凤舞露出有些惊惶的表情,看着我小声说道,我冷眼看她,心想你就装吧。      “我没多想。”短短四字说完,看她微微一怔,我想了想,又说:“只是舞儿离家这么久,姨娘就不担心吗?”      “我跟母亲说,在姐姐宫外的流云苑住的挺好的,姐,我知道那是女皇的行宫,我住了这么久……”      “是住的挺久。”我点点头,凤舞愣了一下,好看的眼睛转了几转,又笑呵呵的说:“表姐是不是听外面的传言了?乱七八糟的别信,说我跟姐夫有什么……真是……”说罢瞄了一眼仍旧面无表情的林悠然,再看向我的神色有些尴尬,却仍旧自说自唱:“自家妹妹住几天能有什么。”      “舞儿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坐直身体看向她,一本正经道:“你白吃白住这么久,表姐我也不是你娘该养着你,你总该交点租金吧。”      “……表姐你看起来这么大度,怎么还会跟妹子讨论租金的问题。”凤舞听我说完冲我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不难看出,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你看我像大度的人吗?”      “……当然了,妹妹也不是小气的人……”      “那就好。”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抬头看她奇怪的看着我,说:“总觉得表姐这次回来,好像换了个人,呵呵,可能是我的错觉。”      “不是错觉,还记得云渺崖的传说吧?不是换人,是换魂。”我正儿八经的跟她说完,天边应景的传来一声闷雷,震得她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舞儿身体不适,姐夫,我先行告退了。”说罢冲着林悠然微微一屈膝盖,也不看我,转身就走,我把双手支在嘴边做喇叭状,在她后面喊了一声:“好妹妹,别忘记下回来时把租金交给你姐夫,妹妹一看就是比姐姐大度大气的人!”听得她一脚没站稳,赶紧掂起裙角,一路快速小跑离去。      “临儿,明日晚间宫中设宴庆贺女皇病体康复,会邀请所有大臣,这是例行公事,你同意吧?”林悠然放下茶杯,凤眸止不住笑意,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      “……晚上可以去凤坤宫一同进晚膳吗?”林悠然微微蹙了眉头,过了片刻又说。      我摇摇头。      “……臣侍等下可以去看情儿吧?”      我点点头。      “臣侍晚上可以去未央宫同陛下一起进膳吗?”      ……我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悠然嘭的一声猛然拍案站了起来,呼吸急促有些失态,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眼波流转,看了下周围后,又缓缓坐下,再次看我:“陛下怎么都不说话?”      “你不是说关于诈死和带情儿出宫的话题,最近先不要提,你要好好想想,不是吗?”我诚实的回答,忽略心中突突雷动。      “陛下见到臣侍,只会想问这些问题?”林悠然隐忍的说。      我点点头。      “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要对臣侍说的话了么?”林悠然凤眸闪过怒意。      我摇摇头。      “你!”他看起来气得不轻,瞪着我的凤目有些受伤,胸膛不住起伏,看来估摸是怒极了,我不明所以,只觉得心中涌起浓重的委屈,便偏过头不看他,听到他脚步踏在凉亭地面的大理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也没扭过头看他。      “那么陛下明日晚上会到场主持大局吧?”他背对着我,缓缓说,我点点头,一想到他背对我看不见,就嗯了一声。      “……”      为什么最近我总是看到他的背影,也许天意注定,不管前世今生过了多少年,不管曾经我有多么喜欢他,看样子,也快要结束了吧,我轻轻抚着他刚才握过的茶杯:悠然,以后没有我的日子,你应该会更幸福吧,因为我是这么的没用,你最近每次看到我,也只会发脾气,你应该很讨厌我……想到此,不由的苦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留言和收藏,是我更新的动力啊~~~ 55、霸王硬上 ...   第二日听巧儿说,凤舞把自己手中她母亲广安王给她的,无双城两万重兵的兵符送给了林悠然,把我惊得膛目结舌,乖乖,这小姑娘倒是挺大方的嘛,不过蹙眉又一想,当初林悠然留凤舞在他身边,时不时出双入对,是想套她的兵符?想一点点瓦解广安王的实力,以报当初北岚战役广安王壁上观之仇?不过照他的性格,以及我脑海中前世那些勾心斗角的宫廷秘闻记录,应该不错。      可我在北岚这么长时间,要骗早骗到手了,怎么会拖到今天才……我可不认为自己昨天轻描淡写几句刺激凤舞的话,她就会把兵符乖乖送出,难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么看来我就是这股东风,又说凡事做足就差最后一哆嗦,那么我就是这一哆嗦……      不过这样也好,能瓜分她一点实力,就瓜分一点,时日良多,咱们慢慢走着瞧……当我把自己上述这些想法告诉李卫青,他像是看另一个人一样,沉思的凝视了我半天,把我看的浑身发毛之际,幽幽叹息一声:“原来临儿不是不懂,只是懒得做罢了,若有朝一日想重揽大权,也未尝是一件难事。”说的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连摆手,在我看来,林悠然就处理的很好,待我抽身离去,这万里江山,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吧……当然,也只有他才能做好。      到了黄昏时分,我在巧儿服侍下,开始穿着我最讨厌的繁琐宫服,准备参加晚宴,花了半个时辰梳好的朝天髻,斜插一支银凤镂花长簪,发顶上穿了赤凤金尾玛瑙流苏,一根根细长的流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的眼晕,我紧捏拳头,快要控制不住暴脾气了,待看到巧儿又捏了两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在我两侧结鬟处比划,又拿了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我拳头捏了松松了捏,便再也控制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巧儿,你有完没完!”我猛地站起来的瞬间,身上废了半天劲好不容易穿上的衣袍,被镶了金箔的桌角,刺啦划了一道小口子。      “陛下,您身上这千鹤波纹紫金长摆袍……”巧儿苦着脸看我。      “……这能怪我吗?衣服质量太差,搞什么……”      “看来要赶紧换一套,来人,把那件金色牡丹花披纱抹胸襦裙拿过来……”      “哎呀,晚上灯光不明,谁看得出来……”      “不成!怎么让我堂堂西凤女皇穿的跟个叫花子一样!”      “切,有这么富贵的叫花子么……”      “不成就是不成!这……唉,换件衣服后,发式簪子就不搭配了,还要重新改一个发型……”      “……”      当我终于搞定自己一身服饰,愁眉苦脸的在众宫人簇拥下,艰难的迈着步子,走进灯火辉煌的宴会正宫,周围身着朱色朝服的大臣们纷纷站起,向我伏地叩拜,惊得我一阵阵哆嗦,好讨厌这种场合,强自镇定中,看到不远处朝坐上的林悠然起身,从容不迫的踱步到我跟前,一袭金色长袍,头顶束发的是镂空雷纹黄金冠,一派君子无双,雍容华贵之气,风度翩翩的向我伸出手,我默默把手放在他手心,低头不语,能清晰的看到他束臂的袖口上,用金线绣出的同色繁复纹路,在恍如白昼的灯光下,折射出丝丝缕缕金贵的光芒。      我在他身旁坐定,在大臣们齐声山呼万岁的声音中,看到了离林悠然不远不近的一处座椅上,一袭暗花浮金宽肩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梳着繁琐的双刀髻的凤舞,冷冰冰的打量着我,好吧,我承认今天我这身打扮已经完胜了她,但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冲她比出中指做耀武扬威状,好吧,今天穿衣之苦,总算没白受。      心中暗暗偷笑之余,余光一撇,看到南玉书身着一袭浅蓝色上面用银线勾勒出朵朵流云样的长袖衣袍,宽大的袖袍伏在他面前檀木镶玉石圆桌上面,他乌黑的墨发被一根碧色玉簪简单束住,坐在我身侧,此刻正静静的看着我,发觉我看向他,对我绽出一朵冰莲色的微笑。      “回陛下,贵君说要照顾情儿,故此不来参加宴会。”正当我被南玉书在一众奢华流气中,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雅净冰莲气质所吸引,看得正目不转睛,耳边突然传来林悠然有些冷冰冰的客套语气,我诧异的看向他,只见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略微点了下头,便看向正前方。      从正门鱼贯进来的宫人,纷纷把手中的膳食放在我和林悠然及众多大臣的面前,我简单看去,分别是干果四品、蜜饯四品、饽饽四品、酱菜四品、前菜七品、膳汤一品、御菜五品,菜色有龙凤呈祥、福字瓜烧里脊、御膳豆黄、龙井竹荪、凤尾鱼翅、祥龙双飞、如意卷、绣球干贝等等让人眼花缭乱的菜式,我是这样认为,看一件两件这类膳食倒还可口,可多了的话……多了就让人就饱了这种虚伪的话我说不出口,只是太过精致,让我这种前世节俭了一辈子的人,不忍伸出筷子破坏它们的美观。      “临儿,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喜欢吗?”林悠然柔声在我耳边说道,我赶紧点点头。      “我知道临儿崇尚节俭,只是这种场合,太过朴素的菜色会让大臣们闲话的,要不要我替你夹一些你喜欢的菜先尝尝?想先吃哪个?”林悠然继续柔声说,我赶紧摇摇头。      “陛下何意?”听到耳边声音透出一丝淡淡的冰冷,我扭头看他,小声说:“……我现在还不饿。”      “如此,”林悠然浅浅笑道:“临儿不妨先吃一些开胃甜品。”他说着,把自己面前一道鲜红欲滴的蜜饯樱桃轻挪至我跟前,我冲他笑了笑,摇摇头,他神色微微一冷,便转向正前方,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与众大臣浅笑风声,偶尔也会与一脸嫣红巧笑的凤舞,对酌几杯,好似整个宴会就剩我孤零零没人搭理,心中莫名委屈,鼻头一酸,堪堪落下泪来,急忙扭头背对林悠然,拿衣袖猛地往脸颊一擦。      身侧一双玉手递过一方洁白的丝帕,我怔了下,只见南玉书冲我微微点头一笑,我懵懂接过,他就似没发现我哭般,淡然的扭头,修长玉指执起面前白玉酒杯,浅而自斟自酌。      被他看到我哭鼻子,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而勾起我想跟他说话的欲望,于是往他身边微微靠近了些,低声道:“你今天这身衣服颜色,倒比往常的洁白无瑕,更加显得平易近人。”      玉书听完却微微有些蹙眉,我心中一凛,顿时懊恼:“不是说你穿白色不好看,只是换个颜色,更能陶冶心情不是么?”      玉书微微点头,微笑而不答,我耸了耸肩,喝了一口桌上黄金樽里的竹叶青,觉得好喝,再喝几口,许是空腹饮酒的缘故,脑袋便开始微微有些发晕,酒劲上涌,看着旁边的南玉书,也不知为何,我这一刻特想跟他说话,逗逗他:“玉书,自从认识你,好像没见你哭过鼻子哦?”      “臣侍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玉书淡然浅笑回答,周围大臣们觥筹交错,气氛渐渐热络了起来,我歪头看着他,又说:“那么你最后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呢?”      “5岁那年母皇来后宫,给我们带了一些樱桃,说是外藩进贡的特色名种宝石红,说一年难得一见,便分给玉书和众姐弟品尝,当时臣侍捧着自己一小碟樱桃舍不得吃,正准备一个一个慢慢品尝,却被皇妹一把抢走,哭了好半天……呵呵,后来母皇严肃的警告我,说身为长兄,上应孝敬母父,下应照顾姊弟,不应为自己一点得失,就哭哭啼啼,有辱皇家风范,”玉书说着,顿了一下,清澈的眼眸看向我,浅笑问道:“陛下问这么多,想要知道什么呢?”      “哦,就是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原来你喜欢樱桃。”我嬉笑着说。      南玉书:“……”      我嘿嘿笑了几声,便捧起眼前那碟蜜饯樱桃递给南玉书,只见他有些微微诧异的起身接过,好看的双眸突然撇向我身侧林悠然的位置,便把樱桃搁在自己眼前的桌面上,低头不语,我奇怪的看向林悠然,只见他不知何时开始就静静的凝视着我,狭长的凤目里尽是阴郁冷光,面无表情,发觉我在看他,仍旧不动声色看了我一会儿,随后侧目,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我被他看的石化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解冻,便推说头晕,带着巧儿离开宴会返回未央宫。      回到未央宫后,便开始扯自己一头笨重的发式,巧儿哭笑不得的上前帮忙,待好不容易摘脱完毕,浅浅松了口气,便又开始拽自己繁琐的宫袍,没拽几下,就听到巧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外加诚惶诚恐的声音:“奴婢叩拜凤君,凤君万安。”      我一听,惊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拉住被自己拽的松松垮垮的前襟,小心翼翼的回头却看到林悠然沉着脸挥手让巧儿退下,自己却一步一步逼近我,随着他慢慢走近,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惊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到自己后摆的裙角,正好跌落在床上,想了下,腾时一个大红脸,自己做这种任君采撷的姿态做什么?还未起身,就被他从正上方紧迫的逼压,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透出不知是醉酒,还是……□的酡红,遂赶紧出声:      “凤君,你……喝醉了!”说着偏头就想挣扎起身,腰部却被一双手臂狠狠箍住,听到隐忍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到底想要怎样才遂心!”      终于到这决绝的时刻了,我脑海中蓦地一阵清明,扭头看向他泛着痛色的凤眸,一字一句道:“我们……和离吧。”      “凤临!你说什么!”腰间猛地一痛,我皱眉迎向他不可置信的双眸,心间剧痛无比,咬了咬牙,再次重复:“我们和离吧,等我诈死离去后,你在世人眼里仍是凤君,不过与我已然没有关系,你可以……可以……”我狠狠咬了下唇:“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再说一遍。”他沉沉的问。我低头,不敢看他,又狠狠咬了下唇,仿似用尽毕生精力说:“即使我带走凤情,从血缘关系上讲,她一辈子都是你的女儿,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临儿,你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我听到这答非所问的回答,不由诧异的抬头看他,却被他狠狠吻向双唇,久违的熟悉的属于林悠然的魅惑气息充盈鼻尖,感觉他的舌尖舔着我唇上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刺疼的酥麻,我此刻顿时大脑迷糊,严重短路。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仿似过了一个世纪般,好久不曾这样亲近……我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曾经令我痴迷的面庞……想起鸿依,心下一阵剧痛,便奋力推开他。      “不能!我们不能这样!”我手紧握胸前被他撕开显得更露的衣襟,浑身瑟瑟发抖,看着他因□未曾纾解涨红的面颊,看他再次狠狠拥抱上来,紧紧似要把我融入骨血,我一时脱力挣脱不开,只听他在我耳边哑着声音痛苦的低低嘶喊:“为什么不能!为什么!想和离?没这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留言和收藏,是我更新的动力啊!      还有就是,大家希望悠然霸王硬上了凤临吗?求留言。 56、痴心孔祺 ...   “我不能对不起鸿依……”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有些恶狠狠的打断,狭长的凤目里有些猩红:“这个时候不要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你我还未和离,你一天是我妻子,就要尽足为□的义务!”说罢再次狠狠吻向我,我被他压在身下,身体被他狠狠箍住,听着他急促沉重的喘息,眼眶一红,眼泪大滴大滴滑落下来,不大一会儿已经浸湿了自己耳边的鬓发。      “原来……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身体被猛地放开,林悠然已坐直身体用力倚在床柱,紧闭双眸努力隐忍着什么,过了片刻侧过脸时已恢复平静,面颊仍带着未退的□红潮,眸中快速划过多种情绪,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旋即起身,快速离去。      我慢慢坐起身体,慢慢合拢胸前散开的衣襟,慢慢的站起身,闻声赶来的巧儿,看我这个样子,不禁红了眼眶。      “巧儿,反正也睡不着,去把前些日子从北岚的进贡的琼酿玉液拿过来,倒在一个茶壶里,我喝着方便。”我在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旁坐定,伸手按了按发痛的额头,看着巧儿把棕色小酒坛里的酒缓缓倒进薄胎白瓷兰花茶壶里,倒好后担忧的看着我:“陛下,这酒虽然香甜没什么酒味,但后劲很大,陛下心情不好,还是少饮为妙。”      我掂起茶壶,将浅绿色的晶莹液体倒入面前的白瓷杯中,执起杯子,看向她:“放心,我没有心情不好,也不会多喝,把酒坛搁在桌上,你下去休息吧。”巧儿迟疑了片刻,在我再三催促下,方不情愿的挪步离开。      我一杯接一杯,茶壶空了我就自己拿酒坛子续上,不知何了多久,直到看着一旁檀木半圆桌上的宝篆香炉有些左右摇晃,连带着里面飘出的袅袅香烟也看着有些张牙舞爪时,胃内一阵恶心翻涌,方恋恋不舍的离开桌子,带着醉酒后莫名其妙的轻松心情,嘭的一声仰躺在床上,看着上方不住打转的雕花木顶,狠狠抱住被子压制住自己不断翻涌恶心的胃部,挣扎的翻了几次身后,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便被宿醉的头痛给疼醒,躺在床上拍了拍仍旧昏沉沉的脑袋,却突然听到巧儿快步过来禀告,说凤君让我去凤坤宫,有要事相商,把我听得一阵激灵,迅速坐了起来,忍着有些眩晕的感觉,让巧儿赶紧为我梳洗更衣,这么急,是不是终于和我商议诈死的事情了?通过昨夜的事情,他终于对我失望了吧,心下半是欣然半是伤感,扭头望向一缕刺眼的阳光钻过雕琢繁复连锁图案的檀木窗棂,原来已快至午时了。      我穿戴整齐几乎一路小跑走至凤坤宫,走进宫室,挥手让准备传唤的太监收声退下,因为透过棕色榆木雕龙八扇格栅长条纹的缝隙里,恍惚看到鸿依的母亲欧阳左相,正把手中一本紫色的册子递给林悠然,他的面色似乎有些阴沉,我于是轻轻走进去,正好看到他似有些烦躁的把手中紫色的册子,有些用力拍在身前黄花梨木玉石心书桌上,一侧欧阳左相正低头不语。      “临儿来了。”林悠然看到我,绽出一个温和的笑颜,让我有些微愣,看他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一袭淡金色贴身束臂长袍,缓缓踱步向我走来,我有点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他已走至我面前,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衣袍下摆同色金线绣的云纹图案,只是不明白这人怎么还会同我这么温柔的笑,好像昨晚没发生过那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左相可以回去了,你说的事,我会慎重考虑的。”我抬头看向欧阳左相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嘴巴张了几张,神色有些焦灼,却好似顾忌林悠然,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无奈的千言万语,随后跪安出去了。      “左相……是有什么事吗?”我斟酌的开口,林悠然依旧浅笑,回头从书桌上,拿起那本紫色的册子,递给我,我疑惑的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幅幅女子们的画像,下面还有小篆题注。      “这是什么?”我翻了几下,抬头问他。      “是西凤和东麒所有官家女子画像,”他顿了一下,看着我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鸿依公子可考虑的成亲对象。”      “林悠然,你什么意思!”我一听脑子一热,嘭的一声把册子摔在地上,冲他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臣侍能有什么意思,难道刚才陛下进来时没发现,这是欧阳左相递给臣侍的。”林悠然面色沉了下,看向地上的图册,狭长凤眸中划过一丝狠戾。      “你……你的意思是,这是左相拿过来,叫你帮着挑个人!!”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别人的家事,照理不归臣侍管。”他模凌两可的回答。      “我要去找鸿依。”说罢扭头就走。      “臣侍请陛下过来是有要事相商,”我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孔祺公子是陛下带回来的,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宫里的雨花阁,时间久了会有流言蜚语,也太让他委屈。”      “你的意思是?”心中升起一种预感,手心微微渗出了冷汗。      “请陛下立其为贤君。”林悠然看着我,面无表情道。      一瞬间有种恍惚,好像回到很久以前,那个他让我立南玉国大皇子南玉书的时刻,窗外的阳光陡然变得冰冷,洒在对面的人如玉的面颊,仿佛笼上一层寒意。      “也好,孔祺是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在宫里有个名分,总算下半生安稳无虞了。”我没有沉思太长时间就回答,心下一片雪亮,这个人,我终于可以完全放手了。      “……陛下同意就好。”也许我态度太过干脆,他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回答。      “今天找我来,就只册立贤君一事?”我冷冷的看着他,说。      “是的。”林悠然淡淡道。      “那事情既然谈妥,我就去找鸿依了。”我冲他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臣侍要是想到关于陛下如何诈死的方法,去找陛下商讨时陛下不在,而臣侍是个做事爱斟酌再三的人,”我惊诧的扭头看他,他嘴角露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所以陛下最好待在未央宫不要离开,否则臣侍想到了方法找您商讨,而您不在的话……事后臣侍若觉方法不好,便不会再与陛下商讨。”      “这话怎么说?就不能等我回来再商量?”      “回陛下,臣侍不能。”我此刻觉得他的话有些无理取闹,但他就是以这种面无表情且一本正经的语气跟我说话,真心让我为之气结,只得扭头欲走。      “陛下。”林悠然在身后淡淡出声,我不耐烦的看向他:“又怎么了!”      也许是我厌恶的态度太过明显,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受伤,但随即恢复如常,浅笑道:“只是快至午膳时间,陛下既然来了,一起用膳如何?”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简洁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直到我走出大门,身后静悄悄再无传来一语半言。      心情沮丧的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途径一处拐角,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凤舞一袭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正神色复杂的拦着一个人的去路,那人一袭烟霞色长袖衣袍,乌发只用一根粉色丝带简单系住,看身形好像是孔祺,此刻他背对着我,有些窘迫的想从凤舞身旁过去,但他往左移,凤舞也赶紧左移,他右移,凤舞也右移,我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太过分了,光天化日皇宫禁地,竟然还光明正大的调戏良家男子,这个凤舞,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举步上前,一把拽住孔祺的胳膊,他吓了一跳后发现是我,脸颊染上一层薄红,我把他拉至身后,怒视凤舞:“你在干什么!收敛一点行不行,这终究不是你家!我好歹也是个皇帝!别太不把我当回事!”      “表姐,求你个事,这位孔祺公子是你带回来的,这么长时间你也没给他个名分,”凤舞表情显出挣扎之色,转而又期待的看着我,急切的说:“只要你把孔公子让给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看着她一脸期盼,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扭头看向身后的孔祺,他的脸色苍白无比,狭长的凤目没有丝毫生色,看了我一会儿,缓缓低下了头。      “谁说我不给他名分来着,”我扭头正色看向凤舞:“刚才已跟凤君谈妥,册立孔祺为我西凤国贤君。”再次看向孔祺,只见他一脸震惊,双颊却渐渐回复血色,眸中尽是激动,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不就是把他当成姐夫的替身!姐夫不爱你,你就找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你,你,你真可怜!”在听到她那句‘姐夫不爱你’时,心头有些刺痛,但又有些想笑,在孔祺疑惑的目光下,我慢慢转头,无惧的看着她:“你是在说你自己吧。”随后成功看到凤舞面色惨白,继而大大的眼睛里又燃烧起熊熊的怒火。      我现在也心情不好,碰到了这么个闹心的人跟闹心的事,便执了孔祺的手,冲她嘲笑道:“打个比方,你与我,可分为两个党派,哪个美人跟了我,若某天心血来潮想出门行个侠仗个义,暗器方面那绝对是金簪子金珠子随便扔,说白了就是用钱砸死他;跟了你这一党,恐怕只能扔个木筷子,撒个石子扮个酷罢了。”说罢后不顾凤舞一脸怒火滔天,拉了孔祺就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沉默不语。      返回到未央宫,我余怒未消,也觉得从内而外显的疲累,回头看到拽着走了一路的孔祺,双颊红扑扑的,凤目闪着动人的神色,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看到桌上的薄胎白瓷兰花茶壶,就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有些惶恐的接过,我示意他坐在我对面,看着他,斟酌再三的开口:“刚才跟你说册立你当贤君的事……”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他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指甲因用力而发白,不由得好笑:“是真的,再过不久,你就是我西凤国的贤君了,这样你下半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也算是有根的人了……别紧张,先把茶喝了再说。”      我看他赶紧捧起茶杯快速饮尽,笑了一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才发现是酒……猛地一拍脑门,晕不拉叽的,怎么把这茶壶里是酒的事忘了……我心虚的看了对面孔祺一眼,只见他双颊更红了,凤眸泛着迷蒙的色泽,心想坏了,这酒劲挺大,看孔祺这么乖,应该没喝过酒。      “那个……小祺,你头晕吗?”我站起身来,有点惭愧的走到他面前,没想到他猛地站起身,一把紧紧抱住我,我登时就傻了。      “孔祺很开心,从小到大,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我这是……在做梦吗?”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不确定的喃喃道。      “当然不是在做梦,”我柔声哄道:“你会成为尊贵的贤君,一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享之不尽。”我其实还想说你跟凤君长得这么像,等我走后,他就算不善待别人,也肯定会善待你……      “孔祺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孔祺就想跟在妻主身边,即使粗茶淡饭平平淡淡,我也很开心,妻主,孔祺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孔祺稍稍脱离我怀中,只是拥着我的双臂不曾松开,深深的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转眼看向一旁的红木石心龙凤呈祥插屏,凝视着上面的淡雅山水画,轻轻点了点头。      “妻主,孔祺爱你,真的很爱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一见钟情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只见他凤眸柔情仿似滴出水来,嘴角泛着迷蒙的笑,接着说:“母亲去世后,是妻主陪在孔祺身边,在孔祺最孤单无助时,是妻主柔声安慰……孔祺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凤君,你或许根本不会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你与凤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奢求你能分给我半点爱,但只求能让孔祺天天陪在你身边,时时见到你,孔祺就心满意足了。”他说着,再次紧紧抱住我,可他这一番话,顿时让我心乱如麻。      “孔祺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妻主,可若哪天妻主嫌弃孔祺,不要孔祺了,那么孔祺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说句不敬的话,若妻主哪日先我而去,但请先等一等孔祺,孔祺会立即舍生相随,孔祺别无他求,只希望天天在你身边照顾你,请无论如何都不要撇下孔祺,若你先行离开……真的,孔祺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听他在耳边柔情蜜意的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我心中顿时百转千回,剪不断理还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留言,求收藏,还有就是大家希望女主怎么对待孔祺呢? 57、计言出家 ...   看着孔祺和衣在我床上睡的正香,双颊仍旧微微泛着醉态的嫣红,嘴唇勾起一丝微笑,似乎在做一场美梦,我有点无奈的立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巧儿悄无声音的走了过来,小声问道:“孔公子醉了,要不要差人送他回雨花阁?”      “不必折腾他了,让他在我床上睡会儿。”我叹了口气,想着他刚才抱着我伏在我肩头,正柔情蜜意的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的模样,继而又笑着摇摇头,挺可爱的孩子,你以后会幸福的。      “巧儿,”我斟酌再三,决定还是想要出去找鸿依:“准备套便装,我去一下欧阳左相家。”      “可……”巧儿看着我,有点为难:“凤君刚差人过来吩咐,说可能随时有事要与陛下商讨,这几日暂且不要外出……”      “我知道,但我觉得他今天应该不会过来找我,快点拿衣服。”我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她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陛下,求您别让奴婢难做!”      我震了一下,一瞬间心下也了然,唉,知道林悠然威严,也想到他会盖过我……只是这时候看到巧儿这样,心下浓浓的不舒服,又不甘心今天被圈在这里,遂想了想,便嘱咐巧儿:“好吧,你在这里照顾孔公子,我去御花园走走。”      “谢陛下谢陛下!”我径直走出宫门,身后巧儿还在不住叨念着感恩的话,我无奈撇了撇嘴,看着头顶耀眼的太阳,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什么桎梏住,浓浓的压迫感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撩起裙角,一路小跑,快要跑出未央宫时,突然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宫人,臂弯里拐个竹篮,背对着我正准备迈出宫门,我看到他腰间的出宫时才用的上的牌子,不由得心中一动。      “你!停下来!”我离这个小宫人挺近,加之旁边没其他人,他自然而然回过头,是一张清秀的男孩子面孔,不过身材跟我倒挺相似,欧了,就是你了。      “陛下!”小宫人一阵错愕,就准备伏地叩拜,我上前一把拽住他,他脸颊腾地红了,低头不语。      “跟我去个地方。”我看向旁边有间偏殿,知道那间殿很冷清鲜有人去,便快速说完不由分说拽着他一推门走了进去,再迅速把门合拢。      “快点,脱衣服。”说罢就先解自己的衣服,唉,想我也是堂堂一国女皇,竟然要沦落到穿宫人衣服混出宫,不由得一阵窝囊,好吧,反正也没几个人觉得我不窝囊,抬眼看到小宫人,仍旧红这个脸,臂弯的竹篮已经放在地上,却一直扭扭捏捏不脱,时不时害羞且胆怯的飞看了我几眼,发觉我在看他,又迅速低头。      “快啊!”我冲他低吼了一声。想想前世电视剧里,女主角要想偷溜出去,总是把一些低阶层的小人物一棍打晕,然后扒了人家衣服跑出去,可孰知这一棍子下去,照21世纪的医学知识,是把人打晕打死估计都不晓得,因为偷溜出去的人,有百分之70是不打算回来的了,于是就可以不管人死活,但是不管怎样,我可做不出这么残忍的行为。      小宫人在一喝之下,想刚回过神来,红着脸迅速脱了自己的外套,我走近他身前,伸手接过,又把自己的衣服甩在地上,却没想到小宫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准备帮我解开我白色内衣的领口,我吓得往后一退,瞪大眼睛看他:“你做什么!”      “陛下,您……”小宫人红着脸诚惶诚恐的看着我,我眼珠子转了几下,想明白后差点失笑,神啊,我看起来像这么饥渴的人吗?      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于是迅速穿戴整齐,看了一眼傻在原地的小宫人,弯腰拾起他脚边的竹篮子,觉得还是恐吓一下的好:“敢说出去的话,斩!”说罢扭头就准备开门,后面传来膝盖猛地跪在地上的噗通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我也没办法了。      低头弯腰一路小跑,给门口的侍卫看了腰间的牌子,总算顺利混出宫了,搭上一辆马车,快速来到鸿依家门口,所幸门卫已经记住了我样貌,迅速给我开了门,我气喘吁吁的直冲进鸿依的院落,一把推开门,看到正手持针线,拿着一件衣服缝补着,听到动静猛地一抬头,我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我转身关门,听到背后他隐忍着激动说着:“也就你能在我家横冲直撞没人敢管,路上见到我母亲没?”      “啊?我一心就想过来见你,路上什么人也没看到。”我笑嘻嘻的在他身旁坐定,看着眼前红木嵌瓷板方桌上,是一件女式的天蓝色长裙,正想问他,却被他红着脸一把拽起衣服,转身放到身后的床上,回过头,有些凝重看着我,说:“为什么凤君会给我母亲一本贵族官家女子画册,让她为我挑选妻主?”      “不是你母亲给了凤君画册,要他帮忙替你挑妻主的吗?!!”我惊了。      “他说的呀?”鸿依也有些吃惊,继而想通了什么,又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看我:“我母亲哪有这个本事搜集这么多贵女子画像,就算是她收集,也就是些西凤的女子,哪有这么厉害也能把东麒的弄到手,你不会忘了吧,东麒国是凤君的故乡。”      “……是我笨了。”是了,怎么会没有想到。      “哼!你一直就这么相信他!他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还跟我说你准备跟我远走高飞!骗人吧你!哼……说吧,这次穿成这个样子鬼鬼祟祟的来,是……什么意思……”鸿依转过身,紧张的看着我。      我想了一路的下下策,不知鸿依听到会作何感想,原本以为是他母亲一直逼他相亲,没想到是林悠然,他母亲还好说,林悠然要是非要管这事就麻烦大了……随即也疑惑,他干嘛这么对鸿依,莫非是因为我准备带走凤情从而触碰了他的底线?嗯,应该如此。      “想了半天,不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抬头为难的看着他,因为急切而泛红的双颊,困难的开口:“鸿依,你去女娲庙出家吧。”      噗通一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搀扶跌倒在地的鸿依,看着他空洞绝望的眼睛,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你听我说完再做反应好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去女娲庙,假意出家做道士,这样一来,不管是你母亲,还是凤君,都不会强迫你相亲了,也能为我争取点时间说通林悠然……”看着鸿依渐渐恢复神采的眼眸,我扶他站了起来,被他狠狠往后一推,我嘭的一声倒在床上。      “临!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我早晚也会被你吓死!”我半躺在床上,看着他脸颊红红中气十足的冲我吼着,心想还是要再告诉他一件事:“那个……我准备册封孔祺当贤君了……”      看他猛地冲到我眼前,居高临下的看我,脸色又想转苍白,心想还是快点说别刺激他了:“是这样,孔祺无依无靠,当了贤君下半生总算有个依靠,等我诈死跟你出宫后,他也不会像以前在北岚那样流落街头……”      “临,你可真是个大善人!”看着他转而气的发红的脸颊,我心虚的嘿嘿一笑:“我可不就是一个大善人……你……禁欲这么久,这个姿势……是现在就想把我法办喽?”      “想哪里去了!你个好色女皇!”鸿依红着脸说着就往我支撑着身体手上一拍,我感觉手心一阵刺痛,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按在鸿依刚才缝补的衣服上,心头颤颤的一抬手,手中正中扎着一根针,鲜红的血正顺着针眼留下来,针孔处还连着一根线……      “哇哇,鸿依,我就知道你想谋杀亲妻!”      “别动!给你□……”      “哎呀,痛死啦!”      “临,你真是个笨蛋!唉……好了,我明天就出家。”      “你这么快就不想要我了!!”      “疼迷糊了吧,不是你说的么,等下,给你拿药去,嗯……想吃点什么吗?”      “你这件衣服是做给我的吧,就是有点不好看……”      “不好看做好了就别穿!哼!我早晚得气死在你手里!”      “你应该是早晚得死在我的床上,还是累死的……嘿嘿嘿。”      “你个好色……”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鸿依的亲们,看了后有何感想?继续求留言求收藏~~~ 58、醉语惊情 ...   我哼着小调,趁着黄昏未到夜色,在鸿依殷切担忧的目光中进了马车,怀着轻松无比的心情返回了皇宫,跑到偏殿,那个小宫人已经不在了,只有我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张凳子上面,我短暂奇怪了下他怎么敢走,不过没想太多,赶紧换了衣裳,怀着愉悦的心情走一步蹦两下回到我的寝殿。      寝宫里面昏沉沉的,也没有点灯,昏黄的日头打在我眼前不远处我那红木雕葡萄纹架子床上,恍惚看到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身形模模糊糊,有点像孔祺,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刺鼻的酒味,由于看不清,我小心挪动着脚步,脚下却碰到一个貌似酒坛子的东西,不住的在镀金的地板上打着旋,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孔祺?是你么?服侍你的巧儿怎么不在?你怎么不点灯……怎么不说话啊?”我慢慢向对面那人走进,昏暗的视线里,我看他一直保持着我第一眼看到他的姿势,低着头,非但不说话,且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诡异的场景,不由让我心里发毛。      “孔祺?”我终于走到那人面前,才看清楚此人一身明黄色的束臂长袍,在我震惊的情绪中猛地抬头看向我,狭长的凤目空洞无神,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悠然,就被他猛地起身一把抱住,听他有些痛苦的轻唤着:“父君!”      “啥?”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在他怀抱中困难的扫视一圈,只见几个空酒坛子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看样子喝的不少啊。      “父君,你回来了,别不要我!然儿害怕,这里好冷,就我一个人,我害怕,好害怕啊……”林悠然紧紧拥住我,我被他捂得透不过气来,挣扎了几下,却被他抱得更紧,只能困难的说:“我不是你父君……”心想自己长得有这么男性化吗?为啥他就不叫我一声母皇,让我也母爱泛滥一下呢?      “父君,母皇好可怕,她杀了几个姨娘一家,还把表姐们都给赐死了……表弟们还真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出征打仗阵亡的,还傻傻的对着母皇感激涕零,跪谢收养之恩……父君,我那天晚上给母皇送点心,不小心听到了她跟凤君的对话……父君,你说,母皇会不会杀了我……她一直都讨厌我,不喜欢我……”我震惊的听着他嘶哑着声音痛苦的说着,原来他母皇收养了几个姐姐所有的儿子,让他从老二变成老六,玥涵是十三……竟然含着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皇权集中的阴谋!      “父君,母皇好可怕……她有时会冷冰冰的告诉我,说任何人都会背叛自己,只有权力不会,可父君你却说不是这样,你说过会永远陪着然儿,要我悠而闲然简简单单的生活,可你骗人!你还是永远的离开了我!那个人,那个人也想要离开我,她也不想要我了,她也讨厌我了……父君,我该怎么办?然儿好怕啊……”      “谁想要离开你?不会的,没有人会离开你,别……别怕啊……”我看他这样,只能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心中却是六神无主,我宁可他和平常一样含威不露高深莫测,也不想看到他这么失态的样子,你害怕?亲哥啊,我更害怕啊……      “凤临!”听他猛地一喊我的名字,在他怀里没出息的一哆嗦,又听他嘶哑着嗓音继续说:“父君,凤临不要我了,她讨厌我了厌恶我了,不爱我了……父君她不爱我了,她爱上了别人要跟他走了,她还想要带走我的孩子,她想要我一无所有,把我扔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就我一个人……”      “……”我惊得目瞪口呆。      “她是真的不爱我了,以前每天都要缠着我,跟我在一起,只对我一人笑……可她现在会看着别人笑,看我却是那么厌恶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很讨厌,我有时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刚开始以为她在说气话,可她现在心心念念一个劲想走,见到我根本没有其他的话要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父君,你说然儿该怎么办,然儿真的很害怕……”他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我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心中抽抽的疼。      “她今天肯定不会回来了,她穿了一个宫人的衣服逃了出去,她的衣服被她随手扔在偏殿的地上……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就像被她扔掉的一件豪华衣物,可再奢侈豪华,没了她,又有什么用呢……我把衣服叠好抱在怀里坐在那里等她回来,可等了那么久,也等不到她……父君,她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不早说你舍不得我,为什么在北岚不早早接我回来,为什么没有在我跌落云渺崖前告诉我其实你心里有我,为什么不在我恢复前世的记忆前告诉我……”我哭着喊着,顿了一下,哽咽的问他:“悠然,你爱过凤临吗?”      “父君你走后我主动像母皇提议出宫历练,母皇二话不说就应允了,这么多年也没问过我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我甚至还有次被人偷光了所有的钱,流落街头,所以我才做生意,我一直都认为只有金钱,权力不会离开我,背叛我,后来遇到她,一开始是因为她女皇的地位……”      听他喃喃低语,心下不由的想慢慢变凉,却听他继续说:“不知道她喜欢我什么,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珍惜,好像我是她最珍贵的宝物,我却总是怀疑她,自己则慢慢聚拢属于她的权力,为了巩固自身算计她,让她纳了那么多她不喜欢的男人,她是清楚明白的,顶着那么多流言蜚语,却从来不对我发脾气,只是太难过了会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对我还是那么的好……父君,你走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任性过了……这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爱呢,是的,我爱她,其实我早就爱上她了对吧父君……”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天天说爱你,你就是不舍得说一句话回应呢!我以为自己是个啰里啰嗦的笨蛋,其实你才是个惜字如金的傻瓜……”我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这真是个凄凉心痛无奈的夜晚,林悠然躺在里侧,枕着我的手臂睡得很沉,一只手还紧紧的揽住我的腰,我看着清冷的月色洒在他沉静的睡颜上,面孔还带着淡淡的泪痕,我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为他擦去泪痕,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心里的苦,心里的不舍,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直到喝醉了才肯说实话呢,真的……很傻啊,可我该怎么办呢……我跟鸿依该怎么办呢……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旁边的人猛地剧烈动了一下,我挣开迷蒙的双眼,看到里侧林悠然坐了起来,狭长的凤目尽是不可置信,看着我有些发呆。      “醒啦?”我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他,只见他面颊泛着浓郁的殷红,眼波流转,有点不敢看我,身后传来细簌的脚步声,我扭头一看只见巧儿捧了一盏汤,低头轻语:“陛下,醒酒汤来了。”看向地面已被收拾干净,窗外晨曦乍露,原来已是清晨了。      我一只手臂被林悠然枕了一夜,正阵阵发麻,只能单手接过,斟酌的想着是不是应该喂他,只是手臂麻的甩了几下也不减轻……正在思索间,就见他红着脸从我手中接过,仰头喝了个干净,然后低头从我身旁迅速略过,麻利的下床,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的挥手让宫人们给他拢发束冠,简单洗漱过后,迅速穿上衣服,只是整个过程,一直红着脸。      我不晓得他对昨晚的事记得多少,只是看到他红扑扑的脸颊,就想逗逗他:“你脸这么红是怎么回事?”      “只是……单纯的酒劲上涌。”林悠然有些闪躲的侧脸,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有些好笑,看到他穿戴整齐就往门口走,不禁叫住他:“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跟我一起吃饭,有什么急事吗?”      “是……有急事,是……是要准备册封贤君的大典。”他背对我,有点吞吐的说。      我:“……”      看着林悠然快步走出寝殿,敞开的门顿时灌进一阵冷风,猛然想到他穿这么单薄出去会不会冷,就连忙吩咐巧儿火速拿来一件玄色披风,自己一路小跑追了过去,也不晓得是否会追上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他孤单的身影立在门口不远处走廊上一根朱红色的方柱旁,一只手垂在腰侧,一只手则握成拳,不住狠狠的捶击着柱面。      “你在做什么?”我好奇的走到他面前,看到他又腾地红了个大红脸,有点慌张闪躲的避开我注视他的视线,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干干净净的柱面,吞吐说道:“这里有个虫子……被我用拳头捶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这章后,不知道喜欢凤君的亲们,会有何感想;讨厌凤君的亲们,又有什么心情~~~~~继续求留言,求收藏~~~~~   59、失去记忆 ...   自从早上林悠然红着脸离开后,我也是一天没好意思见他,整整一天,心宛如被激动与纠结这两只大手撕扯着,激动是因为林悠然最终还是爱我的,纠结是与鸿依相约共天涯怎么办?一直到了黄昏,仍旧愁眉不展,巧儿在我旁边用火石点燃粉彩开光镂空花卉纹灯,小心的套上灯罩,估计看我一脸忧愁,便打趣说道:      “陛下,今早奴婢听一个大臣的小厮说,他主子已经纳了好几个小侍,可偏偏与正君相处的都挺愉快,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好相处的正室,陛下说是不是挺有趣……”      我听着巧儿说着,顿时宛如醍醐灌顶,心中一片清明,更是激动的脸颊发烧,呼的坐了起来:“巧儿!你说的太对了!”说罢撇下一脸傻住且莫名其妙的巧儿,撩起裙角拔腿就往凤坤宫跑去,身后宫人们所料未及,正乱糟糟的蜂拥跟随。      一路上就无比激动的想着前世看过的很多女尊小说,里面各种男主都很爱女主,且都能相处愉快,虽然本人现在也算属于美人环绕型女主,但跟别人比起来,甚是怪异甚是怪异啊……而且昨天林悠然醉语时断言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从实际意义上讲,我这也不算齐人之福……好吧,我就是希望鸿依也能进宫,这样我就可以跟林悠然在一起,同时也能对得起鸿依……      气喘吁吁的跑到凤坤宫,就看到林悠然一袭淡金色宽袖长袍,端正坐在红木理石面长形书桌旁,手持细长玉管狼毫毛笔,在一方奏折上轻点写着什么,我快步上前猛地用手支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喘着粗气,看着一脸诧异的林悠然。      “陛下,怎么了?”听他迅速调整些许愕然的表情,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平静,只是面颊有些泛红。      “这个……凤君,有事同你商量……不过还是先吃饭吧,你肯定没吃吧,你总是忘记吃饭的时间……”听他客套的喊陛下,一整之下觉得自己也应尊敬的喊尊称,而且有事相求,不免要刻意讨好,我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特别的阿谀献媚吧。      于是乎,我带着讨好的表情,一直到宫人鱼贯的将精致的膳食摆上红木嵌瓷板方桌上,看着他笑容一直没停,也许他被我莫名其妙的笑搞得有些头晕,坐在我对面,抚了抚眉心,看向我的狭长凤目带着沉思,先开口:“陛下有什么事要对臣侍说么?”      “鸿依那边……”我笑着还没说完,便被林悠然淡淡打断:“陛下还不知道吧,今天一早,听欧阳左相说,鸿依执意出家,现在已然在女娲庙了,左相提及此事老泪纵横,臣侍也是于心不忍,这么好的一位妙龄公子,怕是以后即使还俗,也难找妻主了。”      “怎么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陛下应该很清楚,出家还俗后的男子,是没人敢与之成亲的,四国风俗出家之人还俗后必须寡居到老,如若结亲,会与对方带来血光之灾,即使隐瞒真情到他国找不知底细的人成亲,若有一天被妻方得知后,也是会被立马休弃的命运。”林悠然持起一樽黄金觚,也不看我,只看着杯中竹叶青酒,淡淡说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昨天还坚决的认定与鸿依远走天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却被命运玩弄,不由的有些气急败坏,渐渐有些坐立不安。      “可惜了鸿依公子,恐怕日后连进宫与陛下相见都不能了,”我瞪大眼睛看他,只见他面无表情:“皇宫对出家人进出,更是忌讳重重,可惜了,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如何会走上这一条绝路。”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聪明,且何等愚蠢,把鸿依和自己逼上了这么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在宫中得享齐人之福的想法,如今看来是何等的傻缺,我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转身就想走,想着好好静一静……      “陛下,为何不用膳?”身后的林悠然唤我。      “……”我此刻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从内而外感到无比的无力,腿脚虚浮的往门口走。      “……陛下,臣侍昨晚醉酒,是否胡言乱语了些什么?”我回头看他,见他一脸不自在,脸颊又想泛红。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说,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轻轻摇了摇头,扭头接着走。      “陛下就这么在乎鸿依公子!”身后的声音带着隐忍的薄怒,我背对着他,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是啊,如果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也就罢了,可以爱林悠然爱的轰轰烈烈,爱的没心没肺,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我是绝对不能对不起鸿依的……      身后仿似传来杯盘碎裂的声音,以及宫人们惊慌失措跪地的闷声,我置若罔闻,每一步好像踩在棉花上,也没回头,有些摇摇晃晃,身后的宫人扶住我,被我一把推开。      我将宫人们全部遣走,自己孤身一人坐在映着暗夜中一轮冷月的池塘边上,抱着双膝,周身冷风透骨穿过我单薄的衣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虚脱无助的心情,眼泪夺眶而出。      “姐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呢?”身后传来凤舞的声音,我赶紧擦擦泪站了起来,稳住情绪,镇定的回头看她。      冷月光下凤舞一袭石榴红夹金线花缎袍,悠闲的把手环在胸前,冷冷的打量着我。      “姐姐马上又能多一位美丽的贤君了,真是羡煞旁人啊,叫妹妹如何……”凤舞勾起唇角,冷冷笑道。      “你懂什么。”我意兴阑珊的挥手打断她,真是别人的心情你不知道,你还以为人家过得比你好,真是百味陈杂,万种滋味只在自己心头绕。      “姐姐这是在炫耀吗?”凤舞的语气已带了些恼意。      “舞儿,别不懂装懂,你这么晚在宫中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我说着不耐烦的走向她,拍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可以走了,真是的,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思考问题,怎么就这么难啊!      “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走!你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我姐夫不理你只跟我说话对不对!你现在又要纳美人了,得意了,那也总归是一个替身不是吗!”凤舞却突然爆发,瞪着我的眼睛布满血丝。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发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脾气!”我皱眉。      “你当然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心里有多痛苦!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他第一眼见的不是你而是我,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他,如果你在北岚没有回来……”看她这样语无伦次的说着,且朝着我步步逼近,我皱眉让着她慢慢后退,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凉,慢慢的说:“哪有这么多如果。”如果当时没有摔落云渺崖,如果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如果……我心中种种如果,又有谁人知?      “如果,你当初摔下云渺崖死了,那该有多好……”凤舞突然阴森森的说,我惊诧的看着她此刻雪白的面色,和狠绝的神情,周围林木孤殿被突起的秋风刮得呜呜作响,我才蓦地发现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做思考者,看着她惨白着脸,向我一步步逼近,想着身后是池塘,心中不免发毛,就想伸手推开她跑掉,谁知被她狠狠的一把攥住我伸出去的手。      “表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姐夫今天跟我说了,说他其实是爱你的……”乍听凤舞如此说,饶是昨天听了林悠然的真心话心里已做了准备,可听她这样说,心中还是不免一阵激荡。      “姐姐,姐夫那样一个人,肯定不会甜言蜜语的告诉你他爱你吧,如今妹妹告诉了你,你是不是很开心?死了去黄泉,心中没有遗憾了吧……”我瞪大眼看着她,只见她惨白着嘴唇慢慢说完,猛地把我往后一推,我一时意料未及,踉踉跄跄往后一倒,重重躺在地上的同时,后脑勺磕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刹那间疼的连呼吸都要停止,抱着头滑落的池塘的最后所见是头顶黑压压的夜幕,耳边似乎传来仿似玥涵的撕心裂肺的呼唤……      我是在一个模糊的夜晚醒来,睁着迷蒙的双眼,怔怔的看着对面硬木嵌螺钿理石桌上,发着昏黄色光芒的玉勾连云纹灯,恍恍惚惚看了一下视线所及之处,仿佛是凤坤宫,然后就瞧见身旁有一人紧握住我的手,只见他伏在床头,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轻轻推一下他。      那人身子轻微一颤,猛的抬起头,是鸿依,一张憔悴消瘦的脸孔,看见我醒了,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临,我是在做梦吗?”我看他把我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不由深深皱眉:“鸿依,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一说话,发觉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不由得咳嗽几声。      “醒了?!”重重暗黄色帷帐被一人狠狠掀起,我看到帷帐翻飞处,一人有些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又极度珍惜握住我的另一只手,狭长的凤目满满尽是血丝,也是形容疲惫,面颊消瘦,我看着他,不争气的眼泪滑落下来。      “太好了……我在女娲神像前起誓,只要你能醒过来,要我减寿十年也好,要我以命换命也罢,只要你能醒过来,你喜欢谁,想要跟谁在一起,我都会同意,再不会被执念左右了……”他说着看了鸿依一眼,凤眸里闪过无比复杂的神色,我不禁又皱紧了眉头。      “临,这次多亏了玥涵,是他把你救起来了,他也在这里守了你好几夜,还一直发着高烧,凤君和我刚刚才让他回去休息,你就醒了,他知道了肯定会开心的跳起来……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动不动就和他吵架了,我们会一起好好照顾你的。”鸿依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我感觉有热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有点别扭,动了动,用尽全力抽出手来,鸿依呆呆的看着我,不明所以。      “悠然,是玥涵救了我?”我诧异的看向林悠然,只见他面带由衷释然的微笑,轻轻点头。      “云渺崖这么高,我从那里摔下去,他一个弱公子,怎么救我……咳咳,我想喝口水。”一句话把林悠然震得石化住了,猛地松开我的手,仿似不认识我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心想虽然还在跟他闹别扭,但那些小女人心里的莫名情绪,在看到他的一刻已经荡然无存,反而被自己任性去云渺崖看风景又傻乎乎的摔落,感到羞愧万分,幸亏老天保佑,让我还能活着,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      一双洁白无瑕的手端着一杯白瓷茶杯,我看着里面蜜色的液体,用一只手一把抓过,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才觉得嗓子好了点,抬头看到原来是白衣飘飘的南玉书,只见他一直宛如万年冰川不变的面容,如今也是满满愕然,不由得觉得难为情,赶忙把杯子递给他。      “悠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不是无理取闹轻生的,谁知道云渺崖的地面那么滑……”我正对着林悠然做深深的忏悔,却被鸿依一把揽住肩头,我疑惑的看着他雪白的脸色,看着他颤抖的张开惨白的嘴唇:“临,你在说什么,别吓我啊……你不记得我了?”捏着我肩头的双手,越来越紧,我不由深深蹙眉。      “……欧阳鸿依,你放开……放开我,你弄疼我了!说什么傻话,谁不记得你这个火山暴龙!”我皱眉别扭的转动肩膀想挣脱,他却猛地松开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大大的眼睛空洞而无神,呆呆的看着前方。      “怎么了你……”我看他这幅模样,无端端心中一阵剧痛,在我皱眉的当口,头也剧烈的疼了起来,我不由的狠狠抓着头发,就想往下拉扯,想借着肉体的疼痛,来缓解头颅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绞痛。      突然被一双微凉带着薄汗的手握住我正在拉扯头发的手,鼻尖充斥着清冷的梅香,觉得渐渐好受了点,只听见南玉书焦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快传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只是我现在已经不头痛了,我皱眉看着她摸摸我的脉搏,翻翻我的眼珠,又把手探向我的后脑勺……一阵剧痛,把我疼得叫出声,却见林悠然迅速将我揽入怀中,头痛稍缓,脸颊却发烧起来。      “悠然,这么多人,你……”我有点害羞道。      “临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听到他深深的叹息,感觉他似要将我融入骨血,又听一旁御医公式化的一字一句说:“陛下由于撞击后脑,脑中残存血块,可能会时时头痛,可能会影响思考,也可能会对记忆有所混淆,待臣……”      “德君,”林悠然突然打断御医的话,看着南玉书说:“这七日真是劳烦你帮我处理朝政了,现在陛下虽醒,身体虚弱我实在抽不开身……”      “凤君安心陪伴陛下,一切有臣侍。”南玉书清清冷冷说完,清澈的双眸看了我跟林悠然一眼,似无情绪,又似有万般情绪,站起身,又低头看了眼呆坐在地上的鸿依,拂袖转身离去。      “临,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这样对我,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你不可以……”欧阳鸿依猛地起身,紧紧攥住我的手,似愤怒质问,又似苦苦哀求。      “欧阳鸿依,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明白为何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又觉得眼泪仿似不受控制般,看着他大滴大滴滑落,正当我又觉的头痛的时候,却见林悠然正在一根一根掰开鸿依紧握着我手的手指,我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俩人因为用力而同时泛白的指甲,看向鸿依,他绝望而空洞的眼睛,正滑落滴滴泪珠。      “鸿依公子,陛下病了,还没好,你何苦这样,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人就可以,”林悠然把鸿依的紧握我的手掰开,顿了下,又说:“你是回你家,还是女娲庙?”      “回……女娲庙?”我怔怔的看着林悠然,喃喃问道。      “陛下不知道,鸿依公子出家为道了。”林悠然拥着我,轻声说道。      “鸿依,你为什么出家!你又要闹哪样啊!”我皱眉看着鸿依,他的面色苍白更见苍白,嘴唇颤抖的张了张,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看完这章后,大家觉得虐不? 60、迷情正浓 ...   “你……”有些熟悉的记忆零碎片段涌上脑海,待我要仔细看清楚时,那些零碎的片段却又化为支离破碎的玻璃,一片片扎进我的头颅,我疼的屏住呼吸,又抱住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四周又一阵乱哄哄的嘈杂。      突然一只微汗的手指塞进我口中一枚苦涩的药丸,在我被苦的皱眉难以下咽时,一杯白瓷茶盏递到我嘴边看似要喂我,我看着里面盛的泛着微微金黄色的玉蜂蜜水,一把抢过仰头将药丸冲下,一抬头看到一脸焦灼的林悠然。      我又抱着头轻轻喘息片刻,只感觉呼吸频率过大也会加重疼痛,恍惚间听到好像御医说着什么:“……血块不除估摸一想事情便会头痛,只能用药镇痛不是长久之计,若用银针刺头颅穴位破除血瘀,成功的话会很快恢复如常,记忆也会随之恢复,只是臣担心会出意外,当然这个意外很少见,臣以前也见过同陛下一样的病人……”      “什么意外?”林悠然的声音。      “血块破除之际,可能会造成短暂昏迷,但臣拿捏不好这个昏迷是多久……不过却是最快的除根之法,若不用银针刺穴,靠药物慢慢活血化瘀,期间每每头痛还要用镇痛凝神的药,疗效微弱,且会很慢……”      “那会是多慢?”依旧是林悠然的声音。      “三年两载不好说,或许会更久,且必须天天服药,记忆也很难恢复……”      “那就广集天下灵药,为陛下慢慢调养。”      “禀凤君,虽然银针刺穴听起来很危险,其实只要度过昏迷期陛下会很快好转,同以前健康时一样,趁着血瘀形成未久,臣此刻用针……”      “一丝一毫的意外危险都不能出现在陛下身上!本君说过了,广集天下灵药,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煎药!”听着御医窸窣的脚步声远去,我的头痛渐渐缓解,抬头看向林悠然,脱力的说:“悠然,我刚刚确实一想起点事情就头痛,我是真的失忆了?我记得是现在是夏天可怎么变得这么冷,我到底遗忘了多久的事情……还是用银针什么刺穴吧,我不想一想事情就头痛,我怕变成傻子……”      “那就不要想事情,就不会头痛了,怎么会变傻,不要多想,还是先休息一下。”林悠然轻轻扶我躺下,鹅绒的软枕触及脑后的瘀伤也不至于太疼痛,只是有些隐隐的……我再度看向鸿依的方向,视线触及昏黄的宫灯下,他面若死灰,只是绝望的看着我,渐渐不知是我困了还是药效发作,困意上涌,合眼的一瞬间,仍旧是鸿依仿若失去生命力般的寂寥身影……      又过了七日,我觉得自己身体在慢慢的好转起来,而且真的诚如悠然所说,只要不想事情,就一点也不会头痛,而且要是不每天喝那些苦涩的药汤,我真的感觉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后脑勺外在的瘀伤很快的褪去,而且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不过通过这几日,日日守在我身边的玥涵的脸色看,我离康复,还相差太远。      “玥涵,你说你见我落水的时候,是凤舞在我身边?悠然刚出去不会回来这么快,你快说,我不会告诉他的,我真的不是因为坠落云渺崖失忆的吗?”我皱眉问道,不敢深思,就怕头痛,而且我看玥涵只敢在悠然不在的时候,才稍稍跟我说几句话。      “六哥……这几日他天天守在你跟前,没跟你说过点什么?”玥涵面有难色,低下头看着红木雕云纹嵌理石圆桌,不知想些什么。      “唉,我真不明白他这几天为什么看我这么严,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天天都是那句话,不要多想还是不要多想,两天前我准备了一个小本子,想着把猛然出现在脑海的记忆片段记下来,因为过一会儿就转眼忘,可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你看看……”我撇了撇嘴,指了一圈:“现在笔墨纸砚已经不会出现我方圆之内了。”      “凤舞郡主……被六哥禁足了,其实那天天太黑,我离得远没看太仔细……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玥涵说罢就低下了头,我正兀自纳闷,以他的性格说个话怎么会如此吞吞吐吐,门前却传来了卫青的声音:      “临儿就算以后见了她,也要同她保持距离。”我欣喜的看着他走进来坐在我身侧,他打量了我一下,笑着说:“临儿果然大好了,只是大哥需照顾情儿,不能日日陪在你身边。”      “我一直觉得情儿才一岁半,怎么这么快就两岁了?这半年到底怎样了啊……还记得昨天是初夏,今天就是深秋,我一时适应不了啊……”      “……临儿为何不这样想,你从小就怕过夏天,一眨眼,你最讨厌的夏天已经过去,不是挺好的么……”卫青看着我,勉强笑道。      “啊,还能这样想啊……”说话间眼光一扫,突然看见一个仿似悠然的身影迅速从门口略过,视线所及只留下一片烟霞色余影,我眨了眨眼,看向旁边两位:“我怎么觉得好像看到了悠然?但是他早上穿的是金色长袍,刚才那个身影好像是粉色的……我脑子不是毛病大了吧?”我随即担忧且惊恐的看向两人,等着两人回答,只见他俩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先是卫青幽幽说道:“……怕是贤君一事要搁置了,那人也太可怜……”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玥涵,只见他难得很忧愁的抚了抚额头,喃喃道:“恐怕还是无限期的搁置……话说谁不可怜……有一人更可怜了……”      我正纳闷看着俩人,觉得他们此刻说话怎么跟天书一样,余光就扫见林悠然一袭金色束臂长袍,一脸微笑的向我走来,我看着他,渐渐由衷眉开眼笑:还好,他今天确实穿的是金色的衣袍我没记错,刚才那个肯定是幻觉……我脑子好歹没进一步朝脑残方向发展。      只见林悠然的身后跟着一众宫人,他们手里都捧着杯盘玉盏,我看了看窗外,日头高挂,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了,他含笑坐在我旁边,我自然而然的凑过去热情的挽住他的手臂……只觉对面传来四道注视的目光,我看过去,只见卫青与玥涵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先是卫青站起身,冲我跟林悠然拱了拱手,低头道:“臣侍要回去看情儿醒了没。”说罢转身离去。      “额……不知道羽翔把我宫里那几处花卉浇完水没,臣侍也回去看一下……”玥涵说罢也一溜烟的跑了。      “临儿,快些用膳吧。”宫人们鱼贯将膳食放在桌上,然后退居一侧,林悠然夹了一片鲜蘑菜心放在我盘子里,又夹了一块鹿肉饼,又给我盛了一碗党参麦冬五味子瘦肉汤,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就开吃,越吃就……越皱眉头,当我第五次嚼到鹿肉饼里的粗大盐粒时,禁不住冲着站在一侧的宫人一摔筷子:“都做什么吃的!两个菜里的盐,都加到一个菜里去了吧!咸的咸死,淡的淡死,还有这个瘦肉汤,是把醋当成酱油了吧?酸死我吧你们就……说,今儿个谁掌厨!”      “……今日,是我亲自下厨。”我瞪大眼睛看向林悠然,只见他淡淡说完,一直隐藏在袖下的左手貌似不经意的一露,修长的手指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我一惊过后,不由一阵感动,又抓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就眼泪直流。      “……临儿,太难吃了就不要勉强,把你吃哭了算怎么回事……”      “不是,其实吃起来还是挺好吃的,我就是……太感动了!你第一次给我做吃的!是因为我生病的缘故吗?那么我希望自己天天生病!”我伸出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边吃边含糊地说。      “不要胡说,怎么会有人希望自己天天生病呢……你若喜欢,我每天都做饭给你吃,可好?”      “……”      到了晚上入寝时间,我托着腮看着眼前麒麟香炉里冒着的袅袅香烟,见烟雾越来越淡时,就百无聊赖的往里放几枚桂茉舒香丸……对面红木雕葡萄纹镶玉石书桌旁,林悠然看一方朱色奏折正聚精会神,时不时执起细长的紫檀狼毫笔,在上面轻点几下。      “唉……”我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心里也郁闷,都过了好几天了,除了没有恢复前半年的记忆,御医都说我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可眼前这位凤君大人似乎一直都觉得我还是个病人,每天虽然相拥而眠,但一直恪守礼道,从没有什么越举的行为……不成,这方面,我还是要主动一下的。      “悠然,别看了,都这么晚了……”抬头看窗外月色正浓,又闻室内一片馨香,只见一男一女,同为干柴烈火,何不……我从他背后环住他,只觉他浑身一僵,我嘿嘿一笑,慢慢探向他胸口……直摸到一处突起的坚硬,我愣了下,猛地想到什么,赶紧摸向自己的胸口:      “天啊,我说怎么感觉这几天少了点什么!玉呢?我的玉呢?从咱俩成亲到现在,我可是一直没离过身啊!不会是丢了吧!”我急的直跳脚,却见林悠然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从袖口掏出一枚粉色心形玉佩,我狂喜的瞪大眼接过:“太好了!我就不信会丢了……嗯嗯?”      “怎么了?”林悠然淡淡的看着我,看他的神情,貌似淡然里还透着点紧张。      “我编的同心结,难道是落水意外发生时弄断了?也不像啊,看这断口好像是被剪刀和匕首之类的利器割断的……悠然,这是怎么回事啊?”他凝视了我片刻,扭头低声说:“……我也不清楚,你还能再重新编一条同心结么?”      “这个当然……”我正笑着准备答应,突然一顿。      “怎么?”他回过头看我,脸色愈加紧张:“你……不愿意么?”      “不是……是我突然之间记不清楚怎么编的了……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慢慢想想……”我拍着脑袋皱眉:“你不要每天在这里处理奏折时才把笔墨纸砚拿过来,处理完了又拿走好不好,我最近真的很健忘,你也让我拿笔记一下啊……”      “你刚才,想要做什么?”林悠然静静打断我,看向我的狭长的凤目里带着笑意,我一听,立马忘了刚才想说什么,顿时那啥心猛地涨起,就不由分说的一把拽住他,拉着小跑至床榻,他被我一按肩膀坐在床上,看了我一会儿,似了然般涨红了双颊,有些躲闪:“临儿,你身体还没恢复好……”      “胡说,我都好彻底了,不信我脱了衣服让你检查一下。”      “……”      深夜。我浑身疲累,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悠然,只见他伸手又揽住我的腰部,我看着他被汗水湿透了的鬓发,听他喃喃中带着丝丝乞求般,呼唤着我的名字:“临儿……”      “啊……悠然,你饶了我吧,怎么感觉你忍了好久呢……但是我好累,好困啊……”听着这么魅惑的呼唤,我不禁苦着脸讨饶。      “你不用动,我来就成……”他小心翼翼的压在我身上,喘息道。      “哎哎,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在宫里憋了这么久,明天你得让我出宫玩玩……”      “可以。”我听他迅速回答,顿时大喜过望,果然古代秘书上说,那啥那啥时候的男子耳根最软,说什么都会答应,古人诚不欺我啊哈哈……我正在沾沾自喜,即刻又被卷入一场激烈的运动……      第二日我睡了好久,一直懒得起身,直到恍惚间看到悠然着装完毕,坐在床沿抚着我的鬓稍,轻悠悠的一句:“喂,再不起来,今天就不带你出去玩了。”我猛地睁眼,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迅速起身,看着他似吃饱了般心满意足的轻松表情,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就在他怀里使劲的磨蹭撒娇,直到听见他隐忍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再乱动,我们就一整天在……床上……玩吧。”把我吓得一把推开他,赶紧下床洗漱穿衣。      穿好便服搭上马车,身边坐着一直看着我浅笑的林悠然,我挽着他的胳膊,一边掀开碧色的车窗帘往外看,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看着马车渐渐驶出皇宫,突见宫门拐角处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伸出双臂挡在马车前,我此刻正掀着帘子张望着,见此情景,不由大惊失色。      马儿一声长鸣后,险险停住,旁边悠然僵了脸色,猛地掀开车帘,我看见欧阳珊珊直挺挺的跪在马车前,脸上挂着泪水:“陛下,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鸿依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求留言,求收藏~~~~同样多提意见~~~~~ 61、故人不识 ...   欧阳府,静谧的午后,凉薄干燥的风一点一点扣着窗棂,室内帐幔微微拂动,我们一行三人身处鸿依的卧室门口,我缓缓走进,林悠然不动声色的跟在我身后,我看到鸿依一身雪白的衣袍坐在黄花梨透雕圆木桌旁,像雕塑般一动不动,雪白的面庞,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如死灰般沉寂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      我身后的珊珊快步奔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哽咽的轻声说:“鸿依,你看谁来看你了。”      我慢慢向他走近,心中不明白到底受了怎样的刺激,才会使一个原本如火般热性的好男儿,变成这样……根本没办法形容的模样,心也沉了下去,以至于不敢问他为何会出家。      “临……”鸿依看到我,眸中渐渐有了点生气,珊珊在一旁喜极而泣:“太好了,十几天了,你都没说过话……”珊珊回头看向我,泪水朦胧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哀求:“陛下,鸿依已经十几天不吃不喝不睡了,都是母亲命人熬了参汤,给硬灌下去的,否则他根本撑不住……我再怎么跟他说话,也不理我,就这样坐着,像等着谁……求陛下,好好劝劝他,不要……刺激他,好吗?”      “临……你是来接我的吗?听你的话,我最近攒了不少钱,还给你做了一年四季的衣服,这次远行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辛苦了,我们可以去西域了……你不信,我拿给你看,再也不会像像上次在北岚那样……”他一脸祈求期待的看着我说,边说边转身走向床榻准备找东西。      “鸿依公子看起来病的不轻,”身后自从在马车一直到欧阳府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悠然,这时却不由分说的打断鸿依的话,鸿依背对着我的身躯明显一僵,就站在那里又一动不动了,又听悠然继续说:“光喝参汤恐怕不行。”一旁珊珊看了我一会儿,随即又似绝望的垂下头,也不出声了。      “鸿依,你怎么了?”我心口的痛越来越浓烈,牵扯着我的头也隐隐痛了起来,我皱眉忍住,在他背后握住他的手:“谁这么大胆,敢如此伤你?”究竟怎么回事,究竟半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为什么?      “……没什么,没人伤我,”鸿依扭过头,深深的看着我,苍白的面孔,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像是如梦初醒,像是看透尘世:“鸿依只是做了个很美丽的梦,梦里我得到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现在梦醒了,也知足了,临,你还是半年前的样子,这样的你,也让我醒得更快……”      我看着他越来越沉寂的面庞,心中却越来越似刀绞般的割疼,怔怔的看着他,喉咙似重石压住,哽咽难当说不出话,看着他,只觉眼泪大滴大滴迅速滑落,心中却不明所以,只觉得颅内的痛楚在一点点加深,这时肩膀突然搭上一双手,我回头看到林悠然轻揽住我的肩头,勾唇一笑:“鸿依公子这么多天没怎么吃饭,陛下就准备这么干说话吗?”      “啊,是啊,珊珊,快去准备一碗清淡的粥……要山药的,清淡滋补又不伤脾胃,十几天没吃饭了,不能一次进太油腻啊!”我抹了把泪,对旁边的珊珊低声说道,珊珊这才如梦初醒,一撩裙子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当我坐在鸿依对面,捧着白瓷碗,轻吹着莹白粥面的袅袅热气,待表层微微冷却后,用搪瓷小勺盛了半勺,递到他嘴边,叹了口气:“鸿依,我忘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这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白衣服不适合你,你还是穿红色的好看……以后再慢慢告诉我忘记的事……”我看着他不回答,毫无波澜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我,脑中的疼痛却蓦地加深,疼的手一阵颤抖,险些连碗也端不住,身子也坐不住,摇摇欲坠,当疼的有些视力模糊时,感觉手中的碗被人一把抢过,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一人从背后扶住,耳边是林悠然严厉的声音:“陛下的病还没好,时时头痛,也是天天吃药,你不要让她太过忧心!”      “好好,临,你别头痛了,我吃,我现在就吃!”头痛渐缓,看到鸿依端着碗,也不怕烫,拿起小勺努力的往嘴里填,有些艰难的吞咽着,含糊不清的说:“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会穿红色的衣服,求你……求你别头痛了……”      “这不就好了,”身后林悠然幽幽声音传来:“鸿依公子宛如陛下的亲弟弟一般,就算曾经赌气出家,只要陛下一声令下,照样可以给你寻的才貌双全的好妻主。”我一愣,鸿依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头看我,被热粥烫红的嘴唇,又渐渐恢复苍白:“临要给鸿依找妻主吗?”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临给我安排的女子,不管怎样,我都会接受。”鸿依这句话,重重打在我心间,震的我迷茫,直到不知何时同林悠然上了马车,回过神来,就看见他紧握住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我干笑了一声:“我也不知怎么了,许是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见他那样总觉的无法忍受……”      午后的阳光钻进车帘,细碎的铺满眼前马车内绛紫色的地毯,发出迷蒙的细细辉光,林悠然的声音似不容否决的响起:“成了亲就会好的,临儿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为他安排……”      “别找离帝都太远的女子,我……就是想方便确认他以后过得好不好……”我打断林悠然的话,在他带有深思的凝视下,有些尴尬的撇过头:“……毕竟是像弟弟一般的人啊……”      “好。”林悠然果断的回答,顿了顿,又说:“那么我就抓紧时间给他找妻主了,早点成亲,也好早日看开……”我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所谓看开是什么意思,又见他浅笑道:“临儿饿了吧,你平日最喜欢下馆子了,你说去哪里好呢?”      “哦。”我有点意兴阑珊的回答,也不好违逆他的好意,随手一掀车帘,眼光投见不远处一间装潢上来看是刚刚开张不久的酒楼,便出声让马车停下,探头看到棕色透雕繁复精致花纹的栏杆,四方雀檐高高扬起,上下两头挂着朱红色纸灯笼,两层高的楼台中间,镶嵌檀木的匾额,上面提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归来阁”,我看着觉得品味不错,便回头看向悠然,勉强笑道:“就这里吧。”      他笑着弯腰掀开马车碧色的门帘,看到车外的景色,神色微微一僵,我只想赶紧下马车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摆脱掉莫名压抑的气氛,也没太过理会,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刚站定脚步,就看到不远酒楼门口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微笑着举手投足迎着客来客往,我纳闷的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不认识他,他却缓缓转身看向了我们这边,淡雅湖兰色衣袍,墨发以玉簪盘固头顶,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泛着暖暖柔柔的光,好一张销魂的面庞……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只见那人也看到了我,微微一笑冲我走来,又看着我身后点了下头,我疑惑的看向后边,只见林悠然缓缓走来,面色越来越凝重,再次撇头看向那人,只见他冲我们微微躬身一伏礼:“丰姑娘,林公子,别来无恙,玉箫这儿有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玉箫?求留言啊~~~~顺便求收藏~~~~ 62、波涛暗涌 ...   “丰……姑娘?你是在叫我?”我指了指自己,扭头看了下身后的悠然,只见他看着对面自称玉箫的人,面色有一瞬间的凝重,随即又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又有瞬间的了然,心想这人称呼他为“林公子”,想必是认识的,但记忆中着实没有这个人的影子,心想又是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气馁,再次看向对面那人,勉强勾了勾嘴角,点点头。      “临儿,这是我以前做生意时的合作伙伴,也是朋友,曲莫游公子,也有人称玉箫公子。”林悠然走至我身侧,淡笑道。      “这样啊,曲公子你好。”这人肯定知道我的身份,既然是悠然的朋友,那就好说话了。      曲莫游嘴角泛起柔色笑意,略微偏了头,看了我一会儿,轻声道:“看来丰姑娘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说罢轻抬手臂迎我们走向朱漆雕花大门,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那一句“真的不认识我了”,似乎有其他含义在里面……思索间发觉林悠然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看向他,阳光下的俊美公子含笑看着我,微凉的风拂起他鬓边的一缕头发,狭长凤目流光溢彩,身姿玉树临风,丰神如玉,我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反握住他,突然一刻觉得,失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被曲莫游带至一处单独雅间,我同悠然坐在红木镶理石方桌旁,看着一旁绘着池塘明月老树寒鸦的玉石屏风,感觉没什么意思,我一直喜欢临窗而坐,周围是热闹的食客,不过林悠然怕是不会让我坐在人群中,想到此,不由无趣的撇撇嘴。      “临儿想吃什么?”身旁林悠然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想吃什么,你看着点好了。”我仍旧无趣,勉强笑道。      “那么由莫游做个东道主吧。”曲莫游含笑看着我们,林悠然淡笑,点了点头,曲莫游优雅的合击两掌,一个朱色服饰的店小二低头进入,他对小二说了一些似乎很精致的菜名,我也没甚注意听,只是无意回眸看到身侧林悠然,只见他有些冷冷的注视对面正浅声低语的曲莫游,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有些奇怪,一直没见他有过朋友,今日一见,发觉他见到这位曲公子后,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看着店小二屏声静气快步离开,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向曲莫游:“你是……我夫君的朋友,怎么半年前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我与林悠然成亲快三年了,若是他的朋友,我应该早早见到了啊,可为何是这尴尬的失忆后的半年。      “是因为,”曲莫游抿唇一笑,看了眼林悠然,又转向我,柔声道:“莫游近几年一直忙于各种生意,近半年才同老友重聚,承蒙朋友看重,时常把酒言欢,弄樽畅谈,故而……见过姑娘几面。”      “你说你这半年时常进宫啊,唉,只怪我碰伤脑袋,忘记了一些事情。”我叹息一声,身侧林悠然附耳轻声提醒:“小心隔墙有耳,莫谈宫内事。”我听后有些警醒,赶紧点头。      “莫游知道,也是因为姑娘病了,故而没敢进去叨扰。”曲莫游依旧含笑,我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大好了,他来也没关系,就说:“我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这不算叨扰,以后多进……哦,是多来我家玩,反正我家很大,你是夫君的朋友,他有时做事会思想压力大,有些话我这个当妻子的说了,反而没有你这个做朋友的说的中听呢。”      我笑着说完,本以为林悠然肯定会笑着点头赞同,看过去只见他神色莫辨的看着仍旧一脸含笑的曲莫游,也不笑也不说话,看他俩这样表情诡异的相互对视着,我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便觉得有些尴尬,便微微皱眉想着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难为你了,知道的挺多,费得心思不少啊。”林悠然面无表情的淡淡说完,便持起桌上的玉盏,用茶盖拨开碧绿的茶叶,浅酌了一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是说曲莫游呢,还是说我呢?      “只是,近日丢了进出的牌子,”曲莫游敛了笑意,有些忧愁垂首道,我倒不觉的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假思索便将腰间一枚莹白小玉牌解下,递给他:“这是我专用的,就送给你吧,反正我还有很多这种小玩意。”      曲莫游有些诚惶诚恐的接过,嘴角再次含笑,我觉得此人笑起来虽比不过林悠然,倒别有另一番与众不同味道,于是多看了几眼,加之看他一直站着,便挥手让他坐下,林悠然却冷冷出声:“临儿,今日天气看起来似乎有些反常,恐怕不久便会落雨,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啊?我还什么都没吃呢?”我有些吃惊,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以后出来游玩的机会多的是,再不走,恐怕大雨倾盆。”林悠然说完不由分说握住我的手,我不情不愿的撅着嘴跟在他后面。      “此间风和日丽,淑气袭人,不像快要落雨的样子啊。”身后曲莫游温温的语调传来。      “天有不测风云,”林悠然回头看他,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凌厉,又瞬间收敛,我在一旁看的微微一怔,又见他勾唇一笑:“莫游,保重了。”      回到马车前,悠然突然看向领头的侍卫,眸中划过一丝狠戾,那个侍卫面色一白猛的一颤,随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惹得有些路人渐渐形成围观势,我皱眉,看向身后仍旧笑的和煦无害的曲莫游,被悠然莫名其妙的拽进马车,回宫的途中他一直面色阴郁,在想着什么,也不说话,回宫后不久,便以一个平常办事不力的是由,将刚才的马车领头侍卫罢了职,远远充军了事,看他心情不好,我也没敢多问。      一连过了几天 ,一日上午林悠然带着轻松的笑容,走进我的宫室,说已为鸿依选好了最佳良偶,那时我正端着杯子喝茶,听完后心中莫名一紧,茶杯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粹,又怕林悠然看出自己异样的心理,就勉强打起精神要求,希望尽快见一下这个人,林悠然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点头答应,于是见面时间被我要求到这日下午。      “临儿,这位可是近期选□的榜眼,名叫齐清,今年23岁,据说,此人面目清秀,虽出身市井,是宰杀禽畜为生,不过文采卓绝,前途不可限量,我已封她为京官,临儿不是希望鸿依公子不要成亲太远不是么?”我坐在红木高背靠椅上,有些发怔看着日光丝丝穿透连锁镂空纹路的窗棂,丝丝洒射在正下方黄花梨木茶几上的虎尾兰上,嫩黄色的叶边衬着里面翠色中心,发出暖暖盈绿色辉光,听他说完,哦了一声,又想了想,扭头看坐在身侧的他:“为什么不选状元?”      “状元年事已高,探花年龄又比鸿依小了几岁,榜眼齐清的年龄最合适。”林悠然浅笑道。      “齐清……”老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我摇了摇头,这几日看谁都觉得熟悉,苦涩的汤药喝了不少,虽然只要不想事情便不会头痛,但这种状态时间久了,谁都会讨厌。      门外的宫人高高传唤了一声,那个传说中的榜眼齐清马上就要进来了,我打起精神坐直了身躯,见一人一袭深紫色绣鹤纹的大臣服饰,头戴同色圆顶镶玉石朝臣帽,不卑不亢的踱步前来,一撩前襟稳稳当当跪在我俩面前,冷静沉着的声音响起:“陛下凤君万安。”      “免礼。”身侧林悠然回了一声,齐清缓缓站起身,垂头不语,我细细打量了她一下,见她一直低头,就说:“抬起头来。”      齐清慢慢抬头,果然是眉清目秀的一张脸,虽不至于一眼惊艳,倒是耐看的那种,可此间她的神色突变,愣愣的看着林悠然,我扭头看他,只见他狭长的凤目微眯,眉心微蹙,估计是因为齐清的久久注视,显得有些不悦。      “小祺……孔祺!”齐清突然大声的石破天惊一句,把我怔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也很忙,故而更的比以前慢了一些,更得也不太多,望亲们体谅,我是绝对不会弃坑的,弱弱问一声,大家还记得齐清吗?……继续求留言,求收藏~~~~ 63、无形压迫 ...   “你在胡说什么?”我疑惑的开口,这人……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你,你!啊,我,我!啊!”齐清把在林悠然身上震惊的目光投向我身上,如果刚才震的还像个囫囵人,现在已是震一塌糊涂,你你我我啊了半天,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不是他,不是他……啊?陛下!陛下饶命,凤君饶命!”齐清低着头,双手撑地,身子瑟瑟发抖。      “孔祺?”林悠然沉吟片刻,说出一个名字。齐清猛地抬头看他,苍白的面色神情变了几变,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再次垂首。      “好了,你先下去吧。”林悠然轻轻挥手,齐清扣头复命,站起转身有些踉跄的离去,我见他扶额沉思,狭长的凤目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何我却突然心情大好,雀跃试探道:“这人有点神经,我觉得不靠谱,你看她还胡乱认错了人,鸿依是我弟弟,我实在不放心交到这种人手中。”      “大千世界,长得相似的人很多,认错了没什么可奇怪的。”林悠然放下扶额的手,回眸细细打量了我片刻,把我看的浑身不自在,又见他浅笑,揶揄我道:“把鸿依许给陛下如何?省的臣侍挑谁,陛下都不放心。”      “别这么说……”我连连摆手,正视他:“你知道,我一直只喜欢你一个人,”他听后凤眸微眯,沉思的看着我,我握住他的手,贴在面颊,轻轻说:“以后别再给我纳君了好不好?你要再这么说,我就真的生气了,我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也许就再不愿见到你,再不愿搭理你了。”      “……好,以后就我们两人,可以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他的手抚着我的脸颊,照理说我以前听到后一定会很开心,然后喜极而泣,可这次我虽落泪,但心中却并无欢喜。      随后心情由于持续低落,怕林悠然看出来,又见他开始着手处理政务,便强笑着说去御花园走走,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      行至御花园最深处,是一片火红的枫叶林,青石板铺成的径直小路,延伸至不远处一座朴素的小亭,抬头望去,枝枝桠桠蜿蜒倾斜,遮住了头顶大部分的碧洗蓝天,枫叶随风飘落,落在我的肩上,我拿在手里,再一松手,叶子打着旋飘落在地,枫树旁边长着几簇不知名的绿色团状植物,于这单调的萧瑟的深黄中,增添了一丝如春日般生机勃勃的味道。      恍惚中看到一个烟霞色的身影在一株枫树后闪了几闪,以为我没能发现他的身形,躲在树后一动不动,孰不知被风吹起偏飞的衣袂,已把他暴露无遗,我悄悄的走过去,周围没有一点声响,我能清晰的听到脚下踩碎枯叶的窸窣声。      “你是谁?”我猛的站到他身后,那人闻言僵了一僵,慢慢的转身,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只见一张同林悠然一模一样的面庞,眉眼间无一处不相似,只是显得稍稍稚嫩,且自打他看到我的脸,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他有些慌张的伸手去擦拭,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完,半晌,他低头,低低的开口:“陛下果然不记得孔祺了。”      “孔祺?”我皱紧眉头,心想这个名字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齐清的人?”震惊过后,便想起刚才见到不久的那个齐大神经……如此,他俩长得这么像,怪不得认错,认错也确实不奇怪……我好奇的连连打量他,觉得与悠然完全相似的一张脸,却带着别样的神韵,倒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齐清?有点印象。”这个叫做孔祺的人,被我看得眼泪渐渐止住,脸颊却渐渐泛红了起来,微微垂首,轻轻说了几个字,不敢直视我,不过我倒不关心他是否认识那个齐大神经,相反另一件事迫切想知道清楚:“是谁带你进来的?你是最近这半年才来的吧?”又是这半年,到底半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凤君带孔祺来的,是这半年来的。”孔祺面颊血色又退去,渐渐又呈现出苍白,我挠了挠头,不明白他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自己想了下,又恍然大悟:“你跟凤君是亲戚?”应该不是双胞胎吧,以前可没听他说过,难道是流落民间的……哎哎,应该没可能。      “只是因为长得……像,所以……”孔祺捏着衣襟,有点吞吞吐吐的回答,我点点头,要是我自己碰到一个像自己的人,估摸着也会带回来……还准备问些什么,突然不知从哪冒出几个宫人,其中一个一把拽住他,孔祺显然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的扭头看那个宫人。      “陛下,奴才要带孔公子走了,凤君有话要对他说。”一个宫人垂首道。      “有什么话要说啊?”我纳闷。      “这个……奴才不知。”宫人简单说完,俯身行了礼,几个人就拥着孔祺快步离去,他一直回头看我,眸中带着深深的绝望,我越想越觉得糊涂,正欲追上去,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陛下万安,莫游有礼了。”一袭淡翠色宽袖衣袍,墨发被玉簪绾住,一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良玉一般的人物,出现在我面前。      “曲公子?”我好奇道,看了下四周,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给了莫游玉牌,说莫游可以随时进宫来瞧凤君,只是皇宫大内宫苑复杂,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奈何更是曲径通幽,于是,”曲莫游耸了耸肩,无奈的一摆手:“莫游迷路了,没想到在此遇到了陛下。”      “这样,走了大半天肯定累了吧,”我环首四顾,看到石径终点的那处凉亭,便指了下:“去那里坐坐歇歇吧。”      我们在凉亭坐定,我低头抚着身前青花瓷桌上面的暗纹,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不过好歹是悠然的朋友,总不好晾着人家,正在苦苦想着开头语,却听见对面那人轻轻开口:“陛下看来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我抬头,看到他关切的神色,连忙笑着摆摆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你也知道我的头受了伤,忘了一些事情,糊涂的厉害。”      “世人云‘难得糊涂’,糊涂点不好么?”曲莫游眸光微闪,又含着点深思笑道:“有时候糊涂,不是一件坏事,有些事情忘记了,却可以活的轻松。”      “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的烦恼,我是真的希望想起来,假如想起来后还没有现在轻松,那……”那我可以想办法克服,这句话却噎在喉头,难以说出。      “陛下真想记起来?”曲莫游敛起笑容,深思的看着我说。      “怎么不想,天天喝苦药汤,除了能缓解一下头痛,却对于记忆的恢复,一点用都没有。”我苦笑道。      “莫游认识一位杏林高手,曾向他说过陛下的症状,”我瞪大眼看他,他勾唇一笑,继续说道:“那位医师告诉我,像陛下这样颅内有血块,干扰了记忆的病人他碰到过不少,其实也很常见,只用简单的金针刺穴,疏导开淤血结块,自然记忆恢复,身体如常,且再不用吃药了。”      “咦,这个,我刚醒的那天也听御医说过,可她说保不准会有意外发生……”      “御医一向谨慎小心,因为病人是陛下,”曲莫游顿了顿,又说:“寻常百姓家境贫寒,只求不要再喝昂贵的汤药,故而敢一试,从而医师下手,也会少了些压力……若陛下愿意,莫游可以引荐他入宫,为陛下诊脉。”      “这样啊,那太好了,祈求天精地灵,众神庇佑,让我快快想起来吧……”我合掌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曲兄怎会在此?”      我闻言猛地回头,见亭外不远处,林悠然一袭束臂暗金长袍,负手而立,面色有些阴郁,正冷冷的打量着我俩,身后一些宫人垂手而立,一时间压抑无语,只闻得周遭风拂树叶发出的瑟瑟声,我赶紧笑了下,撩起裙角跑过去,搂住他的胳膊,他面色稍霁,含笑看着我,我又猛地想起有旁人在此,讪讪的松手,看向曲莫游:“曲公子今日进宫,有些迷路,来到这里,正好碰见我……”      曲莫游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缓步走来,对林悠然行了礼,便低头默然不语。      “你们聊什么呢?”林悠然浅笑问我。      “哦,曲公子说认识一个杏林高手,专治我这种失忆的病,悠然你看要不要请进宫来,给我瞧瞧?我真不想再喝药了。”我撅着嘴看着他。      “民间的杏林高手?”林悠然看向曲莫游,突然一笑:“曲兄也进宫了好几次,怎么一迷路就迷了这么远?再往前走,怕是就到皇宫的后门了。”又回头呵斥宫人:“不是跟你说了只要看到曲公子进宫,就要将他带至凤坤宫与我相见,你怎可玩忽职守!”      “凤君!”那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是……曲公子说,认得凤君住处,不麻烦小人领着去了……”      “因为你的懒惰,所以害曲公子迷路?好大的胆子。”林悠然冷冷的撂下这句话,对身侧其他宫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个人立马站出,狠狠拽住他将他拖走,一路哀嚎求饶,我不由的皱了皱眉。      “你们先带曲公子下去用茶,走了这么久,”林悠然看着曲莫游,微微一笑:“一定渴了吧,去吧。”曲莫游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被其他宫人簇拥着离去。      “临儿,齐清那人我觉得还可以,决定半月后让他俩完婚。”我震惊的看着他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似乎看到我这么惊讶,有些不解的蹙眉:“临儿有意见吗?”      “但我就觉得她神经,齐大神经……还认错人……”我皱眉道。      “今天见到孔祺了吗?”林悠然突然问道。      “啊?哦,是哦,你们好像……你是因为他像自己,才把他接到宫中?”我疑惑的问。      “所以齐清认错人很正常,乍一见,怕是陛下也要认错吧?”他答非所问的回答完毕,我看着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鸿依公子曾经出过家,怕久了被更多人知道导致流言蜚语,也怕夜长梦多,快点完婚,也是为他好,临儿没什么意见了吧?”      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留言啊~~~话说大家对莫游有什么感觉?这位曾经的华丽丽的龙套君,今日所站的局面,似乎………………请大家畅所欲言~~~ 64、施针盼忆 ...   天边乌云阴翳,隐隐能瞅见黯淡无光的日头,被层层的遮住,天越来越冷了,午后御花园中林木萧瑟,冷风阵阵,看来冬天已经悄然而至。我环住双臂,低着头一步一步踩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慢慢向前挪,身后巧儿默不出声的跟在后面,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御医同我说过的话:      “陛下若想用金针刺穴破除脑内淤血,从而恢复记忆,要得到凤君的许可,臣等方敢动手执行。”      “难道我堂堂一个女皇说的话比不过凤君?叫你做你就去做!”      “陛下,大夫若是为寻常人家治病,也是要征得家属的同意,方可下药施针,这是一个道理。”      “……如果施针,待血瘀破除,真的会恢复记忆?”      “臣见过一些与陛下症状相似的病人,施针后有的恢复了记忆,有的仍旧无果,臣不敢保证一定会好,也不敢说一定会不好,臣只能说一个人,一个样。”      “……”      胆小鬼胆小鬼!宫里养了一群的废物!我挫败的狠狠跺了跺脚,距离鸿依成婚只有三天了,心里的烦躁与不安随着时间的消逝在一点一点的加重,我不明所以,也不好直接问林悠然,找卫青玉书玥涵,他们先面面相觑,随后一致沉默是金,连羽翔见到我,只是伏个礼然后扭头就跑。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半年里鸿依变得失去本性绝望至斯,又多了一个与林悠然一模一样的人,还有他的那个朋友曲莫游,真的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潜意识里绝对不是在皇宫……对了!曲莫游!      “巧儿,拿我的令牌,请曲公子进宫一趟。”我解下腰间玉牌,递给身后的巧儿,还记得他同我说过他认识一个杏林高手,似乎专门治这种病,如今也只有恢复记忆才能解我心中疑惑了,只是最近每次出宫林悠然必然陪同,自己一人是无法出去的了。      “陛下,请过来后要去未央宫吗?凤君那边……不会让你俩单独相处。”巧儿看着我,为难道:“陛下若喜欢他……”      “想到哪里去了!”我伸手拍了一下巧儿的头,她吃痛的撅着嘴,我想了想,此事当然不能让林悠然知道,我可是打算……      “这样,我在西拐门等着你们,那里没什么人,趁着现在这个点凤君在批阅奏折……嗯,先这样,你还不快去!要快啊!”巧儿揶揄的看了我一眼,拿着令牌,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我在西门那里等着曲莫游的马车,此处人迹罕至,脚下的青砖有些已残破不堪,朱色的宫墙也略显斑驳,因为这里是死了宫人,把尸体运出的必经之路,再往前不远,就是宫人们口口相传的“鬼门”了,因为运送尸体只能走这个门,当然,还有一些大胆的侍卫宫人在此幽会,所以当我一提议在这里等,巧儿那揶揄的眼神……冷风鼓起我单薄的衣袍,且伴着风刮过墙壁发出的呜呜声,瑟瑟发抖的同时又毛骨悚然,怎么还不来!又叹息,论窝囊,谁有我惨啊!      马车的哒哒声由远至近,踏破这诡异的宁静,我惊喜的瞪大眼,看着宝蓝色的车顶碧色车身的马车缓缓迫近,在我面前停下,前方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我这冻得正有点哆嗦,不由分说就扒住车身跳了上去,正准备掀开车帘,却和一只估摸着也是要掀车帘的手握了个正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车帘被猛然掀开,一阵暖气扑面而来感觉发冷的身体舒缓不少,却又猛然发现正好与曲莫游脸对脸相视,还距离颇近……      他有些尴尬的用另一只手轻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俊朗的面颊浮起一丝红云,旁边是巧儿看热闹的嘴脸,我一凛,猛地松开握着曲莫游的手,正色看着他说:“曲公子,请你带我见你认识的那位,专治我这种病的杏林高手。”      我想他肯定会问我为何不在宫中治疗,为何凤君不寻找名医,为何要来找他……我正在努力想着说辞,却见他神色莫辨的看了我一会儿,轻启嘴唇,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巧儿姑娘怎么办?”      “啊?把她放下啊还能怎么办……还能带着一起去?”我不明的回答。      “不可,还是一同上路的好,若她回去后……”曲莫游看了眼巧儿,眸中带着沉思,我恍然大悟,从怀中掏出锦帕,捏了个团塞进她的嘴里,巧儿瞪大眼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装作恶声恶气:“不准自己拿下来。”      “呵呵,陛下,也不用如此。”曲莫游好笑道,同时又拍了拍手,马车转向,朝宫门驶去,我看了眼一脸凝重不知想什么的曲莫游,旁边傻傻坐着嘴里塞了锦帕两眼看着我瞪的浑圆的巧儿,又听得马蹄声得得,突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有点害怕起来,又有点后悔,万一恢复不了记忆被林悠然知道……      突然马一声长叫嘶鸣,车身猛然顿住,剧烈的颠簸差点让我叫出声来,还未平稳呼吸,车外随之而来的一个悠悠的声音,又险些让我岔了气。      “曲兄,刚来怎么急着要走?”林悠然的声音传来,我顿时大为紧张,看到巧儿冲着车门咿咿呀呀了一会儿,又似猛地想起来般伸手欲拿掉锦帕,被我一把捂住,大气不敢出,身侧曲莫游把车帘掀开一条缝隙,温温的声音响起:“本来想与凤君叙旧,怎奈猛然想起店中有一件事急着处理,所以调转马车准备回去,凤君怎会在这离宫门不远之处?”      “听宫人禀告曲兄进宫一事,命人火速备好茶点等兄前来,久久未至,故而来宫门处等兄,兄莫非又迷路了,怎么好好的去了西门?”我听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林悠然知道马车去了西门……这么说肯定知道我在车里面!      “凤君真是消息灵通,莫游惭愧,本想绕近路去凤坤宫,没料越绕越远,莫游确有急事,需先行一步了。”      “如此,不送,改日叙旧。”马车声得得又起,眨眼间已出宫门,我诧异的松开捂着巧儿嘴的手,疑惑的问曲莫游:“他的人已经看到你的马车去了西门,怎么会没看见我?”      “西门那条过道堪堪只能容下一辆马车,再加上陛下一见马车就火速跳了上来,后面若跟着人,视线狭窄,应该看不到陛下,莫非那时陛下已发现莫游身后跟着人?如此陛下真英明。”他似嘉许般点头,我讪讪一笑,可不能承认是因为太冷了才看见马车停下来就慌忙跳上去。      “凤君怎么不搜查一下马车?”巧儿已拿下口中锦帕,又委屈又愤愤的说。      “估计是没有想到莫游会这么大胆……”他笑了下,沉默不语。      “以后悠然问起,要责罚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曲公子,我要谢谢你……我们这是要去那位杏林高手的住处吧?”我撩开窗帘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的问。      “是的。”他柔柔一笑,如春风拂面,煞是迷人,我赶紧撇开视线,装作看车窗外的风景,不敢看他。      我们在一间装饰奢华的医馆门前停下,我下了车,看着精致的雀檐高高翘起,宽阔的大门里人来人往,我们随着人流进去,发现里面二层高的木楼围着环绕一周,抬头看见天井处高高在上的四方天空,再往里走时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有药柜,有坐诊的大夫,不少人有的在排队问诊,有的在排队抓药。      “乖乖,好大的排场!”我由衷的感叹。      “可戏文里不是说,世外高人不都是隐居山中一隅,等待有缘人吗?”巧儿也傻傻的环顾四周,呆呆的问。      “这是杏林高手,不是世外高人,再说那是戏文,真正的高人,是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姑娘也不用疑虑,虽然此处看着豪华,只是为来往的病人创造出一种舒适的环境,不能被世俗的眼光误判它的真假。”曲莫游笑着说,看向我:“莫游前几日就已经打点好了,姑娘请往这边走。”      我点了下头,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其实跟巧儿一样怀疑这里,到底能治病嘛,金玉其外,会不会败絮其中啊。      拐了几处走廊,又上了层楼,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曲莫游推开门让我们进去稍待片刻,不一会儿进来一个白胡子老者,一身青色布衣,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我舒了口气,可信度又提升了几点。      曲莫游与他低语几句,老者点了下头,走至我对面坐下,从随身背着的小木箱里拿出一个灰色的沙包,翻过我的手,垫在下面,开始诊脉,过了好大一会儿,又要我换一只手继续诊,又过了好大一会儿……      当我渐渐有些不耐烦时,那老头松开诊脉的手,走至我身后,看了看我曾撞到的后脑勺,拿手有些用力的一按,我疼的啊一下叫出声来,想着最近几个御医过来给我诊脉,没一个敢按我的脑后,我还以为好了不疼了,没想到……庸医啊,回去就废了他们……这老头看起来,倒似真有两把刷子。      “果然,这位姑娘失去一些记忆,且一想事情就头痛,完全是这块淤血作怪,不过看来淤血形成时间未久,如果现在施针为时不晚,如果单靠药物活血化瘀,恐需要几年时间,就算到时淤血散去,但那些失去的记忆已经遗忘超过几年,是永远不能恢复得了,老朽认为,刚开始为姑娘诊治的医师应该晓得这个忘久难忆的道理,施针固然存在一些风险,不过姑娘体格健壮,这种风险也会大大降低,不过……”老者看向曲莫游:“公子是这位姑娘的什么人?”      曲莫游怔忡了一下,我赶紧接口:“哥哥,亲哥哥。”老头不就是要家属嘛,有现成的,旁边的巧儿有些发愣,我也不甚理她。      “这不可,施针破淤血,不比寻常开药方,况且还是颅内施针,必须要姑娘的夫君,或者亲生父母同意才成。”老者说完掂起药箱就走,我一看大急,赶紧伸手阻拦,老头看着我,有些无奈道:“据老朽看来,姑娘遗失的那部分记忆如果不重要,喝个几年的药,待淤血慢慢散去,忘了也就忘了,不会影响姑娘以后的记忆;如果姑娘非得治,只能找你的……”      “我……就这么一个亲哥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哥哥替我做主,我哥哥是我世间唯一的亲人,难道……难道我这种病人因为没有夫君没有父母,就要被老先生你划到治疗对象之外!于心何忍啊老先生!”我转身冲曲莫游眨了下眼,他似刚刚反应过来,赶紧对老者抱拳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遗失的这半年的记忆至关重要,关乎她以后的生活,所以请求老先生,为她施针吧!”      我躺在一张床上,看着身旁老者把一根根银针放在灯盏旁细细烤灼,巧儿有些面色发白,在我刚才几声斥责下,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就是偶然似无意般看看窗外,面露焦色,这时老者捏着一根针,快速的扎入我头上,传来巧儿一声惊呼,曲莫游也面露紧张的看着我。      “巧儿瞎叫什么,一点都不疼,你别在那捣乱。”我嗔怪的嚷了一句,估计巧儿听我中气十足,不出声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老者一针一针扎下去,奇迹般的竟然一点也不疼,我心里乐开了花,想到我即将恢复失落半年的记忆,不由得笑出声来,哎呀呀,早知如此容易,就应该天天在悠然后头嚷着让他叫御医给我扎针,白白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药汤,真是笨啊……      猛然间头内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让我不自觉瞪大双眼,疼的叫也叫不出声,只觉得剧痛之后脑海中像有一股热浪涌来,充满整个脑海,双眼一阵模糊,似乎听到有些人的叫喊,努力看去听去,皆是迷迷蒙蒙,睡意也猛然而至,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恢复记忆了~~~~亲们啊,留言吧~~~·收藏吧~~~ 65、断梦惊魂 ...   “我跳崖都跟你一起了!还不是你去哪儿就去哪儿!除非你不想带我!”隐约间看到鸿依站在我面前,双颊因为薄怒变得微红,倔强的看着我。      鸿依,鸿依……我怎么会不想带你,你是我……我想握住他的手,刚刚触及他,他的身形却如青烟般迅速消散,我还来不及惶恐,他的声音蓦地出现在我身后。      “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想忘记他,放弃他了,可你只不过见到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就乱了方寸,我不敢想象,倘若有天他本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你叫我那时该怎么办!”      不是的,不是的,鸿依,我已经愿意放弃林悠然了,你听我说……我转身,向他快步走去,终于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依旧一袭红衣,却衬得面颊苍白,双目蓄泪。      “妻主,你真的那么讨厌玥涵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抢了你的玉佩吗?”玥涵幽怨的声音自我们身侧传来,我赶忙扭头,却看到玥涵站在离我俩不远处,脸上绽着一抹伤感的微笑,向我伸出手臂,缓缓摊开手掌,手心处是一块用红丝绳系着的洁白无瑕的流云百福玉佩。      “玥涵?你怎么在这里?”突地周围变成一片白茫茫的虚空,烟雾缭绕,鸿依和玥涵都不见了!      “切,那桃花眼小子还经常穿淡金色西装呢,那也是暖色系吧,也没见他火山爆发过,永远一副迷惑众女生的表情,哎呦,真是想想就要吐了……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说!你不去找他!”      “好,我不去找他,等我中了两亿元,我就去找他……或者我下辈子当了女皇,我肯定去找他,嘻嘻。”      谁?谁在说话?谁……我拨开浓浓雾气,脑子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是了,我想起来了,我寻那人一年未果,我真傻,老公,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思念他,提起他了……这是做梦吧,可,让我在梦里见他一面吧,最后一面也好,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他说……      “方小雅……”低低的呼唤伴着沉沉的叹息,传入我的耳畔,眼前浓雾渐渐变淡,隐隐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当他的面容渐渐出现在我眼前,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迈着虚脱的步子一步步走向他,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哥哥还记的我的名字,我很开心……即使是梦里,见你一面,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看着他缓缓对我绽开笑颜,轻轻握住我抚在他面颊的手,放在唇边,深深一吻,带着嘴唇濡软的湿意,伴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手心上,这个梦境感觉好真实啊。      “醒了吗?”他轻轻问道,我慌忙摇头,看着他狭长凤目闪烁着柔柔的笑意,我赶紧说:“不要这么快醒,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说什么呢?”他深深的看着我,低低问道。      歪着头想了想,千言万语就这么说出来太浪费时间,怕这个梦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脸一红,想起一件想做许久,一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于是深深呼吸压着嘭嘭剧烈的心跳,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深深的吻住他,当唇与唇相触,柔软的情意直到心底,似昙花于深深夜色中,缓缓绽放,即使很快逝去,这一瞬间的美好,即便在梦中,也够我终生回忆得了……梦醒了,我会做丈夫的好妻子,也再不会……想你了。      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自眼眶内缓缓流出,第一次深情接吻,也是最后一次,诀别的热吻……我缓缓离开他的嘴唇,再次留恋的深深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的摸样永久的镌刻在心里,轻轻的说:“我对你的爱,封印在前世的记忆里,在梦里,我才敢这样爱你……”      说完便伏在他的肩膀,紧紧的拥着他,如不出所料,我怀里的温暖的身躯应该不大一会儿便会无情的消失,就像以往无数个孤独醒来的深夜,窗外幽幽月光洒射在,孤独拥抱我身躯的……自己,于是只能无奈的蒙着被子,流下悲伤的泪水。      “临儿,临儿……”他也愈发的拥紧我,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我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在慢慢清晰起来,不远处,红木雕葡萄纹嵌玉石圆桌上,宝篆香炉里随后一丝青烟散尽,一旁点燃了一半的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夜里幽深的蓝色微光透过镂空连锁图案窗棂的白纸,幽幽映入眼帘,室内一片静谧……是凤坤宫吗?      “临儿,以后不要这么吓我……”那人仍旧在我耳边低喃,我心中猛然一个警醒,感觉脑子狠狠嗡了一下,松开环着他的手臂,只是他拥得太紧,我略略挣扎着,他缓缓松开,扶起我的身体,有点不明的看着我。      “悠然?!”我看着他憔悴清减的面庞,狭长的凤目里带着血丝,下巴泛着青青的胡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云渺坠崖恢复前世记忆,与鸿依出走北岚,半年后回宫,心生隔阂,醉语惊情,被凤舞推落池塘,然后……我愈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内心盛满了浓浓的恐惧与不安,鸿依,鸿依……      “是我,想起来什么了?”林悠然似乎有点不安起来,定定的看着我,我想起失忆的这些时日,他对我的情意,与我说过的话,原来,他是爱我的,我所期待的两情相悦,终于实现,可现在,却高兴不起来,看他的样子,是不太希望我想起来,而且他针对鸿依的意思,也越发的明显……也不知道鸿依怎么样了,还是先别告诉他恢复记忆的好。      “没有,看来那老头是个庸医,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没想起来。”我有点心虚的说,也害怕他听出我撒谎的意思,却见他听后松了一口气,表情有些轻松,又渐渐变得阴郁:“那个给你扎针的大夫,我已下令处死,敢有损你的身体,我看他真是活到头了!”      “什么?你把那老头杀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感觉手心湿透,心下一阵发寒,不敢相信他竟变得如此暴戾,又猛地想起什么,抓住他宽大的金色袖袍,切切的问:“那曲莫游呢?”      “……暂且关押天牢,等你醒了再做定论。”他不含感情的说,我抚胸暗暗松了一口气,突见一侍卫垂首轻声快步走入,伏地扣礼:“启禀凤君,曲莫游在天牢口口声声说若凤君半个时辰内不见他,他便一头撞死在牢柱上,小的无法,特来请示凤君。”      “随他的便,本君要照看陛下。”林悠然面无表情的说,眉宇间闪着隐隐的戾气,我一惊,我昏睡了究竟多久,怎么他变成了这样?我轻轻推了他一把,还没说什么,就见门外一袭鹅黄色束臂长袍的玥涵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见我醒了,一脸惊喜,我想到什么,赶忙顺水推舟:“玥涵来了,让他照看我一会儿,你去见见曲莫游,你俩毕竟朋友一场,我知道……你气他带我出宫私自找民间大夫,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是我要求他带我去的,要怪应该怪我啊……你赶快去见见他吧,我不想再闹出人命,否则我会夜夜不得安寝,天天做噩梦的。”      我哀哀的看着林悠然,他的表情有些松动,担忧的看了我片刻,扭头对站至他身后的玥涵嘱咐了几句好生照看之类的话,玥涵连连点头,在我的连声催促下才有点不情愿的站起身,走至门口又似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玥涵,语气淡淡又似命令般开口:“别说太多话,陛下需要休息,知道吗?”玥涵点点头,我看他金色的衣袍下摆隐在门外浓浓的夜色里,才扭头看向一旁的玥涵,只见他看着我,神色间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我诧异的问。      “陛下,你……没想起来什么吧?”他试探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      “没有。”我摇摇头,恢复记忆的事情,先暂且隐瞒,到明天再作打算。      “没想起来啊……陛下你昏迷三天了,还不知道吧?”玥涵端起托盘里的一个玉碗,里面褐色的药液微微荡漾涟漪,他取了银勺作势要喂我,我赶紧接过,自己慢慢的喝,原来昏迷三天了,怪不得手脚无力,慢着……三天!      “鸿依呢!他是不是成亲了!”我脸色刷白,手里的玉碗似有千斤重,险险差点端不住。      “啊……今晚正好是他完婚的日子……啊,六哥不让说的……”玥涵赶紧低下头,我心下一片冰凉,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强压震荡的心神,装作如无其事的开口:“现在……婚礼是在进行中吗?”      “嗯,”玥涵扭头看了看窗外:“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拜天地了吧。”听闻此言,手中药碗再也端不住,手一松,药液尽数倾倒在身上盖的绛红鸳鸯锦被上,祥和的图案被成泼染成一片触目惊心似鲜血般浓重的不吉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我想说……可怜的杏林高手,白胡子老头,你驾鹤西归的好冤啊~~~老头回首:“苍天你个老母,老人家我还不想走啊~~~”      求留言啦,求收藏啦~~~作者每次更文后的孜孜不倦的热情吆喝中~~~~ 66、惊闻玉碎 ...   “啊!陛下!你没事吧!”玥涵惊慌的叫喊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掏出怀中锦帕,为我擦拭着泼溅在衣服和被面上的药液,我呆呆的坐了片刻,只觉脑海一片空白,又猛地掀开被子下床站在地上,玥涵不明所以,怕我着凉,赶紧命宫人拿来我的衣服,正准备往我身上披盖时,被我猛地捏住了胳膊:      “玥涵,赶快准备马车,我……我要去见鸿依!”我瞪着他,颤抖的说。      “陛下,这个时候,你……”玥涵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一瞬间似了然:“你想起来了!怎么会这样……你去见他做什么?这种时刻……”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急的不得了,有些口不择言,见他呆愣不动,猛地甩开他的手臂,转身四顾,看到右边墙上挂着的流光宝剑,劈手欲夺。      “好好,你别激动,我马上就去!”玥涵惊惶的拽住我的胳膊,冲我用力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我看着他慌里慌张的险些撞翻椅子,咬了咬牙,冲他的背影大声说:“如果你敢通知凤君,我就永生永世,再也不理你,也不要再见到你了!”他的背影一僵,随即快步离去。      坐在马车里,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颠簸异常,头一阵阵的发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虚弱的掀开车帘一角,只见街道楼肆旁点燃的各色灯笼在飞快的掠过,行人看见马车飞驰正慌乱的闪躲,身后还传来几句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不知道玥涵使了什么法子能这么顺利的出宫,不过这不重要,我此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希望赶快见到他,再快点,马车你再快点……      “陛下,”玥涵的声音自车帘外传来,在夜风中显得有些破碎:“齐府到了,鸿依就在里面。”我心猛地一突,一把掀开车帘,镌刻着“齐府”两个遒劲字样的牌匾出现在我的视线,朱漆大门敞开着,宾来客往,热闹非常,悬挂的如鲜血般刺目的大红喜字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有丝竹管弦之声自远处飘渺传来。      鸿依,不要……不要成亲,你等着我!我跳下马车,脚步虚浮的差点站不住,玥涵赶紧扶住我,我此刻心中紧张无比,只想着要快,要快点见到他……如此不知从何处激起的力量,我一把推开玥涵,冲上前奋力挤开拥挤的人群,不管周遭诧异的询问以及身后玥涵的叫喊,所幸并不难找,穿过一面福影石屏风,站在正厅门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想必应是吉时已到,并排而立的两个穿着鲜红的喜服,在众人喜气洋洋的面庞下,在喜官一声吉拜下,两人正欲屈膝,我连喊也没喊,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周围乱糟糟的质疑声中,站到了那人的面前。      周围红色喜烛闪烁,纷乱人影绰绰,整个房间都弥漫在刺目的猩红中,面前的人一脸雪白,紧抿着嘴角,连唇色都变的苍白无色,只是眼光却显得清澈坚定,看着我,绽开一抹绝美透着绝望的微笑:“你是来喝喜酒的吗?”      我觉得在这种时候这种场面,再多的话也是多余,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猛地捉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身后传来似齐清不明所以的询问,我没听清,也懒得听清,许是周围人没想到有人会在成亲之日二话不说拉了新郎就走,全部集体傻傻呆住,直到我把鸿依拽上马车,竟没一个人出来阻拦。      “你为什么这样?”马车行驶了许久,鸿依空洞的声音响起,我看向他,一时不知怎么同他说,外间街道灯笼的光芒微弱的渗进车内,光影随着马车的颠簸,在他苍白的面庞上一闪一闪,眼中似有泪光划过。      “什么都想起来了吗?”他问。      “……嗯。”我无力的点头,痛恨自己的语言无能,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外面玥涵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进来:“前面有间破庙,在那里歇歇吧……你们也好说话。”      我看向鸿依,他不置可否,只是深深撇过头去,面庞沉浸在马车一角浓浓的阴影里,一言不发,我冲车外应允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住。      破庙里宽阔高大,中央置着不知是何方神明的女身雕像,似很久都无人问津,颜色已经剥落,只剩下一处两角的鲜艳色泽,隐隐诉说着往日的辉煌,神像前的半人高的青铜香炉泛着年代久远的青黑色铜锈,香灰冷然沉寂。      “西方圣雪山的轮回女王,带着每世的记忆重生,看遍人间百态,透彻人世空灵,无悲无喜,无念无欲,人们对她的信仰曾经盛极一时,如今却渐渐淡去,再无人问津,”鸿依仰头看着佛像,静静的说着,又侧目看向我:“这是在女娲庙出家的那些日子,道长告诉我的,怎奈那时我心浮气躁,一心想着与你天涯海角,如今在这荒野郊外看见经书中描述的轮回女王,可笑神灵都会被人遗忘,更何况人呢?陛下,请你放让我回去吧。”      他的一声陛下,叫得我险些魂飞魄散,我一把握住他的双手,只觉得所触透骨冰凉,看着他,哀切切的说:“鸿依,都是我不好,我怎么会把你忘了,你原谅我,不要成亲,不要……”      “你没忘了我,有时我想也许你忘了我们之间的那段情,想起来后会不会再次回到我身边,”他说着,又摇了摇头:“今日见到你,才顿悟想起来又有什么用,你眼中根本没有情意,只是……”他闭了眼,虚弱的说:“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才在忘了我之后,露出那种决绝的表情,那才是真正的你……世间百相,皆是虚假。”      “不是的鸿依,我那时生病了,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现在的你,又可是真的?”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一时语噎,这是门吱呀一声推开,玥涵抱着一捆柴火从门外走进来,看了我俩一眼,又看向鸿依:“陛下刚刚醒,就急着见你,三天粒米未进,只靠喝药维持……她此刻身子应该虚冷,你帮我点起篝火吧。”      “……你何苦这样。”鸿依幽幽一声叹息,弯下腰与玥涵一起拾弄燃火,我方觉双腿虚浮站不住,又怕他担心,慢慢的靠着身后的身像,慢慢的滑坐地,所幸两人刚刚升起篝火,没发现我的异样,火堆燃的哔剥有声,玥涵不动声色坐到离我们远远的一角,鸿依迟疑间被我一把拽住,无奈下只能坐到我的身侧。      “你这次出来,凤君不知道吧。”过了半响,鸿依静静开口。      “嗯。”      “你以前一直认为他不爱你,才心无挂碍准备与我远走天涯,如今谁都能看出他对你的情意,你也算如愿以偿。”      “鸿依,我若告诉他想留你在宫中,他或许会答应的……”我心底突然燃起一丝希望,拽住他的衣袖切切说道,只见他摇了摇头:“你觉得他会答应吗?再说了……施舍给我的感情,我不要。”      “鸿依……”      “临,你爱过我吗?”他突然正视我,眼中闪着迫人的光芒,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却见他的目光已然黯淡下去:“看吧,如今,你连骗我的话都懒得说了。”      我剧烈摇头准备开口,却听他继续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刚刚恢复记忆,一时半刻无法忍受曾与你有过夫妻之实的男子,成为她人夫,或许现在纠结,再过些时日你就会想明白,而且你在我新婚之夜醒来,不是证明冲喜有效吗?”      “冲喜?”我疑惑出声。      “是的,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往后,我会恪尽夫道,敬爱妻主,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他的笑容有些模糊,仿佛与身后轮回女王无悲无喜的笑容重叠起来,我心中一阵恐慌,转而又大急:“什么冲喜!胡说八道!我答应你要带你去西域,就一定会做到!好的,我们走,现在就走!”      “原来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我,迫不及待的与他远走高飞?”一个冷冷冰冰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身体一僵,顿觉从喉咙里冒出丝丝冷气,扭头看去,只见林悠然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他面色阴郁,负手而立,冷风鼓起他金色宽大的衣摆,在他后面,火把顿时笼罩而来,呈一字型在他身后排列开来,我定睛一看,只见身着宫廷重卫服饰的男子手持火把而立,前面仍立着一排侍卫,他们或持长剑,或持弓箭,紧密两层,把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我有些反应过来,朝破庙一角的玥涵望去,只见他缓缓起身,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走过去,站在林悠然身后,我顿时了然。      “今日鸿依公子大婚,莫要闹出了不可收拾的丑闻,”林悠然冷冷说完,朝我伸出了手:“临儿,回来。”      “我不会再回去了。”我站直了身体,咬了咬唇,眼中有水泽漫出,赶紧拭去。      林悠然的面庞陡然间似笼上寒霜,我只觉心下一片冰冷,他在原地未动,只是冷冷的说:“陛下,不要逼我。”      身后的鸿依握住我的手,我扭头看向他绝望的面庞,再次看向林悠然,语气稍稍软了一些,恳求道:“能不能让鸿依暂缓婚事?”      “陛下,莫要闹了,齐府的宾客都还等着,你放鸿依公子回去,大家都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林悠然冰冷的回答。      “不行,我不要鸿依和其他人成亲!不要,不要!”我剧烈的摇着头,看向鸿依,他已是泪流满面。      “陛下如若放手,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你答应过我,会放我和鸿依离开,今天,”我狠狠咬住唇,无惧的看向他,决然道:“就是你应诺的日子!放我们走,回去宣布女皇死讯,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凤君,你有太女,足够一生荣光,可是,”我看向鸿依,心中凄楚无比:“鸿依只有我了,我也只能有他,”再度望向林悠然,忍住心中剧痛,决绝开口:“求求你,放我们走吧,我把女儿留给你,好不好?”      重重火把映照的庙内火影闪烁,林悠然的影子在火光中,漂移不定,又有些狰狞,我看向他,发现他狭长的凤目正渐渐泛起猩红的血色:“不放又如何?”      “云渺崖那一跳,你就当我死了吧,我不是女皇,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求你让我跟鸿依在一起……这就是我的抉择。”      他眸中血气愈盛,在火光映照下,隐隐划过一道泪光,只见他手臂抬起,轻轻一挥,门外的侍卫纷纷涌进,将我与鸿依拽离,鸿依一脸绝望任人牵拉,我奋力欲挣脱桎梏,只听林悠然轻轻的问道:“临儿,你还爱我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仿似柔情蜜意的询问,愣在当场。      “不爱了吗?”轻轻的询问语气中似带着小心翼翼:“不可能啊,那你为何要收留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孔祺在你身边呢?”      林悠然看着我绽开一抹魅惑的微笑,只是眼中血色越来越浓,仿佛正濒临着某种爆发,看着他此刻的一个举动,我瞪大眼睛,只觉的心胆俱裂,这时他已从某个侍卫手中,缓缓接过一把弓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仿佛只是单纯欣赏长弓某处的绞金纹路,口中却不容置否的说着:“听好了,我宁可你在我怀里哭,你不许你在他人怀里笑!江山权力,还有你,我都要!你没有决择!”      只见他缓缓按箭在弦,稳稳对准鸿依,眸中已是血红一片,口中还在喃喃说着:“你不爱我了吗?你一直都想丢下我一个人,跟他走吧……”突然间,眸中戾气大盛:“你想也别想!”      我只觉目呲俱裂,张着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身后桎梏不断加重,眼见刹那间冷箭已迅速离弦,突见一个身影冲过来,展臂挡在鸿依面前,随后是嗤的一下,是箭簇没入肉体的声音……      四周一片死寂,面前的玥涵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庞,冲我慢慢绽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身体慢慢的倒了下去,身后钳箍我的侍卫松了力道,我扑上前抱住他的身体,我俩皆重重倒地,玥涵痴痴的看着我,嘴唇无力的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我小心翼翼的抱着他,茫然间低头附在他唇边,只听他念着:“是我死了……你就不会伤心了……”此后再无声息。      玥涵看着我的双眼一直没有闭合,似有千言万语,没来及说,我抱着他,半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竟忘记了哭泣流泪,只是胡乱向四处看去,恍惚间只觉鸿依走来,重重跪在玥涵身侧,我颤抖的抚着玥涵胸膛的长箭,只是怎么也想不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无声无声的躺在我怀里……      我茫然的向前方望去,恍惚中好像看见林悠然,手握长弓,僵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宛如木雕,重重火影塞满了我模糊的视线,脑海中却清晰无比的浮现一句话:“我们终究失去了对方,失去的毫无挽回,失去的彻彻底底,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随即意识迅速陷入黑暗,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67、情深缘浅 ...   耀眼的阳光穿过窗棂的镂空连锁图案渗进空荡的偏殿内,丝丝暖意似在窗外徘徊,照不化一室的彻骨冰冷,宫室中央置着一方长榻,玥涵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我轻轻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扶起他上半身,深深拥进怀里,他身上已换了洁净的衣袍,依旧是他最喜欢的杏黄暖色,但身体却不再温暖,那个以往经常在身边晃悠,从刚入宫就喜爱缠在我身边,活泼刁蛮活力十足,但不知何时面庞上也带了绝望与寂寞,冷冷孤寂,渐渐的会独守一隅,静静的陪着我,我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为他做过,只会嫌他烦……      “玥涵,醒醒吧,等你醒了,你要我怎样都成,乖,快醒醒,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呢,你也有好多话想要和我说吧,醒来吧,一字一句,我都会好好听的……玥涵……”下巴抵在他冰冷的额头,伸手颤抖的抚在他中了箭的胸前伤口上,透过薄薄的衣物,摸到一方似玉佩般的突起,看到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绳,便轻轻拽了出来。      “你不说叫什么名字,这玉佩便是本公子的了,哎呀,瞧起来还挺名贵的,说个名字换个玉佩,不亏吧?”少年手中握着一方玉佩,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声音宛在耳边。      “涵儿就知道,只要涵儿不蒙面纱一路招摇,妻主一定会看到我的!你果然就来找我了!我就知道,只要不蒙面纱一路招摇,她一定会……”少年激动且语无伦次的声音,面颊有泪划过,玥涵,我还没问你,来北岚一路,辛苦吗?委屈吗?看到我无动于衷,很难过吧?      “卖了它!”少年的眼中满是沉痛之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跟妻主第一次在西凤的市集相遇,我让仆人抢了你的流云百福玉佩,从那日此,我日日不离己身,没想到你早就忘了它……你是不是也忘了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见面的了!你与六哥的定情玉佩你珍之爱惜,日日不离颈边,我就如同草芥吗!”      往事历历在目,心间钝痛不忍再想起,然而发觉自己果然是一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人,他将一枚洁白无瑕美玉般的心灵呈现与你,你却将它狠狠拂开摔在地上,裂开的丝丝细纹不断放大,里面尽是伤痛和尘埃……      我小心的解下他胸前的流云百福玉佩,红线上有部分干硬僵直,似沾血干涸后造成的,我缓缓戴在自己颈上,抚着胸前的玉,看向怀中的玥涵苍白无血色的容颜,勉强一笑:“你心爱的玉佩就不要带走了,把它留下来陪我吧……你不要生气啊……”      缓缓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一枚粉色心形冰暖玉佩,大红色的同心结,一头的断痕仍旧触目惊心,失去记忆那段时间自己天天揣在怀里,就想着记起同心结是怎么编的后再重新修补裂痕……      我使尽最后的力气将冰暖玉掼向门外,玉佩摔在坚硬的镀金地面,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正好落在一人的脚边,淡金色的衣袍下摆,露出同色繁琐纹路的朝天靴。      我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已在门边站了好久,余光看见他弯腰将地上玉佩拾起,却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耀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身后,他的面庞沉浸在冰冷的阴影里,看不见表情。      我再不看他,只是静静的抱着玥涵,心想着他的灵魂应该还没走,也许像他生前一样,站在一隅,静静的守在我身边……玥涵,投胎转世后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和你说对不起,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可以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生活……生我的气不来找我也没关系……我去找你就是了……      我不知道自己抱着玥涵坐了多久,那人也一直站在门口,寸步不移,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乎是一座没有生气的玉雕。恍惚间觉得窗外的阳光渐渐变的暗淡,在最后一抹宛如回光返照般的晚霞中,南玉书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披着淡淡霞光,雪色长袍泛起温温烟霞色,我的视线顿时被白色充斥,鼻尖是淡淡梅花香。      “你不该把淑君的玉佩佩于胸前,宛若大山般的沉重,你以后会透不过气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可我戴上一块……扔了一块,于是不沉了。”我仰脸看向玉书,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面庞似氤氲在朦胧水雾中,只闻得他叹息愈重,我昏昏沉沉间,只觉好累,再不愿思考。      恍惚间又觉得过了几日,这些天我没有再哭泣,也没问玥涵的葬礼如何举行,当然也没有参加,一切都有林悠然不是么?对外宣称淑君急病去世,他自会好好同母国解释,我不能离开未央宫,因为……我一直感觉玥涵就在这里,他不喜欢人多,就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我,我也愿意永远这样陪着他。      不久后李卫青抱着凤情过来,我未曾抬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淡蓝色袖袍一角,看着打一进宫室内,就哭的似异常伤心的凤情。      “临儿,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李卫青坐在我身侧,怀中的凤情仍兀自啼哭着。      “……我也不算太难过,巧儿送什么我就吃什么,你看,我不是很好么?没什么好哭的。”我看着李卫青,展颜一笑。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他一边轻拍着啼哭不休的凤情,有点激动地看着我说。      “我不是一个人,玥涵一直陪我呢,只是这几天他安静了许多,不太爱说话而已,你看他就在……”蓦地颊边啪的一声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打得头不由自主偏向一侧,顿时感觉火辣辣的疼,但心中却一阵欣慰,原来我还知道疼,原来我还活着啊。      “你女儿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李卫青声音带着哽咽,不由分说把凤情往我怀中一塞,凤情不明所以,惶恐之下,哭闹的更厉害了。      我被她的哭声叫回了心神,便手忙脚乱的摇晃轻拍,耳边是李卫青沉痛的声音:“淑君的死,不是你的错。”      “任何人都没有错,就是我自己的错。”怀中的凤情被传唤而来的乳娘抱走,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喃喃道。      “就算是你一个人的错,可你这样自甘堕落,困守宫中,那么鸿依公子该怎么办呢?”李卫青将我拥在怀中,沉重叹息道。      “鸿依……他怎么了?”我闻言心头一震,从他怀中仰头,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下愧疚感渐渐弥漫开,对他,对鸿依,怎么自己总是这样让人操心呢?      “你在未央宫足不出户,鸿依公子已发誓终生侍奉女娲娘娘,再不踏出庙门一步,终生不见任何人。”      光阴穿梭了时空,已被层层过滤,改变了原有本该无拘无束潇洒恣意的姿态,前世稀松平常的求而不得,因带着往生的强烈执念,竟会发展成这一步结果,催人心肝,问谁情深?因何缘浅?牵扯了太多的人,在往后永生永世的轮回岁月里,是不是只能在茫茫人海相遇后,化作擦肩而过的再难回首……时情旧事思短赋,何云悲恸漫长诗,节击泪歌幽梦醒,醉经曾笑一心痴……      我终究忍不住,伏在李卫青怀中埋首大哭,希望在悲伤的泪水里,把一切洗净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是愁云惨淡万里凝~~~下一章女主会见鸿依,然后就迈出蜕变的第一步~~~~敬请期待~~~~ 68、雪落何依 ...   第二日清晨阴霾的天空,竟然落起了雪,我伏在宽大的格子窗旁,寒风带着细细的雪片,扑进窗内,这雪应是刚刚落下,窗外凋零的林木,只初初沾了薄薄的一层银霜,这是冬日的第一场雪,却落在我准备去见鸿依的日子里。      “陛下,马车……备好了。”身后巧儿的声音有些吞吐,我收紧了身上的淡荷色白貂绒斗篷,也不言语,与她一起步出宫室,却在未央宫的大门,发现此去的马车排场异常的豪奢,真是……我苦笑的摇摇头,一点也不符合的我的心情。      巧儿搀着我步入金顶鹅黄绣凤銮舆,进入马车时看了眼后方那长长的尾巴——两排宫人屏息而立,有持销金提炉,焚着袅袅御香;有的则捧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离銮舆最近的两把曲柄七凤黄金伞,遮不住漫天越下越大的雪花,掩不住的是落寞的繁华。      “这是凤君的意思?”步入舆内,一阵暖意夹杂着沁人心脾的熏香扑面而来,陡然让人因寒冷造成的身体微僵,而舒松不少,眼前一方黄金镂空熏笼里的香碳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光,檀木小圆几上摆着各色精致的点心,我解开斗篷,掷于铺着鹅绒金色软垫的红木雕花短榻上,轻轻坐了下来,轻问巧儿。      “是的,凤君用心良苦,知道陛下要接鸿依公子入宫……陛下还满意吧?”巧儿小心的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我只点点头:“他费心了,大可不必。”      “凤君正在前方等候陛下,一同接公子入宫,陛下您看要不要请他入舆……”巧儿说着话的时候有些为难,手脚看起来不知往哪儿摆,我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巧儿看我这样,不由松了一口气,说话便恢复以往的百无禁忌:“陛下与凤君鹣鲽情深,我们都看得出来,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听她这般说,不由觉得越发好笑,便咯咯笑出声来,她看我如此,斟酌了片刻,撩开帘子向外面喊了声停,看向我:“陛下,凤君此刻就在舆外,您要请他上来吧?”      銮舆已停,我掀开厚重的窗帘,一眼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离得不远,面上的表情也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他身披明黄色绣着吉祥如意团状同色纹路的斗篷,头上束着紫金白玉冠,透过斗篷能隐隐看到腰间束的雷云纹玉带罗襕扣,庄重华贵,此番装饰,是他在正式场合下,才会着身的。      我默默注视着他,他也静静凝视着我,没有人说一句话,雪纷纷扬扬而落,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身后的孤殿在落雪显得模糊不清,他面颊冻得有些发红,脸上带着隐隐的期盼,嘴唇抿的苍白,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这样一个人,不论前世今生,总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可以让人沉沦深爱,万劫不复,只是现在……      我缓缓冲他绽开一个笑颜,他一直僵着的表情有些松动,难掩欣喜之情,我依旧冲他浅笑着,看他有点紧张的向銮舆迈了一步,我缓缓放下窗帘,扭头看向巧儿:“启程。”      巧儿愣了片刻,呆了一会儿仿似才明白我说了什么,冲外面喊了一声,銮舆缓缓启程,她也垂首默不出声了,我只觉舆内的暖意再也掩不住周身的寒冷,遂再次披上斗篷,裹紧了,等着銮舆到达最终目的地。      女娲庙里一处院落。我站在风雪中,仰望着身前这一株已历经几百年风霜的古槐,古木树枝繁密,我抬头看着从枝枝桠桠透落的雪片,伸手去接,雪片在指尖迅速消融,不远处,一抹素白的身影默默而至。      “鸿依,过来,你看这棵槐木,跟咱们北岚家门口的那棵,那个更好看?”我笑着向鸿依缓步走去,快走至他面前,他却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我看着这约莫一丈长的距离,心下默然。      “回禀陛下,鸿依记忆中北岚的槐木,树龄没这株久远,而且,鸿依没有见过它在落雪时的模样。”鸿依微微一笑,终于抬首看我,眼中无悲无喜,一片寂然。      “也是,在北岚才半年,来不及看到它在雪中的景色。”我说完,解下身上的斗篷挽在臂中,向他走去:“你穿的太单薄了,来披上这个……”我看着他又低头,又往后退了几步,苦笑中,驻足不前。      “鸿依,可以跟我走吗?”我看着他,慢慢说。      “临,”鸿依笑了:“从你的眼中我看不到你有一丝期盼,你已经猜到,我是不可能和你走了,就算你真心期盼,那也是不能的了。”他抬手遥遥一指:“临,你看,玥涵从那边走过来了。”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白茫茫落雪纷纷,一切景物都是模糊的白,我再次看向他,他已经放下手,凝重的看着我:“你看,他就在我们中间……他会永远在这里,我们永远再不能回头。”      我淡笑不语,只将斗篷换了一个手臂挽着,向他走去,他暗暗皱眉低头不住往后退,直到贴住墙角退无可退,抬起头,如雪般苍白的面孔,绝望的看着我。      我走至他的身侧,不由分说的把斗篷轻轻披在他身上,抬眼看他面无表情的脸颊,只觉手下的身体绷的僵硬,我缓缓为他系紧斗篷的细带,转身退至一丈左右,看着他,浅笑道:“鸿依,你如今愿意在这里出家为道,你的意愿,我不阻拦,若有一天愿意重返红尘,我定会与你找一家身世清白的妻主,让你一生长乐无忧,我也会……一世无忧。”      鸿依震惊的看着我,满面的不可置信,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侧过头去:“记住,我永远不会再度忘了你,我会永远的想着你,我还会经常过来看你,无论你身在何处……人间,黄泉,你去哪,我就会在哪,你的选择有很多,但总会有我的存在。”记住最好要长长久久的恨我……这样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鸿依,你还是穿红色的衣服好看,像一团火,每次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很温暖,”临走前,我回头看他笑道:“也许再度踏上轮回,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你,记得你,那时,我们再好好的在一起,但不是现在,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那时我会在何处等你,在我告诉你之前,请务必等待,因为,我现在要去做一件艰难的事情,也许要很久,不过真的很难,很难。”      在我旋身走出鸿依所在的院落,风中传来一阵悲伤呜咽声,短短的对话就如同雪花落在指间消融的那般快,下一回有事何时才能相见……我回首看着风雪中的院落,鸿依,你会过的很好,其他人……以后也会过得很好……      金色的銮舆缓慢前行,只有宫人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四周的街道毫无嘈杂之音,我半卧在软榻上,巧儿盛了一杯热茶捧至我身侧,我缓缓接过。      “陛下,你……就这么一个人回来了?”巧儿的话刚刚说完,前方突然一阵骚动,能隐隐听到刀剑出鞘的噌凝声,我跨下软榻快步上前一把掀开车帘,只见前方众侍卫刀枪林立,正中间站着一抹决然的湖兰色身影,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衫单薄,却能在漫天风雪中一眼看到我,目中闪烁的是生死一搏的凄然狠绝,长喝道:“陛下!莫游有话要对您说!”      “巧儿,你说我一人独回,但我此次却不是空手而归了。”我看着巧儿笑道,巧儿一脸不解,我再度看向那风雪中决然的身影,嘴角笑意愈浓,果然很有趣,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啊,求收藏啊~~~最近我特别懒,没留言的话,就没写的动力啦~~~收藏一下吧~~~~ 69、“倾国倾城” ...   “怎么回事?”温暖的銮舆内,我看着曲莫游静静的坐在车内一角,虽然周身狼狈不堪,但眸中隐隐精光闪烁,低着头似乎考虑什么事情,听到我的询问,抬头看我。      “感激陛下让罪人能够进车内,不至于在外面冻死——罪人的全部家产已被凤君全部充入国库,凤君仁慈,留我一命,只是要我永世不得踏入帝都一步,罪人自知罪孽深重,险些害陛下……”      “你没罪,是我强迫你的,如今我已全部恢复记忆,正打算好好谢谢你呢。”他听后一脸震惊的神色,随即又垂下头,苦笑道:“陛下一定记得罪人在您失忆时,编排谎话欺骗您,又得知淑君近日……”      “你当街拦马,到底想说什么?”我心中一痛,打断他的话,我不希望,永远永远不希望,再有人提到玥涵。      “陛下,凤君如此对您,您甘心吗?”曲莫游猛地抬头看我,眸中划过一丝狠戾,我心中了然:“你不是想问我不甘心,而是说你自己不甘心吧?”      “陛下身为皇帝,别说手握属于自己的权力造福天下,现在连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以至酿成惨剧,陛下就不想反手一搏吗?”曲莫游涨红了面庞,激动的说。      “你瞧不起我,我知道,天下人都瞧不起我,无所谓。”我冷笑一声,斜卧在软榻上,看着他幽幽的说。      “罪人不敢,既然……陛下如此想,那么莫游告辞了。”曲莫游听了我的话后,脸色一瞬间颓然灰败,似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欲掀开车帘。      “马车正驶着呢,你这是要做什么,跳下去非摔个筋断骨折不可,想自杀的话,这可死不了。”我坐直身体,慢慢的说,看到他掀车帘的手一僵,背对着我,自嘲的声音传来:“不劳陛下挂怀,陛下放心,罪人不会死在您面前,玷污了您高贵的眼睛。”他把“高贵”二字说的很重,似还有些咬牙切齿,我笑了笑。      “没地方去了吧,”我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雪片纷纷扬扬,帘外树木房屋一片银白,行人们瑟缩着身体在街上匆匆的行走:“快到皇宫了,我的未央宫很大,”我放下帘子,浅笑看他:“住你一个人倒不会觉得拥挤。”      曲莫游保持着掀开车帘的姿势,猛回头看我,讶异过后缓缓缩回手,又静静垂首坐在那里不动了,只是好几次,总发觉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投来,我看向他时,他又赶紧垂下眼眸,再无言语了。      未央宫。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曲莫游端着一碗饭,貌似斯斯文文的吃着,为什么说貌似呢,因为他的眼睛只盯着碗内的白饭,夹菜时看也不看,夹了后就迅速放进嘴里,虽然看似不紧不慢,倒也能察觉他饿了好几天了。      我举起描金的青瓷酒杯,慢慢的放到唇边,不看对面巧儿隐忍的表情,慢悠悠的说:“巧儿,去打盆热水来。”若所料不错,那人怕是快要来到了吧。      巧儿看着非常不情愿躬身行礼离去,我一个人持着酒壶自斟自酌,不大一会儿,余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带着凛冽的风雪寒气,却仿似怎么也遮不住身上冒出的滔天怒火。      “陛下不是去接鸿依公子了吗?怎么带了这个罪人回来!”我心中一苦,自从那夜惨事发生,我没理过他,他也没同我说过话,没想到初次开口,便是愤怒的质问。      “他有什么罪呢?”我看着对面的曲莫游不动声色放下碗筷,不卑不亢的站起身,也不看一脸怒意的林悠然,只低头站立一旁,不问安不行礼,只静静的不说话。      “他……”      “我说他没罪就没罪。”林悠然才刚说了一个字,我猛地打断,站了起来,看他仍旧一身早晨见面时穿戴的庄重服饰,眉宇间有着沉重的痛色,更是掩盖不住浓浓的疲惫,由于我的抢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不是……去接鸿依了吗?他不愿回来?”林悠然声音软了下去,带着丝丝祈求,点点期盼,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对我说。      “谁说我要去接他。”我淡淡撂下这么一句话,余光瞅见巧儿悄然而至,身后宫人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上面搁置一条白色棉巾,腾腾热气自盆中冒起。      我信步走去,将棉巾沾了热水后拧开,走到曲莫游跟前,不由分说将他按回凳子上,拿毛巾轻轻擦拭他面上的尘土,他初时像打量另外一个人一样看了我半天,随后侧目不敢看我,僵直着身体不动,任由我将他脸上的污渍细细擦净。      眼角余光扫向门口同样僵直的身影一眼,没感情的说:“凤君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当我把脏了的棉巾撂倒铜盆里,打发巧儿领着曲莫游下去梳洗更衣,自己坐在凳上,准备持酒壶斟酒,还没等掂起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我抬首,看到林悠然惊痛的凤眸。      “凤临,你什么意思?”林悠然居高临下看着我,胸膛猛烈起伏,过了片刻,才说出这么几个字。      “什么意思过会儿就知道了,”我暗暗握紧拳头,任凭指甲在手心刺出尖锐的痛,抬头看他,猛地松手便拉住他的胳膊,他浑身猛地一颤,我笑嘻嘻的说:“坐下来吧,站着多累人,我仰头看你脖子好酸的……还没吃饭吧,唉,肯定如此,你总是这样。”      林悠然怔怔的看着我,依言坐了下来,我没理他,径自倒了酒自喝,我独饮,他沉默,一直到酒壶见底倒不出来,我欲叫宫人满上时,他再次按住我的手,他进来时间也不短了,可手还是很冰凉,似乎比刚才还要冰冷。      “临儿,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只是……你别这样,我……”他握住我的手,握的紧紧的,急切的想说些什么,我看到门口处巧儿领着曲莫游缓缓走来,便奋力的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向曲莫游走去。      只见曲莫游神色漠然的站在我眼前,我细细将他周身打量: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广袖飘逸,领边和衣角边缘是银丝绣云纹滚边,腰间是绦青色串玉环的腰带,漆发由一根银带在脑后打了一个结,垂至两肩至背后,丰神如玉,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啊。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已为曲公子……”巧儿苦着脸还没说完,我微微一笑,缓缓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侧目看了旁边听到我的话后,面色陡然惨白的林悠然,凤眸失神看向这边,仍旧坐在那里似乎忘记站起,我心下暗暗打定主意,再度看向眼前的曲莫游,只见他目光闪烁,面色凝重。      “夸你呢?不高兴么?”我轻轻捏了捏他尖尖的下巴,他再次浑身一僵,我则饶有兴味的继续说:“没记错的话,你是北岚人吧?”他不可察觉点了下头。      “北方佳人,倾城倾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君了。”周围一片死寂,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银铃的笑意清脆响起:“朕亲自为你册封名号,你觉得——‘倾城君’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文啦~~~多留言,我一激动,肯定会更的更勤啊~~~~ 70、洞房花烛 ...   这一段时间,我过的浑浑噩噩,宫中似乎在筹备大婚,在银色的雪影天光下,未央宫里的鲜红色帐幔显得异常扎眼,倾城君的寝宫拟定兰林殿,倾城君的级别在淑君之下,倾城君未被册封贤君据说惹大臣非议,倾城君的身世据说让很多人猜忌,倾城君似乎与凤君不和……种种消息,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陛下……孔公子前来看您。”巧儿为难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寝宫里响起,让伏在木质窗棂前静静欣赏雪景的我听起来有些突兀,空白浆糊的脑子转了几转,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惊喜的看着巧儿:“孔祺来啦!快让他进来!”      “陛下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要不您还是别见了,奴婢让他回去吧,等过一段时间……”      “丫头,说什么呢,外面怪冷的,快点让人进来啊!”我责怪的看着巧儿,听她无奈叹息一声,过了片刻,一抹纤细身影翩然而至,披着貂绒大领烟霞色的连帽斗篷,身上沾着细细的雪粒,被室内温暖的镂空铜熏笼的热气一扑,化成点点晶莹的水珠。      “小祺,对不起,这么久,我还没过去看过你。”我走上前解下他的斗篷,抖了抖上面的水珠,交给一旁的宫人,却发现孔祺有些局促,狭长的凤目一直垂着,不敢看向我。      “其他人都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看着宫人们鱼贯的退出,我拉着孔祺坐在檀木玉石椅上,将怀中的五蝶捧寿的手炉放在他手上,含笑看着他,过了半晌,闻得他垂首幽幽道:      “陛下,你不开心。”      “怎么会,你没看我一直笑着吗?”我笑嘻嘻的回答。      “你是不恨凤君的对吧?”孔祺猛然抬头,无助的看着我。      “小祺,拜托一来不要问这么突兀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耶。”听闻他提及林悠然,心中一凛,又恍惚觉得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又问。      “若你恨他,就不会见我。”孔祺再次垂首,弱弱的回答。      “哎,你是你,他是他,这句话我好像以前跟你说过吧,别老拿他标榜你自己,你们没法比。”我咧嘴一笑。      “是的,他是凤君,孔祺不敢比,陛下最近又立倾城君,我在这里……”      “孔祺啊,”我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落雪纷纷的窗前,地上已经积雪三寸,即使宫人勤加打扫,雪还是会极快的落上去,好比一些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情,扫除不得,只会一点一点的积压。      “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忘记,只是时机未到,我还要做许多的事情,也许你觉得我这么笨的人能做出什么大事,但,”我转身看他:“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否则……”我自嘲的一笑,又说:“小祺,你要等我,我说过的话,总会兑现,不会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在这孤单寂寞的宫里,只是,不是现在……”      “陛下,孔祺今天来,不是这个意思!”孔祺猛地站起来,两颊因为激动泛着潮红:“孔祺怎样都无所谓,孔祺是觉得陛下现在……在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情!陛下不开心不快乐,我可以感觉得到!陛下,”他走到我面前,有点紧张的握住我的手,抬眸看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你这样,我……很心痛……”      “安啦,我不是弱智,我的脑子也不完全是浆糊,”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背对他:“回去吧,我累了。”      又是大婚之夜,兰林殿外一连落了好几天的雪,在今夜终于悄然停歇,我站在窗下,看着厚厚的积雪压断细细的枝桠,发出静谧的磕擦的声音,转身看向火红的帐幔随风轻舞,一人鲜红的长袍坐在刻满吉祥图案的柏木嵌骨床沿边,龙凤烛光闪烁,映的他他俊朗的面庞忽明忽暗。      “陛下可以听莫游说几句话吗?”那人悄然出声,我踱步上前坐在他对面的檀木雕花纹的理石桌旁,冲他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齐清前途不可限量,若此人日后成为凤君的手下,陛下这边就更显得薄弱了。”曲莫游缓缓道来。      “差点跟鸿依成亲的那个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提及鸿依不免心中一痛,看他面色凝重不语,一摆手旋即自嘲:“你知道的挺多,那你也知道,我这边岂止薄弱,啥都没有连‘薄’都称不上。”      “以往陛下深爱凤君,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才造成如今这种难以挽回的局面,”他站起身,沉默了片刻,决然又说:“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君,手上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或许陛下会轻松一点,权力让人滋生戾气,权力让人迷失自己,权力会令人贪婪不可自拔,他如今变成这样,完全是陛下的错!”      我:“……”      “陛下不要生气,既然您封莫游为您的侍君,莫游有必要对您坦诚相待。”曲莫游稍稍缓和了一下表情,微笑道。      “我没生气,就觉得你胆儿挺大的,不怕凤君听到啊?”我戏虐道。      “凤君背后有东麒撑腰,贵君世代为官作宰,德君是南玉国的大皇子,已故的淑君据说在东麒备受女皇宠爱……而莫游家产充公什么都没有,但如今是陛下侍君,凡事自有陛下为我做主。”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卑不亢,面上笼着淡淡自信的光辉,面带微笑,冷静的看着我。      “说得中听,我果然没看错人。”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所以陛下需尽快为齐大人另择夫婿,所选之人一定要是陛下熟悉的人,身份方面好说,只需陛下一个恩典即可。”曲莫游走至我对面坐下,为我斟了一杯茶。      “曲曲一个齐清,有这么重要?能成什么事?”我信手接过,问。      “一个齐清当然成不了什么事,这只是一个笼络人心的办法,待陛下引荐的人成为她的夫婿,吹吹枕头风……”我看了他一眼,他低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又抬头正视我:“莫怪莫游说的直白,齐清只是一个开始,来日方长,若晚了一步站到凤君那边,往后再寻这么一个‘开始’,怕是有点难度了,而且,她与陛下是旧相识,不是更好说话一点吗?”      “你怎么就认定我以后想对付凤君?”我说。      “不然陛下为何要莫游这个与凤君不合的人,留在您身边?”他抿嘴一笑,美目中透出点点精光。      “跟他不合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这么有自信?”我笑道。      “跟他不合的人是挺多,但能成为陛下侍君的却只有我一个,不是么?”他自信满满的说。      “有点意思。”我猛然抬头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他那边执起牡丹定窑瓷壶欲再满上,被我一手按住:“这洞房花烛夜说这些话太煞风景,而且,”我看了眼他手中的茶壶:“哪有一直喝茶的,小心晚上睡不着觉,应该喝酒。”      “酒喝多了,不是更难入睡吗?”他看着我,淡然笑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就,合卺酒,洞房花烛夜,有哪对夫妻是不喝的?”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难得出现一丝慌乱与不安,随即眸色一闪,笑道:“那么莫游斟与陛下。”      我手捏着描金百合青瓷杯,对面的曲莫游持着酒杯与我互碰一下,就放在唇边,我哎的一声制止:“得喝交杯。”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秒钟又恢复如常,随即笑道:“遵命。”      当我们挽着手臂喝完一杯,他欲放下手中酒杯,我又哎了一声:“刚才是小交杯,大交杯还没喝呢!”      “何谓大交杯?”他显然有几分好奇,我站起身,他也赶紧起身,我亲自为他斟酒,他诚惶诚恐的接过。      “大交杯就是……”我捏着盛满酒的杯子,缓缓抱著他,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我笑着将持酒的手绕过他的脖颈,至他肩头放在唇边一饮而尽:“看清楚了,这就是大交杯。”      “……有趣。”他在我肩头一饮而尽,我松开他,看着窗外夜色深沉,侧目对他说:“很晚了,睡吧。”      曲莫游点了下头,走至床旁弯腰抱起被子,就欲向一旁的长塌走去,被我一手拦住:“哎?你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除了凤君,不是不与其他侍君……同床共枕吗?”曲莫游面有难色。      “你知道的挺多的嘛……以前我傻,别拿以前的傻事刺激我,我是女皇耶,怎么只能有一个男人?”我伸手拉他,却见他往后退了一步,我顿时有点不悦,便环胸看他。      “臣侍,身子脏……”他低头不敢看我,我抿嘴一笑,走至他跟前,深深一嗅:“挺香的,你不是洗过澡了嘛,既然你已是我侍君,我怎敢不尽义务。”      “你说的……是真的?”曲莫游抬头,眸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曲莫游和凤临两个完全不相爱的人,该如何一起生活?      这样啊,我就想弱弱说一句,不是伪更……因为写的纠结难受,所以断更一段时间,但绝不是弃坑不填,相信我啦。      目前写的是新文《喜春来》,里面有林悠然的后人,叫林烨,两人容貌一模一样,当然啦,是他的后人,所以才长得像,大家可以对比一下两人性格,虽然都是皇子,但林悠然从小备受冷落,又受尽人世间的苦难,感情的波折,纵然在人们看来是光耀无比,并荣称康睿帝君,但几多辛酸有谁知?林烨一出生就是备受宠爱的大皇子,继承了林悠然聪慧无比的性格,举手投足,颇有相似之处,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一个艰险磨难中成长,一个养尊处优中飞扬……      若他们能遇到一个可以深爱他们的人,而不再利用她达到目的,该有多好?偏偏两代人,碰到了同样的事情,纵然是不同性格的爱人,又可否跳脱命运的魔咒? 71、分庭对峙 ...   “当然。”我点点头,见他仍旧一脸迟疑,便伸出双手主动为他解开衣襟,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      “还是……臣侍服侍陛下吧。”他有点慌乱的垂眸,面色酡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手放在我的领口上,不敢看我,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把蜡烛吹熄了吧。”我幽幽的开口。      “陛下,这龙凤烛要燃到自然熄灭,夫妻才会白头偕老。”他有点吃惊的看着我,手仍旧停在我的领口,身体有些僵直,我却笑了。      “你看你,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不熄灯,什么事都做不成,还是你有耐心等到烛火自然熄掉?”      “……”      “唉,看样子要燃烧许久吧,我困了,要不你等它熄灭了再叫我,不过我这人要是睡着了,非等天亮才醒的。”我作势打了个呵欠,就准备走向床铺。      “陛下!”他慌忙拦在我身前,眸中带着丝不情愿:“臣侍遵命。”      “去吧。”我冷眼看着他慢慢走向红木雕花玉石桌旁,轻轻吹熄,偌大的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木格窗外的幽幽月光投入,隐隐能看到铜炉里泛起的丝丝烟雾,一片朦胧。      他终于伏在我身上,突然之间我感到很无助,很难过,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他眸中闪着点点泪光,然后将头埋入我的颈窝,身体轻轻动了起来。      两个完全不相爱的人,原来也可以这样亲密接触啊,灵肉相交,水乳相融,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压在我身上的人已是汗水濡濡,渐渐动情的喘息,我抽出锦被下的手,微微在黑暗中扬起,沾了滚烫□的津液,离开薄弱可怜的温度,瞬间触碰到了冬夜空气中刺骨的寒意——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压抑良久,悄悄背过脸,终于落下泪来。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模模糊糊中感觉身侧的坐着一人,似在细细打量我,我对上他的视线,终于清醒。      “陛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窗外已是白昼,穿戴整齐的曲莫游坐在我身旁,嘴角泛起一丝温温的笑意,伸手轻轻触摸我的脸颊。      我忍住要避开的冲动,深吸了口气,冲他笑道:“不睡了,我知道你第一天,照常例要去给凤君请安,我同你一起去。”      “陛下要陪臣侍一起去?”他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了,我为什么不陪你一起去。”我勉强笑道,强撑起酸沉的身体,他赶紧伸手来扶,定定的看着我,突然开口问:“莫游已经安定下了么?”      “当然。”我轻轻点头,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垂下眼眸不知想些什么,当然了,谁都会安定下来,包括兰林殿外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我冲他笑了。      我与曲莫游踏着厚重的积雪,走进凤坤宫里,台阶上积雪已被扫除,只余下薄薄一层冰霜,两旁的松柏被厚重的雪压低了枝叶,五彩描绘的廊角和朱红色的柱子,在一片银白中显得格外扎眼,此情此景,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差点忘了,这时他应是去上早朝了。”我扭头看向曲莫游,他却微微一笑,眼睛看向后方:“凤君已经回来了。”      “……对于难以应付的人,凤君应多体会,少说话,前可无所为,而后可有所为,要有力而无气,然后静观其变……希望您不要怪玉书说话唐突。”隐隐话音自后方传来,我转过身,看两人渐渐走近。      林悠然身披绛紫色领口白貂绒的宽大斗篷,行走间露出里面金色的束臂衣衫,狭长的凤目里露出深思的神色,正静静聆听旁边南玉书说话,他俩很快就发现了我们,林悠然有些微愣,目光扫过曲莫游,看向我,凤眸露出些许沉痛,我避开他的注视,看到一旁南玉书向我行了礼,随后又担忧的看向林悠然。      南玉书披着冰蓝色的立领斗篷,里面的衣衫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雪白,亏是披了不同颜色的斗篷,否则这么一身白,加上他又是仙人一般的冰肌玉骨,估计同我打照面我都不会注意,想到此,我竟有些想发笑。      “凤君万安,德君万安。”曲莫游向两人躬身行礼,只见林悠然眉间微蹙,不做理会,倒是南玉书轻轻开口:“倾城君快些免礼。”      曲莫游起身,落落大方的看向二人:“不知二位在谈论什么?有莫游可以排忧解难的地方吗?”我看了他一眼,刚才南玉书的话他肯定听到了,那样讳莫难测的话……他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定然会细细揣摩。      “陛下今日来,是有何事?”林悠然紧盯着我,凤眸中神色闪烁不定。      “凤君,难道你要让我们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直站着说话吗?”我回视他,勾唇一笑,他面露讪然,转身欲领我们进去。      “凤君,我就不进去了,今日莫游除了给你请安,还有就是,”他回眸看我,我笑了下:“凤君一个人要处理这么多朝廷事务,我想让莫游过来帮帮你,免得你太过辛劳,我明天打算早朝,想带上莫游,你看好吗?”一语落下,周围一片寂静,只余耳边瑟瑟风声。      沉默良久,林悠然面色如雪一般苍白,目光里带着惨痛,紧紧握拳,重重抵住胸口,半晌,幽幽开口:“好啊。”      “凤君,你不要想多了,我知道德君一直帮你,这会子多了莫游,人多力量大,既然莫游来了,就让他今天先在你这里学习一下吧!我同德君一起走走。”我不敢再看他,走过去拉了南玉书,急促的走出凤坤宫。      “陛下,请你不要折磨凤君,他已经很难过了。”我们慢慢走在御花园中,身边的南玉书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丝丝祈求。      “我怎么折磨他了,说话要有证据。”我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有点玩世不恭的看着他,他也停下脚步,静静回视我,慢慢说:“陛下,请正视自己的心,放过凤君,也放过……你自己吧。”      “切,说的真奇怪,告诉你哦,你看错我了,凤君也看错了,你们都看错了!”我撇下这一句,转身独自快步进入前方寂寞的雪白色中,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人了么?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何处,直到泪水渐渐淹没视线,我停下来,仰头透过泪水看向阴霾的天空,泪水滑落脸颊,默默的笑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此……也好。      第二日的早朝,我坐在大殿中央,身旁坐着如往日一般一袭金色朝服的林悠然,面无表情,狭长的凤目里尽是冰冷。      曲莫游今日穿着深紫色绣繁复同色暗纹的长袍,经过我的准许坐在东侧,也就是离林悠然的座位稍稍往下一台阶的位子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目不斜视,等着议政开始。      “紫气东来?”下面不知是哪个大臣低语了一句,却传入我的耳内,我看了眼身旁的林悠然,他的面色陡然变得很凝重,凤眸中闪着深思,想必也是听到了。      “启禀陛下凤君,”一女大臣手执玉碟,低首奏道:“东郡地处偏僻,年前因旱灾导致民变,虽已派兵平复,但滋扰影响甚大,犹有后患,虽几月前落雨解了大地干涸之苦,却又入寒冬,人们刚得以喘息,望恩准减免赋税,准百姓休养生息。”      “准。”林悠然回答。      “据臣侍了解,东郡此地民风彪悍,不论是否天灾人祸,总是动辄发生民变,只因地处偏远,吾皇恩威远远不及,不如立春后开凿水路,广修渠道,建造行宫,使其成为经济繁荣地区,这样一来使百姓久沾王化,万民顺服,彪悍之风渐渐消弭于无形,便再不起民变一事。”      “倾城君,旱灾刚过,又逢冬日万物枯萎,百姓春时刚得以度过严寒,正是播种耕耘之时,他们尚无存隔夜之粮,你又让他们大兴土木,说什么欲沾王化,我只怕王化未渗入一星半点,而民变又起,届时恐又动辄刀兵平复,得不偿失啊。”林悠然冷冷一笑回答。      “朝廷对东郡向来逆来顺受,予取予求,只因当地气候不稳,不是水灾就是大旱,彪悍的民风和时常的民变,都是朝廷‘惯’出来的。”曲莫游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听后暗暗皱眉,悄悄看了林悠然一眼,果不其然发觉他面色阴郁,凤眸凌厉的盯向曲莫游,显出浓浓杀意,只是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见此,我心中顿时一惊。      “倾城君此言,颇有含沙射影之意,不知为何?”林悠然慢慢说完,眼眸微眯。      “什么含沙射影,莫游不明白,此事还是要听陛下圣裁。”曲莫游仍旧笑的温煦无害,我却悄悄为他捏了把汗。      “陛下,你的意思呢?”林悠然看向我,我稳住心神,看向下面众大臣:“尔等何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吾等赞同凤君之意,不知陛下何意。”我看得出来,有一大半是心悦诚服的回答,一小部分似不甘愿,却又不得不认同的模样。      曲莫游看着我,目露紧张,旁边的林悠然则一直冷着脸,垂眸能看见他宽大衣袖中,紧紧握住的拳头。      “朕也赞同凤君的意思。”我微微笑道,身侧的林悠然顿时面露诧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边的曲莫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即皱紧了眉头。      “哎哎,莫游,别走这么快啊!”退朝后,我跟在曲莫游身后,冲着他的背影急急地喊道。      “临儿!”林悠然从我身后出现,挡在我面前,狭长的凤目冷冷的扫了眼曲莫游急急而去的背影,冰冷的说:“让他去吧!”      他看向我,凤眸渐露出柔色,待要说些什么,我却看到他身后的曲莫游去而又返,径直走到我身边,带着温温的笑:“上次陛下不是要为齐清指婚吗?臣侍已有人选。”      “嗯?说说看。”我看着他笑道,一旁林悠然面色阴郁,不做言语。      “就是已故淑君的侍人,羽翔公子。”曲莫游温温笑道,我心中顿时一突。      “齐清可是朝廷命官,需有身份的男子匹配,羽翔不行。”林悠然面色微变,冷言道。      “臣侍已为羽翔公子想好了,”曲莫游看向我,继续笑着说:“陛下一直很疼爱他,也有想过要他做自己的弟弟,不如敕封郡王,身份自然匹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说罢目光闪烁,露出丝丝不安,却仍浅笑看我。      “不可!”林悠然怒视他,他仍旧温温笑道:“为何不可,难道还是让鸿依公子去吗?”他虽这样说,眸中依然闪着几丝不自信的微光。      “你!”林悠然怒极,胸膛不住起伏,却没再说什么。      “……准奏。”我抿唇一笑,轻轻回答,两人顿时愣住了,双双看向我,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久没更了~~~~期待亲们的评论,多多评论!      当时就是因为写的很心痛,才在《喜春来》里欢脱的转换心情去了~~~~如今回来啦~~~~ 72、真假难辨 ...   “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回到兰林殿,我手指轻点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的把手,看着曲莫游坐在我对面,半晌无语,我叹了口气,执起兰花紫砂壶,亲自为他斟了杯茶,轻轻推至他面前。      “嗯,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他仍旧不语,我有点尴尬,随便找了句话敷衍了下,心想他要再不支声,我就回未央宫了——我承认对自己不喜欢的事物,没多大的耐性。      等了片刻依旧无话,我撇了撇嘴,刚刚站起身欲离开,就听他轻轻出口:“今天臣侍穿这种颜色……坐在那个位置……简直是一种讽刺。”      我微微转动眼珠,没答话。      “陛下对凤君仍未忘情,”他说着站起身,向我微微垂首,语气卑恭:“臣侍在朝堂之上出言顶撞凤君,望陛下息怒。”      “你也知道顶撞他啊?”我笑说,且为自己斟了被茶,放至唇边慢慢啜饮。      “臣侍知罪。”      “我一直都不明白,林悠然不是凤君的时候,和你是合作伙伴,到底是怎样的怨愤,才导致你俩今日的局面?”我看着他,轻轻问道。      “朋友平步青云,人之常情的羡慕转为妒忌,因陛下之故家产充公,孑然一生,恨的又来的何其容易,莫游所做的事和说的话,陛下就全当戏看了吧。”他噙着一抹笑,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般无所谓。      “你今天在朝堂如此公然挑衅他,我若帮你不帮他,他威信比你大,岂不是害了你?”我看着他,慢慢的说。      “……只是莫游始终不敢相信。”他淡言。      “我是帮理不帮亲,比方说让羽翔与齐清成亲,我很赞成。”      “是么。”      “你只想着给羽翔怎样个好听的封号就成啦,我是典型的取名无能啊。”我坐在椅子上,背倚椅背,懒言道。      “宁舒郡王,从三品,只因不是名门之后的嫡子,地位虽不及正三品,倒也身份尊贵,陛下看如何?”他说完看着我,眸中一片探究,我不喜欢被这种审视的目光注视,想了下,蓦地一笑,猛的站起身,揽住他的腰,抬着头看向他,他不出所料愣住,我微微嘟着嘴,眨了眨眼,故作哀怨说:“这个我当然答应啊,只是……新婚燕尔的,你说话也太客气了吧,还陛下陛下的,唉,我知道你一直嫌我没出息。”      “陛下,你……”尴尬的话语微微出口,他伸出手,轻轻推着我抱着他的身体,似想把我推开,我不语,仍旧抱着他。      “我虽然没用,但定会当个好妻子,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听后,清明的眼眸似蒙上一层薄雾,看着我有些微怔,缓了缓,却又说:“你刚才答应我的意思给羽翔指婚,凤君很不高兴,转头就走,但我看得出来,他走的时候步伐不快,他是希望你留下他的……”      “你希望我被他留下啊,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你舍得把我推向别的男人身边?”说完这话我有些恍惚,好似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和一个人说过,只是那人那时的表情不屑一顾,过的时间越长,连我都觉得那是他原本的面目。      “也有人和我说过,她会当个好妻子……”他眼神迷茫,思绪似飘至远方,伸出双臂回拥我,我伏在他的肩膀,也紧紧抱着他:曲莫游,你这么没感情的人,刚刚几句话却不称呼我为陛下了,也是一种亲密的进步啊,想着,却默默的笑了。      自从与曲莫游大婚后,我便一直宿在他的寝宫,一日清晨起床,我坐在铜镜前,他站在我身后轻轻为我梳头,透过铜镜看到他一副餮足的神情,我抚了抚酸胀的腰部,轻轻□出声。      “昨夜动作用力了,我给你揉揉吧。”他微笑着说,我嗔怪着拂开他伸过来的手,他浅笑看我,这时却突听门外禀报曰,宁舒郡王求见。      那日听从了曲莫游的意见,随他至后宫宣了旨意,众人愕然,只记得羽翔呆呆的看着我,忘记了一切礼仪,离开时,仍看到他孤寂落寞的身影……我看着他一步步缓缓走入宫内,冬日的晨光,映在他单薄站立的身影上——明日他即将成为她人夫,今日来,应是话别吧。      “臣侍见过宁舒郡王。”曲莫游微微躬身,向羽翔说道,我见他身着淡青色绣云纹图案白绒毛坎肩,配以淡黄色宽袖上衣着里,一袭湖绿色下袍倾泻流畅,宁静典雅,不失贵气,微微躬身行礼,标准郡王礼仪。      “羽翔,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我由衷的赞赏。      羽翔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又看了眼我身后,眼中含着丝顾忌。      “恭喜宁舒郡王,择得佳偶,姻缘天成。”曲莫游含笑出声,轻语恭贺。      羽翔看了曲莫游一眼,没有丝毫表情,继而又殷切的看着我,冰绿色的眼眸透着急切。      “宁舒郡王,若有难心事,可告与陛下知。”曲莫游缓缓说道,我知道羽翔想暗暗说一些事情告与我知,但碍着这人的面却不说口,看着我,神色微微有些焦急。      蓦地羽翔猛的攀上我的肩膀,紧紧靠在我颈间,悄声说:“小心倾城君,陛下……姐姐……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不管你是否怀疑他,还有,假的,永远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等留言啦~~~~~~~~ 73、处置凤舞 ...   羽翔在我耳边说完,轻轻放开我,冰绿色的双眸噙着泪水,仿若温润莹翠的祖母绿浸在汪汪一捧盈盈清水中,他缓缓跪在我面前,向我行了郑重的大礼,随后慢慢起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羽翔,你会过的很好,起码会过比我好……      几日后羽翔的婚礼我没去参加,是由曲莫游出面一手操办,且替我送去了贺礼与祝福,他很聪明,适应能力也很强,忙完了婚礼就继续留在林悠然身边处理朝政,定力之淡定,脸皮之厚,我暗地里总是叹为观止,而林悠然的情绪,似乎一天比一天的不稳定……唉,这个局面,我真的……不想多说。      “宫内最近有些传言,说我公然与凤君争宠,还敢夺取他手中的权力,不知陛下怎么看?”一日午后,我闲闲的斜卧在槭木雕花铺鹅绒软垫的长塌上,接过曲莫游递给我的阿胶红枣桂圆羹,拿着小勺浅尝了一口,看着他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嘛。”      他听罢没有立刻答话,只静静的观察了我半天,我被他看的有点不耐烦,又听他轻轻的说:“以往他有陛下的爱,他也有能力,做任何事基本上没碰到过什么挫折,时间久了倒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你是想说,他一直看不上我付出的感情,在他眼里这都是微不足道的,有时甚至会觉得很烦,可一旦失去了,才明白这一直是他最坚固的后盾,但是却晚了,已经一无所有了,对吗?”我放下白瓷汤碗,冷笑一声。      他看着我有些诧异,轻轻摇了下头,话语带着些感叹:“凤君以前真是个幸福的人,只是人们往往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你现在是幸福的人吗?你会比他知道该怎样惜福吧?”我捏了捏他的脸颊,松开手继续喝甜汤。      “陛下,我是否怎样做都可以?”他突然严肃的问,我点点头,喝了几口汤,含糊不清的说:“记得别闹出人命就好了。”      这些天该到上朝的时候我都会去,基本上一次没落下,曲莫游自然也跟在身旁,林悠然面色阴郁略带憔悴,也有些清减,有时我会悄悄注视他,恍惚记起已好久都没见他笑过了——若是以往他同别人说话,不开心也会象征性的笑一下,可如今冷若冰霜,再不复一丝笑容。      上朝时若再有需征求皇帝意见时,我并不出声,只是看着这两人争锋相对,当然,他俩的意见从来就没有一致过,但听起来双方都很有道理,但大臣们基本上都站在林悠然这边,不管是以往赞同他还是反对他的,近些时日对他的决策,完全没有任何意见,诡异的和谐,虽然没人认同曲莫游,但他不骄不躁,坐在那里,一直面带微笑,反衬着林悠然语言的生硬和态度冰冷,即使他败下阵来,也似完全不在意——不过我猜他心里估计烦透了,不过气场上倒没输人……想到此我就想发笑。      散朝后我与曲莫游并肩行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不经意的回眸看到一抹金色的身影走在我们身后,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想了下,故意大声说道:“你和凤君要做一对好似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同事啊。”      “陛下,什么是同事?”曲莫游侧目看我,嘴角噙笑。      “就是共同做事的人呗,同盟战友,当然了,”我坏坏的笑着,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肯定不能同床共枕的对不对,只有咱俩才能……”      我说话的时候斜眼看向林悠然的方向,只见他此刻快步上前,沉着脸打断我的话:“陛下,早朝时广安王携凤舞郡主求见,现已在未央宫门口跪了很长时间了。”      “你在我身后也跟了好长时间了吧,怎么这会子才说?”我奇道。姨母来了?肯定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      “早说晚说都已经说了,陛下还是快去吧!”林悠然看了曲莫游一眼,狭长的凤目里划过一丝狠戾,转身欲走,被我一把抓住手臂,他愣了下,不解的回头看我。      “一起去吧,还需要你拿主意呢。”我笑说。      “您身边不是已经有个贤内助了吗?您还需要我!”他说话时有点激动,我摇了摇头:“凤君,你最近变了好多,不像以前的你了。”      “错了!变的不是我,是你!你……”林悠然凤眸带着沉痛,还没说完就被曲莫游悠悠打断:“不管凤舞郡主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让广安王这么一个老人家跪在那里这么久,于情于理总归残忍。”我点点头,看林悠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向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两人对峙一方若总是情绪太过激动,就已经是输了,我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没理会身后的曲莫游,自顾的走着。      “与凤君这些天的相处,他一直如此对待臣侍,臣侍自知资历尚浅,倒也不觉得生气。”身后传来曲莫游温温的话音。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不能改变他人对你的恶劣态度,你就生受着吧,没出息。”身后的脚步一顿,我懒得回头,径直向前走去。      “陛下,陛下您回来了!”广安王凤秀穿着很单薄,只一件对襟棉布长衫,斗篷也没披,棕色的衣料衬得她面色萎黄憔悴,发丝有些凌乱,看来是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刚刚刚赶到,左手拉着凤舞跪在宫门口未开化的冰阶旁,凤舞也是衣衫单薄,难得见到她如此朴素的一面,冻得面颊发红,嘴唇青紫,表情却仍是桀骜不驯,看到我更是不屑一顾。      “舞儿她知错了,您就饶了她吧!”凤秀拽着凤舞,朝我的方向匍匐了几步,苦苦哀求。      “姨母,你知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倒把凤舞的事儿给忘记了,既然今天摆在台面上……我浅笑看她,是该算算总账了。      “舞儿经常顶撞陛下,做了一些傻事,陛下胸怀宽广,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计较,那些小事儿就忘了吧。”听她急切的说,我冷冷一笑:“谋杀女皇算小事儿?要真是小事儿,姨母您今天就不会跪在这儿了。”      “什么!临儿你说什么!”林悠然本来面无表情,听到我的话后顿时神色大变,急急的问。      “哦,那日不是被人推进池塘嘛,脑袋上撞一大包还失了忆,想起来后忘了告诉你了,就是凤舞推我下去的。”我接过曲莫游递给我的小巧的暖手铜炉,慢悠悠的说。      “凤舞你好大胆!”林悠然狭长的凤目里先是满满震惊,待看向凤舞时,已是震怒异常。      “舞儿是……一时失手,望陛下明鉴!”她惊惶的说,一手拽着凤舞欲伏地叩头,怎奈凤舞一脸不配合,只是僵直的跪在那里,任凤秀怎么拽她,她都不为所动。      “姨母说的更奇怪了,她要是失手把我推向池塘,怎么不赶紧着人来救?我还记得发现我且救了我的人,是……已故的淑君,而不是你女儿啊姨母。”我冷哼道。      “凤舞,陛下说的是不是真的!”林悠然怒视凤舞,只见她在瞧见林悠然后表情有些松动,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点了下头,一脸无所谓:“我错了,现在就向表姐道歉……”      “来人,将凤舞,”林悠然面色铁青,凤眸猩红,双拳紧握,深深吸了一口气:“即刻问斩,诛灭九族!”一语重重掷出,全场震慑无声,随后传来凤秀撕心裂肺的呼喊:“凤君饶命!陛下饶命啊!”然后不住的磕头,额角渐渐渗出鲜血,而凤舞则是惊呆了,愣愣的看着他。      他此刻的模样,让我顿时想起了轮回女王庙里,那血腥的一幕,玥涵死不瞑目,鸿依万念俱灰……想到此手脚顿时冰冷,看着他喃喃开口:“诛九族?你是不是打算连我也给诛了?”      “……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悠然顿时有些慌乱,皱眉想了下,看向凤舞:“凤舞削去郡主封号,即刻处死,广安王贬为庶民,交出兵符,家产充入国库,凤秀流放塞外,此生不得回国!”      “林悠然,你好狠的心……”凤舞眸中带泪,看着他还没说完,就被凤秀狠狠扇了一耳光,声音极度颤抖的叱道:“够了……住口!”鲜血自额头从她眉间滑落,我突然感到权力的冷酷和无情——我们高高在上站着,俯视别人生离死别,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这如斯绝望的境界?      “将凤舞凤秀贬为庶民,流放塞外……其他的按凤君说的做。”我淡淡开口,一众人惊呆,凤秀回过神赶紧拽着凤舞叩头直谢隆恩,凤舞呆呆滞滞,任凤秀拽着她磕头,再不做反抗。      “临儿万万不可!凤舞必须处死,以儆效尤!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林悠然急切的看着我还想继续说,被我幽幽打断:“我是皇帝,你不是。”他顿时愣在当场。      “不如将两人发配邺城,终生囚禁,严加看管,如有异动,定斩不饶,陛下,你看这样如何?”曲莫游轻轻出声,我看着他,微微点头:“还是倾城君说得好,就这么办吧。”      “我不要去邺城!那是鸟都不拉屎的穷地方……”凤舞突然觉醒,挥动手臂兀自穷呼,一副仪容尽失的丑态,又被凤秀狠狠掴掌,一侧面颊被打的高高肿起,这才安静下来。      “要不你挑一个富裕的城市作为你的流放地?不过你可想好了,在邺城我会保你衣食无忧,你要是在其他的城市,呵呵,我会派人好好看着你——要饭的,但我只派人看管,其他一概不理,不过有一点你放心,若你是饿死街头,会有人替你收尸。”      “凤临,我诅咒你,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同我一样,不!会比我更惨!”凤舞眸中带血,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居高临下,微微俯身看她:“诅咒有用的话,还要刑法做什么?诅咒真有用,恐怕四国早就荡然无存,人们茹毛饮血了吧。”我站直身体,冷眼看向一旁的侍卫:“拉下去。”      我看着侍卫拉了满脸是血的凤秀和仍旧在挣扎的凤舞离去,我突然感到浓重的疲惫,无力的倚在一旁的宫柱上,林悠然站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比冰雪还要冰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被凤舞推下池塘受伤的?”      “你没有问过我,”我正视他:“你一直都有机会问我,但你没问,林悠然,你就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对不起!”他却猛地拥住我,附在我耳边压低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害怕,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怎样才……才能恢复到从前,你告诉我……告诉我……”      “恢复到从前?好啊,有个条件。”我冷冰冰的回答,他稍稍松开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凤眸中带着丝丝惊喜:“什么条件……什么条件都好,我都会答应你!”      “我只要,”我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只要,玥涵死而复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希望大家尽情评论,评论越多,我就会更的越快!顺便求个收藏! 74、可怜的人 ...   我看着他的神情从欣喜期待,在听到我的话后,渐渐面色转白,绝望的看着我,薄唇动了几下,终无话出口。      我打掉他握着我胳膊的手臂,冷漠转身:“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随意决定人生死的时候,”我侧目看他:“真的很令人讨厌。”      “陛下,还是进去吧,在外面说话太久,小心风寒入体。”身旁的曲莫游温婉的说,我点点头,笑着看向他:“还是去你的兰林殿吧,偌大的皇宫,只有你那里最温暖了。”说罢我挽起他的手臂,肩并肩踱步向外走去,暗暗回头,冰封雪白中一抹金色的身影愈觉孤寂,纵然冬日高悬,也化不开满院的刺骨的寒冷,我垂下眼帘,放快了前进的步伐。      我在曲莫游的寝宫一直待到黄昏,推窗见远处天空暮色深沉,渐渐复又阴霾,巍峨雀檐高高扬起,琉璃瓦的屋顶上旧雪未化,看来又要添新雪覆盖,触目所及,苍凉孤冷,落寞噬人。      “陛下,有些话,莫游这几天一直想对您说,”背后一双修长的手,将一毡斗篷轻轻披在我的肩膀,我含笑回头,看到他面有难色:“什么话就说吧。”      “那么莫游就不绕弯子了,我觉得应把贵君和德君拉拢到我们这边来……陛下明白我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静静看了他半晌,见他面色渐渐泛红,垂眸不语,我淡淡开口:“你究竟知不知道如何拉拢?”      他低着头不说话,我笑了:“你很明白,一个女人拉拢一个男人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我叹息一声,猛地伏进他的怀里,觉他身体陡然一僵,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却又故作哀怨道:“只是该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想在你身边,别人那里我是一点都不想去。”      “……那就不要去了……”      “你干嘛这么纠结,”我轻声打断他的话,从他怀里抬起头,见他眸内闪着困惑,轻笑出声:“你也别纠结了,我现在就去贵君那里。”说罢从他怀里跳开,紧了下身上的斗篷,转身欲走。      “陛……陛下,还回来用晚膳吗?自大婚,你每天都在……莫游这里进膳的。”我听到他难得吞吐的声音,笑了下,却没回头,边向门边走边说:“说不准,要不你先吃,要不你等我,我走了。”说罢不理身后那人,径直离去。      冬日夜幕低沉下的清竹苑静静的伫立在我视线前方,我缓缓的走了过去,挥手让身边的宫人屏退下,推门而入。      道路两旁的竹子上,斜斜的垂挂着轻巧的木质路灯,阵阵寒风带动枝叶,灯光轻轻摇曳闪烁,模糊的灯影在铺着残雪的鹅卵石路上,微微的打着旋,我伸手轻轻抚在几片竹叶上,蜷缩的竹叶安稳的裹着细细的一包雪粒,抬眼望向不远处灯火微明的竹舍,静谧安详。      “凤君,天这么冷,看样子又要落雪了,还是让情儿在屋里走动一下消食吧?”不远处是李卫青有些焦急的声音,我则迅速躲在一旁茂密的竹林里,听他二人说着话。      “无妨,披件斗篷就可,小孩子不跟外界接触,天天窝在温暖的房间里,抵抗力会很脆弱的……这还是她母亲以前和我说的。”林悠然淡淡的声音轻轻传来。      “唉,我是被她上次发高烧给吓怕了……不过你们不能在外面待太长啊,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进屋。”我悄悄看了过去,只见李卫青为难的苦笑,林悠然束紧了小凤情芙蓉色的小斗篷系带,她正不满的嘟着嘴,奶声奶气的说:“我,要出去玩,你们,好多话!”      “贵君快进去吧,我们就在这园子里走走,瞧你的模样,好像我们要远行一般。”林悠然浅笑轻轻挥手支走了喋喋不休的李卫青,拉着凤情的小手,向竹林后园走去,李卫青赶紧着人跟随,皆被他淡淡拒绝,我则悄悄的跟在他俩的身后。      “情儿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啊,父君竟然都不知道,父君应该常常过来看你的。”我躲在竹林的暗处,看着不远处竹园一角的凉亭旁,林悠然停住脚步,蹲下身来,绛紫色的斗篷随着他的动作铺陈在雪地上,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愧疚,宠溺的看着凤情。      “哼,你,不来,她,也不来。”凤情踢了踢脚下的雪块,圆圆的脸颊上带着不满的情绪,嘟着嘴说。我心中蓦地揪了一下,顿时愧疚之情涌满胸怀。      “这个‘她’,说的是你母皇吗?”林悠然含笑轻轻问道。      “哼。”孩童稚嫩不满的声音。      他静静看了凤情一会儿,由于夜色昏暗,灯光摇曳不明,我看不清他眼眸里的情绪,却见他轻轻将凤情揽入怀中,伏在孩童稚嫩的肩膀上,我听见他的声音涩涩响起:“你母亲不要我了,女儿,我只剩下你一人了,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凤情挣开他的怀抱,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情儿也嫌弃父君了?”他落寞的说着,我悄悄移近了身躯,发觉他看向凤情的狭长的眸子里,似有点点泪光划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凤情噙着手指,仍旧不解的看着他。      “女儿,以后就咱们两个人好不好,你长大了不要成亲,就我们两个人,就两个人,一直到老好不好?父君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不好?”我听到此处,不觉鼻头泛酸,用力的眨了下眼睛,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凤情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笑了,站起身,握住她的小手:“情儿手好凉,我们回去吧,情儿只管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成长,万事有父君,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怕——回去吧,以后千万别生病了,答应我。”      “嗯!壮壮的,不有病!”凤情稚嫩的回答,林悠然轻轻笑了,隔着朦胧的灯光看到,他笑的有些凄凉,有些坚定,一大一小一高一低的身影,慢慢的向回走,我赶紧蹑着脚步,朝竹林深处走去,昏暗的夜色里,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的不远处,身形极为熟悉。      “大哥!哎呦,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我看清前面站的是一袭竹色紧身棉长袍的李卫青,呼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看着他嗔怪道:“你一直站在我身后?多久了啊我竟然没发现!”      “凤君说的动情,你看的动情,自然发觉不了外人。”他缓缓向我走近,面上是温柔的笑。      “是吧。”我转过头,不敢看他,总觉得他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      “凤君这些时日,性子收敛了许多,再不像以前那般充满戾气了,对待下臣,不管是支持他还是反对他的,他都能听得进去很多意见——他真的变了。”他微微叹息,说。      “是么,可他最近在我面前,却是经常发脾气……或许我还没有大臣们重要。”我慢慢的说。      “唉,他也就在你面前这样……无形中,却把你推远了,我不敢说让你原谅他,只是,我看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样的悠然,亲们有啥感想?我等着看你们的留言啦~~~~~ 75、疑有身孕 ...   “他是可怜,天下苍生都可怜,我也可怜。”我低头,一下一下轻轻踢着脚下的积雪,又抬头看向李卫青:“能不能换个话题,目前说的这个没什么意思。      他含笑,看了我片刻:“这会子来,是来陪大哥一起用晚膳的吗?”      “本来是,现在……不是了。”我低头,嘟囔道。      “你怕他?”      “哪能啊……就是突然间不饿了。”我讪然一笑,转身就走,往前走了几步,却见融融冷月下,一个孤单的金色身影站在前方,只见他扬手拂开挡在身前的竹叶,叶面上的残雪簌簌落在他脚边,我一时无语,与他默默相对,寂静的院落,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不饿了也得吃一些,否则对身体不好。”身后的李卫青的脚步缓缓走近,带着暖暖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时只觉进退两难。      “临儿很长时间没有来大哥这里了,陪大哥吃顿饭好吗?”我无奈,只得点点头,看向对面那人,由衷的希望他说自己已吃过,现下是来道别的。      “我来时已用过晚膳,”林悠然缓缓说道,我听罢心下一松,刚刚舒了一口气,又听他紧接着说:“不过贵君相邀,想想此刻再用一些宵夜也好。”      “……”宵夜?我仰头看了看刚擦黑不久的夜幕,几颗星子已悄然点缀其中,心中暗叹,他这宵夜吃的好早啊。      宫灯高悬的室内明亮如白昼,宫人们捧着菜碟汤盏鱼贯而入,不消片刻,宽长的黄花梨木镶玉石桌上已摆满精致的菜肴,身侧坐着一脸笑意融融的李卫青,我努力尽量无视对面那人的存在,捧起掐金丝彩绘白瓷碗,避开那人的灼灼目光,埋首奋力的与碗内的米饭做战斗。      “临儿别光吃米饭,大哥看看,”李卫青大致看了下桌上的菜品,突然指着林悠然手侧的一道菜欣喜道:“你看,你最喜欢的江瑶柱炖鸽皇在那儿,凤君你离得近还不快夹一些给临儿。”      林悠然先是一愣,有点慌张的持起筷子,站起身夹了一些,我看着他将菜肴放在我碗内,狭长的凤目里闪着丝丝期待。      “……不是很喜欢吗?怎么不吃呢?”他紧张道,我冷静的抬头看他:“我不觉得自己喜欢吃陈皮和生姜。”      “凤君你看你,夹什么陈皮生姜,呵呵……”李卫青看起来都替他觉得尴尬,赶紧笑着看向我:“许是太沉闷,凤君和你开了个玩笑。”      我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人通红的面颊,他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局促的似乎连目光都不晓得投向何处,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大哥我吃饱了,很累,想回宫休息了。”说罢向李卫青笑了下,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终化为一声幽幽叹息。      我踏在铺满月光的积雪上,有点急促的向前奔走着,一阵刺骨的寒风钻入领内,我伸手裹紧身上的斗篷,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就想走快一点,没料到宽大的斗篷下摆遮住了脚下的路,视线无所及顿时被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住,趔趄了一下,手臂顿时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从手上传来的力道,让我的胳膊一阵阵的生疼,遂站稳了脚步,不动声色的奋力挣脱出来,转身背对他,冷然无语。      “你要回未央宫吗?”林悠然小心询问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不,我要去兰林殿。”说出的话如同水渗进了海绵,身后半点回应都无。      半晌,我听到了他苦笑的声音:“既然如此,怎不速速离去,还等我回话做什么?”      “……也是。”我说罢就抬脚向前,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声音又响起,满满尽是隐忍:“你喜欢他了,对吧?”      “是喜欢。”我没有停住脚步,身后的声音继续传来,没了先前的小心隐忍,有些歇斯底里,在痛苦的低吼:“凤临!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我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正面迎向他,他一怔,凤眸闪着点点泪光,眉心紧蹙,面色苍白。      “我以前不想放手的,现在愿意放手,以前已经放手的,现在我想拾起来,”我正视他:“属于我的,我会牢牢握在手中,不会再让与他人——除非我死。”只见他眸内神色一点点的败落,逐渐化为死灰,归于沉寂。      兰林殿外月色照残雪,宫人们在前方打着一排在夜风中忽明忽暗的宫灯,我意兴阑珊的走进宫门,踏入寂静的院落,鼻间沁入的只有冰凉的寒气,呵了口暖气在手心里搓了下,看着对面的寝殿内灯火通明,摆了摆手让宫人退下,推门而入。      曲莫游坐花梨木雕梅花圆桌旁,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到来,桌案上布着七八道菜碟汤盏,皆被瓷碟扣盖,我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下面前盛着菜的瓷盘外缘,发觉已是触手冰凉了,细想想,好像自己是说过要他等的。      “陛下,臣侍刚才听到一些宫人之间的传言,都云以前凤君把持朝政,女皇受到软禁,众人皆为女皇抱不平;如今女皇亲政,却事事仍让凤君决策做主,都说他们感情生隙,恐怕不日即将和好。”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我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说:“你生气了?”      “陛下何出此言?”他执起白玉酒杯,自顾自的斟满,也不看我,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你现在说话这么莫名其妙,肯定知道我刚与凤君一同用膳,你想说我们藕断丝连……”话没说完却被他攥住手,我不禁暗暗皱眉,又听他言:“妻主,别去其他男人那里了,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眸泛着些许迷蒙醉意,有些不快:“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妻主。”突觉他手顿时一僵,皱了皱眉:“我是说你以前的妻主,更别把我当成你以前的……客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喝醉了就快去睡觉……”      “与你成亲也快一月了,你没问过我,我还是很清楚你是在意的,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小倌馆,勾栏院出来的人,这人尽可妇的男人,干嘛装成一副深情的模样?”      我皱眉,不语。      “如果我说,第一个妻主因我不能生育休弃了我,我在勾栏院经历了各色女人,却未曾让她们染指,”他缓缓抬头看我,喃喃道:“你信吗?你信你是我服侍过的第二个女人吗?是啊,我不应该在此时此刻称什么贞洁烈夫,但事实如此。”他攥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桎梏的不适感让我心里烦躁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说,你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是你的前妻主和我,对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女人我已经知道了,快放手!”我感觉自己的好脾气已到了极限了,随着我的挣扎,他握着越来越紧。      “我把她们看的重要,她们何曾把我看的重要?”他眼中划过泪光,我正不耐烦的想把手抽出来,又听他落寞地说:“每次我过生辰,我觉得重要的人,都不曾在我身边,而是在其他的男人那里。”      我一怔,看向他:“今天是你生辰?”他撇过头,缓缓松开我的手。      我一道道掀开覆盖在菜肴上面的瓷碗,发觉菜色并不是御膳房的手艺,疑惑看他:“是你亲自做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是你生辰?”      他静默不语,我执起筷子夹向面前的一道清蒸玉兰片,夹了一片正准备放入口中,他淡淡开口:“已经凉透了,还是倒了吧。”      “这么好的菜,干嘛要倒了呀,”我迅速放入口中,发觉果然冰凉彻底,却仍笑着说:“刚刚因为凤君在那里我根本没吃什么,看见他我就不开心,还是在你这里自在。”      于是我默默的开吃,曲莫游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我把所有的菜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才出手制止:“陛下这是做什么,不喜欢别勉强。”      “怎么不喜欢,这些菜都很好吃,今日只想讨夫君欢心,见我如此怜香惜玉的份上,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我看着他笑着说,又暗暗皱眉揉了揉饱胀的胃部,只觉得一阵阵的凉疼。      “贫嘴。”他看着我,眸色盈盈闪动,似释怀般笑了。      我这么一次“怜香惜玉”的下场,就是导致了后来的好些天胃部发寒抽疼,御医来看过后说食用太多凉的食物给激着了,开了温补祛寒的药,仍不见好,反而近几天开始泛酸干呕起来。      一天让日日守在我身边,愧疚不安的曲莫游下去稍作休息,看他依依不舍的走后,刚喘息了片刻自由自在的空气,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叫巧儿来至床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听完就愣了,愣过之后是一脸不屑:“他都害你这样了,你还对他那么好……”      “别废话了,快去准备吧。”我打断她的话,挥挥手让她下去,见她一脸不满的离去,稍稍倚在靠枕上休息了片刻,突听宫人来报,德君觐见。      玉书?真是好久不见了,我撑起无力的身体,远远见他自阳光普照的室外翩然走入,一袭雪青色宽袖长袍,领口袖边绣以繁复银色的云纹,同色的发带扎住漆黑乌亮的头发,腰间缀着一枚晶莹的水晶饰物,随着他的走动闪着微软的蓝光,宛若冰雪中的仙子,我突然唯恐暖阳消融冰雪,会否连带他一起,化为点点玉露。      “陛下好些了吗?”他坐在床边的檀木椅上,担忧的看着我。      “好些了。”我笑道。      “陛下不必欺瞒玉书,我听闻你已经好些天不曾让御医为你重新把脉了。”      “还把什么脉,刚觉得不舒服的第一天御医就来瞧了,说是吃寒凉的东西激着了,再把脉也是这么个结果。”      “那不一样,人的脉象根据身体状况,可谓每天都不同,还是宣御医过来瞧瞧好……凤君这几日甚为陛下担心,只是怕陛下看到他心情不愉……所以遣玉书前来探望。”      “……哦,感情不是你自己想来,而是受别人之托啊,”我勉强说笑了一番,又觉胃内翻腾,猛地坐直身体,伏在榻边干呕了片刻,玉书轻拍我的背部,待觉得好了些,刚刚倚在靠枕上,见玉书面色异常,目光惊讶的看着我。      “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觉得有点好笑。      “陛下与倾城君大婚,有一月半了吧?”他突然问道。      “是啊。”听他如此说,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安。      “恕玉书直言,陛下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当年怀太女时的症状。”他的话如同在我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震的我久久不能说话。      不可能!虽然这些天来只有曲莫游在我身边,可他以前告诉过我,他是因为不能生育才被妻主休弃出门的!他当时说话的神情不像作假,还有……大半年前与鸿依逃离皇宫,初次见他,听很多人传言,他是不能生育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希不希望凤临再度有孕?只是这个孩子可不是林悠然的哦~~~~ 76、熟悉味道 ...   我心里砰砰直跳,乱了方寸,看着玉书沉稳的吩咐宫人宣御医过来,宫人听后躬身允诺正准备离去,我赶紧大声喊了句:“多叫几个御医来!”      “是,陛下。”宫人俯身向后退步离开,我伸出颤巍巍的手抚上额头,才发觉入手的是冰凉细密的汗珠。      “怀孕初期确实不易号出喜脉,多叫些御医把脉,万无一失,”玉书浅笑看我,安抚道:“陛下不必太过紧张,若无身孕也就算了,有的话,可是喜事一桩啊。”      喜事?是吗?我看着他,勉强笑了下,不言语。      不消片刻就来了六个御医,纷纷行礼问安后,开始排队上前与我号脉,个个神色凝重,人人屏声静气,直到第六个御医把手搭在我的腕上,我的好脾气已经耗光了:“前面五个倒是说句话啊,一个个脸拉的像长白山一样,我这到底是绝症啊,还是怀孕啊!”      “陛下,怎么了!”曲莫游闻讯前来,快步奔至床旁,扫视一圈垂首站立的御医,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面色有点煞白,看样子想说话,又怕打扰最后一个给我把脉的御医。      我此刻看到他,真觉一个头两个大,一旁立着的玉书淡笑出声:“倾城君不必忧心,陛下,可能是有喜了,所以才传召几个御医把脉,以便于确诊。”      “什么?”曲莫游愣愣的看着我,又看了眼玉书,眸光微闪,又缓缓低下了头。      看到他的表现我心知肚明,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是先不言明,也许只是吃坏了肚子,不是怀孕呢?真心希望不是怀孕……      那边几个御医聚在一起小声嗡嗡的议论了一会儿,遂统一行动站好队列,朝向我这边,异口同声道:“恭喜陛下,已有一月身孕。”      虽然已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乍听此言,还是觉得一声焦雷在耳边炸响,震得我只感觉脑内一片空白。      “真是天大的喜讯,玉书即刻禀告凤君,看来太女殿下要多一个妹妹或弟弟了。”我听到玉书带着欣喜的声音响起,还来不及回应,就看到那一抹雪青色消失在门边,御医们也已经悄然退出。      “真是恭喜陛下,恭喜……凤君了。”曲莫游晦涩的声音低低响起。      “还是恭喜一下你自己吧。”震惊过后便是浓浓的疲惫,我无力的倚在靠枕上闭上眼睛,只觉心乱如麻。      “什么……意思?”      “咱们成婚后,我可只有你一个男人,不信的话去翻我的《起居录》,宫人们的记录总不会错。”我懒懒的回答,过了好大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诧异的睁开眼,就瞧见他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直直的看着我。      “是……莫游的孩子?!”他的面色顿时涨得通红,语调激动的微微颤抖。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可我是不能生育的啊……”      “看来当初不能生育的不是你,而是你那个笨蛋前期主,她才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翻了个身脸朝里,只觉浓浓忧郁布满胸怀,听到身后的人站起,脚步声延至门口,皱了下眉,好奇的回头,却见他背对我站在门外,仰头看着上天,正当我不解之际,他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吓得赶紧坐直身体,却见他猛地向镀金的地砖上重重磕下头去,发出闷重的声响。      “感谢上苍!谢谢……谢谢老天爷!”他的声音哽咽而颤抖,随即又迅速站起身,扭头快步奔至床前,我还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紧紧拥在怀中,他将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可以感觉到一些温热的液体,逐渐浸透了我的丝质寝衣,见他如此,不觉的有些心酸起来。      “上天还是待我不薄,我现在有家,有妻子,还有了孩子,”他松开我的身体看着我,脸上尽是激动的泪水,颤抖的继续说:“谢谢你,凤临,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在这么一个我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刻,他这一声由衷感恩的致谢,将我愣在当场,又为难的撇过头去不敢看他,耳边只闻得他喜极而泣的哽咽,心中重重叹息,无言以对。      自从我怀孕的消息传播出去,曲莫游每天都守在我身旁,日日喜上眉梢,天天嘘寒问暖,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大哥带着情儿也过来几次,一面向曲莫游道贺,神色间是满满的羡慕,看的我好生愧疚,玉书后来也来过几次,只是林悠然从未现身,只派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捎来的只字片语皆是客套的恭喜之词,曲莫游到不介意,只是喜滋滋的接过东西了事。      倒是近几日我恍惚瞧到门边经常闪过一抹烟霞色的身影,曲莫游每每看到时,便是一副神色莫辨的神情,我知道是孔祺前来看我,却从不敢进门,因为身份尴尬,我碍着曲莫游,也从没主动让他进来探望过,如此又过了几天,我渐渐的食欲不振起来,最后发展到喝口水就会吐,心情本就不愉,一日日就越发萎靡不振,连话也懒得说了。      曲莫游显得非常焦虑,每天变着法做些食物与我吃,但我一闻到味道便会干呕,呕到无力,便会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几乎没有办法了。      第二日午后我正躺在床上发呆,余光瞧见曲莫游自门外端着一盘点心走入,将盛着点心的瓷碟放在床旁的黄花梨木的小几上,又伸手将我扶了起来,将一方靠枕放置于我背后,让我尽量坐得舒适。      我眼尖的瞧见碟子里的点心,只觉的熟悉非常,他见状捏了一块放在我的手心,我定睛看去,是枣泥馅的山药糕,晶莹剔透的糕面,可以隐隐瞧见里面朱色枣泥的馅料,心中猛然一动。      “这是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点心,想必,”他眸光闪动,温温笑道:“陛下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麽普通,哪是……新研制的点心,”我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放在唇边轻轻一咬,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在口内柔柔化开,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看来瞒不过陛下。”他微微叹道。      “不是已经心如止水,了无挂念了吗?那么干嘛还在意我的死活,我饿死了,不就正好可以赎罪了吗?”我一口一口的吃着手中的点心,潸然泪下。      我所爱的人,现已双双无法面对,时光虽如流水,也冲不散内心的伤痛;所爱我的人,我在浓浓的愧疚里,抚摸前世今生记忆的裂痕,可以治愈我伤口的你,却再也无法陪在身边……鸿依,我还可以再见你吗?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想不想见鸿依? 77、去见鸿依 ...   “陛下,昨天才吃下点食物,身体才好一点,今天就这么急着……”      “好啦,你已经絮叨一路了。”女娲庙外,凛冽的冬风穿过庙门外一株老树的枝枝桠桠,瑟瑟有声,仿似是树在呜咽的悲啼,在深沉的倾诉,朱色的墙面略有斑驳,漆黑大门紧闭,阶前似清扫后又覆落薄雪,大门旁边只有极少数的脚印痕迹,看来冬日令这繁华一时的古庙,冷清孤寂了不少。      曲莫游在一旁为我仔细的裹紧了藕荷色貂绒的斗篷,做足了体贴丈夫的本分,我看他只一身天青色束臂衣衫,极为朴素而单薄,面颊冻得有些发紫,却仍旧担忧的看着我。      “你不必如此担心,害喜又不是什么病,有很多孕妇吐得几天几夜吃不进一点东西,可只要吃下点食物,就可以活蹦乱跳,证明已经大好了……再说我出来走动一下,回宫就可以多吃一些饭,渐渐的就全好了……你跟巧儿在马车上等我吧,别冻坏了。”我笑着说完,一边的巧儿递给我一方棕色的木质食盒,我小心接过,又冲他笑笑,转身欲进女娲庙。      “我只是担心你见了那人,心情会不会……陛下如今是两个人,切勿悲喜动怒……唉,我去叫门。”曲莫游担心的说完,不由分说接过我手中的食盒,走在我前面径直去敲了门,不一会儿,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探出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他背对着我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在小道士的眼前晃了下,又从容的揣入怀中,那个小道士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一阵风似得跑回庙内,我不由的苦笑——他给他看的应是大内玉牌,想不到这神庙清净地,连这么大的孩子,都以如此熟悉皇宫里的信物,沾染了世俗之气,我仰头看向阴霾的天空,心中隐隐叹道,何处才是真正的净土呢?      我一个人提着食盒进入庙中,挥手让跟在身边趋之若鹜抢着服侍的道士们退下,步过几处走廊,转了几处拐角,来到数天前来过一次,却在记忆中印象极为深刻的院落,院中不远处的古槐木下,一抹浅灰色的人影,手握着竹条扎成的扫帚,将地面的积雪慢慢的拢在树下,我环顾一周,将食盒放在左手处的青石桌上,转头静静的看着他。      “鸿依,你明明看到我了,就别扫了。”我向鸿依喊道,他却连头也不抬,一直重复着扫地的动作。      “我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事情,”我轻轻的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点心一一拿出,分别是黄金蟹肉卷、松瓤鹅油卷、水晶虾仁饺、火腿鸡油卷、油炸螺丝糕等等摆在桌面上,顿了一下,看向仍在扫地的那人:“你在女娲庙一直吃素?”      “回陛下,是。”鸿依终于开口,却是规规矩矩的寥寥几字。      “不吃肉,身体受得了吗?”      “不劳陛下费心,无妨。”他淡淡回答。      “你过来尝尝这些肉点心……”我招手让他过来,却被他冷冷打断:“鸿依说过了,我在这里吃的很好,素食我很习惯,也很喜欢,陛下还是请回吧。”他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笤帚,手背上青筋突起,微微颤抖。      “你误会了。”我笑道,他终于抬眼看我,以前圆润的心形脸,现在已经严重的瘦削下去,因消瘦衬得眼睛大而深刻,带着丝丝的不解,疑惑的看着我。      “我又有身孕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继续说,他顿了下,缓缓点头。      “御医说我应该多吃些肉的,可御膳房的肉菜我最近吃起来,越来越觉得油腻腥膻,鸿依你从小到大对厨艺最有研究,今日我带来了这些肉点心,你过来一一尝下,看看可不可以想个办法,去了那腥膻之味。”      “……”      我看着鸿依坐在我对面,一脸冷凝,将每种点心咬了一小口,便搁回原位,我心中暗暗偷笑,反正带的种类多,一样一口也不错……果然他把所有的点心尝了一遍,放下手中最后一块,低头默默的说:“其实很简单,你回头告诉御膳房,不要再以猪油炸糕点就可以了,另外别放姜丝,你一直对这两样东西很敏感,记得蟹肉卷就不要吃了,螃蟹性寒,孕妇忌食,还有这虾仁饺需出笼便要食用,不可等凉了再吃,还有……”      “哎哎,真是好复杂好多啊,我记不住啊!”我抚上额头,哀怨道。      “……你一直都是这样,”他叹口气,想了下,仍旧低头说:“不如陛下遣御厨到此,鸿依指点他后,让他回去照做即可……女娲庙毕竟是清净的男儿之地,陛下以后就不要来了……孕妇来庙不吉。”      “那么宫内三千厨子就拜托你啦!”我嘻嘻笑道。      “什么!”他猛地抬头看我,下意识吼出声,随后估计失态,又低下头,隐忍道:“来一个便可。”      “不可,若你只□了一个御厨,他掌握了我的饮食喜好,若是被存心不良的奸人得知,买通了他,然后下毒害我怎么办?不如每天来一个御厨,你教他们一些你的心得,最好倾囊相授,然后大而化之,精而简之,也不至于你在这孤寂冷清的地方,埋没了一身的才华,唉,我想想就觉得可惜,还是传教出去,造福我宫中如今的、和将来的侍君为好。”我有点无赖的说,如愿的见他猛地站起,气的面色通红:      “大而化之?还精而简之!你这成语用的越来越退步了!你……”我歪着头看他一脸激动,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      他胸膛深深起伏几阵,隐忍的说说:“陛下,不要如此……无理取闹了!”我好脾气的笑了下,摆手让他坐下,他皱眉不甘愿入座,我指着桌上一盘食鹿糕:“我觉得这个不像鹿肉,像羊肉啊……啊,难道御膳房偷工减料,拿羊肉蒙我,你再尝尝。”      他听后依言咬了一口,我看他蹙眉细细品了下,疑惑的看我:“这是鹿肉啊?”      “不不,绝对不是鹿肉,绝对是羊肉,羊肉性热孕妇不能多吃的,万一我吃出了好歹,可怎么办!亏我以前还夸你是美食家,怎么就尝不出来了?”      他接连吃了几口,疑惑的看我:“这确实是……”他突然似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愣愣的看着我,眸中渐渐蓄起泪光。      我握住他的手,他颤了一下,缓缓低头,泪水慢慢滑落,我动情的看着他,说:“鸿依,如此,御膳房三千厨子就托付给你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鸿依出场了,大家觉得咋样?还有哦,我天天上班还要更文,很辛苦,给点鼓励吧亲们!多留言,多收藏! 78、回忆过往(曲莫游番外) ...   他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她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提着食盒走进女蜗庙,他缓缓踱步走回马车旁,一旁的宫女贾巧儿连连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不住的朝手心呵着热气。      “倾城君,你还是快上马车吧,若着凉了陛下该怪罪奴婢了。”她又连跺了几下脚,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你先上去吧,我在这里等等陛下,她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吧,我是男人,不会这么轻易受风着凉的。”他淡淡笑道,巧儿听后如遇大赦,忙不迭地钻进马车。      他再次走向庙门旁,倚在门前的老榆木上,安静的看着漆黑色的大门,脸上露出一个柔柔的微笑。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现在一样,有了妻子,再过不久还会有孩子,孩子?他脸上的温柔笑意愈浓,真是从没想过的事情,虽然目前的荣华富贵,他一直觉得如梦似幻,她对自己是否有爱情,他是从来没敢想过,只是有了孩子便不一样了,他曲莫游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亲人,他怎么会不高兴呢?于那冷冰冰的皇宫而言,目前的自己,是温暖而幸福的吧。      他抬头看向灰蒙蒙苍远深沉的天空,思绪渐渐飘远,还记得那年因无法生育被妻主休弃出门,或许是对自己还存有一分淡薄的愧疚感,她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包裹里是他的几件衣物,拎着包袱走在街头,再热闹的气氛也温暖不了冰冷的身躯。      他的娘家很远,即使可以回去,那里严酷的族规怕是给不了他这被休之人一席安身之地,当然是不能回去的了,天下之大之繁荣热闹,他竟然无处可去。      他心中很茫然,只觉人情淡薄如纸,世态炎凉,什么人都靠不住,自己又不甘心年纪轻轻这样就死去,害怕某天银钱花尽,蜷缩在一个肮脏的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死掉,任人们看到他的尸体就掩鼻一脸嫌弃而去?      他决定破罐破摔了,蝼蚁尚且贪生,他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单只会吹箫弄曲,可除了那个地方,是没有人愿意要他这种几乎是废人的人……那个地方,就是小倌馆,勾栏院。      不过事也凑巧,当他狠了心在附近找青楼时,却发现一家濒临倒闭的勾栏院,有几个年纪轻轻容貌清秀的男子坐在破败的门槛上,望着天空,默默地流着泪。      他心念一动,只花了30两就从急于甩手的老板手中买下馆子,有了容身的场所暂时松了口气,而后花了半年的时间,凭着他娘家是做生意,从小耳濡目染,渐渐的把馆子做到稳定,只是一直不温不火,他想着自己这一生也就如此了,攒些钱等到老的时候,不至于连口薄皮棺材都无,直到遇到了他,那个野心极大的男子。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个有着狭长凤眸俊秀非常的男子,踏着一地细碎的阳光步入馆内,举手投足间有着规整的优雅,带着丝丝含而不露的威仪,第一句话就切入话题,说要与他合作,他当时很疑惑,他有什么资本可以和别人合作呢。      男子说他叫林悠然,自己也是初出茅庐,刚刚在生意场上打拼不久,但已有了好几家店,只是规模不大,倒是什么生意都做,酒馆,当铺,杂货铺,他说他看上了自己的馆子,本想买下来,却在见到自己的一刻,突然改变了主意,想与自己合作。      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家业就这么点,靠自己努力估计只能保持现状,有个合作伙伴,凡事有人商量,当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于是两人便密切来往起来。      他见识过林悠然的经营手段,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时日内拥有好几间铺子,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日林悠然看上了一家老汤馆,对他们祖传的熬汤秘方很感兴趣,就准备花钱买过来,汤馆是一对老夫妇开的,经营了很长时间,一直恪守本分与世无争的,只守着一间小铺子生活,秘方是断断不卖,因为他们想留给自己不学无术的女儿,免得两人百年之后,女儿无一技傍身而饿死。      林悠然得知情况后也没勉强什么,只是请老夫妇的女儿来自己的店吃了顿酒菜,不知用什么办法三言两语套来了秘方,于是便自己经营,也开了一间汤馆。      老夫妇得知后自然震惊异常,奈何是自己女儿说出去的没有一丝办法,而且他发现林悠然似乎有很厚的背景,老夫妇的馆子自然生意惨淡,万念俱灰之际双双上了吊,他们的女儿过来找林悠然闹,嚷嚷着他明明给自己许了诺竟不认账,三番两次寻他不着,在一个深夜喝的酩酊大醉,一头碰死在了他的店门前,林悠然才迟迟现身,却只是冷冷的吩咐人将尸体抬走,泼了水净了地了了事。      从那时起,林悠然在他的心中便是个冷酷无情,有着铁腕凌厉经商手段的人,面对着别人的家破人亡,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有着怎样的家庭背景?      随着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突然有天林悠然消失了,一连好几个月音讯全无,正当他急的不行的时候,他却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了他面前,一袭金色长衫,站在门外的日光下,整个人煜煜生辉,脸上仍旧挂着冷淡的笑,却是无比的雍容华贵。      原来他是东麒的二皇子,现在已是西凤女皇的凤君,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他真笨,早就应该看出,他身上流露出自然天成的贵族气质,就应猜到林悠然不是凡人了,他如今来见自己的一面,是希望自己在民间继续协助他,他需要他的力量。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力量,可以帮助这个已经成为西凤国最尊贵的男儿,不过还是点头应允,而后许多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直到他见了那个使林悠然无上荣耀的人,西凤国女皇凤临。      他一直都觉得她傻乎乎的,笑容却很干净,很温暖,他渐渐知道了他们俩的一些事,她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林悠然,但那人似乎不怎么领她的情,反而一直只在意自己的事情,将她置于一旁不理不问,他爱权力,她给他,毫不费力,又可怡然自得的享受她给的深情厚谊,且不回报什么,这是他在两人微服出游时,躲在暗处细细观察得知,不由感叹林悠然□,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只冲他一人绽放,心里开始隐隐不甘心了起来,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所以他在女皇与林悠然闹了别扭,携着一位红衣的公子浪迹天涯,他得到林悠然的命令后,一直暗中保护他俩,看着两人没心没肺的笑容,想着或许女皇真的被林悠然伤透了心,想放弃对他的感情,他对她的行踪早早了若指掌,却仍将她置于北岚不相见长达半年之久,只暗中周济,也是,像林悠然这么一个冷漠的人,哪里会有什么真感情,他看着她的笑容虽然灿烂,却失了明媚,心中暗叹,竟有一丝嫉妒起林悠然来。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接近她,有时也困惑自己的行为,他不是自从被妻主赶出门,就对天下所有的女人死了心吗?干嘛经常来见她?或许是自己不甘心林悠然就这样凭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和出众的容貌,平步青云毫不费劲的拥有了一切,也渐渐的想为自己搏一把。      他费劲心机接近女皇,即使女皇最后被林悠然接回了西凤国,他也不懈努力的追了过去,随后发生了很多他预料未及的事情,他只觉心中似生长了一只名叫不甘心的兽,渐渐伸出它贪婪的爪牙,慢慢长大,有时夜深人静也会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过目前为止,他已无法回头。      直到他被林悠然没收了全部的家产,狼狈不堪的从天牢里出来,仿佛又回到了被赶出门,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是此刻的曲莫游,已不是那个会认命等待被宰的羔羊,他不甘心,这种情绪或许渐渐扭曲了他的人格,忍着寒冷饥饿,在女娲庙蛰伏多日,他知道那位红衣的公子在里面,女皇一定会来见他,届时不管林悠然会否同行,他都要为自己搏一把。      当他终于看到了女皇的马车,不顾一切扑上前……以后的日子就像一场梦,像是泛着袅袅馨香薄烟的华丽水晶宫,朦胧轻荡的丝丝水汽,温暖的裹着自己枯竭的心脏,使它渐渐恢复跳动,活了起来。      她是为了报复林悠然才将自己留在身边的吧,毕竟那人已犯了难以弥补的罪过,善良敦厚的女皇一直都很厌恶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林悠然其实一直隐藏着自己真正的个性,可人一旦踏上权欲的巅峰,锋芒毕露,那种践踏在别人尸骨上成就自己的王者之风,是没几个女人受的住,他也许是后悔了,也许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爱她的,但是一切都晚了,他再也阻止不了女皇离他越来越远。      他跟女皇说过,像林悠然这种人,若不收敛锋芒,静心做人,怕是登高必跌中,说得难听点,或许以后有可能尺骨无存,女皇沉默了好久,打那时起,就在也不主动见林悠然了,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不敢自满,且经常冷下心来细细打算,也警告自己莫被表面的任何事物给欺骗了,可没想到,女皇会怀了自己的孩子。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无后的,根本就没敢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更不敢想会不会有人唤他一声爹爹,可当他知道自己也会有孩子,欣喜若狂之际,更是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害怕老天爷哪天不高兴了,用利刃刺破这个温馨美好的彩色气泡,那么他估计会自己生不如死,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将其捧在手心,唯恐其破碎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思绪渐渐回转,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身体,看见眼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看着那个藕荷色的身影向他走来,胸中涌出热热的暖意,温情自眉梢眼角蔓延开来,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心想,妻子,孩子,这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啊,他卑微的祈求上天,让他幸福可以多一点吧,再多一点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辛苦,求留言。 79、生日礼物 ...   “陛下看起来心情不错。”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在街道上,偶然传来车轮碾碎路面积冰的磕擦声,我看着曲莫游,笑了下:“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回宫?要去什么地方?”他诧异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抿嘴一笑,看了眼旁边手执雨露天星提梁壶往杯中注水的巧儿,她会意的点点头,掀开厚重的朱色夹棉的车帘,低声冲前方赶车的车夫低语了几句。      我执起茶杯放在唇边啜饮几下,余光扫及一旁的曲莫游,他虽一脸疑惑不解,倒没有出声询问什么。      马车缓缓停下,曲莫游撩起车帘,小心翼翼的搀着我,慢慢下了马车,放眼望去,触目所及,是一座雅致的别院,我心下欣慰,巧儿这妮子眼光倒是挺不错的。      巧儿去拍了门,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灰布棉袍的老头开了门,巧儿与他说了些什么,老头慌忙连连点头,堆起笑容,咿咿呀呀的比着手势,似乎要招呼我们进去。      “这人……是个哑巴?”他惊异的问。      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肩并肩双双迈入朱漆的大门,只见亭台楼阁林立,院中假山奇石,地面铺以各色打磨光滑的石块,组成一块块有规律的花样纹路,没有半点积雪,只略有一层薄冰,他一路好奇的打量,眸中带着点点赞赏,也更加小心的牵着我的手,唯恐我不小心滑倒。      我们来到一圆形月洞门前,门口是低矮的假山石,里面露出修剪成圆形,现已枯黄又盈满点点积雪的繁密草叶,一旁高起的柱形假山上,缠绕着已经泛黄枯萎的藤蔓,月洞门里视线所及是铁制的宽大花盆,里面栽着一年四季始终长青的柳寄生,在冬日单调的白色雪景中,郁郁葱葱的数团绿色,使整个庭院生色不少。      “你过生日,我怎么可以不送你礼物呢。”我伸手指了一圈,看向他:“喜欢吗?”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他先是满满震惊,渐渐又是掩不住的浓浓喜悦,感激的看着我,眸中闪过点点泪光。      “嗯,”我点头,不去看他,却无意中看到离月洞门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长着一株石榴树,我皱眉走了过去,抚上它苍老的树身。      “这棵石榴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怎么了?”曲莫游的语气仍旧带着欣喜的激动,跟在我身后,问道。      “我最近猛然想起一句老话,叫前不栽槐,后不种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槐就是槐树,你看我在北岚那所宅院……就晓得结果了,柳树不结籽,与‘子’同音,不吉利,‘鬼拍手’是指杨树,风一刮就会发出哗哗声音,好像拍巴掌的声音,但看不见人,所以才叫‘鬼拍手’。”我皱眉道。      “原来有这么多的讲究,那又与石榴树有什么关系呢?”他好奇地问。      “讲究多了,就像园子里不能同时种枣树和柿子树,加一起会有谐音‘早逝’之意,非常不吉,石榴百字,有人说含有‘败子’的隐患……”      “这你就错了,”他笑的很是明媚,看着我娓娓道来:“石榴又有‘百子’‘多子’的意思,我倒觉得它没什么不吉利,反而会使子孙昌隆,绵绵不息,不要砍了好吗?我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果我们是平凡的夫妻,在这里住一辈子,已是我天大的幸福了。”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巧儿连声说:“快取些笔墨来!我要写诗一首。”      “咦?陛下还诗兴大发了?”巧儿调侃了几句,依言迅速的找来纸笔,铺在院中的青花瓷桌上,我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在曲莫游的殷殷目光中,一笔一划写到:      “曲径通幽处,      冰晶阻水流,      寒亭共煮酒,      醉卧君莫游。”      我放下笔,细细打量宣纸上,因手僵硬握笔不适,显得有些微抖的笔画,觉得实在不怎么好,笑着看向曲莫游:“献丑了,虽然写的不咋地,但里面有你的名字——你不喜欢我还是撕了吧。”说完就动手准备把纸撕掉。      “说什么傻话!这……字体清瘦俊秀,雅致非凡,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喜欢!很喜欢!不许撕!”他有点语无伦次,慌忙伸手阻止,小心翼翼捧起,轻轻吹气将上面的墨迹呵干,又小心放回桌上,看着我,动情地说:“谢谢你,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凤临……你对我真好。”      他眸中含泪,将我小心的拥入怀中,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冷冷笑出声,过了片刻,慢慢的说:“一会儿陪我去见羽翔吧。”      “什么?”他稍稍松开我,满面疑惑不解。      “去了就知道。”我笑说。      “ 你今天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头,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阵抵触,退了一步,咬了下唇,说:“反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信吗?”      “我信。”他怔忪了一下,又含笑说。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见他回答的如此干脆,我微微一愣。      “羽翔公子与齐清成亲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去问问齐清的意思了对吗?”他温柔的看着我笑道。      “是啊,我得听听她倒是是忠于我们,还是忠于林悠然,若是前者,我才可放心的封她在朝为官;若是后者,”我顿了顿:“那么我之前做的一切,就没什么意义了。”      “也不能说没有意义,”他笑道:“起码羽翔公子避开了漩涡,会生活的很轻松。”      我神色顿时冷了下来,看着他,语气凝重:“你最近怎么变了?你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同林悠然搏一把?”      “陛下……”他怔怔的看着我。      “走吧,去见羽翔。”我恢复了笑容,拉着他的手离开宅院,一路上,他寂然无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府。过了这么多天再次见到羽翔,发觉他比先前在宫中胖了一点,身上穿着粉色棉质长袍,洁白的绒领,衬得面颊白里透红,红润健康,冰绿色的眸子再见到我时大绽异彩,通体气质看起来,显得活泼了不少,我握住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阵,他含着淡淡的羞涩一一回答,我暗笑,看了眼他身后伏地而跪的齐清,心想果然,我没看错人。      当屏退了所有人,寂静的大厅只剩下我和齐清两人,我抚着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只手轻抚着青瓷茶杯,饮了一口里面的冻顶乌龙茶,看向跪在对面的那人。      她一袭澹澹色的棉布衣衫,头发简单的绾了一个髻,只别着一支素净的碧玉簪,神色不卑不亢,低着头,施施然向我行礼:“事出仓促,还望陛下原谅臣衣着失礼。”      “齐清,我们算是旧相识了,不必多礼,起来吧。”我冲她笑道。      她踟蹰了一下,慢慢站起身,仍旧不敢抬头。      “我们相识于微时,关系自然非比寻常是吧,而且我知道,凤君很看好你。”我玩弄着指间凤纹的白金戒指,淡淡的说。      她神色有些惶恐,赶紧说:“臣何德何能,会被凤君看好,实在是每日每夜,都惶恐不安,唯恐辜负了陛下与凤君的厚望。”看来这人倒还算通透,我笑了。      “臣当时罪该万死,不知陛下身份,犯了那等罪过……望陛下一笑了之,切莫被臣气坏了身子。”她顿了一下,不消片刻,随即紧张说道。      “你是说在北岚时,你在我家门口的槐树下倒猪血,装神弄鬼,还是最近差点与鸿依……”我停了下,冷眼看她,只见她冷汗划过脸颊:“臣就是这么糊涂的一个人,以前在北岚,邻里之间都说臣傻,望陛下不要跟一个傻子计较。”你傻?就冲这番话,还好意思说自己傻……你要是傻,天下就没几个聪明的人了。      “前者在北岚,你是不知者无罪,后者……你当时是真糊涂的我相信,不过现在……会不会是假糊涂?”      她胸膛起伏不定,一时无言。      “你觉得倾城君和凤君相比,谁更好?”我等了片刻,故意询问。      “……两位都是陛下的侍君,谁最好,怕是只有陛下最清楚。”我把皮球扔给了她,她轻而易举的回给我——真是好玩,不是么?      “目前我觉得倾城君最好,你——觉得呢?”我说。      “……臣一介草民,陛下说什么,臣就听什么。”聪明,我点点头。      “那么倾城君与凤君同时传令与你,你会听谁的话?”      她猛地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猛然又伏地叩首,再次深深地、郑重的行了大礼:“臣——一切只听陛下的话。”      “……很好,起来吧。”我走上前,欲馋她起来,她则赶紧迅速起身。      “记得自己的话,”我靠近她,淡淡笑道:“我也很看好你。”      “陛下如此看中臣……臣死而无憾。”她擦了下额头的汗,紧张地说,我则看了她半晌,慢慢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周的榜单终于完成了……求留言~~~~~~求收藏~~~~~~ 80、雪天惊变 ...   从齐清那里回到宫中已是日落黄昏,我没有随曲莫游一同回他的兰林殿,只淡淡说累了想独自回未央宫,他自然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却丝毫没有办法,离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眸中是浓浓的不放心。      回想起刚离开齐府时,羽翔虽泪眼迷蒙,扯着我的袖子,做依依难舍之状,但看得出来,成亲后,他过的很好,齐清真的待他很好。      “看吧,离开皇宫,离开我,任何人都会过的很幸福。”我自嘲的笑了,心中涌起淡淡的伤感。      已是掌灯时分,宫人们陆续在鎏金的长信宫灯内点上烛火,室内逐渐被暖色的烛光充满,我坐在红木椅子上,手指轻抚着雕葡萄纹嵌大理石圆桌上的暗纹,巧儿缓步走来,站在我身侧,轻语道:“陛下现在要用晚膳吗?”      “吃晚膳之前,你先给我煎碗药来。”我淡淡回答。      “啊!陛下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宣太医来瞧瞧?”巧儿大惊失色,惊慌道。      “不是。”我摇了摇头,示意她附耳过来,她疑惑的弯腰侧过头,我低低说了几个字,她浑身猛地一颤,站直身体后,紧紧盯着着我,脸色变得煞白。      “奴婢……奴婢是不是听错了?”她呆呆的看着我,喃喃道。      “你没听错,我就是有点担心,最近我的饮食都是倾城君亲手料理,怕这事瞒不过他……”我还没说完,就被巧儿急促的打断:“这,这当然瞒不过他,陛下你……”说着猛地一顿,警觉的看了眼四周的宫人,有些焦躁的挥手让她们迅速离去。      “陛下,你疯了!再说……宫里哪有这种药!”她脸色继而又急的通红,切切的看着我,估计是盼我收回成命。      “你敢说宫里没有?”我看着她,眯起眼睛。      “那……那都是犯了私通罪的宫女们喝的!陛下,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她急的约莫要哭了出来,克制不住的直跺脚。      “别说这么多话了,我心意已决,”我低头想了下,抬头看她:“别想拿假药骗我,或者你再同以前一样,把我做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若你真敢这么做,你就可以出宫回你的家乡了,而且此生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次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真的。”      “陛下……呜呜……”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不停的用袖子抹泪,含糊不清道:“奴婢,是怕你后悔,到时候就再也没用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我心意已决,强硬的打断她的呜咽,挥手让她下去准备,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离开视线,我不禁心中一痛,强忍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从冰凉的脸颊,大滴大滴的滑落。      过了半个时辰,巧儿的身影出现在檀木雕花的宫门旁,手中托着红木托盘,上面置着一碗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瓷碗,她面色苍白,脸上还挂着泪痕,脚步踌躇不前。      “熬好了?端过来吧。”我本想站起来,刚迈了一步,就觉得双腿虚浮,叹了口气,又无力坐回椅子上。      她绝望的看了我一眼,垂首捧着托盘慢慢走过来,搁在我面前的桌上,剧烈颤抖的手端起药碗,药液因颤抖溅出一些在洁白的玉石桌面,显得触目惊心。      我伸出冰冷的手,端起药碗,看着里面褐色的液体在微微荡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放在唇边,那边巧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陛下!不要啊!”      心中顿时狠狠抽痛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谁来帮帮我?谁来阻止我?为什么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悠然,鸿依,大哥,玉书……你们快来呀!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心中似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剧烈痛苦的嘶喊着,心中似有钝刀在一下一下在切割,颤抖的手再也端不住药碗,手无力的一松,药碗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打着旋,褐色的液体溅的满桌都是,也洒了一些在我的胸襟上。      “陛下……陛下英明,这种伤身又伤心的事儿,咱不干,不干……奴婢立马收拾干净……”巧儿掏出锦帕,手忙脚乱的擦着桌面。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我看着她,慢慢的说。      “不告诉……不告诉,还下什么决心啊,陛下的任务就是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总归是陛下的骨肉……奴婢,告退了。”巧儿擦干净桌面后,迅速的拿起药碗和托盘,朝我深深鞠了一躬,有些仓皇的转身离去。      假如一切皆有天意,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是无法改变的吧,我无力的站起身,慢慢的走向床边,也不脱鞋,蜷缩在床的内侧,看着敞开的宫门,凛冽的寒风一个劲钻入室内,烛影摇曳闪烁,灯光晦暗不明,屈膝环住双腿,脸颊埋进双膝,任凭大片水泽从眼眶内涌出,视线尽是昏黄的朦胧,将一切晕染的不见其形。      第二日早晨落雪又至,扬扬洒洒将近日来见光融化,刚刚展露头角一切事物,再度覆上洁白的面纱,使复杂的所有,变为单纯的唯一,我在御花园的鹅卵石的小径上,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仰头望向漫天的飞雪,任凭点点白雪落入我的眼睛,愈发冰寒了心。      巧儿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去哪儿她也去哪儿,寸步不离,我微微叹了口气,又走了一段距离,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中,瞅见对面的小亭里,一抹金色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触目所及,倍感孤独落寞。      我心中一动,撩起裙摆,放快步伐走了过去,巧儿在后面担忧的大呼小叫,我走到小亭的前方,那一抹金色的身影发现了我,站起身来,我看着他,展露出笑颜:      “这么冷的天,凤君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我撩着裙角慢慢的走上台阶,看着大理石桌上摆着一些果品,紫砂炭炉中燃烧着橄榄木,微蓝的火焰,微微火舌舔着上方的一个宽大圆柱形的锡壶里,里面是泛着袅袅白烟的热水,里面温着一把相明石瓤的酒壶,林悠然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将执在手中的白玉酒杯轻轻置于桌面。      “闲亭赏雪落纷纷,暖炉温酒自酌饮?呵呵,胡诌了两句别见笑,不过凤君着实好兴致啊,可否请我共饮一杯?”我搓了搓手坐在他对面,就准备去掂锡壶里温着的酒,却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覆在手背上,我看了他一眼,他有点尴尬的缩手。      “陛下有孕在身,不可饮酒。”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淡淡苦涩,我笑了下,也不答话,伸手向青瓷盘中果品,欲取一二,他又说:“点心凉了,若吃了对身体不好。”      “凤君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我冷冷看他,他避开我的目光,过了片刻,才幽幽叹出一口气。      “如此,”我站起身来,他约莫觉得我大概是要走了,慢慢站起身,做相送状,我却只回头:“巧儿,去御膳房取些新做的热点心。”      “陛下,这……”她忧虑的看着我,我皱眉:“我在凤君这儿,你还不放心吗?”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她俯身行礼,转身匆匆离去。      我重新坐定,对面的林悠然却苦涩的笑了一下,看向我:“陛下这是有话要对臣侍说吗?”      “你一向聪明,可猜得出我想要对你说些什么?”我含笑看他,他则取下酒壶,低头缓缓斟满自己面前的白玉杯,淡淡道:“无论如何,臣侍都会保护情儿,臣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顿了下,狭长的凤目里闪着坚定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臣侍都要为女儿搏一把,因为……陛下可以有很多人,而臣侍只有她了。”      “这么说来凤君不希望我再次有孕?”我冷笑。      “不,臣侍希望陛下鸿福齐天,儿孙满堂。”他淡漠了面上的表情,刻板的说。      “你最近说话,真的——好假。”我冷哼一声,顿了下,又说:“莫游在你那里学得怎样?我因身体不适好些天没上朝了,朝中一切安好吧。”      “倾城君冰雪聪明,”他的语气顿时变得很生硬:“且今日她宣了陛下的旨意,封齐清为凤阁学士,位列朝班。”      “齐清那人,你从前……不是也对她赞赏有加吗?”我淡淡一笑。      “是啊,从前,感觉好像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变了,”他的凤眸有些迷惘,只是一瞬,又恢复清明:“臣侍现在知道,什么是虚无缥缈的,什么才是真实存在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的不择手段,你的视人命如草芥,你践踏她人的感情,只为了达到你所想要的目的,”我站起身来,冷冷看他:“你如今这么同我说,难道不觉得很好笑吗?”      他也站起身,悲凉的看着我:“我一直以为,全天下人都可以不理解我,都可以与我为敌,只有她,不能不懂我,不可不知我的心意,为了能够维持住那段感情,我宁可与天下为敌……有些事情我是做错了,但为了她,我永生不悔,而且,她一直期望我回报对她的感情付出不是么!那她为什么最终还是远离我!”      我看着他激动的神色,暗暗叹气:“林悠然,你真是一个自负的人,你到现在还不知错吗?”      “我知错了,我要怎么做?怎么做她才会原谅我!人死不能复生……除了这个,我该怎么做,她才会原谅我!”他绕过桌子奔至我面前,紧紧的捏住我的胳膊。      我站起身,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余光突然扫见身后不远处,一抹湖兰色的身影急匆匆朝这边赶来,我想了下,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猛地拽住他的衣袖,看着他,一字一句坚决地说:“太女,永远会是情儿,我的孩子,也永远只有她一人,但你……”      他被我此刻的举动惊住了,手臂上的桎梏蓦然松了力道,看着他不解的神色,我仍旧拽着他的袖子,凄凉的笑了:“但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真是个傻子……”      我说完这句话,使尽全身的力气猛然推向他,他一时出乎意料措手不及,踉跄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身体则失去重心,狠狠的朝身后的台阶处倒去,趔趄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顿时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刹那间笼罩全身,一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自身下涌出,洁白的雪地上顿时被鲜血染红,积雪被热血融化开,艳丽的鲜红色,在洁白无暇中触目惊心的蔓延开来,像极了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      “啊!!!”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我逐渐麻木的身躯被一人从背后紧紧拥住,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努力扭头,看到曲莫游的面色如雪一般白,看着雪地上不住涌出的鲜血,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御医!御医……”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口中喃喃颤抖道:“怎么还不来……我的……妻子……孩子……”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也渐渐听不清,最后依稀看到的是一抹金色的身影,好像周围还很嘈杂……我是要死了吗?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榜单下来啦,一周两万字啊~~~~写的很辛苦,求收藏~~~~~看了这章,大家咋想?求留言~~~~~ 81、流产之后 ...   我慢慢睁开眼,昏黄色朦胧的烛光渐渐塞满眼帘,视线渐渐清晰,只见不远处黄梨木的案几上,彩绘四凤莲花陶灯里,豆大的烛火,在微微的跳动,我微微偏头,只见一抹湖兰色的身影坐在床尾处,身体僵直,头颅低垂,一动也不动。      “莫游?”我吃力的向那抹身影呼喊,只觉声音嘶哑的不成调,喉咙干渴的像要冒了烟:“水……我要喝水……咳咳……”      “醒了?”他缓缓朝我扭过头,我这才看清,他的发丝显得极为凌乱,束发的天青色丝绸带松松垮垮的坠在头发上,衣服上的皱褶处有一些鲜红色,疑似血迹。      他从床尾慢慢的朝我挪动身体,每动一次似乎用了全身的力量,离我的近了,我看到他的面庞和唇色,皆如雪一般白。      “先别喝水了,”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似风一吹就会飘散,所以我费了好大得劲去听,只见他站起身走向前方的红木圆桌上,每走一步都要轻微摇晃一下,似乎下一步就要脱力摔倒在地。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见他从桌上捧了一个青花瓷碗,又慢慢折回床边,短短几步路,似乎慢的过了一个世纪。      “先把药喝了吧。”他端着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有半点将扶我起来的意思,我心中渐渐清明起来,心虚的不敢看他,只得用手臂费力的支撑起身体,坐直后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浓苦粘稠的药汁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我紧皱眉头,强忍住没有吐出来。      好不容易喝完,我把药碗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却没有即刻放回桌上,只是双手捏着碗,搁在自己的腿上,指间因用力而发白。      他再次垂首不语,我攒出一些气力,扭头看向四周,辨别出这是曲莫游的寝宫,空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唯有金色的帐幔被寒风拂动,发出瑟瑟的声音,仅有的一盏烛火只照亮了周围一小块地方,远处空旷的地方被黑暗笼罩,再无一丝光线。      我看了看眼前静坐无声宛如雕塑的人,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惊得皮肤起了一层疙瘩,又觉小腹部酸胀不适,轻轻揉了下,皱眉小声询问:“其他……的人呢?”      “陛下,”幽幽的语调传来,只见他缓缓扭头看我,大大的眼眸空洞无神,我暗暗心惊,听他喃喃问道:“我就不绕弯子了,是林悠然推你的吗?”      我猜他一定看到了我摔倒导致流产的整个过程,我低下头,想了想,慢慢的说:“我准备走,他不让,就拽住我的胳膊,我急了就挣扎了几下,不小心脚下一滑,然后就失重摔落。”      低头等了片刻,久久不见回音,我微微抬头,却见他眸中一片血红,心里惊得跳了一下,暗暗侧目不去看他,也没再说什么,又过了片刻,他隐忍的声音传来:“林悠然,你杀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完,就偏过头,失控的失声痛哭出来,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可真怕他不发泄给憋疯了,迟疑的伸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才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则猛地转身,伏在我怀中大哭起来,泪水浸透了大红色的鸳鸯合锦被,晕染成一大片如同黑血般的色泽。      我轻轻抚着他的头颅,心中暗暗叹息,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过你千万别忘了,嘴角扯起一丝的笑,千万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千万别放过林悠然。      又过了几天,我觉得身体渐渐复原,只是多走几步路便会气喘咳嗽,不过食欲倒恢复一些,不似怀孕时期,见到以前爱吃的和不爱吃的,就只会犯恶心又呕吐,没了孩子,味觉很快的恢复,食物也渐渐有味道起来,唉,还是不怀孕好啊。      “这道芙蓉燕菜和什锦葛仙米,是鸿依公子教御厨,根据你的口味做的,还不错吧?”对面的曲莫游幽幽出声,我一怔,赶紧点头附和。      我流产后,没敢立即回未央宫,主要是怕曲莫游出事,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他一连好几天,神情寡淡,精神恍惚,说起话来,还带着丝丝阴沉,我有时候有点忍无可忍了,可没办法,不能忍,也得忍。      今天好不容易听他说了句还算正常的话,于是我笑着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睛周围是浓浓的黑眼圈,脸颊消瘦了不少,心中泛起一丝微疼,遂夹了一块炒白虾放入他面前的碗碟内,说:“你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虾清爽不油腻,吃了也好消化,你多吃一些吧……怎么不吃呢?”      “陛下已经没有身孕了,为何还遣厨子去鸿依公子那里学习?不如让那些厨子都回来吧,要不要告诉他你流产的事情?”他没动碟里的菜,只淡淡开口。      我被他的答非所问听得微微一愣,顿了下,连连摇头:“我不想让厨子回来,也不想让他这么快就知道我流产的事情……我给他找件事儿做,他心里一充实,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先不说以后的漫长岁月怎么过,只目前这一年内,他的生活就会好过很多。”      他静静的看了我半晌,我被他看的心中微微有些发毛,他却突然又神色不动的开口:“陛下对鸿依公子真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阴阳怪气,我听后微微蹙眉,不知如何作答却见他执起筷子吃起饭来,我才稍稍松了口气,整餐饭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吃的是索然无味。      到了晚间,巧儿服侍我宽衣,准备入寝,无意间扭头,却见曲莫游跌跌撞撞的自宫门外奔来,神色慌乱,迈腿时被高高的朱红色的门槛绊了一下,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我惊得赶紧向他小跑过去,到他身旁准备将他搀起,他本低着头在重重的喘息,却在我的手刚刚碰到他的胳膊时猛地抬头,眼眸猩红,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我。      “你……怎么了?”我暗暗吃惊,这些天他虽沉默寡言,却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现下这种姿态,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刺激。      “陛下,”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眸中充满浓浓的绝望与不可置信:“刚才去御药房给陛下取新熬的汤药,你猜我无意间看到了什么?”      我强自镇定:“看到了什么?”      “一张药方,上面写着的内容,快要,要了我的命……陛下,你有话要告诉莫游吗?”他仍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仰头悲切的看我,眸中泪水滑落下来。      我俯身看他,弯腰时间久了,腰部开始酸沉起来,于是站直身体,叹了口气:“不就是一张堕胎的药方嘛,许是写给犯了错的宫女用的,怎么,你怀疑有人谋害我么?”      他看着我,神色渐渐恢复冷静,慢慢的站起身,手中仍捏着那张纸,嘴角扯出一丝凄绝的笑:“我只说这是‘要了我的命’的药方,陛下怎么如此肯定是堕胎药方?”      我一震,久久不语。      “原来,你早就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了?对吗?”他瞪着通红的双眼,一步步向我迫近,我心中发颤,只得一步步向后退去。      直到身体挨上了冰凉彻骨的墙壁,退无可退时,一旁的巧儿猛地冲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在曲莫游面前,伸出双臂做相护状,苦苦哀求:“倾城君,陛下没喝,她把药倒了,真的……”      “巧儿,既然他怀疑我,就不必解释了,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我皱眉,打断巧儿的话。      “陛下真是一个绝情的人啊,呵呵,”他绝望的笑着:“你病了这几日,林悠然根本没来探望过你,只有我,曲莫游!一个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傻瓜!在苦苦担忧着你的身体!守在你身旁!而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我怎么对你,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在风雪中拦住我的马车,苦苦哀求,我带你回宫里,让你远离了饥寒交迫,且给了你尊贵的地位,我怎么对你?呵呵,你也太好笑了一点!是你非要留在我身边,怎么这时偏说我玩弄你!”我冷然道:“那是我的孩子,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我想要她就生,不想要就流!”      “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这么快将它拿走呢……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多幸福一阵子呢……”他缓缓低头,呜咽出声,又猛地抬头看我:“你想保太女地位,你怕我的孩子会威胁到她?说穿了,你就是想保护你的凤君!他现在沉稳内敛了,且受到大部分朝臣的拥戴了,而我却傻乎乎的成为众矢之的了……哈哈哈……”      他绝望的仰天长笑,猩红的双目再次看向我,大吼:“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刺激你的心上人,好让他更紧张你,更爱你……对吧,凤临,你同林悠然一样,都是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人!”顿了一下,又喃喃道:“你说过,北方佳人,倾国倾城……倾城君……呵呵,他真是个笑话啊。”      “……你想的太多了,你胡言乱语这么多,我不会怪你。”我拢紧松散的衣衫,大步向宫外走去,身后的曲莫游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凤临!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脚下一顿,仍旧狠狠的迈向前,置身后绝望悲恸的哭喊,不闻不问。      “陛下,”巧儿快步追了上来,将一件斗篷披在我的肩膀,我俩快步向未央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之上,冷冷清清,举目四下,寒月孤照,积雪银白。      “巧儿,做的不错。”我停住脚步,身后急速奔行的巧儿一下撞在我身上,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吓了一大跳,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恕罪!”      “跪下做什么,地上有雪,别激着了膝盖。”我向她伸出手,她却瑟缩的向后躲去,狠狠咬了下唇,声音带着哭腔:“我把药方给御医,叫他无意间让倾城君看到,和他解释那是堕胎的方子……陛下,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看见他那副摸样,我实在于心不忍!为什么!”      她说完狠狠叩头,埋首于积雪中,久久不起。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别想了。”我整了整斗篷,微笑道:“最近宫中要有喜事了。”      “啊?”巧儿闻言抬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不,朕,要纳孔祺为贤君。”我含着笑,一字一句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榜单很巨大,我需要亲们的留言啊~~~~给我力量吧~~~~~ 82、册立新君 ...   “什么?奴……奴婢没有听错吧?”巧儿瞪大了双眼,额间的沾的雪粉化为点点晶莹的露珠,自眉间缓缓滑下,我伸出手欲帮她擦拭,她则瑟缩了一下,又低下头。      “巧儿,你怕我么?”我慢慢收回手,淡淡的问道,她拼命的摇头,过了一会儿,嗫嚅道:“陛下刚才的话……奴婢只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没关系,他明白就好了——明天我亲自同他说,他一定很开心。”我慢慢的笑了。      第二日的清晨,阴霾的天空依旧落雪纷纷,我与巧儿一起朝孔祺所居住的雨花阁走去,才发觉他所居住的院落居然这么偏远,越走过去,就越觉得地面上的积雪越发的厚重起来,仿佛从初雪降落就没有被人打扫过,走时深一脚浅一脚的,每走一步都吱呀有声,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孤孤单单的小院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只有朱色略掉了漆的木门,才在这银色单调的世界中,孤独的宣示着落寞的存在。      雨花阁的青石台阶上,积雪约莫三寸,附近厚厚的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似乎宅院的主人已经好久不曾出门了,巧儿走上前轻扣着门上的铜环,过了一会儿,一个大约十三四岁小宫人探出了脑袋,许是很久不曾被人拜访,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直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巧儿,也不说话。      “你这小子看什么看,快去禀报你主子,就说陛下来了。”巧儿不耐烦的朝他挥了下手,他则一脸震惊,缩回脑袋迅速的跑入门内。      “这小子,真真儿没规矩,也不迎我们进去。”巧儿回头看我,皱着眉说。      我笑了下,撩起裙角小心的踏上台阶,却见门突然一下被猛然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又一阵风的来到我面前。      “小祺,你练过‘雪上飞’吗,跑的好快。”我看着眼前的人,调侃道。      只见孔祺一袭烟霞色的棉布衣袍,套着乳白色带毛领子的夹袄,脸颊红扑扑的,狭长的眸中闪着激动的泪光,紧紧的盯着我,很久没这么近距离打量这熟悉的容颜,每次见到他,总会有一瞬的恍惚,好似看见了那人……我定了定神,好笑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眼角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就准备跪地向我行大礼,我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搀住他。      “小祺不必多礼了,外面好冷,你就不打算让我进屋吗?”我笑着说。      他这才宛若大梦初醒般携了我的手臂,就急匆匆迈入门内,雨花阁不是正殿,倒像是一所宅院的民居,仅有小小的一间院落,院中东边是一间独立的小厨房,正对着大门的是主卧房,一进去里面有几个小套间,里面稍稍大点的是主子居住,靠近外面的是守夜的宫人睡觉的地方。      “原来雨花阁这么小,”我环顾四下,微微叹道,正厅陈设简单,清一色的棕色木质桌椅,仅有的装饰,也只是茶几上、角落中几只大小各异的青花瓷瓶而已,我接过孔祺递过来的热茶,坐在椅子上,捧在手中取暖,看向他,有点愧疚:“让你受委屈了。”      “怎么会委屈呢,”他站在我身旁,激动地神色仍未曾退去,喜色直达眉梢眼角:“陛下虽觉得小,但孔祺觉得,这里宛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精致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被担忧代替:“倒是陛下,如果想见孔祺,为什么不着人通传,反而亲自来访?如此徒步前来,身体怎么受得了呢?您不久前才……”他欲言又止,只是忧虑的看着我。      “无妨。”我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他:“我险些忘记了,这里不是正殿,又地处偏远,饮食上御膳房是不直接做好送过来的,还需自己宫内的奴才料理,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厨房究竟好不好?”我说着扭头看向立在门口的两个小宫人,扬声问道:“你们都做些什么给主子吃?”      那个初来开门的小宫人涨红了脸,半天都没有说出什么,旁边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宫人,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娓娓道来:“御膳房的惯例是三天一送一定斤数的蔬菜肉食,因祖上规矩不吃反时令季节的蔬菜,如今是冬天,大白菜、红萝卜、土豆和蒜薹是不缺的,肉类就是鸡鸭,主子日常的菜色是细丝酱菜、薰菜、青酱肉、五香小肚、熏肚和熏鸡丝。”      “这些菜听起来很素净,唉,你受苦了。”我看向孔祺,拉着他的手坐在我身边,他羞涩的低头,轻轻的说:“怎么会苦呢,这里简直是天上的生活,孔祺前半生如浮萍般飘荡,做梦也没想到会来到陛下身边……孔祺现在很知足。”      “你这就知足了?我病了,你也不来瞧我。”我故意皱起眉头,如愿的瞧见他惊慌失色,急切的回答:“陛下这次不慎……之后,孔祺有悄悄看过陛下,倾城君说陛下需要静养,不让打搅,孔祺只得在门口看看……”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慢慢垂首。      “从你这里去一趟未央宫,确实太远,”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想不想天天都能见到我?”      “……想的,孔祺做梦都想。”他温顺的回答,我撩起他一缕柔软的青丝,轻轻抚摸:“做我的贤君,好吗?”      他震惊的看我,嘴唇蠕动,久久不能出声。      “让我兑现以前的承诺吧,对你,我是真心的怜惜,小祺……”我站起身,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他则猛地扑进我的怀中,过了一会儿,哽咽的哭声自我怀中传出,震慑着我的胸膛,那是满腹辛酸的全然释放,那是喜极而泣淡淡哀伤。      册封贤君的大典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贤君的寝宫是豪奢的银安殿,是我亲自挑选的,林悠然那边是出奇的平静,朝臣那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李卫青虽不解我的行为,却因为我的身体刚刚复原,倒也只是一味的宠溺迁让,南玉书一向冷冷清清,宛若天山雪莲遗世而孤立,更是不闻不问,只是,让我最奇怪的是曲莫游,竟然也是毫无动静。      大婚之夜,我推窗看去,庭院里的绿萼梅开的端庄典雅,随风传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感觉绷紧多日的心脏,此刻绽开的花瓣般正缓缓舒开,扭头看向龙凤烛火映照下,坐在喜庆的朱红色绘繁复彩图的楠木拔步床上,一袭艳红色喜袍的孔祺,面色娇艳如海棠,狭长凤眸满含□,眉梢眼角不胜娇羞。      我渐渐恍惚起来,如同中了魔咒般向他缓缓走去,点点烛火微微跳动,在静谧的室内,拨动着静静的温柔带来点点骚动,突然,门口却传来不紧不慢“哒哒”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的传入我的耳内。       作者有话要说:  我非常希望看到多多的留言,尽量吐槽吧亲们!别忘记收藏! 83、龙凤火烛 ...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震得心头一跳,床边坐着的孔祺也是满面的不解神色,我皱了皱眉,转身走向门口。      门被缓缓拉开,曲莫游苍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一身单薄的雪白色领口滚黑边的束臂衣衫,在月夜下越发显得黯淡无光,像极了一袭严肃的丧服,默默的站在门外不出声,眸中带着恍惚的迷茫,如同幽灵一样。      看到他这身打扮,我心中隐隐泛起不快,今日册君大典,连爱穿冰莲色雪白服饰的南玉书,也为了应对场合换上了喜庆的颜色,也就只有他,今日穿的阴死阳活阴阳怪气的……我心中明白,只得展颜道:      “莫游,这么晚了,你不会是来闹洞房的吧?”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孔祺踟蹰的走过来,一脸的拘谨,微微俯了身,口中轻声唤道:“倾城君万安。”      “贤君折煞我了,你品级比我高,该我向你行礼,你难道不知道,”曲莫游冲孔祺勾了下唇,又幽幽看向我:“西凤国侍君封号,一字为尊,二字为次,我虽为陛下亲自赐名,还是不如老祖宗定下来的名号尊贵。”      他淡淡的笑容带着丝丝的苦涩,我叹了口气:“莫游,有什么事吗?”      “诚如陛下所言,臣侍是来闹洞房的,这也是从祖宗那里沿袭下来的规矩之一,也颇喜庆,陛下不会介意吧。”他离得近了些,我才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又微微皱眉:“你醉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有些话,臣侍现在就想说,”他定定的看着我,轻笑了一声:“陛下,你真是一个深情的人。”      “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情深,为什么不给其他人一个机会呢。”他越过我踏入门内,微微打量眼前的一切,最后目光停在燃了一小段的龙凤烛上,烛光点点闪烁,他的脸显得越发的雪白。      “你心爱的人,永远只是他一人吧。”他过了片刻又朝我这边看过来,幽幽的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叹了口气:“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还有,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后做些喜欢做的事,开心一点。”      “这是陛下在赋予我权力吗?只要我开心,什么事都能做?”他一字一句的追问。      我想了片刻,郑重的点头:“是的。”      “那么,”他慢慢的说着,缓缓踱步到一脸宁静的孔祺身边,绽开一抹笑颜:“一个多月前我同你一样,一个多月后,你猜你会不会同我一样?”      “妻主刚刚说了,孔祺也认为,发生的事情既然发生了,无论好坏都不要去想了,”孔祺狭长的凤目里闪着动人的光芒,满满的憧憬:“其实孔祺想的挺简单,以前住雨花阁,离得太远去见妻主不方便,如今来到银安殿,离未央宫很近了,如果未来,妻主因为忙不来看孔祺,孔祺也会去找妻主,妻主,”他笑容满满:“你说好不好?”      “很好。”我微笑点头。      曲莫游的眸内闪过一丝诧异,既而又淡笑道:“原来贤君竟如此聪慧,看来我以前是看走眼了……你说的这般动听,还妻主妻主的,想来陛下应是已经心花怒放了吧?”      “好了莫游,回去吧,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就行——放手去做吧。”我说。      他扭头冲我一笑,却伸出手轻轻抚上孔祺精致的面庞,细细的摩擦,我心中一惊,孔祺眸中也闪着丝丝不安,胸膛有些起伏不定,隐忍着不出声。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幽幽的说:“好美的一张脸,好聪明的一颗心,就像那人一样……陛下,你既如此说,我就放胆去做了……只是,到时你别太心痛。”      他说完话放下手径直离去,我扭头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银色的雪地里,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准备把敞开的木门关合,却猛然刮起一阵冷风,灌入我的口鼻,我一时掌不住,俯身拼命的咳嗽起来。      “妻主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孔祺慌乱的喊声,我赶紧把门关上,却克制不住剧烈的咳嗽,好像又千百万只毛茸茸的虫子在胸膛内来回窜走,痒到不行,只想拼命的咳出来。      孔祺在我身后为我轻轻拍着背,我仍在剧烈的咳嗽,突然感觉嗓子眼里有些甜腥,肺里麻痒的感觉顿时舒缓不少,我呼出一口气,看向身后担心到面色发白的孔祺,笑了下:“我没事。”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从没有合严的雕花窗棂缝隙里又刮进来一丝风,红木桌上的龙凤烛闪了一下,险些熄灭,我赶紧趁机转移他的注意力,伸手指着烛火紧张的喊道:“哎呀,风快把龙凤烛给刮灭了。”      他听后果然顿时万分紧张起来,转身迅速跑过去将窗棂合拢关紧,又奔到龙凤烛旁,用手拼命的护住,我走了过去,看着他若有所思:“原来你也信龙凤烛不燃尽,成亲的夫妻不长久?”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事实如此,”孔祺面色有些发红,语调急切。      我因刚才曲莫游乍然到来,破坏了洞房花烛夜的气氛,看他这样,心中也有些内疚,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坐下,我也坐在他身旁,肩并肩贴的很紧,见他羞得目光闪烁,不敢看我,微微笑着说:“我同你一起守龙凤烛,看它自己燃到尽头自然熄灭,这样就可以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他动情的看着我,凤眸内闪着泪光,脉脉含情半晌无语,然后我俩就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龙凤烛看,过了一会儿,我看到粗大的烛身没有半点消短的意思,不禁有些无趣,可一侧目却看到他全神贯注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只能找些话题谈着,一直坐下去。      夜色已深,龙凤烛不知淌了多少鲜红的珠泪,已经慢慢燃到尾声,旁边的孔祺双眼朦胧,偶有一下下的点头打盹,却又强撑睁着眼,手托腮拼命的看着,我却渐渐了无睡意,心思越发清明。      “悠然,老人们都说要等龙凤烛燃到头,两人才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咱们一起守夜吧!”我一脸雀跃的看着对面冷冷淡淡的人,兴奋的说。      “夫妻的感情,不是靠两根普通蜡烛所决定的,反正臣侍就不信,如果陛下要虚度良宵的话……臣侍也无话可说。”他语气淡淡,神色冷然。      “那还是睡觉吧……啊!灭了!还没燃到一小半啊!”我看着一阵风吹开窗棂,龙凤烛瞬间熄灭,不由得惊喊。      “瞧你一惊一乍的,没什么了不起,省得咱们吹熄它了不是么。”黑暗笼罩的室内,那人冷漠的语调,闪着冷光的狭长凤眸,这个场景,在许多时候,始终在我心头萦绕,此时此刻,相同的布置,相同的容颜,但是,会有相同的结局吗?      窗外寒风作响,奋力的冲击着木窗,窗棂无力抵挡,乍然大开,冷风嗖然涌入,眼前的只剩一点的龙凤烛瞬间被风吹熄,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啊!风还是把它吹灭了!”黑暗中孔祺懊恼的声音传来。      “瞧你一惊一乍的,没什么了不起,省得咱们吹熄它了……不是么。”我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面庞,缓缓的说出,慢慢的笑了。      午时,我与孔祺走在御花园中,心想着昨夜的洞房花烛,真真儿典型的有名无实,想想就好笑。      “今天倒省事,早膳和午膳一起吃了,这懒觉睡得可真舒服。”我故意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身旁一脸羞涩的人。      “小祺你说,要是天天就这样坐着熬夜说话,然后睡懒觉……”我看着他揶揄道:“你觉得好不好?”      “……不好。”他一听,连连摇头,后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我得意的呵呵笑出声来,不小心吸入一大口凉气,又猛地咳嗽起来,如同昨夜一般,遂狠狠的皱眉,俯身用手用力的压上胸口,却仍旧止不住咳嗽。      “啊,妻主,要不要让大夫……是太医,太医过来瞧瞧!”孔祺惊惶的喊道,替我不停的抚着后背。      我摆摆手,又觉得好了一些,抬头看他,笑着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觉得有点冷……”      “快,”他迅速转身,对身后仅跟着的一个小宫人连声道:“快把宫内的暖炉拿来,在碧纱橱第五层左手倒数第三个,那个上面是镂雕双凤牡丹纹银的带提手的小银炉,你往里面装上烧红的橄榄木炭,陛下咳嗽你千万记得别加花粉香料,只裹上我床边案几上那块绣着云纹的朱红色加厚棉布即可。”      他吩咐的那个宫人看样子是新来的,只见他困难的听了半天,却一副为难不已唯唯诺诺的样子,急得眸中蓄了泪,一直用手使劲拧着衣角。      “你……”他一脸无奈,扭头看向我:“妻主,你在这里等待片刻,孔祺亲自去取,很快就回来。”      我点点头,见他留下那个连头也不敢抬的小宫人,低声嘱咐几句,就急促的往回走,我笑了一下,觉得胸口好了一些,就慢慢的向前走,突然听到从前方纵排的松树一角,传来低低交谈声,听着是两人边走边说,声音极为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洞房花烛夜没有那啥成~~~~~有些亲会不会很遗憾? 84、血竭之象 ...   “凤君,倾城君那边……最近还是尽量减少与其碰面吧。”南玉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随后脚步声停歇,似两人站定不前,我小心的在一株松树下隐藏身形,静静聆听他们的谈话。      “他最近丧子之痛情绪不稳,可以理解,但不是说少碰面,就能少碰面的,”林悠然在微微叹息:“他那个人,我很清楚他的个性,我使他失去了孩子,他恨我很正常。”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陛下就摔倒了呢?虽说当时凤君在场,但也不是您的错啊。”      “……她心里一定恨透了我,才会做出那样惨烈的事……原本是那么一个单纯活泼的人,我怎么让她变成了这样。”林悠然的声音带着伤感苦涩,在空旷无人的花园里,倍感沧桑。      “为何不去见她?只是安排人在她身边,每天汇报她的一切情况?”      “……我不敢,我害怕。”听到此言,我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林悠然,他竟也会流露出胆怯,会说怕?      “玉书,”,他继续说着:“你应该觉得奇怪,我也很奇怪,以前的我,总是想证明男儿不输于女子,男子也可以称王称霸,所以秉着身居高位所带来的权力,打压一切反对我的人,关一批,杀一批,那时一点也不害怕,总以为是自己天资过人,实力雄厚,呵呵,其实……是因为身后有她的支持,我才敢放手去做,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您说的严重了,臣侍一直以您马首是瞻。”      “别太看的起我了,我现在只想为了情儿多做一些事,为了她我不得不保持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再不提以前那种浮云般的抱负理想了,那些一直看我不顺的臣子们如果知道了,该是多么的嗤之以鼻,她们会说,原来你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生存艰难的活着,这就是你的报应,一个只会利用妻子的感情做些自私的事情,又残忍的杀害了亲兄弟的人,如今大势已去,你还活着个什么劲?”      “您应该找陛下好好谈谈,她会原谅你的。”      “不会了,她现在只会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只会恨不得与我彻底撇清关系……我现在只想会为情儿而活,如果谁想对她不利,”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丝以往的狠厉:“即使舍了这条残命,也会与之斡旋抗争到底。”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又恢复了落寞:“看吧,我就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以前把自己看的很高很强,如今看来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要去看情儿了,德君请自便吧。”      他的脚步声向另一方向渐行渐远,我转过身,无力的倚在树身上,让跟在身后的小宫人离去,环着胸,静静的想着一些事情,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陛下这是在这里做什么呢?”我正在沉思,蓦地吓了一跳,吸入一大口凉气,顿时又掌不住弯腰再次的剧烈咳嗽起来,看着眼前惊慌的南玉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陛下可是受了风寒?”我咳的浑身发抖,他连忙扶住我的身子,急切的问。      我摆摆手,想说没事,可一开口只是抑制不住的咳嗽,突然嗓子眼里一甜,使劲浑身力气咳了一下,眼前洁白的雪地上,顿时染上了数点殷红,显得触目惊心。      “陛下,你!”我觉得好了些,抬头却看他面色雪白,眸中是满满的震惊,与他冰莲色的衣袍似融为了一体。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没事。”我擦了擦嘴角,想着刚才咳血估计是因嗽的太厉害,震破了气管里毛细血管出了点血,看他被吓到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还没说什么,只见他担忧的说:“少年吐血,非同小可,还是宣太医过来瞧瞧吧。”      “玉书,你看你,那次来瞧我,就给我找了一群太医把脉,怎么这次一见面,又是提把脉的事情,呵呵。”我满不在乎的笑道。      “不行,必须宣太医!陛下是回未央宫还是去贤君的银安殿?”      我看着他焦急的神情,笑了:“还是去你那里吧。”      他一怔,我呵呵笑道:“哎呦,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啊,万一闹得鸡飞狗跳却是虚惊一场,还不够丢人的。”      “陛下,此时的光景,臣侍觉得宁可丢人,也莫要得了大病的好!”      我收住自己的嬉皮笑脸,心想对于这一本正经的人,还是别逗他了,于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他的卿芳殿。      踏入卿芳殿,四周林木山石皆是茫茫覆雪,一片银白,只中间一条青石板被扫的极为洁净,每走数步便见一株磬口腊梅,淡黄色晶莹透明的花瓣,在寒风中微微抖动,单调中透出与世隔绝的清净,却不萧索落寞,我走在其中,似踏入云顶天宫,心中被净化了不少。      我坐在暖玉阁中的瘿木席面椅上,对面是一脸严肃的御医为我诊脉,旁边的南玉书着人为我燃起熏笼,不消片刻,室内暖意袭人,感觉浑身上下舒服不少。      过了一会儿仍未把好脉,颇感无聊,看到一旁紧张而立等着诊断结果的南玉书,我眼珠一转,就想逗逗他。      “玉书,还是把熏笼撤了吧。”我说。      “为何?陛下现在觉得哪里不适?”他顿时紧张道。      “我就觉得吧……”我故意延长话音,看着身侧那高度集中精神细心聆听的人,嘻哈道:“咱们的玉书是个冰山雪莲美人,熏笼太热的话会被烤化的啊哈哈……”      他嗔怪的瞪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不说话老老实实的坐着,对面的御医收回了手,神色极为凝重,垂首站立:“陛下可觉得近日来手脚冰冷,精神不好,纳眠不足,整夜感觉似睡非睡?”      我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还以为是近来心情抑郁所致,但听她这么说……心中渐渐疑惑不安起来。      “陛下脉象虚弱,细速急促,从脉相看来,是沉疴已久,疾患暗藏,数病以往在蛰伏阶段,近日因流产大损元气,今已齐发,攻入脏腑,今日的咳血,已是血竭之初象,恐过不久,将会吐血连连,血山将崩,身体会一日比一日衰弱。”      “沉疴已久?疾患暗藏?数病齐发?血竭之象!”南玉书连连抽气,看向我,一脸煞白。      “御医,我就是今天有点咳血,还是第一次,你犯不着这么吓我吧。”我心头一震,却连连摇头,就是不信。      “臣是陛下首席御医,从陛下生太女后就是臣一手料理,当年您生下太女未满月,身体虚弱之际却因迎接打了胜仗回朝的凤君,受了风,导致几日高烧昏迷,那时已埋下病根,不过若平时饮食合理作息规律,倒也无妨,几月前又伤到头部,脑内淤血,失去一部分记忆,凤君当时听了臣的建议,弃了金针刺穴破淤血,就是因为您身有隐患,虽用汤药调理需用时长久,调养之际可能那部分遗失的记忆会再难想起,不过也只是猜测,或许您会慢慢想起来也未可知,但只要金针刺穴,若从未有过隐疾的健康人,自是无妨,不过陛下不可,那会极为损伤您的身体,会再度蛰下一患,但您已然施用,好在您正值年轻,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细细调养,过了数年自会慢慢痊愈,但臣从脉象观陛下心脾虚弱,肝郁难舒,近日又流产伤元,又时值寒冬,染上风寒,自是再难阻止数病齐攻,出现血竭之象。”      御医一字一句说了好多,我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恍惚听到南玉书焦灼的询问:“可有药方医治?”      “臣回去后,自会开些补血固元的汤药予以控制,还望陛下放松心态,勿再悲思忧恐,调整作息,合理饮食……”      “如果控制不住,会怎样?”我打断她的话,喃喃问道。      “若……血竭加重,陛下会逐渐吐血增加,不分昼夜,慢慢的……”她顿了一下,又不言语。      “慢慢的会怎样?”我只觉从喉咙里冒出股股凉气,颤声问道。      “慢慢的会……血竭而亡……”她说完,噗通一声跪倒:“陛下恕罪。”      “你说实话,又有何罪之有?”我惨笑,看向南玉书,煞白的面庞,连双唇都失了血色,怔怔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御医,如果加重的话……我会有多久的命?”我话刚说完,南玉书走近几步,紧紧揽住我的肩头,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口中喃喃:“别问,你别问……”      “说吧,恕你无罪。”我叹了口气,浑身冰冷。      “恐……不足一年。”御医头垂的很低,跪在地上,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需要留言……需要看到多多的留言,否则的话……哼哼,霸王的亲们,就别霸王了。 85、刻意隐瞒(有肉) ...   四周一片死寂,静的可以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此时此刻,胸中恐惧却缓缓淡去,心思却渐渐清明,这也怪了,得知自己得了绝症,不是应该吓到昏倒吗?跪在地上的御医此时略挺直了身体,却仍旧低着头:“臣回去立即召集所有御医,研究治疗方案,共开处方。”      “你先起来,”我冲她微微一扬手,她依言站起,我淡淡道:“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既了解我的病情如此详细,不如就你为我治疗吧,我信得过你。”      “臣惶恐!”噗通一声再次跪倒。      “万万不可!”嘭的一声拳击桌面。      两人所产生的各种声音同时在我耳边震响,我皱了皱眉,一旁南玉书面色雪白,额间冷汗淋淋:“此事还是应迅速禀报凤君,广招天下名医,及时治疗,陛下勿闹小孩子脾气!”      “谁闹小孩子脾气了?中医这套理论我还是有所了解,跟打仗一个道理,医师越多,越是争论不休,他主攻克,他主保守,他要养,他要泄,有时候说着说着恨不得打起来,讨论好久都不会有结论,有时还会耽误患者的治疗,还有,我是人,又不是让他们做实验的小动物,伤不起啊。”我想起21世纪自己待过的中医院,叹了口气,皱眉道。      “陛下深谙中医之道,说的很是在理。”御医点点头,刚刚抬头就得到玉书一枚冷厉的眼刀后,又垂首不语。      “……到哪里都是你的理,”他用手撑在桌上,困难的喘了口气,看向我,眼神坚定:“不过告诉凤君还是一定的!”      “别告诉他,你要是告诉他我就放弃治疗。”      “陛下这是为哪般!还说不闹小孩子脾气!”      “我本来也不曾吐血,今天是第一次,还是因为听到你们在园子里的谈话……总之我是见到他后才吐的血,如果你告诉了他,让他天天出现在我面前,我一见到他就会气血上涌,你了解的……长此以往怕是早早的就会吐血身亡了。”我胡搅蛮缠,就是不愿见到那人。      “这是什么歪理……”他扶额,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他这样,我严肃下来,靠近他,说:“玉书,我有话说。”      “什么?”他看起来似心力交瘁,我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以前总觉得你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今日见你有这许多丰富多变的神情,真可爱,真动人啊。”说罢嘿嘿笑出声。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他无奈的看我一眼,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御医:“还不赶快开处方煎药!”御医这才醒过神来慌忙站起身离去。      其实我也不是不怕死,才这样大义凛然,只是觉得人生到了这种地步,一事无成,着实生无可恋,到哪里都是别人的附属品,自己则毫无价值,别人都做的比我好,我则事事不如人,生活的支离破碎,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同玥涵,如同鸿依,我活着就是拖累人。      还有一点,在这个异世重生,才让我彻底相信有了前世今生,我可以卑微的不负责任的想,这辈子过不好,我还有下辈子,或许是自己懦弱的性子,着实镇不住这女皇的宝座,现在,老天爷要收回我了,让我少绕弯路,尽早踏入下一个轮回……也许下辈子没了记忆,就会好好的为生活拼搏,也……再也不要碰到他了。      或许我脸上露出的消极情绪浓重,南玉书紧盯了我一会儿,坚决的说:“三天,三天症状无缓解,立即告知凤君。”      “通常一个疗程也得两个星期……就是十四天,他又不是大罗金仙,告诉他我也不会好了一半,还是……你害怕独自承担责任?你要是这么想我立即就走,你今天就当做了一场梦忘掉吧。”我说罢站起身欲走,被他一把拽住。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无奈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不喜欢,我先不说,免得你情绪不稳,对病情不利,先喝着药吧,不管几天,只要再吐血,我不管怎样肯定告诉凤君!”      听到他折中的语气,我笑了下:”前提条件是我不见到那人,好好地,还吐什么血。”      “……”他幽幽一声叹息,再不作答。      正当我捧起药碗放在唇边,蒸汽中含着浓重的苦涩味顿时塞满着鼻腔,还没喝就苦的打哆嗦,对面的南玉书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叹了口气刚准备一鼓作气喝完,突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妻主,你真在这儿啊。”      我赶紧放下碗,侧脸看去:“小祺,你来啦!”      孔祺一脸沉思的站在门口,怀里紧紧揣着一物,露着银色的一角,应是他刚才急匆匆去取的暖炉了,心下顿时懊恼,又感失策,也不晓得他知道了多少,故而小心翼翼的问:“小祺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宫人说看到您和德君一起走了,孔祺就过来瞧瞧,外面没什么人,我就直接进来了……怎么妻主在喝药?”他急切的奔过来,盯着药碗看了会儿,紧张的看向我。      “陛下以后要早晚各喝两次药,”身旁的南玉书幽幽开口,我暗暗给他使眼色,他似就是看不到,仍旧一字一句的说着:“每天两次,不可间断,要长期喝。”说完后他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什么!您怎么了!生病了?!”孔祺紧张的音调提高,迫切的看着我。      “……嗨,”我挠了挠头,暗暗皱眉,突然灵光一闪,赶紧说:“我今天不是有点咳嗽嘛,结果被你玉书哥哥看到了,他就猛地想起他们南玉国皇室祖传的一个关于养生保健的药汤,邀我过来,熬给我喝,目的是强身健体。”我刚说完,玉书那边就无奈的重重叹息一声,然后仰头看房梁。      “那为什么要一天两次?还要长期?再说了,通过饮食药膳就可以保健的,为何非得喝汤药?是药三分毒啊。”孔祺摆明了不信,看着这两个都比我聪明百倍的人,我越发感觉自己笨到无力了。      “一天两次长期喝……那是因为这个药……它其实没什么三分毒性,但喝一次两次没什么用,因为它是保健作用,必须长期喝才能达到效果,你说的为什么人们要说是药三分毒呢?那是因为他们看到某种药有很快的效果,于是内心潜意识就觉得效果好,肯定副作用也多,所以认定它是有毒的……还有你刚说的药膳也是药,只不过药膳是摸样好看,汤药是返璞归真了而已……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他听到我的询问愣了一下,坐在我身边,看着药碗,伸手过去捧起来,我还来不及阻止,他放在唇边就是一口,顿时苦的整张俏脸都皱了起来:“养生保健的药汤,怎么会这么苦!”      “你看你,你没事喝什么,”我抢了过来:“这是专为女人配置的药方,你们男人当然觉得苦,因为……男人和女人味觉长得不一样,就像女人会生孩子男人不会,”我说着,孔祺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我笑了下,又继续说:“你们也永远也无法体会为什么女人在经历那么撕心裂肺的痛苦生下孩子后还能笑出声……她们觉得甜,男人看在眼里却很苦;我喝这药,自然觉得甜,所以……”      “所以还是赶紧喝了吧。”南玉书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也感觉废话太久,遂端起碗一饮而尽,顿时浑身苦的颤抖起来,却也强自忍住快要吐出来的感觉。      “既然如此,玉书哥哥不如把药方交给孔祺,让孔祺熬给妻主喝,”孔祺含笑说完,玉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有点尴尬:“只是觉得若是早晚都来这里喝,虽然离得不远,但是天气寒冷,陛下一遇冷就会咳嗽,经常出门,恐对疾病愈合不好。”      “那不成,”我一听还要看到药方,担心露出破绽,急忙打断:“这是玉书的祖传秘方,需南玉国皇室人亲自熬煮,他们掌握不传之秘的放药的次序以及火候,若是其他人只拿了方子,怎样都熬不出效果的……要不怎么说是祖传之秘呢。”      “罢了罢了,我熬好后送过去,一天两次,劳烦贤君盯着她喝下。”我感激的看向玉书,他则默默的撇过脸。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隐瞒过去,我松了一口气,和孔祺回到银安殿,到了晚间,我倚在靠枕躺在床上,心中还是有点担心,但想到除了早晨咳了点血,喝了药之后感觉好了许多再不曾咳嗽,可能是御医在危言耸听?但她却一件件把我历年来生病受伤事件的罗列的很清楚……也许医生都爱夸张,21世纪就是如此,何况现在?都是从古到今传下来的通病,不管在任何时空……还是别想得太多了。      熏笼烧的正旺,整个室内,温暖如春,这时孔祺一袭淡紫色的丝绸寝衣缓缓走了过来,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狭长的凤目流光溢彩,温顺的坐在我身边,我心中一突,便砰砰直跳了起来,脸颊微烧,撇过头不敢看他。      “那个……这么冷你穿的太单薄,快进来吧。”我撇着头,掀开鹅绒被的一角,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钻入被内,迅速放下被子,转过身。      过了一小会儿,孔祺的声音轻轻响起:“妻主,你不想看到孔祺吗……”我心中忐忑,没敢答话,听他的语调渐渐落寞,低沉了下去:“既然妻主不想看到孔祺,那么孔祺还是走吧……”说着瑟缩身体远离我,似乎就想下床。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慌忙转身抱住他,腿碰到他光洁的双足……真是的,什么时候脱了丝袜啊……我讪笑,不对,轻轻挨过去,发觉他的双腿早已未着寸缕……登时脸颊如同烈火烧灼。      我想说自己是个病人,这……那啥事还是能免就免了吧……但说了不就露馅了?唉,逃避的话是对孔祺的不公平,硬着头皮上吧。      我觉得大约男子第一次会比女子还要紧张,但那是在21世纪,男子担当的是主动的活计,但在这里,而且本人还是个皇帝,面对着这么一个柔情似水的可人儿,让他主动?他也得会啊。      于是我轻轻吻上他圆润的耳垂,含在嘴里细细轻吮,他浑身一阵战栗,便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难耐的轻吟出声。      我沿着他的锁骨一路慢慢向下,细细吻着他细腻莹润的皮肤,看着从白皙变为潮红,微微透出薄汗,伸手一路向下,轻轻握住那娇嫩的坚强,他嗯了一声,咬住双唇。      它在我手心中一跳一跳的,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上面热血澎湃的血管,里面冲击回荡的是激情的血液,我轻轻上下搓了下,他则似欢愉似痛苦,紧紧闭着双眼,口中□出声。      他的头不住向后仰,整个身子滚烫无比,我刚刚将其迎入身体,水□融不消片刻,便看到他越发难受的表情,面庞红到发紫,薄薄的红艳嘴唇被洁白的贝齿咬噬,似快要淌出血来,身躯也在难耐的颤抖。      “小祺,”我心知肚明,柔柔劝道:“不必强忍,没关系的。”      说完我轻唇覆在他的唇上,他一声似痛苦似解脱的□,被我尽数掩埋在口内,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平静下来,双颊仍旧泛着酡红,狭长的凤目里似滴出水来,柔情满满的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试试看,能不能发出来…… 86、离心朝堂 ...   “对不起,妻主,小祺没用,不能让你欢愉。”他躺在我身侧,将脸羞涩埋在我胸前,隔着光洁的丝绸衣料,他软软蠕蠕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只要你欢愉就可以了。”我笑了下,感觉有点疲惫,又见他抬起头,脸颊仍带有□未退的酡红,过了一会儿,他用手肘微微支起身体,吞吞吐吐的说:“若妻主没有尽兴,小祺还可以再服侍您一次。”说罢羞得低下头。      我轻轻捏住他尖尖的下巴,忍笑道:“我尽兴了啊,太晚了,还是睡吧。”果然他脸上呈现出淡淡的欲求不满半失落的神色,我又打趣道:“其实是小祺还没尽兴吧?”      “哪有……是啦,太晚了还是睡吧。”他的脸颊顿时红的要滴出血来,迅速的脸朝外侧身躺倒,我揉了下他有些凌乱的乌发,笑了下,侧身向里。      他却又迅速的翻过身,从背后将我抱住,热浪的喘息喷洒在耳边,他身躯贴的紧紧的,我感觉到顶着后腰处的某点硬硬的,已然全面待战,我晓得□后的男子食髓知味,也晓得自己的身子骨不似以前那般,可以经得起折腾几番云雨,于是不敢乱动,半梦半醒直至天明。      第二日醒来后,外面天刚蒙蒙亮,我觉得精神尚好,侧目看到身边的孔祺还在睡着,眼周带着淡淡的黑眼圈,睡得正沉,昨夜他一直保持着“待战”状态很久很久,或许现在是刚睡着吧,我暗暗笑了一声,于是蹑手蹑脚的起床,唯恐惊醒了他。      刚走至寝殿外间,一个小宫人赶紧持了衣物为我披上,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往外走了数步,感觉说话不会惊到里面的人,于是小声吩咐面前的小宫人:“去把我的朝服拿来。”      “陛下要去哪里?”他惊问,眼睛扫了我身后的寝殿一眼,目光里带着疑惑。      我觉得他犯傻的可以,笑了声:“去早朝。”      金銮殿内,两旁的青铜大鼎下火烧的正旺,滚滚热水冒出的腾腾热气,向四周无限扩散,温润了冰冷而干燥的朝堂,却怎么也温暖不了朝堂中,那数张冷冰冰的面庞,以及一到此处,便觉得周身寒冷难耐恨不得插翅离去,却又不得不将身躯钉在凤座上,煎熬到底的我,尤其身边坐着让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只是今日我有话说,人哪,总是违心的走着自己不愿意的人生途径,过着不喜欢的生活,逼迫着被生活磨掉了原有棱角,敲打上新的裂痕。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侧的宫人在唱喊,底下众人鸦雀无声,似无事可奏,我稍稍挺直了脊背,朗声说道:“近日国泰民安,又有瑞雪兆丰年,实乃西凤国之兴事,不过身居高位者,需日日居安思危,不由的让朕想起几年前,北岚国入侵一事。”      我微微侧目看到离林悠然不远处的东座位上,曲莫游身穿一袭绛紫色的雷云纹宽袖长袍,带着他招牌式的温和浅笑,一旁的林悠然仍旧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坐在那里。      “凤君当年身先士卒,铤而走险,亲自披上战袍,为朕化兵灾于当前,消战事于无形,朕十分感激他,”我侧目看他,露出一个浅笑,他狭长的凤目里带着沉思,微微颌首:“陛下言重,这是臣侍应当做的……”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继续说道:“只是那场战役之后,流言纷起,都云凤君以次代主,怕是功高震主,对朕极为不利,呵呵,当真好笑。”气氛一片死寂。      “陛下所言极是,确实好笑。”他眸中透出防备,继而垂首寥寥几句做应答。      “凤君是朕的亲人,太女的生父,谈什么功高震主?朕的所有一切,还不都是他的!”我笑出声,他却迅速回答:“臣侍只是尽了应尽的责任,当日兵难临头,臣侍不能让陛下以身犯险,御驾亲征,臣侍不去的话,”他侧目看向底下一众大臣,语调微冷:“那时又会有谁去?”众人无一应答,他再度看向我,带着冷然客套,缓慢的说:“陛下的所有一切,那只是陛下的,臣侍也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凤君多虑了,”我朗笑出声:“朕只不过想说,妻夫之间的任何一切,都是双方的所有物,这在民间很正常,”我故作无谓的耸了耸肩膀,看向底下的大臣,继续说:“凤君当时兵符已然上缴,谁还敢说你的不是?目前连手握重兵的偏居一隅的广安王,也已将兵符交上,”我看了眼曲莫游:“倾城君你说呢?”      “广安王大逆不道,唆女行凶,陛下免其死罪已是海量恩德,”他微微躬身,看了冷若冰霜的林悠然一眼,温温笑道:“广安王的兵符目前由凤君保管,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内心冷笑,此人还算反应的快。      此言一出,众人微微哗然,又即刻陷入平静,大部分大臣都露出心知肚明的神情,有的还一出看好戏的表情。      林悠然有些惊愣,先是看了我一眼,狭长的凤目里闪着诧异,我只浅笑看他,不作回答。      他静静的看着我,面庞上渐渐呈现出灰败绝望的神色,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情,缓缓开口:“臣侍已为陛下保管了一段时间,正等陛下索取,又恐遗失于是日日不敢离身,只是陛下最近忙于迎纳侍君,故一直没来得及向臣侍索要。”      “唉,”我顿时叹了口气,懊恼的拍了下头,向他伸出手:“朕真是健忘了,现在就给朕吧。”      他身躯顿时一僵,我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只见他凤眸中划过一丝屈辱,缓缓的自怀中掏出一枚金牌,垂首躬身递给我,又坐直身体面向朝臣。      我接过,翻看几下,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百无聊赖的说:“挺重挺大的,也没什么意思。”那边曲莫游好奇出声:“臣侍今日第一次看到兵符,没想到这个精致的物事就能号令几万禁军,着实感到惊奇。”      “你也掂掂它,真的挺沉。”说罢我就信手向曲莫游抛了过去,兵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金色半圆弧度,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慌忙伸手,稳稳接住。      “怎么样,沉吧。”我笑道。      “是……挺沉的。”他深深垂首,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揉了揉手心,看着他说:“我揣着的话,估计挺硌人的,你就暂时替我保管吧。”      “……遵命。”      身侧的林悠然震惊的看着我,凤眸里是满满的失望与痛色,然后深深撇过头,再不看我,底下一阵骚动,纷杂的议论声无可抑制的嗡嗡作响,自然是让人一句也听不清的,我此刻只觉胸中沉闷不已,喉头发痒,连忙掏出手帕压在唇上,侧过头咳了几下,嗓内一阵甜腥,微微拿开手帕,只见淡蓝色的丝帕上面,点点血迹已晕染成黑紫色的痕迹,顿时心中一片彻骨的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留言~~~~ 87、满汉全席(YY美男小剧场) ...   这是一间以黄梨木打底的仿古餐厅,淡黄□的水晶灯高高悬挂,灯光璀璨夺目,梨木的长方桌面上铺着淡金色的印花绸布,通过圆形雕花架子门,人们鱼贯而入,你说我笑,热闹非常,房间有五个套间,皆坐满了人,隔着玛瑙珠帘隐隐望去,只见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整个空间被蒙上一层纸醉金迷的色泽。      欧阳鸿依一袭梅红色宽袖长袍,坐在桌前不停地吃着,大约觉得自己今天这身宽袖衣服很碍事,索性暂时放下筷子,唰唰两下挽起袖子后,继续——开吃。      坐在他对面一身南玉书看他如此粗犷的吃态,轻轻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菊花纹青瓷杯放于桌面,里面的淡绿色的敬亭绿雪微微荡漾,泛起层层涟漪,他撩了冰莲色的衣袍下摆,向前微微倾了身体,看着鸿依悄声说:“注意下你的形象,好歹是男二号,让你的粉丝看到你这副尊容,对你的印象会大打折扣的。”      周围的人不少,嘈杂的声音掩盖住了南玉书的话音,鸿依那边勾着头冲他大喊:“你说什么!大点声!”说完了还不忘捏了旁边盘子里一个豆面饽饽奶汁角,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大呼过瘾。      玉书无奈,只得重重咳了一下,鸿依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今天导演好不容易大出血请咱们吃一顿,你还矜持个什么劲……你都不知道啊,郭导太狠了,最近我的戏在女娲庙已经够冷清的了,她为了让我充分入戏,让我跟着庙里那些臭道士天天啃萝卜吃青菜,兔子吃什么我们吃什么,有点豆腐都算是好的……唉!”      他重重的叹息,苦瓜着脸继续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兔子的眼睛是红色的了——那是天天吃萝卜青菜急红的!”说罢不经意看到身边一袭淡紫衣袍的羽翔,此刻他正执着象牙镶银边的筷子,矜持的伸向一道绣球干贝炒珍珠鸡的鸡翅膀上,被鸿依一筷子拦下,夹了鸡翅膀就搁到自己的碗里,一边吃还一边嘟囔着说:“鸡翅膀子尖其实应该弃之不食,因为尖部没营养还有些许毒素,做这道菜的厨子应该是新来的……”      “哼,知道有毒还吃的这么香?红烧鸩肉就不敢吃了吧,鸩酒敢不敢喝,毒死你……”羽翔愤愤的说着,身侧的曲莫游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侧,他侧首看时不小心将手中的象牙筷甩飞,好巧不巧的落在莫游湖兰色的衣袍上,染上两道油腻的痕迹,他有些讪讪然,莫游却浅浅的笑了,温言相劝:“大家同为龙套,羽翔公子的心情我很了解,只是,”他用嘴悄悄努了下正在埋首奋吃的鸿依,附在羽翔耳畔,悄声继续说:“他可是郭导眼中的红人,地位不亚于林悠然,虽然现身在女蜗庙,但过不久,就会重返宫廷,我们要谨言慎行。”      “我反正再怎么谨言慎行也不管用了,”羽翔冰绿色的眸子在淡金色的灯光下交相辉映,闪出如彩石般的光芒,虽然是在生气,却显得格外动人,把个曲莫游看的愣了一下,赶忙撇过头去。      耳畔羽翔的声音略显落寞,又夹杂着浓浓的后悔,只听他慢慢的说:“《凤临决》刚拍的时候吧,有次郭导叫我出去吃饭,刚吃了一会儿她就要我喝酒,你知道我不会呀,喝多了会出洋相的,于是只好找了个借口走了……打那以后,郭导就不理我了,给我安排了个侍人的角色,还觉得我碍眼,就把我给许配人了,以后就彻底没戏了……呜呜。”      “唉,你也算在潜规则里清高了一把,表伤心表伤心。”莫游忍住笑,看着羽翔一脸挫败的样子,再次小声说:“你还不知道,玉书公子前面太过清高,对郭导不理不睬,差点成了打酱油的,不过最近人家下血本了,听说不久以后的戏份挺重的,唉,我想着吧,还是因为长得好,要不他以前那么冷淡郭导,要不是因为一副天山雪莲般的模样,不被雪藏了才怪。”      “那你呢?剧友们刚开始都以为你是龙套当到底了,怎么咸鱼翻身了?”羽翔幽幽看过来。      “嗯……唉,少儿不宜还是别听了,奉劝你一句,以后多练练酒量,多看看□。”他见羽翔一脸不解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处男就是小处男,给你推荐两部郭导最喜欢的漫画,一部《我与恶魔的H生活》,一部《思春期的诱惑》,”他冲他挑了下眉:“看完你就懂了。”      他看到羽翔拿本子记了几下,抬头看他的神色仍旧不解,他还准备说些什么,突见门口处一阵骚动,过了一会儿,林悠然一袭金色束臂长袍翩翩而入,再看到满满一屋子人的时候皱紧了眉头,身后郭导拥着一身烟霞色的孔祺缓缓而入,她刚刚站定,便伸手捏了捏巧笑倩兮的孔祺那尖尖的小下巴,一脸餮足。      “导演,您不是给我安排雅间的嘛,怎么这么多人?”林悠然面带不悦的看着郭导,郭导想松开拥着她的孔祺过去,却被他搂的紧紧的,脱不了身,只得尴尬笑道:“有,有雅间,你看。”她拿手一指。      “就五个套间,里面都是人。”林悠然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印满金色碎花的厚重墙壁,语气微微冷了下来。      “凤临!死哪去啦!”郭导一声长喝,只见凤临从不远处奔了过来,手中还紧紧捏着一个沾满油渍的空盘子,围着浅灰色的围裙,身上穿着橘黄色的胡骑射服,两者显得极为不搭配。      “你看看你,出了戏,怎么一点也不会打扮自己!你穿这么一身骑马服做什么?我们今天是满汉全席,不是野外的BBQ,不需要你打猎!”郭导抚额,无奈的说。      “导演,您不是说,让我去厨房忙活嘛……”凤临一脸苦相,唯唯诺诺的说。      “是啊,我是让你去厨房参观一下,了解点菜色的烹饪过程和营养价值,跟我们讲一下,我们了解知识的空当,顺便可以更好的促进食欲不是么……但这跟你的穿戴有关系吗?”郭导好奇地问。      “郭导,你是作者,又是导演,你气场强大,你要是穿这身去,他们总不会把你当做端盘子的吧?其实我今天这身打扮,是为了更好更方便的在厨房转悠学习,但就这样还是被人当成了端菜的……要是真穿着拖地长裙去,肯定会被人当成拖地的!”      “呵,孺子若笨,则不可教也。”林悠然掩口轻嗤。      “林大牌,说什么呢你……”凤临顿时冲他瞪圆了双眼,郭导在此刻打断:“另一个雅间呢,快点把机关打开哪!”      “哎呀,导演您看我的!”凤临赶紧换了副笑颜,小跑至墙壁的一处壁灯旁,伸手轻轻一按,一边看似无缝的墙壁上,从中缓缓裂开,众人翘首望去,只见露出的房间,里面陈设精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只是桌面仍旧空落落的,没有一点菜肴。      “请进吧您!”凤临点头哈腰的向郭导说道,孔祺仍旧搂着她,软软蠕蠕的说:“看起来挺新奇的,看来凤姑娘着实费了一番心意。”      “那是那是。”凤临哈哈笑说。      “只是如果门一关,再不打开,我们会不会再里面闷……”林悠然掩了口鼻,担忧的看着郭导。      “是啊凤临,万一出故障误关了,里面的人不是就闷死啦!”郭导冲凤临大喊。      凤临凌厉的扫了一眼林悠然,赶紧冲她笑着说:“不会的不会的,里面墙壁上有一格格的通气孔,不会闷的。”      “如此看来,凤姑娘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必已经想到会发生的一切后果,果然心细如发——可为何不带我们去一处更幽静更安全的地方呢?”林悠然淡笑道。      “你你你……哼!”凤临杏目一瞪,冲他嚷道:“看不上眼自己回家!我伺候不起你这眼睛长在头顶的大人物!”      “好啦!本来气场就乱糟糟的,你们俩还吵……一见面就吵,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真头痛。”郭导说着摇了摇头,揽着孔祺走了进去,仍继续说着:“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演好情侣的,竟然还演的这么虐心,想想就要笑了……”听到此言,凤临与林悠然对目一望,凤临哼了一声撇过头,林悠然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侧首不语。      “门就不要关了,等下还有人来,那个玉玉跟鸿鸿……”他们入内刚刚坐定,郭导冲外刚嚷了一声,就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顿,微微侧目看到身旁的孔祺深究凝望她的眼神,连忙改口:“那个……玉书公子,鸿依公子,你们也进来一起吃吧。”      “端菜的呐!”端着托盘的侍从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凤临闻声赶紧答应着跑过去,从托盘里将菜一道道取出摆上桌面,孔祺闲闲的看着对面正举箸夹菜的玉书和鸿依两人,又看了眼因说头晕,此刻正斜躺在对面铺着朱色蚕丝绸缎长塌上,等着饭来张口的林悠然,伸手拍了拍刚刚拿起筷子的郭导的手臂,软软的说:“把你的手机拿出来让我看看。”      “怎么了?”郭导刚刚夹起一筷子八宝野鸭佛手金卷,又不得不放下,依言把手机递给他。      “我看看呀,”孔祺轻瞟了一下玉书和鸿依,又瞄向郭导:“里面有没有什么人在胡言乱语。”      “嗯?谁啊?”郭导掏出黑色带着荧光外套的苹果五代手机递给他,好奇的问。      “比方说,什么,玉玉呀,鸿鸿啊……之类的。”说罢猛翻手机,郭导暴汗,却又不敢抢过来,滴着汗等了一会儿,却听到他皱眉疑惑的出声:“怎么没看到我的手机号?”      “啊?因为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或许你还没看到自己的……”郭导好脾气的刚说了两句,孔祺猛地抬头看她:“你当我不会背字母表?我很清楚K在L前面!为什么我都看到了林悠然的名字,都还没看到自己的!”      林悠然听到了声响,坐起身体,缓缓走了过来,孔祺一脸愤愤,在郭导滴汗的神色中,继续翻着号码表,突然脸色一红,将手机摔在她的怀里。      “算你有情有义。”孔祺羞涩的说,林悠然眼尖的看到闪着光的手机上号码的最后一行,显示着醒目的汉字“我家小祺”,不由莞尔,轻笑道:“‘我’是W,怪不得在最后,不成,您称呼他这么亲昵,为何我就单调的只一个名字?导演你偏心,我得要第一位。”      孔祺顿时冷眸扫视他:“你都‘L’了,林,你怎么第一?”      林悠然余光扫到凤临正从刚走过来的侍从手里接过的托盘中,将菜接过,看向郭导,娓娓道来:“应该改成‘爱你的林林’,这不就成了第一位?”      孔祺顿时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冲他失控的大喊:“你恶不恶心,还……我都没法说……什么……什么的‘林林’!大家听听,你还真好意叫得出来!”      “来了!”凤临却从不远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嘻嘻笑道:“谁叫‘临临’呢!”      “去去!没你的事!”郭导此刻的心情,有点依稀向乱麻凝聚,看着凤临吃了瘪转身离去,眼珠一转,赶紧叫了她一声,迅速转移话题,咳了一声:“这阵子你那喝药的戏会很多,加工的药水感觉如何?”      “郭导,”凤临听到后迅速转身,一脸苦相:“太难喝了!”      “你这孩子,太难伺候,”郭导借机赶紧说道:“刚开始,给你喝的是红糖水,你说喝多了会发胖,我就很体贴的给你换成了咖啡,你又说喝多了影响你睡美容觉,好吧,我又给你换成了可乐,还看在大冬天太冷的份上给你加热了……”      “郭导,您不知道加热了的可乐,喝起来很像洗衣液啊!”凤临苦哈哈的看着郭导,她顿时一瞪眉:“洗衣液?你喝过洗衣液啊?”      凤临摇了摇头。      “没喝过干嘛相提并论!你要是再诸多怨言,就给你熬真正的中药!”郭导说着改了副笑嘻嘻的容颜:“还美容养颜,还强身健体,觉得咋样?喝不?”      “别别……”正说话间,只见一个大大的包袱嘭的砸在桌子上,郭导顿时觉的从包袱上带入的外面冰寒天气里的冷意顿时扑面而来,桌面瞬间一片狼藉——啥也别想吃了。      “哎呀!浪费了一桌子好菜了!”鸿依痛心疾首的呐喊。      “鸿依,别只顾着吃,还要顾着看戏呢。”玉书淡淡的安抚,鸿依还没品过味儿,就看到郭导定了定神,站起身对着面前风尘仆仆的人闻言笑道:“卫青大哥,小玥涵,你们从澳洲雪梨旅游归来了?”      “阿嚏!”玥涵带着鸭绒帽,长长的乌发掩在其中,揉了揉鼻子,脱了身上笨重的大袄,看着郭导,很没好气的说:“你骗人!你说雪梨墨尔本是不冷的!可早晚温差好大的!虽然没国内冷……但是,阿嚏!我这么敏感的人是受不了的!”      “郭导别听他胡说,他在澳洲玩的挺开心,只不过听说您说要赶在他回来前开满汉全席,他才着急回来感了冒……后看到早开了所以……”李卫青呵呵笑道。      “哼!导演就是没诚意!你给我放了去雪梨的长假又怎样!”玥涵说着,看了一眼离他挺近的南玉书:“还不如当个龙套君呢!像我这样,早早就虐心的死了,也没太多读者记住我!”      “导演,”玉书悠悠看了郭导一眼,闲闲的说:“我已经是个打酱油的了,已经无所谓了,突然有点想去马尔代夫,那里四季如春,现在去的话,肯定再合适也不过。”      “不成啊玉书,你不能去!”郭导急切的喊道,身侧的孔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她的腰间,她差点跳了起来,求助的看了眼已经走回卧榻而坐的林悠然一眼,他回了她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她无奈,面对玉书询问的姿态,讪讪的回答:“你不是打酱油的,你是打香油的……咱们群里的网友灵雪纷纷和旋转小椅……其他的人我也记不住了,就选这俩人当代表,她们都很喜欢你的,所以你不能走!我……还打算给你安排一场重H戏!”      “咳咳咳……导演休胡言乱语……”他猛地咳了一阵,勉强镇定了神色,嗔怪的看向郭导:“可我记得灵雪纷纷好像已经……”他看了林悠然一眼:“已经华丽丽的移情别恋了不是么?”      “目前我也记住两大代表,譬如小雨点和第四叶,她们啊……”他狭长的凤目看向郭导:“导演,她们都很喜欢我们不是么?”      郭导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玥涵狠狠的拍了下桌面,怒视郭导:“你不是要说给我过迟来的生日吗!你说让等我回来才开宴的!你的诚意呢!”      “你的诚意在厨房,里面有个大大的蛋糕,还是你喜欢的巧克力的……凤临,你还不去?“鸿依满不在乎的冲凤临喊道,她愣了一下,赶紧跑向厨房。      “这不是挺好的么。”李卫青看到高高大大的蛋糕抬上来后,眼中闪过丝丝羡慕。      “你才挺好呢,虽然在剧中你一直是个老处男,但你一直还活着不是嘛!以后肯定有你的戏份!祝福你,脱离处男角色!”玥涵笑着冲他说了一句,继而注视着蛋糕,又看向郭导,双目柔情。      “好吧,闭上眼睛许个愿吧。”李卫青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缓缓合上眼帘,将手托起下巴喃喃许愿,卫青轻轻一笑,伸出双手捧起蛋糕,猛地朝玥涵脸上盖了过去。      “啊!”玥涵被糊了满脸的蛋糕,却是反应极快,反手抓起一把蛋糕甩在暗算他的人的脸上,谁知李卫青早早的避开来,正中的甩了玉书一脸。      “哈哈哈!”鸿依见状得意的大笑,却被一脸奶油的玥涵闻声抓了一大把蛋糕摔了过去,顿时鸿依满脸都是白花花的奶油,慌得站起身,抹着脸急促的呼吸,林悠然眼珠一转赶紧将离他不远的凤临推了过去,她一个趔趄,就想抓住眼前已经笑哈哈似疯癫的玥涵的手,又被他抓住头狠狠按在蛋糕上。      郭导一边护着孔祺,一边躲着奶油飞弹,一边狂呼:“这人疯啦……”一口飞来的奶油正好扑入口中,她含糊不清的语调碎碎的在空中飘荡着,整个纸醉金迷的豪华空间,顿时被某人搅得一团乱,大家四散躲避奔走,一时间在难得闲暇的时日偷得的浮生半日闲里,尽情挥洒的自我,只是明天——      郭导松开了孔祺,抹了把脸的奶糕碎屑,在远处站直了身体,看着孔祺也欢脱的加入行列笑闹,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明天,什么角色,都要通通归入生活,今日的欢乐,只是盛极后烟花的陨落。       88、暖玉温情 ...   我放下手帕,强忍着胸内阵阵的翻腾的刺痒,一直坚持到下朝,期间曲莫游朝我这边多看了几眼,一旁的林悠然却是再也没有看过来,不过也好,我不想被他发现。      我用手帕死死的压在唇角,快步走出朝堂,看着空荡荡的殿外白茫茫厚地高天,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胸中仍觉刺痒难耐,又咳了几下,听到身后曲莫游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我微微侧目,看到他站在我身后约五步远的距离停住。      “你怎么了?生病了?”我没有转身,只听到他担忧的询问。      “你今天……反应挺快,表现不错。”我笑了下,又咳了一声,强忍住,低低的说:“总听说你们争锋相对,却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进展,你往常只占了嘴皮子的厉害,却没有令他真正损失什么,还得我亲自出马,真是没用。”      “臣侍无用,让陛下失望了。”身后的他落寞的回答。      “今天的早朝总算没白来,那些臣子们总算明白女皇心意若何了吧……咳咳,兵符你先拿着,我以后暂时不会上朝了。”      “真的是要我拿着么?你身体不舒服?”      “我不想再次听到你这么没信心的语气,我是身子不爽利,想歇几天。”说罢回眸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见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金色的身影缓缓走近,赶紧撇头,迈步欲走,却被他急急的喊住:      “陛下,你……有些日子没去臣侍那里了。”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径直离去。      又走了一些路程,瞧见不远处隐隐露出的一处宫殿檐角,再往前走了数步,拐了一处走廊,只见一株磬口腊梅在冰雪中开的正艳,淡黄色的片片花瓣,宛如晶莹剔透的田黄美玉,在寒风中舞动着盈弱的身躯,婉转优雅,原来,不知不觉,已来到南玉书的卿芳殿外,又咳了几下,撩起裙角走了进去。      来到暖玉阁,洁净宽阔的寝殿,只有两个小宫人在扫尘擦拭,见到我慌得一个两个的丢掉手中的拂尘和抹布,匆忙跪地行礼,南玉书却是不在。      “你们主子呢?”我出声询问。      “侍君去银安殿给陛下送补药去了。”一个小宫人怯怯的说。      补药?是了,早起因上朝只匆匆进了一些早膳,却没有喝药,我挥手让两个小宫人退下,坐在紫榆木椅上,难耐的咳了几声,静静的等他回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南玉书急急赶回,水碧色的立领斗篷上带着浓重的寒意,面颊冻得有些发紫,我看到他刚笑了一声,又见他转身从身后小宫人手持的朱红木质食盒内,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外面用黑色夹棉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陶罐,他放在桌上,小心揭开盖子,热气袅袅升起,室内顿时被淡淡的药香萦绕。      “陛下今日感觉可好?臣侍一早熬好药赶至银安殿,贤君说你上早朝去了,等了许久不见你回去,要不是刚才宫里的小宫人急报,臣侍还不知道你来了这里,”他边说边将陶罐内褐色的药液倒至一个白瓷碗内,放下陶罐,小心飞捧起药碗,递到我面前:“快喝药吧。”      我放在唇边浅尝一口,发现药液温度适中,在这冰天雪地里来回奔波,却能如此保住汤药的热度,不由感激的冲他一笑,仰头一干而尽,苦的皱起了眉头。      他见状赶紧从食盒内拿出一小碟的金丝蜜枣,放到我面前,我赶紧抓了一个塞入口中,顿觉口内苦涩之味冲淡了不少,将蜜枣咀嚼咽下,看着他一脸担忧的神色,我想了想,轻轻地的笑了:      “玉书,你以后不要再帮他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      “你非但不要帮他,而且连话尽量都要与他少说,凤君那个人,他……”我又觉喉间麻痒,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玉书急急的至我身后为我抚背顺气,我觉得好了一些,他的声音传来:“臣侍不帮他,不理他就是了。”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了?”我一愣,扭头看他:“你不是一直很看重他吗?”他带着苦涩的微笑,一字一句的回答:“臣侍自始至终,所看重的人,只有陛下。”      “……对不起。”我站起身,轻轻拥住他。      喝了药之后感觉疲累不已,便在玉书这里歇下了,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再次睁眼时,窗外天色渐黑,已是掌灯时分。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我心想,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觉得精神恢复了很多,一眼就看到玉书背对着我坐在床沿上,手持一卷蓝本,正看得入神。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我想吓他一吓,猛地攀上他的肩膀,探过头去,他惊了一跳迅速合住书本,欲掩藏起来,但我依稀看清书面上的几个字,好像是本医书。      “玉书什么时候也研究起医术来了?”我笑道,他对我回以一个涩涩的浅笑,并未回话。      “玉书,欲速则不达,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况且我才喝了两次药,那会好的这么快……哎哎,看来我又要喝药了。”看到门口处一个小宫人手持托盘而入,喝了几次药变得对中药气味敏感的我,顿时苦瓜了一张脸,嘟着嘴看着玉书。      “瞧你的脸皱巴巴的,”他笑了,接过药碗递给我,我无奈的接过,却怎么也不想喝。      “你要配合治疗,快些好起来,就再也不用吃药了,快喝。”他柔声劝道。      我叹了口气喝完了药,过了一会儿用晚膳时,他说医书上讲,我现在的饮食需要清淡,于是只让我吃了些梅花香饼和碧梗粥合莲盅,吃完后我正觉得嘴里快要淡出鸟来,突见他收敛了神色,幽幽说道:      “陛下熟睡之际,贤君过来了一次,没敢打扰又走了,刚才又遣宫人来,问你什么时候回银安殿。”      “……嗯,”我暗暗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清了清嗓子:“让宫人回话,就说外面很冷,我就不来回折腾了,今晚就歇你这里吧。”我说完,发觉他静静的看着我,有些神色莫辨,故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大婚后,您是第二次在臣侍这里留宿。”他淡淡说道。      我被他说的“第二次”,惊得心里一突,原来自己来这里的时候这么少,少的不能再少,薄情的不能再薄情,心中愧疚的无法言语,伸手握住他有些发凉的双手,深深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加班的话,就重H~~~咳咳,不过千万可别被封杀了啊~~~~ 89、忍者修炼(有肉) ...   寝殿内大部分的宫灯已吩咐宫人熄灭,唯有床前不远处的黄花梨木透雕玫瑰的茶几上,一点豆大的烛火在微微闪烁,冰青色的床幔被晕染成淡淡的金色,冷风透过木格子窗的缝隙,抚动它在轻轻摇曳。      南玉书背对着我,静静的躺在床的外侧,身躯除了轻微的呼吸起伏,似已稳稳的睡着了,我侧身看着他一头浓密的乌发枕在脑侧,一些发丝柔柔的蔓延过挺直的脊背,这人,一向优雅惯了,没想到睡觉的模样,也是如此雅致动人。      “玉书,我知道你还没睡。”我伸手抚上他的秀发,闲闲缠在指间,不出乎意料的看到他的身体不可察觉的微微一颤,旋即恢复平静。      “玉书,”我觉得自己应该想个法子让他有所反应,于是故作哀愁,慢慢说:“我以为自己还会有很长的时间,也深知万分的对不起你,以为自己年轻,会有很长的寿命,可以慢慢的弥补你,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这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      他猛地翻过身,伸手一把捂住我的嘴,他的手心泛着凉凉的薄汗,面容浸在淡黄烛光后的暗影里,一双眸子在黑夜里却格外明亮,此刻闪着无比焦急的神色。      “不许你这么说!不许!求你……别这么说!”他覆在我唇上的手越发的用力,且微微打着颤,看到他如此激动的模样,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手,他却浑然不觉,仍旧哀求的看着我。      我想了下,伸出舌头在他手心微微一舔,他浑身战栗一下,如遭电击般迅速缩了手,酡红的面颊在朦胧的灯影下格外的明显:“陛下,不要这样。”说罢就想转过身去,被我一把揽在腰间,他略微挣扎了一下,不敢太用力,于是就僵在了那里。      “成亲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其实这句话在我心中憋了好久,只是每次见面,看到他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也就失去了询问的欲望。      “因为臣侍是南玉国的大皇子。”他回答的很干脆。      “哦,明白了,通俗的解释就是,你在家中一直是老大,所以习惯了把好的物件,首先让给弟妹?”我用手故意在他腰间一捏,然后开始缓慢的在他身上游走起来:“哪有你这样的,妻主也是物件吗?也可以先让给别人吗?”      随着我的手指在游走,他的表情有些难耐,表情有些窘迫,婉转的说:“陛下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啊!”我摸到一件硬硬的物事,他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总是口是心非,还是身体最诚实,”我用指尖在它的顶端轻轻的打着旋,感觉到顶部已渐渐分泌出温滑的蜜液,透出些许打湿了洁白的丝质寝衣,他的呼吸变得很急促,眼睛紧紧的闭上,紧咬着嘴唇,再也不出一声。      看着他忍耐的表情,想着他倔强不服输的个性,偷偷一笑,就想恶作剧一番,于是坐直身体,伸出双手进入他的衣内,触摸到那“备战的坚强”,手指有些用力的搓揉,在那敏感的沟壑间地带不住迂回,游走,他的身躯在微微抖动着,看得出他费了好大的劲强忍住即将的失控,徘徊在理与性的边缘。      我见状不由加快了速度与力道,突然他浑身一颤,整个身体用力的躬了起来,我心知肚明,蓦然放开手猛然终止,他喘着粗气,膛目结舌的看着我,我却悠悠的躺倒,侧目看着他笑了:“我累了,先歇会儿哈……玉书,我一直都好奇你怎么能把衣服穿得这么白,像个神仙一样,如此,”我往他身下瞭了一眼:“坚持住,小心衣服……”我挪过身躯覆在他滚烫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别再白上加白,那么也就太明显了,不是么?”      他难耐的看着我,眼中泛起些血丝,却隐忍的撇过头,过了一会儿,我见他呼吸渐渐平顺,神色缓缓恢复如常,于是又猛地坐起身,他好奇的看向我,我则冲他眨了眨眼:“我歇好了,可以继续为你服务了!”      “还是不要了。”他赶紧出声,淡淡的笑容有些苦涩。      “怎么?瞧不起我!我今天就任性一回,为你服务到底!”说罢不由分说按平他的身体,依旧熟练的将手钻入衣内……过了一些时候,见他头往后仰,又快要释放的时候,我又猛地停手,歪着头笑着看他。      他涨红了脸,身体微微坐起一些,面上的表情却很纠结,红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便慢慢的躺下,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我忍着笑,扫了一眼他那依旧箭在弦上却没地儿发的地方,静静等他表态,他眉头越发的紧皱,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的坐起身,红着脸,为难的同我说了一句:“陛下,臣侍去一下茅房。”      我听后立马一把将他按回床榻,他重重躺倒,猛地喘了一口气,身体似拼命的躬住,双腿绷紧,一副隐忍的表情,我很霸气的就冲他喊了一句:“朕是女皇,没朕的准许,你不准去茅房!”喊过后心中汗了一下,敢这么喊的,估计就我一个,也算是古今天下第一人了吧。      他听后死死咬住嘴唇,淡红的薄唇上顿时咬出一道血痕,我叹了口气,这么固执的人,这么有忍耐力的人,也就他自己了吧……你怎么就不知道求求我呢?      于是心下有些折服,就伸手想替他真正的纾解,谁知道他一看到我伸手向他那儿,赶紧伸手格挡,惊喊道:“陛下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啊?”我拂开他是手,一把握住,狠狠攥紧,他终于“啊”的一下□出声,又赶紧闭口,只是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剧烈颤抖,□在外的胸口处,涨的有些泛着紫红。      我一只手紧紧攥住它,另一只手抚上他滚烫的面颊,心下却有些悲哀,看着他,缓缓道来:“为什么总违背自己的心意?如果有天我真的不在了……德君会怎样?南玉书会怎样?”      他本来死死闭着眼,我话音刚落,他猛地睁开眼瞪向我,猛地坐直身体,猛地抓住我的肩头,将我重重压在身下,他滚烫的身躯紧紧的贴着我,痛苦嘶哑的喊出声:      “你为什么总要逼我,我这样不是很好么……嗯……”他重重的喘气,咬牙皱眉隐忍了片刻,又困难的说:“没成亲前,我就想……嗯……我的妻主如果喜欢我,就……嗯……皆大欢喜……呼呼……若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她高兴,我怎么都成……啊!”      我揽住他的腰身用力一翻,成功的将他按在身下,脸对脸贴的很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面颊,我深深的覆在他的唇上,双手奋力的脱掉衣裙,唇角可以感觉到他痛苦忍耐的□声,心中真正服了他了——莫非忍者就是这样修炼成的么?      我坐直身体,轻轻柔柔的将他缓缓迎入,他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我见状,用力的上下起伏几下,他终于嘶喊出声,温液喷涌而出,打湿了我的身体,又缓缓流淌而下。      “……你出来了好多……如果没有今天,你到底能忍多久?唉,玉书,经常憋着的话对身体很不好,你以后不要这样,如果我以后不在……”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那个“它”迅速的复活,硬硬的抵在那里,他的眸色隐忍又哀伤,我见状不忍,只得好好的,彻底的安抚他一番。      几场事毕,他在我耳边喘着粗气,我也累得汗流浃背,他轻轻拥住我的腰身,低低的说:“不要再说你如果不在什么的话。”      “咦?嗨!我的意思是,今后我要是不在……不在你宫里,你可以用手好好纾解,不要硬憋!你明白的!”我呼出一口气,好笑看向他。      “……”      我不知睡了多久,缓缓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迷迷糊糊的撇了下头,发现南玉书背对着我坐在床沿,身躯僵直,一动也不动。      “醒啦?”我揉了揉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陛下,你多久换一身衣服?”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我愣在当场。      “怎么了?你怎么还说陛下陛下的那么客套……”我有些尴尬,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没什么怪味儿啊?      “陛下只是一个称呼,臣侍也只是一个称呼,”他扭头看我,面色有些苍白,带着丝丝阴沉,我看到他一只手握成拳头,似乎里面攥着什么东西,还没看仔细,他就接着说:“我就是问你,你多久换一身衣服?”      “当然早起一天一换啊!瞧你说的……好像我多不讲究卫生似得,那不能的!”我诧异的说。      “手帕呢?”他继续问道,我愣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的笑了:“当然也是一天一换啊,你到底……”我还没说完,只见他拿出一方淡蓝色的丝帕,上面醒目沾着一些黑紫色的血迹,心下顿时一惊,只见他雪白着脸,继续慢慢的发问:“昨天……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问你是否吐血你不说!”      “……早朝时候的事……也没怎么吐血,就是咳了点……”我缓缓低头,慢慢答复,心下一片冰凉。      他没有回话,我低着头许久,一直处于死寂的状态,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听到宫门外传来一声长喊:“陛下!有急事求见!”      “什么事!”我赶紧接茬,想缓解这尴尬难过的气氛。      “鸿依公子,正,正火速赶往宫中!”一个宫人的身影在寝殿门口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我以为自己听错,有一瞬间的晃神。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能不能发出去~~~~ 90、鸿依质问 ...   “怎么回事!”我翻身准备下床,玉书慌忙将长衫披在我身上,我看他面色低沉,心想只有等下再同他解释了。      宫人三步并两步小跑上前,约在离床边十步远的距离噗通一声跪地,浑身哆哆嗦嗦,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着说:“陛下饶命!”      “快说到底发生何事!”玉书稳声喝道。      “是……奴才是陛下派过去到鸿依公子那里学习厨艺的……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但奴才真不是故意的!奴才是真不知道啊!”宫人略略抬了头,不敢看我,吞吞吐吐说完,又伏地不起。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流产的事情了?把前因后果说一下。”我想了下,低声问道。      “是是……奴才是昨儿才去的女娲庙,今早见到鸿依公子,然后他教奴才做酸辣牛柳炒白蘑,说是孕妇初期前三月没食欲吃最好,奴才……奴才说陛下刚刚流产,不能吃酸辣的,然后公子很激动的抓住奴才的衣领询问……奴才真不知道公子原来还不知情,他们没告诉过奴才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我看着地上哆哆嗦嗦的人,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总会来:“鸿依现在正往宫里赶?”      “是是……奴才一看公子情绪不对,才晓得自己犯了大错,才比公子早一步赶来报讯……现下公子……”他扭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再次俯首:“怕是此刻已经到宫门口了。”      “鸿依到了的话,让他来德君这里。”我挥手让他退下,便赶紧穿衣,在整个穿衣的过程中,玉书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细细的帮我穿戴整齐,不消一会儿,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群宫人,他站在门口张望了片刻,看到我后径直快步走来,双手紧紧揽住我肩膀,将我细细打量,过了一会儿,慢慢的放下手,垂下头。      鸿依身穿浅棕色的长衫,发丝约莫急速奔跑显得有些凌乱,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正滴滴滑落脸颊,我见状伸手欲为他擦拭,他则一躲闪,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轻声询问:“听说你……现在没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的,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哪还会有什么事,反正没了就是没了……解释的话还浪费力气。”我勉强笑道。      “怎么不告诉我?”他继续追问。      “哦,太忙了,忘了……再说了,跟你说了也没用。”我我暗暗握紧拳头,保持微笑。      “是么,”他扫了一眼南玉书,嘲讽的一笑:“果然很忙,告诉我也确实没用。”      “呵呵……你怎么就这样傻乎乎的跑到宫里来了?”我打着呵欠,呵呵笑道。      “是啊……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他自嘲的笑着,眼中有些泛起一丝潮湿:“我走了,你以后……小心点,注意身体。”      我点点头,他深深看了我一样,缓缓转身,缓缓向门口走去,这时身旁的玉书却爆发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走吧,你走了,许是再也见不到她了,也就真正心静如水,四大皆空了,安心在女娲庙做道士了,你快走吧。”      鸿依的背影猛地一僵,我一惊,瞪了南玉书一眼,他却一副冷冷的表情,我赶紧趁鸿依还未转身,急忙解释:“因为我没了身孕,以后没什么事麻烦你了,自然……一般情况是见不着面了……”      “是啊,往后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是没什么事能麻烦鸿依公子了。”玉书缓缓说道,我急的想跳脚,他迅速从怀中掏出我那沾了血迹的丝帕,快步上前递给已然转身一脸疑惑不解的鸿依:“这是陛下的丝帕,好好看看上面,有什么事你可以问她。”      “临!到底怎么回事!”鸿依展开丝帕,顿时面色煞白,随即紧紧攥在手心,紧盯着我问道。      事情终于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是无可隐瞒了,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尤其是在面对鸿依的时候,私心想如果真的重病不治死掉的话,若能隐瞒他一生一世——这显然不可能,但他以后如果知道了真相,而那个可以让他质问发泄情绪的人已然不在人世,他又会怎样?不敢想,想想就会怕的浑身发抖。      “这样,鸿依,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小心的问道。      “坏消息。”他立即张口回答。      “你……真是一点都不乐观,你应该先问好消息,你真的变了,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消极……”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固执的说:“偏要先说好消息,好消息是,我流产了。”      “你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流产了,否则我怎么会跑过来!这算哪门子好消息!你……坏消息又是怎样!”他一愣,旋即低吼。      “你听我说……流产对于女人来说,只要调养得当,会很快恢复,兴许过不久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而且会很好的活下去……坏消息是,上面所说只针对于健康的女人,太医说我身体隐疾蛰伏许久,通过这次流产爆发,导致了咳血的症状,她说可能命不久矣……但那只是她说的。”      他听罢,身体顿时剧烈的一晃,我赶紧上前扶住,连声安慰:“不过太医总爱夸张,我还年轻,会好的,你不用担心,许是咳血是因为咳嗽太猛震破点毛细血管出的血,又不是这癌那癌的,哪会这么容易死的……呵呵,我会好的!你放心!”我冲他笑着,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力图安抚,他仍旧一脸煞白,不理我,只扭头看向南玉书:“她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近些时日才如此,幸亏发现的早,目前正在接受治疗。”南玉书面色凝重,低低说道。      “我知道你爱干净,一天换一身衣服和一条手帕,这个呢?”他把手帕持到我面前,瞪着我:“这上面的……是今天的,还是昨天的!”      “昨天的。”我缓缓低头。      “说发现有些时日了,说在治疗,可昨天还在吐血,你治疗的有什么效果!发现的早有什么用!你!”他持着手帕的手在微微颤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腰痛啊~~~~在电脑前坐太久的后遗症~~~~~太痛了,本来想多更一些的……等下章啦只好~~~~~ 91、何处天晴? ...   听到动静鸿依只得敛了情绪,面色沉郁的站在我身旁,南玉书也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僵持的氛围很快就被来人打破。      只见孔祺一袭淡紫色的镶碧水色掐银边的广袖长袍,紫色的薄纱罩在里面撒着茉莉花图案毛领的紧身棉衣上,宛若极致的诱惑裹在淡雅的稳重里,有着丝丝魅惑;      乌黑浓密的鸦发被雕刻着细碎花纹的银箍束住,银箍中间的淡紫色的玲珑剔透的美玉在白昼中散发着微软的紫光,他白皙细致的面庞上带着柔柔的笑,狭长的凤目里流光溢彩,缓缓向我走来,本来黯淡无奇的室内因他的出现大绽光彩,恍若神仙天人在云端轻移漫步,悠然风雅的飘落凡尘。      “玉书哥哥万安。”他轻轻屈身向南玉书行礼,却似没有看到鸿依,玉书冲他点点头,应了一声,他就面向我,温顺的喊道:“妻主!”      他向我走来,走近后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贴的很近,柔顺的发丝有一缕落在我的肩头,带着丝丝的甜香,宛若桂花混合了茉莉的酥软香气,令人心驰神迷。      “咳咳!”我有一瞬间的晃神,身侧的鸿依发出了重重的咳声,我心中一凛,挽着我手臂的孔祺则一脸讶异的喊道:“鸿依哥哥!你来了?”      他浅浅松开一些挽着我胳膊的力度,却不放手,面上划过一丝警觉,凤眸似有意无意的将鸿依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又甜甜的笑了:“鸿依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对不起刚才小弟没认出来。”      “也是,我穿成这样子,你认出来才怪。”鸿依冷冷回应道,沉着脸看向我,我也默默的回望他。      “妻主,你看,”孔祺似无意的站到了我与鸿依中间,遮挡了我俩对望的视线,我不得不看向他,通过他浅浅柔柔的一指,我才发觉他身后跟着几个拎着食盒的宫人,他笑的十分欢愉,拉着我走到紫榆圆桌旁,亲手将里面用白玉瓷碟盛着的膳食一盘盘端了出来。      我看着面前六七道精致的菜肴,听着孔祺娓娓道来:“小祺今天起了个大早,特意做了这些菜,”他拉着我坐下,看向一旁那两个木头人,巧笑倩兮道:“两位哥哥快坐啊,也来尝尝孔祺的手艺。”      南玉书淡淡的一笑,依言而坐,只有鸿依依旧沉着脸,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站在一旁,孔祺看着他,面色有些尴尬,眼波流转几下,又笑着看着我继续说道:“这个仿膳饽饽妻主快尝一尝,看看小祺的手艺同御膳房比之如何呢?”      我笑了下,刚刚把筷子伸了过去,就听到鸿依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饽饽里有虾肉和海参,你有点咳嗽,是不能吃海鲜的。”      我持着筷子的手在空中一顿,孔祺面色微僵,讪讪笑道:“是……小祺疏忽了,忘记妻主是有些嗽喘,那么,这个金糕还是可以吃一些的。”      “金糕里的红果只消不补,她脾胃虚弱,也吃不得。”鸿依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场面一瞬间有些死寂。      “这样啊,”孔祺尴尬的笑了下,咬了下唇,看着眼前的一盘清炒兔肉丝,夹了一筷子欲放到我面前的小碟内,笑着说:“这个口味清淡,应该可以吃一些……”      “不行,”鸿依伸手格挡,孔祺夹着菜的筷子的手就这么僵在盘子上空,他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阴郁,又旋即笑了,看向他,柔声询问:“如此孔祺只得请教一下鸿依哥哥,你看这桌上的菜品,妻主可以吃哪一样呢?你告诉小弟妻主的口味,小弟以后把该多做的、该忌口的食物记下,鸿依哥哥就不用如此的,来回奔波了。”他后面四个字咬的有些重,鸿依似没有感觉到般,开始一道道的指点起来:      “这个‘琉璃珠玑’和‘龙凤柔情’里面是桂鱼肉为主,海鲜之类她现在不能吃我刚说过了,‘肉末烧饼’看起来做的有些坚硬她吃了怕不好消化,酥卷佛手是油炸的她自然不能吃,桃仁鸡丁她不喜欢里面的桃仁和玉兰片,香桃鸽蛋里有料酒她现在需滴酒不沾,御膳豆黄太甜了,八宝膳粥和翠玉豆糕还行,但是请问你放绿豆了吗?”      孔祺被他噼里啪啦的一通话给微微震慑住了,又赶紧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      “加绿豆了呀,那就不能吃了,绿豆性寒,她现在的体质受不得一点寒性。”鸿依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这么听鸿依哥哥一说,那么每样菜都吃不得了?”孔祺凤眸微转,看着他柔柔的笑道:“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有许多食物不适合自己,有些人还知道的很清楚,可若就这么因害怕那些许的副作用就不吃了,那么活在世间怕也没什么乐趣了吧,鸿依哥哥精通饮食,也该知道食物里那些微量的不足之处,吃了少许对身体并无大碍,只要不过量就可以了。”      “既然知道有害,不去制止,等到在体内积少成多,隐患丛生,非要等某一天爆发了要命了才追悔莫及吗!”鸿依说这话的时候,是瞪着我说的,神情有些激动,我被他说到心坎处,慢慢低下头。      “……鸿依哥哥莫要生气,如今这些,该怎么办?”孔祺微微蹙眉,却仍好脾气的询问。      “还能怎么办?都拿走啊!”鸿依冲他低吼,孔祺一愣,凤眸转向我,晶亮的眸子泛起一层水泽,可怜巴巴的就想靠近我,却被鸿依暴脾气的一把推开:“把这些都拿走,还有你,也快走!”      孔祺愣在当场,慢慢的站起身,紧紧的盯着我,我此刻心如乱麻,想了下,温声同他说:“小祺,先回去吧,得闲了我去找你——谢谢你亲手为我做的早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轻轻从桌旁挪开身躯,又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见我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拂袖掩住梨花带泪的面庞,微微躬身向我行了礼,快步离去。      鸿依扭过头去,胸膛急促不定的起伏,我默默低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衣袖处紧紧攥着的拳头,沉默良久后,蓦然又听他说道:“我不走了。”      “什么?”我心中震动,抬头看他,连坐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南玉书也微微有些动容,微微侧头看他。      他死死咬住下唇,嘴唇被咬的发白,过了一会儿,又说:“等你好了我再走。”      “鸿依!”我猛地站起身,心中酸涩难当,向他迈了一步,他却连连后退,离我有五步之远时,他站定,侧过头,并不看我,只一字一句的说:“你这个色令智昏的人,一向没有主见,我必须看着你,省的你受人魅惑糟蹋身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为了这份情谊,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你要是早早去见了先帝,她一定会气的打断你的腿……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要是一直都好不了,那可怎么办呢?要是我……”我含泪说。      “胡说八道!我在这里盯着你,生活作息饮食调养我会面面俱到,你敢不好!”他激动的打断我的话,紧紧的盯着我,我慢慢走上前,揽住他的肩头,他这次没有退缩,只是身体不住的颤抖,垂眸不语,泪珠大滴大滴从颊边滑落。      我们俩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从门口处传来一声低低的询问:“你们和好了?”      这个声音宛若一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鸿依身体猛地一僵,挣脱了我揽在他肩膀的手,立即转过身去,不去看门边那人。      我缓缓扭头,迎上一道期冀的目光,只见那人一身金色的束臂长袍缓缓向我走来,面颊冻得有些发紫,看着我浅浅的笑着:“一听说鸿依入宫,我赶紧处理好手头的政务,即刻赶来,你们,”他顿了一下,再次重复了最开始的第一句话,语气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期盼:“你们和好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      他顿时显得很高兴,狭长的凤眸中露出激动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的问道:“那么,鸿依就不走了吧?”      “是的,不走了。”我勾唇一笑,坦然看他。      “真的?”他难得露出这不确定的语气,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笑了下:“真的。”      他笑了,好似阴霾许久的冬日天空,流露出一道温煦的阳光,照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好像一切又重新有了希望,可以有新的开始——我也好久没看到他如此轻松的笑容了。      “但是,”我缓缓说道:“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的笑容陡然消失,面色瞬间苍白无血色,静静的看着我,此刻门外的天空却阴霾散去,露出久违了的阳光,屋外的顿时变得明媚起来,我看着这奇异的天气,心里有些感触——室外即将冰雪消融,万物可展露寸寸生机,室内却依旧寒意丛生,宛若死水,了无生趣。      “凤君,你还是回去吧。”沉默良久的玉书在此时站起身,淡淡出声,林悠然面色苍白复见苍白,身躯却站的格外坚定,没露出一丝动摇,他环顾室内一周,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在我脸上停了停,最终转过身,决然的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翻腾的刺痒,猛地伏在桌上,拼尽全身力气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当初写这本小说,是因为看了一本非常欢脱的小说,我当时就觉得里面的女主太幸运了,可以有这么多的男子爱她,自己又很滥情,实在看不惯,然后自己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当整个感觉颠倒后,蓦然发现自己杯具了…… 92、逆我者亡 (林悠然番外 上) ...      天刚蒙蒙亮,林悠然就已踏上通往朝殿的青石台阶,台阶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的很干净了,只因天气严寒,结上了薄薄一层碎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伸手裹紧了身上的貂皮斗篷,左右的两个宫人手持宫灯在前方缓缓的走着,灯笼随着两人的行走动作微微摇曳,昏黄色灯光微微闪烁。      他经过一拐角处的走廊,没走几步,依稀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声音极为熟悉,他微微一摆手,两旁的宫人即刻会意的低头俯身退至一侧,他踱步上前,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五六个人在有说有笑,其中一人侧对着他,穿着绛紫色的毛领束身衣袍,正将手中的什么物事递给他对面的那人,那人惶恐的直摆双手,不敢接过。      林悠然冷笑一声,廊下朱红色的宽圆柱子将他的身形遮挡,他冷冷的打量着前方的曲莫游等一干人,这个时辰,是朝臣们聚集在金殿等待上朝的时刻,不过在□也未尝不可,但是有他在……他闲闲的操着手,倒要看看他们上演什么戏码。      由于天色还未明朗,那些人的面容有些模糊难辨,不过很快的,他已从几人的说话声音中,分辨出几人是谁了。      “齐大人,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五色檀木珠手链,是陛下赏赐与本君,本君今日携了两串前来,一是念陛下和羽翔公子姐弟情深,因不在宫中时难相见,怕公子思姐心切,本君今日也算是慷他人之慨,赠上香珠,以解公子思念之情……齐大人迟迟不接,莫非是嫌此物寒酸?”曲莫游温言道。      “不敢不敢,只是此物太过贵重,吾等寒民,心中万分惶恐,不敢接天家之物。”一女子紧张道。      荣禄大学士齐清,林悠然浅浅笑了,仍旧静静的观看前方的一切,他所站之处甚是隐蔽,以至于他站了有些时间,那些人也没有发现。      “这又不是送给你的,我说过了,是送给羽翔公子,快些接过吧。”曲莫游温文一笑,齐清只好低头俯身,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      送一人两串手链?他冷笑一声,真是此心一出,人人皆知。      “檀香一物芳香馥郁,在下听闻将檀木做成珠串,带于腕间,举手之间香气萦绕,久闻可提神静心,行气活血,延年益寿之功效。”一女子身穿藏蓝色胸腹部绣青竹图案的臣子服饰,拱手连声赞道。      吏部中奉侍卿阮婻,他勾唇一笑,有趣有趣。      “是啊,这两串手链的珠子颜色有朱红、翠绿、乳白、墨黑、浅棕,集五色为一体,玲珑剔透,五光十色,福禄双全,真是……呵呵,羡煞我等啊。”一女子哈哈笑道,其他人赶紧纷纷附和。      礼部中宪侍卿陆寒,他低头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上一枚蓝宝石戒指在微明的光线下,折射出朦胧的柔光,他抿唇一笑,有点意思,真是有点意思。      林悠然看着前方几人有说有笑的向朝殿方向走去,才慢慢的从柱子后显出身形,面容冷峻,狭长的凤目里闪出迫人凌厉的微光,他明白,自从齐清奉女皇旨意迎纳宁舒郡王羽翔为夫,后被册封正四品大学士,一些一直对自己的统治心怀不满的臣子们,在逐渐向她靠拢,虽现在为数不多,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不过却足以在他耳边震响警钟,若不加以制止,恐怕假以时日……      他抚柱冥思,形势悄悄逆转的原因来自上次早朝,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广安王的兵符信手掷与曲莫游,朝堂上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很大一部分人则保持中立,做壁上观,暗中观察情势,以做最后的判断,但最近曲莫游摆明了与齐清交好,于是一小部分人在主动向齐清靠拢后,有些还公然向曲莫游尽献殷勤……他狠狠攥紧了拳头,一挥衣袖,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宫人慌得提起宫灯,快速跟随。      天色已完全放明,在升腾着袅袅香烟的宽广朝堂上,他凝视着大殿中央镂空雕琢凤纹图腾的黄金宝椅,听着宫人在毫无感情的唱喊“陛下凤体违和无法早朝”的说辞,缓缓扭头,向下观望,大臣们都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表情,东面下坐的曲莫游一脸坦然,仍旧带着他招牌式的温和微笑,端坐静待朝臣启奏。      “启禀凤君,陇南因气候干燥,常年发生大旱,每年都会有众多百姓迁徙逃往安东一带,如今安东已人满为患,臣想,陇南如今因干旱问题,土地无人耕种,已渐渐荒芜,成为不毛之地,安东地处得天独厚,物产丰富,但也容不下这么许多灾民,怕时日愈久,富庶一时的安东,怕也会成为如陇南一般的灾区,如此以往,百姓再次迁徙,民怨载道,一连番的恶性循环,怕我西凤百年之后,将积患成疾,国力运衰,望凤君明鉴,及时赈灾。”欧阳左相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语气极为忧心。      林悠然看向齐清所站位置,只见天微明他在□见到的那几人,现下陆续站在她身后,他笑了下,朗声道:“左相所奏之事,本君早已得知,且无时无刻,皆会忧心若焚,只是无人愿意去陇南任赈灾的钦差大臣,唉。”他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如今可有人愿意堪当此任?”      底下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中奉侍卿,”他悠悠一句话出,阮婻吓了一跳,赶紧出列,他则勾唇一笑,缓缓说道:“听闻卿自幼博览群书,且对农耕水利颇有见解,不是是真是假?”      “是,臣……臣确实在闲暇之际,研究过一些农工之流,不过都是纸上谈兵,搬不上台面的。”她赶紧躬身笑道。      “不实践一下,书本上的知识怕是要废了,学这么多,也是无用了,不是么?”他淡淡笑道。      “……是。”      “爱卿既说了‘是’,那么本君代陛下,授予卿从二品钦差大臣,明日即刻赶往陇南赈灾,”他微微俯身,看着下面一脸错愕的阮婻,轻轻的笑了:“据听闻爱卿在吏部一向自称郁郁不得志,如今可要把握时机,一展宏图抱负,本君静候爱卿佳音。”      阮婻面若死灰,口中喃喃应诺,机械的退回原位。      林悠然看了一样面色微变的曲莫游,对着他笑的格外灿烂,他则勉强微笑回应后,闪躲着他的目光,林悠然渐渐收敛了笑意,看向底下的大臣,斜倚在金椅上,过了沉默难堪的半晌后,他似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蓦然出声:“本君突然想起东郡民变一事,不知现下此区情势若何?”      “回禀凤君,东郡地区现百废待兴,因民风彪悍,一些地方官已纷纷逃离,以至于目前虽出兵镇压,却仍有一些不法分子出来捣乱,臣恐若不加以制止,日久又会酿成哗变。”李右相恭言出声。      “如此……看来急需在此处设立管辖御史,”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冷言道:“中宪侍卿。”      中宪侍卿陆寒浑身一颤,面色煞白,却拼命稳住了心神,低首出列。      “你有何见解?”林悠然淡淡询问。      陆寒心中本已闪电般想好了各种推脱的理由,却蓦不由的听他如此询问,一时呆愣,后眼珠迅速转动,卑躬屈膝笑道:“臣资历尚浅,不敢提什么见解。”      “你是不敢提,还是不会提?”他悠悠说道。      “臣……”      “陆卿,”他突然打断她的话:“本君知你熟知礼法,无人能及,且在礼部做的相当出色,是否?”      “只是他人谬赞,臣不敢当。”陆寒俯首笑道。      “东郡地处蛮荒,故而民风彪悍,且上次倾城君也言此地不沾王化,”他看向曲莫游,淡笑:“是吧?”      “是的凤君。”曲莫游笑容有些勉强。      “不如就拜托陆卿上任东郡,广播礼法,使他们久沾王化,万民顺服,彪悍之风渐渐消弭于形,便再不起民变一事……倾城君,这样可好?”林悠然幽幽的笑着,将曲莫游往日在朝堂上说过的话,慢慢的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重提,只见他面色陡然阴沉,不可察觉的点点头,即刻撇过头去。      拿谁的话堵谁的嘴,这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且胜的有趣,他笑的很开心,缓缓坐直身体后,语气中突然露出威严:“陆卿,如今倾城君也点头同意,你可愿意?”      陆寒面色煞白,浑身微微颤抖。      “如此甚好,今日认命中宪侍卿陆寒,为东郡宣威御史,从三品,也是明日,”他冲她微笑:“出发上任。”      陆寒身体一直颤抖,还是被一旁的一个臣子拽了一下,方才惊觉,仓促谢恩,木然回到原位。      林悠然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一众大臣,齐清一直低头不语,她身后数人身体不可察觉的微微晃动,在寂静的宽旷的殿堂,发出衣袍瑟瑟的抖动声,又过了一会儿,他咳了一声,下面某些人集体一抖。      “若无事,就退朝吧。”他慢慢说完,底下的某些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一些大臣才缓缓跪地,纷纷敬送万安。      林悠然缓缓步出朝堂,一路慢慢的走,一路冷下心来细细思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以为是,他听到了警钟会任由它长鸣?看看到最后,谁才是谁的警钟,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林悠然……如何?       93、半生如梦(林悠然番外 下) ...   第二日早朝,凤临依旧没有来,林悠然看到昨日站在齐清身后的那一干人,如今已三三两两的散站于众大臣之间,有些人连头也不敢抬,齐清则是直接称病告假,他低头轻抚指间的宝石戒指,冷笑一声,有些事,就是适合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过他自己也感到丝丝疑惑,若是换做两年前的自己,有人公然敢与他对着干,他会直接把那些人,全部的,随便找个事由,一律处死,而不是如昨日那般,流放了两个以作为其他人的警钟——他已无以前的那种魄力,那种只希望告知天下人,男儿也可以称王称霸,只手遮天,睥睨乾坤,傲然天下的魄力,但如今呢……      现在每每处理一些事一些人,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这样做会不会让……让她难堪,为难,处理的结果出来了,又会想她会不会认可……不过现在似乎他做什么,她都不感兴趣,那么冷然的态度,那么冷情的姿态,他突然恍惚起来:到底自己这么要强,为了什么最终目的?万人敬仰又如何?很多人都怕他,以前他还沾沾自喜,不可一世,可直到她彻底与他撇清关系,他才蓦然发现,已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最高处,真的很孤独,很冷,很冷。      真的很可笑啊,平静的早朝过去,林悠然一人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举目四下,单调的白色包裹了整个世界,那么的纯粹,心中思绪翻涌:他当年是怎么想的?是想要建功立业,流芳千古,宁可舍了这条命,也要让后人知道曾经有他林悠然这么一个人,辉煌的在这世上存在过,他可以不靠女人,靠的是自己,且做的比女人更出色——不靠女人?你从一开始不就靠女人上位,你这男宠只不过当得比其他人出色了点,运气好了点,你以前竟然猖狂的认为,这一切都是你争取来的……真是可笑至极啊林悠然,想着想着,他终于自嘲的笑出声。      他以前一直不相信爱情,他的父君守着自己心底所崇敬的爱情,一直到死,都没有放怀,而他所爱的那人——他的母皇,父君眼巴巴的等着见她最后一面,结果到死都没等来……      他自然不信,且从小耳濡目染,那是一点都不信的,可到了最后,才恍然发现,自己是不愿意相信……只因那段情,才造就了他今天的成就;只因那段情,他落魄到了舍却一切理想,只为了保全女儿和自己的地位,只为了……可以活下去。      林悠然漫无目的的走着,依稀看到前方缓步走过来两个人,他们身上湖兰色和淡紫色长袍的颜色,为这冬日里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上了两道亮丽的色彩。      曲莫游,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冷冷的笑了,今日早朝他没有来,怕了吗?这不太像他的风格,他凝目看向他身边的那人,行走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走得近了,才发觉原来是羽翔。      “凤君万安!”羽翔看清他的面容后,慌得俯身行礼。      “免礼,羽翔公子今日怎么会来到宫中?陛下……知道么?”他含笑轻问,等着他的回答,心中泛起隐隐的期待:又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他……却是不敢见她。      “启禀凤君,”羽翔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冰绿色的眸色衬着白皙的面颊,显得楚楚动人,别有风韵,眉梢眼角又含着丝丝的为难,娓娓道来:“拙荆身体不适,今日前来为……为其告病假。”      “齐大人因病告假,已着人通告,为何你还要亲自前往?”林悠然淡笑道。      “凤君有所不知,他妻主……”曲莫游笑容有些苦涩,有些艳羡:“有了身孕,此次前来,打算请长假的。”      “……如此,就等诞下麟儿,养好身体,再回来就职也无不可。”他想了下,轻言道。      “谢凤君隆恩!”羽翔惊喜过望,俯身连连谢道。      他冲他点点头,又看向曲莫游,他们两人,若无旁人在侧,纵然在御书房单独相处共理政务,也是谁也不搭理谁的,今日所说的话,比之平常,多出几倍不止,他淡笑听他张口说道:      “臣侍打算请陛下为公子未来的孩儿取名字,只可惜陛下目前有故人来访,实在不便打搅。”      “故人?”他疑惑问道。      “是,凤君可能有所不知,”曲莫游看着他的眸色带了细细的思量,轻轻笑道:“鸿依公子来了,现与陛下同在德君的卿芳殿。”      “你是说……鸿依进宫了?!”他心中一震,努力平缓面部激动的表情,深深呼吸,又觉脑海一片混乱,下意识举步就走,不知走了多久,回过神来,发现已到了卿芳殿暖玉阁的门口。      他看着室内紧紧相拥的两人,内心苦涩喜悦激动交相加替,也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想问她,你们和好了吗?      他才刚刚如此想,没想到话已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同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是的,我们和好了。”她静静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他很高兴,很开心,他此刻蓦然觉得周围一切事物都变得很顺眼,很可爱,连一旁面无表情的南玉书,也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胸中胀满的浓浓希冀之情塞住,堵在喉间,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正在他苦思冥想说辞的时候,她已冷冷开口:      “但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一句话,让他从天堂,重重跌入地狱,又好像外面铺天盖地的冰雪扑涌而来,将他层层环绕,他此刻觉得很冷,冷的想要发抖……他刚才要问什么?他已迷迷糊糊记不得。      “凤君,你还是回去吧。”听到这清冷的嗓音,他有些木然的看向南玉书,果然,连他也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了,他已经失去了爱人他很明白,但现在连朋友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身后似乎传来谁人剧烈的嗽声……他只觉浑浑噩噩,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在朝堂上,对付那些起了异心的大臣那样轻松,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挥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再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依稀感觉她缓缓走来,如上回那般,静静的守在他的身旁,可每当他向那明媚温暖的笑容伸出双手,却只碰到刺骨的冰寒,好冷,好难过,好孤独。      他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八岁那年,他在东麒皇宫内苑里,兴高采烈的追赶着一只雪白的小狸猫,那时正值春天,阳光很温暖很灿烂,他一不留神,小狸猫没入浓密的草丛中不见了身影,他惊慌起来,向前跑了几步,突然被脚下一块突起的石头狠狠绊倒,整个身子用力的扑倒在地,疼的他直打哆嗦。      林悠然在床上微微弓起了身体,疼的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一直忘不了当年摔倒后刻入骨髓的疼痛,更忘不了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明黄色的衣袍下摆,到现在还能很清楚的记着眼前那双绣着繁复凤纹的金色朝靴,他抬头,颤颤的向那人伸出稚嫩的双手,抽吸着鼻子,弱弱的哭道:“母皇……”      金黄色应该是温暖的颜色,宛若太阳一般和煦的照耀着一切,可那被温暖的太阳神颜色包围的人,语气冰冷的如数九寒天:“哭什么!自己跌倒就该自己爬起来,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周围有很多人,都冷冰冰的看着他,他们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他咬了咬牙,努力用擦破的手掌撑着地面,忍着浑身的剧痛,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羞羞羞,还哭鼻子!”母皇身边一个穿着杏黄色锦袍的小女孩,傲然的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他看着母皇无比爱怜的抚着小女孩——比他大了一岁的皇姐的头顶,又见她侧目看向他,眼中带着止不住的嫌恶。      “陛……陛下万安。”身后不远处传来父君怯懦的声音,母皇脸色一凝,略点点头,他则欣喜的转过身。      “然儿,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摔跤了?”父君看清他的模样后,一脸惊慌。      他听到父君的话,顿时万分委屈酸楚涌上心头,就拔腿朝他跑了过去,谁承想又被刚才绊倒他的那块石头绊了一下,他恐惧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疼痛,却跌入一个软软温暖的怀抱里,一睁眼,父君担忧的容颜映入眼帘。      “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你也算是最没用的人了。”母皇冰冷嘲讽的声音响起:“再加上有这么一个没用的父亲,算是彻底废了。”说罢,转身牵着皇姐的手离去。      父君浑身颤抖,紧紧拥着他,他从他怀中挣开,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他眼眶红肿,泪流满面。      他一直同父君住在冰冷空旷的一个宫殿里,一直鲜少有人探望,不过父君心情好的时候,会同他说许多以前他和母皇的事情,说他是母皇的侍读,从母皇一开始识字便陪在她身边,一直到她成了太女,纳了太女君,他也一直都不曾离开她的身旁,她不知道,他一直都喜欢她,很爱很爱她,他的愿望很卑微,就想这么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不敢有其他奢求,她也一直拿他当兄长看待。      “我们以前的感情,真的很好。”每当父君陷入回忆,清瘦的面庞都会带着难得的甜蜜微笑,他却怎么也不相信,从记事起,那个对他们一直万分冷漠的母皇,真的留给父君如此难忘的温馨回忆?      “有天她和太女君商议,说要给我寻个好人家成亲,被我听到了,心里很害怕,于是,我做了自己一生最疯狂的一件事,”父君每说到这里时身体都会颤抖:“给她下了药……然后就有了……嗨,小然儿还不懂,父君糊涂了怎么会说这些……你只要记得父君一直不后悔,到现在也不悔,而且你要记住你母皇是个好人,我因下药一事被太女君发现告知先帝,本该处以绞刑,你母皇费了很大的周折才保我不死,且顶着很大的压力生下了你……她一直都对我们很好很好的。”      “骗人,她根本不来看我们。”      “你母皇心里一直有我们。”      “哼,骗人,然儿不信。”      骗人,你骗人,不信,我不信……他紧紧攥着身侧的锦被,喃喃出声,红木案几上的烛火已被窜入木窗的寒风扑灭,偌大的凤坤宫顿时陷入黑暗,而他的梦境仍在继续。      13岁那年,一个永难忘记的漆黑冰冷的冬夜,寝宫内唯一的一盏烛火闪着昏黄的颜色,父君躺在床上,病的很重,弥留之际只有他守在他身边,他瞪圆了凹下去的双眼,瘦削的脸颊泛着了无生气的可怕的铁青色,僵硬的嘴唇一点一点张合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的问他:“她来了吗,她来了吗?”      他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不敢告诉父君,此时她正在自己凤君金碧辉煌的寝殿里,其乐融融的庆贺着太女的诞辰,他去找她,但只隔着木格子窗,听到凤君冷冰冰撵他走的声音。      他只能悲哀的看着父君紧紧的盯着他,不住的询问他,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到死他的眼也没合上……      自此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变的渐渐冷硬起来,虽然那以后母皇对他一改常态,让他同皇姐和一些大臣的子女接受太傅的教育,偶尔也会关心他的饮食起居,人们都说她对他很好,他暗地里总是嗤之以鼻,回复她的只有毫无感情冰冷的笑容——正如同以前她对他那样。      恍惚间似乎到了他十七岁那年,他独自一人正在书房书写太傅交代的功课,皇姐却从门外走入,看到他,一脸鄙夷,踱步上前,捏起一张他抄誉好内容的书纸,粗略一看,皱起了眉头,朝他的脸甩了过去,洁白的宣纸在他眼前轻飘飘的落下,伴随着皇姐刻薄的话音:      “写的什么啊,让人看不懂,林悠然,我看你应该跟五六岁的娃子一起重新读读私塾,好好练练该怎样写字。”      他轻轻放下紫檀狼毫笔,抬起头,无畏的回视她,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原来皇姐看不懂啊,也是,是该和几岁的幼童一起重新学起,”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狭长的凤目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要好好学学怎样认字,免得以后长大了看不懂大人写的字……对吧皇姐?”      “你!”她顿时恼羞成怒,却被门口一清冷的声音打断:“华儿,退下。”      “母皇。”皇姐慌张行礼,躬身低首退出之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然的一笑,越过书桌客套向她行礼。      “悠然,在姊弟里,只有你,最像母皇,”她含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又轻轻摇了摇头:“可惜了,是个男儿之身。”      男儿之身又怎样!男儿之身一样可以顶天立地,做出辉煌的成绩!他绝对不要像父君,到死还在心心念念着一个女人!情感的羁绊,他不要!不要!      蓦然一个激灵,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镂空的铜质熏笼里,燃的正浓的橄榄炭发出微蓝的火光,温暖……而又寒冷。      他默默的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不知站了多久,天空逐渐黯淡下来,黑夜已然来袭,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原来自己已经醉了整整一个白天。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冲动,他想见见情儿,想见见他此刻觉得在世上的唯一的一个亲人——一个肯真心对他笑,不会算计他的亲人……这个念头一涌入脑海,他便猛地捞起一旁置于红木衣角架上的斗篷,匆匆披上身,急促的踏入门外似永恒无边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悠然是个可怜人~~~~~ 94、隐隐不安 ...   “临!”我用一只手撑在桌案上,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胸膛,拼命的压制着那钻心的麻痒,余光瞥见鸿依煞白了脸,站在我身后伸着颤抖的双手,却连碰都不敢碰,好似我是一件易碎品,只是着急的张口喊着我的名字:      “临!天啊,我该怎么办……”      “太医!快传太医!”玉书的呼喝震的他浑身一抖,他猛地一个激灵,似如梦初醒般拔腿欲冲向门口,被我一把抓住。      “……好了,没事了,不用传太医。”胸膛内麻痒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我还来不及纳闷,赶紧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角,心慌的看过去,却发现手背干干净净无一丝血痕,嗓间也没有半点甜腥的感觉。      “没事了?”鸿依连唇色都惊的雪白,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我。      我平复了下呼吸,冲着他喜笑颜开:“鸿依,你果然鸿福齐天,你看你一来,我就不咳血了!这可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啊!”      “真的?”他狐疑的看着我。      “是啊,放心,你不走就对了,要不你下回过来,兴许只能看到我冰冷的墓碑了。”我嘻哈道,鸿依顿时气得脸色由白转红,身后的玉书也在嗔怪出声:“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气氛变得舒缓下来后,我喝了药,就提议让鸿依跟我回未央宫,以后的事情还未打算,他就已静静开口:“我说过了,你好彻底了我就会走,在这期间,我只是你一个普通的……宫人。”      我的心再次变得沉重起来,玉书却将我拉至一旁,附耳轻言:“来日方长,只要陛下爱惜调养身体,待好了以后——一切好说。”      门外涌入一股冷风,我瑟缩了一下,才发觉南玉书一直穿着宽松单薄的洁白长袍,风透肌肤,他的面色有些发紫,我赶紧举目四望,看到不远处的红木衣角架上挂着一件斗篷,赶紧跑过去捞在手中,三步并两步又跑回来,仔细的披在他的肩膀,小心为他束紧系带,他却猛地抓住我的手,手心温暖的热度却让我如触电般一抖,下意识看了眼身后背对着我而立的鸿依,再次回眸,撞入他如蔚蓝海水般深沉的眼睛里。      “玉书,我虽然没用,但请你相信我,我……”我小声苦恼的思考着说辞,他却轻轻出声:“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胸中变得苦涩,鼻间酸胀难当,连话也说不出来,怕一张口,就会哭出声,只得冲他点点头,他缓缓松开我的手,我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握住鸿依的手,心中百味陈杂,他垂首默默不说话,任我牵着他缓步出门。      一路无话,四下阳光普照,周围被莹雪覆盖的一切,变得如水晶一般的耀眼,脚下积雪在缓缓融化,鼻翼间所呼吸的空气却比落雪时还要寒冷,果然如老言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我看了眼一旁一脸凝重的鸿依,笑了下,想开口说几句话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却突然感觉自喉间有一股压力上涌,顿时感觉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黑沉,双腿变得虚软差点没站住。      “临!怎么了!”意识渐渐迷蒙,感觉被身旁的鸿依一把馋住,耳边是他紧张的呼喊。      那窒闷的感觉却在他扶住我的那一瞬间,突然消失不见,眼前也顿时恢复清明,仿佛一切感觉都不曾出现过,我微微皱了下眉,一抬眼撞见他极度担忧的眸子里,赶紧摆摆手,嘻哈道:“我……就想吓你一下,嘻嘻。”      他松开了扶着我的手,略略瞪了我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却赶紧抓住他松开的手,呼呼直喊冷:“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也不给我点温度,我其实……刚才真的有点冻晕的感觉。”      他闻言赶紧回握我的手,不停的揉搓,我笑了下,心中却渐渐沉重起来,刚才的感觉,让我逐渐的不安起来,下意识觉得,恐不是个好兆头。      我扭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鸿依,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以前不好好珍惜呢……他躲闪着我的目光,皱紧眉头,低声喝道:“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看一眼,少一眼,我突然冒出这么个离谱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赶紧撇过头不再看他,不知不觉间,高大巍峨的未央宫已在眼前,庄宁肃穆,我们沉浸在它浓重阴冷的暗影下,隐隐看到太阳胆怯的躲在他背后,迟疑的不敢探头。      鸿依一直静静的守在我的身旁,没有多说一句话,到了午膳时分,我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经过他的许可,这一天难得的静谧安详,我们坐在一起,看着窗外日头一点一点的滑落,天色渐渐转暗,掌灯初上,宽大的木门处却传来宫人恭声禀报:      “启禀陛下,倾城君邀陛下同鸿依公子,一同前往贵君的清竹苑共进晚膳,且羽翔公子今日进宫,如今也在贵君处。”      “羽翔来了?”我听闻,提起一点兴致,看向鸿依,他仍旧一脸凝重,我嘟着嘴摇了摇他的胳膊:“一起去,好吗?我很想去。”      “你去吧,我怕热闹。”他摇了摇头。      我迟疑了下,又想了下,觉得他此刻的身份去,怕是众人皆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他……来日方长,慢慢的就会好的,于是笑了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等我回来。”      “临!”我披上斗篷,刚随宫人走到门口,身后的鸿依突然喊了一声,我心中一震,猛然回头看他。      鎏金长信宫灯闪着微黄的光芒,打在他充满悲思的面庞上,大大的眼眸中似透出泪水般清亮的光芒,投入我的眼底,在我的心中一闪,一闪,他此刻却赶紧伸手轻擦了下眼角,极力掩饰着慌乱,讪然笑道:      “我想说,你晚上别吃得太油腻,对身体不好……别以为我就一会儿不在你身边,你就可以胡吃海喝的。”      “我就去看看羽翔,还有情儿,不吃饭……我一会儿就回来,咱们一起吃,好让你监督我啊。”我笑着冲他摆摆手,他用手微微抹了把脸也笑了下,对着我点点头。      我在雪夜中慢慢的行走,前方左右和后面宫人提着的宫灯发出幽幽的昏黄的光,勉强可以清晰照见自己周围的一切,今晚的月色很明亮,银色的月光洒在同样银色的地面上,也不知为何,应该是美轮美奂的场景,我却觉得一阵阵发晕,今天白日喉间那股莫名的压力却在缓缓的上涨,心中不由的恐慌起来,伸手压在胸膛,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来到清竹苑的门口,却隐隐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皎洁的月色下,闪着淡淡湖兰色的微光,我定了定心神,放下按在胸膛上的手,缓缓向他走去。      “陛下,”宫灯照在他带着公瑾微笑的面庞上,他冷冷扫了眼身侧的宫人,不由分说接过前方一个宫人手里的灯笼。      我知他有话要说,便轻轻扬手挥退了宫人,我们渐渐隐身于竹林的茂密处,他方站住脚步,手持宫灯,低头缓缓说出昨日朝堂上,林悠然所做的一切事情。      “他竟流放了她们两人,没有杀她们?”我听完,轻轻问道。      “贬去那种不毛之地,跟杀了她们没什么两样……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没人受得了。”他顿了一下,缓缓答道。      我微微摇头叹息:“你错了,若是以前的凤君,只要敢公然反对他,他可不管什么,只会火速全部杀之了事,你还想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怕是连做梦都做不得。”      “陛下是说……”      “已经是万幸了,你们也是的,说个话送点东西还找了个那么显眼的地方,就怕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真是愚蠢至极!”我摇了摇头,没看他的表情,径直向竹林外的灯火通明的竹舍的方向走了几步,又下意识的站住,口中喃喃:“我是不是做错了……”      “陛下,你说什么?”身后的曲莫游紧紧跟随,疑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没什么。”我拢紧了身上的斗篷,想了下,又侧目问道:“广安王的令牌,你放在哪里?”      “……一直都在莫游身上。”      “你虽同她们不一样……但更要万分小心,要不……最近还是不要与他接触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又不禁皱眉: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      “……莫游谢谢陛下关心。”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微激动,我点了下头,朝着竹舍走去。      见到羽翔先是拉着他的手高兴了一阵子,此时宫人来报太女醒了,李卫青就笑着说抱她过来见见母皇,他走后又听曲莫游说这次他来,是因为齐清怀孕了,告假之余,还希望我能给未来的小孩子取个名,心中顿时新奇起来,细细想了想,就觉得没什么头绪,一抬眼,看到窗外异常皎洁的明月,顿时灵感上心头:      “朗朗明月,流莹皎洁……不如生了女孩子就叫齐莹,男孩子就叫齐朗……”正说着,心头突然一震,抚上胸前冰冷的玉佩,心中冒出的语句竟脱口而出:“朗字含月,月含,玥涵……”      说出口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感觉颊边有水泽漫过,在众人凝目下,我慌得擦了擦眼角,余光看到李卫青带着情儿已然来到,我拉着她的小手逗笑了一番,情儿刚开始有些不理我,嘟着嘴耷拉着眼,慢慢的才展露笑颜,羽翔却在此时立在门口处温言告退。      “羽翔,马上就要晚膳了,还是吃了再走吧……凤君?”曲莫游婉言留客,我也拉着情儿准备过去挽留,却见到林悠然出现在门口,他披着银灰色毛领的斗篷,冷着眼缓缓朝我走来,离得近了发觉一股淡淡的酒味迎面扑来。      曲莫游同羽翔皆双双愣在门口处,我怔怔的看着他,他静静的回望我,情儿轻轻拉了下我的手,我有点迷茫的看向她。      “凤君来的好巧,”曲莫游却很快恢复了坦然的声音,眼珠一转,温文一笑,朝侧方拍了拍手,很快的,几个宫人端着一些托盘,鱼贯从侧门而入。      “这是臣侍为太女在宫外买的一些小饰物啊,小玩意儿什么的,一天了,唉,只顾的说话,竟忘了拿出来,如今看到凤君才蓦然想起,真是对不住。”曲莫游着宫人将朱漆托盘放在情儿不远的梨花木雕云纹的方桌上,冲情儿摆了摆手。      情儿挣脱了我的手,一脸新奇的向他跑去。      “这个是什么?这个,还有这个!”她兴奋的冲曲莫游嚷嚷着,他则似无意般扫了林悠然一眼,我心中警铃大作,悄悄侧目已然发现身侧的林悠然,他已经面色铁青了。      “这个亮晶晶环环相绕的东西叫‘九连环’,小情儿要负责一环一环把它们解开哦,这个呢,叫‘抖嗡’,也叫空竹,你看,”他一边解说一边坐起示范:“用这两根小竹棍栓上线,缠在木轴上抖动,空竹高速旋转,会发出悠扬悦耳的声音,很好听的!等天气暖和了小情儿可以在院子里试着玩玩。”      “哇哇,好有趣!”情儿爱不释手,贪婪的看着托盘里的一切东西。      “这个是‘泥叫叫’,这个是‘陶响球’,还有拨浪鼓……”      “够了!情儿,你过来!”林悠然阴沉着脸,朝情儿低吼道。      “不过去!哼!”情儿送给他个白色卫生球,依旧摆弄着手头的玩具。      “什么叫‘一天只顾得说话忘记拿出来’,你把大家当傻子了?”林悠然缓缓向曲莫游走去,室内顿时感觉威压迫人。      “凤君这是喝酒了?想是未完全清醒吧?”曲莫游微微皱了下眉,看似为难笑道,林悠然勾起唇角,慢慢说道:“是喝酒了,难道你规定我不能喝酒?”      “不敢,不敢。”面对着他的步步紧迫,曲莫游讪笑着连连后退,目光却急急的看向我。      我还未出声,就见林悠然猛然转身一把夺过情儿手中正在玩弄的陶响球,出乎意料的狠狠掼向地面,哗啦一声脆裂的巨响,情儿顿时吓懵了,惊的呆在那里,连哭都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留言~~~~~ 95、若感大限 ...   “情儿!”我惊得不能自已,奔到她身旁,看着她呆呆愣愣的面庞,伸出手轻轻地摇晃她,拍拍她的脸颊,她却一点反应都无,仍然保持原状。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惶恐的弯腰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脊背,她仍旧一点动静也无。      “情儿,你别吓我……”我紧张的快要掉下泪来,不经意间看到林悠然苍白着脸向我们慢慢走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一脸呆愣的凤情,连李卫青在她身边的连声呼唤,她都置若罔闻,心中忧愤交加,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松开她,猛地站了起来。      “都怪你!都怪你!让你吓我们小情儿,叫你摔我们的东西!我打死你!”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打林悠然,举起双手狠狠的捶向他的肩膀,他似乎有点发懵,看着我,凤眸中满满的迷惑不解,本来我想着打他两下让凤情有点反应,谁知一拳拳捶下,心下却发了狠,情绪也有些难以控制:      “让你吓她……让你不听劝!让你一意孤行!让你自以为是!让你一根筋到底!让你自私自利!让你目中无人!让你大脑进水小脑养鱼!你这个笨蛋!”我发了疯的狠狠的捶击着他,他也不闪躲,挺着胸膛让我打,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丝丝笑笑,周围气氛僵硬死寂,就在这时候,凤情突然“哇”的一声惨烈的痛哭出声。      “哭出来就好了……哭吧,哭吧……没事的。”李卫青面露心疼,小心翼翼的将凤情拥入怀内,不住的轻轻摇晃,喃喃轻抚道。      凤情的哭声仍在继续,不过听起来已经好过许多,且渐渐低了下去,睁圆了一双大眼睛,抽噎间一眨不眨的瞪着我瞧,我暗暗放下心来,看了一眼身侧面露悔意的林悠然,还未来得及有何想法,突然只觉胃内一股清晰的涌意翻滚而上,波涛汹涌直抵在喉口,来势猛烈,心悸难耐之际,顿觉呼吸窒闷,眼前一切景象刹那间暗黑后,又似有星星点点闪烁,我怕又吓着情儿,恍惚间竟还看得清窗口的位置,伸出麻木的双手捂在颈部,向窗口奔跑了两步,却仍是抑制不住,喉间的热浪狠狠的喷射出去,眼前青石板的地面顿时显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临儿!”李卫青震惊的喊声萦绕在耳边,我赶紧冲他伸出手拼命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次吓着情儿,却被一人狠狠攥住。      周围一片嘈杂,林悠然惊慌失措的面容浮现在我视觉飘忽的眼前,意识在此时有些模糊,仿佛觉得有人紧紧揽住我的肩头,让我的失重的身体可以有个依靠,我还没辨清那人是谁,又觉喉间一股压力顶了上来,难受至极的呕出去后,感觉一些残余的温液呛在气管内,顿觉鼻口处似有一双大手狠狠捂住,连咳都咳不出来,眼前一片漆黑,只能下意识伸出手不停的乱抓,恍惚觉得自己一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潭里,妄图抓住那根本不存在的救命浮木。      “临儿!”是谁在惨烈拼命的呼喊,又是谁在死死的禁锢住我的身体?好难过,我要淹死了,不要拉着我……深不见底黑暗窒息的水潭中,上方恍惚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闪光处,周围好似泛起层层涟漪,我奋力的伸手向头顶的光亮处,却在每次伸出手,就被人狠狠的拽回,不要……好闷……上面有空气……上面不会难过……上面就是极乐的天堂……是谁在拉着我!      突觉喉间一阵刺痛,我微微睁开双眼,狠狠的将凝固在喉头的液体奋力一口喷出,顿觉呼吸畅快无比,意识也在渐渐复原,只觉在一片模糊飘渺的如烛火般的昏黄中,似乎隐隐浮现出林悠然焦灼无比的面容。      “臣……臣早就说过,陛下的血竭之象会逐渐加重,但……陛下却不让臣同其他太医共开处方,一……一意孤行,不让臣告知他人……臣……罪该万死!凤君饶命!”      谁在大声嚷嚷啊……我才舒服了一点,就不能让我消停一点么……好累……我只想睡一会儿……一小会儿也行啊……      “现在该怎么办?”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轻轻响起,我身体的触觉慢慢恢复,背后热度缓缓传来,似乎是靠在一人温暖的怀中。      “凤君还是让陛下平躺为好……躺平有助于陛下呼吸顺畅,您这样抱着……臣不好下手治疗啊。”      背后的躯体似乎微微一僵,然后自己的身体被不知被谁小心翼翼的放平,在清晰的感觉背后软滑的丝被触感传来后,突觉一阵天旋地转,我猛地睁开双眼,难受的拱起身体。      “临儿!你怎么样了!”当林悠然惨白的面颊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眩晕的感觉在丝丝抽退,我虚脱的抚上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却隐隐明白了什么。      “……还好。”我垂下眼帘,微弱的点点头。      “你这样不舒服,多长时间了?”他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在我耳边。      “也没多长时间,有吃药的。”我回答。      “陛下,臣无能!”此时太医惶恐紧张起来,浑身哆哆嗦嗦,却又一瞬挺直了腰板,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道:“陛下的血竭之象在短短几日内严重了,初开始只是风寒所致导致些许咳血,如今已延生至只要情绪激动便会大量吐血,如此以往,恐日后……”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林悠然双眼猩红,就想从床沿处站起,被我奋力一把按住,他面色灰白的看着我,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他看着我沉痛的低吼,我怅然无语,茫然看向周围,只见李卫青抱着情儿双眼垂泪,情儿则好奇的看着我,一侧羽翔一双冰绿色的双眸已然失了神采,整个人如木雕般站在那里,宛若我刚认识他不久时的姿态一样,曲莫游则是摇摇欲坠,被一旁的宫人用力的扶住。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听太医几句实话。”我微微挥手,只见林悠然命人强硬的拖曲莫游同羽翔出门,他们自然不愿,奋力的挣扎也于事无补;李卫青着人抱情儿退下,自己却站在床榻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是不是,撑不到一年了?”我看着太医,苦笑出声,太医顿时叩头如捣蒜,口内传出模糊的声音:“陛下万万放平心态,切莫胡思乱想,否则只会对疾病百害而无一利。”      “我本来是一直放平心态的……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我慢慢摇头,喃喃道。      “胡说,不要乱讲,你还年轻,会好的。”林悠然死死握紧我的手,惨白的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轻轻抚慰。      “太医,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撑不到新年了?”前世21世纪医生安抚绝症患者,虽说出的时日少的总是寒人心扉,却是最通晓人情的了,其实他们根本活不到医生所说的日期,医生很明白,只是不忍说的太过直白,却又迫于社会的压力不敢太过欺骗。      我心寒的看着御医深深伏地,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混账!你倒是说话啊!”林悠然激动地怒喝,我只能死死的按住他的臂膀,他此刻用力之大,我只觉身体缓缓虚弱无力,已然快要按不住他。      “凤君!你做什么!”李卫青狂急的声音响起,冲上前一把推开林悠然。      “大哥,”我看着林悠然被推至一侧,踉跄的似乎站不住,连忙虚弱的冲李卫青喊道,又低头深深的喘息几下,抬头看向他:“去把莫游叫进来。”      林悠然身躯一僵,背对着我,半晌无一丝动作。      “凤君,你出去吧。”李卫青沉痛出声,林悠然僵直的身躯一动不动,任由被敞开的大门透入的股股冷风,阵阵侵袭身上单薄的衣衫,发出簌簌的响声,他默然回头看我,苍白的唇色绽起一丝微弱的笑容,转身陡然消失在门口处。      也许只是擦身而过,曲莫游的身形瞬间出现在门口,朝我这边看过来,面若死灰朝我急急奔了过来,刚到床榻处,就噗通一声跪倒。      “还记得咱们在宫外购买的宅院吗?”我看着他,微微笑出声。      “是的,臣侍怎么会不记得。”他眼角含泪,哽咽道,李卫青这时悄然起身欲走,被我暗中一把拽住衣袖,他回眸,悲伤的神色里带着点点的疑虑,我不动声色,只继续问他:      “还记得我的那首诗吗?虽然有些胡言乱语,但却是为你而做的。”      “曲径通幽处,冰晶阻水流,寒亭共煮酒,醉卧君莫游。”他抽泣道。      “你跟我说过,其实你是很希望那是自己的长期住所,宛若你的家。”我缓缓说道。      “臣侍还希望,同一个人一起的家……”他看了我一眼,通红的眼眸似融化般低下颗颗泪珠,又垂下头,静默不语。      “广安王的兵符,你先交给贵君吧。”我低低说道,他错愕抬头,李卫青也愣愣的看着我。      “怎么,你不是说一直随身携带吗?”我勾唇一笑,淡淡出声。      “是……是的。”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自怀中掏出金黄的兵符,缓缓递向李卫青。      李卫青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依言接过。      “大哥,你以后,”我觉得自己的体力在渐渐透支,咳了几声,把两人吓得不能自持,稳了稳呼吸,看向李卫青:“你以后,要时时帮衬倾城君。”      曲莫游顿时泪流满面,垂眸不语。      我看着李卫青轻轻点头,用手掌暗暗撑住了身体,对曲莫游缓声道:“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唤你的。”      看着曲莫游起身,垂泪躬身离开,我一把抓住李卫青的手臂,喘了几口气,困难的说:“大哥,找个机会,把兵符……还给林悠然。”       96、珍珠奶茶(拍摄片场) ...   时至深夜,万籁俱寂,宫外皎皎月色照着无边的雪夜,室内铜质熏笼燃的正旺,却仍旧抵挡不住透骨的寒凉。      林悠然皱眉用力系紧了身上的斗篷缎带,突然啪的一声,系带断裂,他身上的斗篷嗖然滑落。      “郭导!”他一愣,只觉周围寒意透体冰凉,令他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你也太小气了!瞧这斗篷的质量!”      “是啊,郭导,咱们以后别这么晚拍戏了成吗?”凤临从床榻起身,哆哆嗦嗦道:“快一晚上了……只不停的吐血,再拍下去,怕我就会真的吐血啦。”      她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就你们冷,我就不冷啦?我是神仙啊?!”郭导拉上松开的羽绒袄的拉链,皱眉站起身,冲他们呼喝道:“我简直要被你们气死了!感情!感情呢!你!”她指向李卫青,叹了口气:“李大哥啊,今天这场戏份,你也算是苦情角色了,但你……”      郭导面露红晕,又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覆在他耳边轻声问:“今天为什么觉得……你就这么不出彩呢?”      李卫青看了看四下,拉了拉衣领让她看了看脖颈,郭导脸色顿时通红,他低低笑了声,覆在她耳边的语气带了丝丝的销魂:“你昨夜向吸珍珠奶茶那般……你有想过我今天的处境?”      “额……对不起,我昨夜太用力了。”郭导羞涩道。      “没关系,今夜注意一点即可,尽量,”他不顾众人的灼灼目光,用力的揽住郭导,一字一句道:“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隐秘的部位用力……郭导如此冰雪聪明,应该明白的。”      郭导只觉得脸色如熏笼里的炭火重重燃烧,心下却泛起一股期待,想了下,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本导演决定,明天……”      她看了李卫青一眼,后者投给她一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笑容。      “明天,休假一天!剧组全体人员自行安排!”郭导大喝一声后,又迅速转身贴向李卫青的身旁。      “珍珠奶茶?还用力?”羽翔百思不得其解,歪着头想着。      “要不我今天晚上……指点你一下?我对珍珠奶茶有很浓的研究……而且……反正明天放假,嘻嘻。”凤临看着他,眼光流露出丝丝痴迷。      “是吗?我怎么听说某人,并不喜欢珍珠奶茶啊。”林悠然踱步而来,眯起凤眸,勾唇微微笑道。      “怎么?你敢来?小心我把你某个部位吸得……直接进医院!”凤临柳眉倒竖,瞪着他道。      “明天只休息一天,若进医院的话,一星期怕下不来,你……不怕郭导怒了刷了你重拍?她可是不怕浪费以前拍过的胶片哦。”林悠然掩口笑道,见凤临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走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轻言道:      “你刚才可非常肯定的说过要吸……我某个部位喽,如果今晚敢不兑现,呵呵,你明天就可以抱着你拍了这么多天的胶片……一脸梨花那个带雨了。”      凤临:“……”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小片场,海飞一下~~~~~ 97、回光返照 ...   李卫青静静的看着我,眸中带着深切的悲伤,却没问为什么我会让他这样做,依旧像儿时,无论我提出多么无理取闹,多么匪夷所思的要求,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我感激的看着他,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有成就的事,却偏偏对不起这么许多对我好的人……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大哥,你别难过,我这么没用的人,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许你这么说,在大哥心里,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他将我轻轻揽在怀中,我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心中虽然苦涩难当,却渐渐踏实起来,沉重的倦意在这时一点点快速的在四肢蔓延,眼皮酸涩起来,逐渐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间,感到丝丝阳光照在脸上,微微睁开眼,隐约看到一人坐在我身旁,他的身形背对着阳光,沉浸在淡淡的阴影,似乎在对我喊着什么,身侧不知传来谁的低低哭泣,声音哀恸绝望,一直没有停止。      我又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似快要行至耳边之际,身旁的人猛地站起,紧接着我感觉眼前日光大盛,刚皱起了眉头,就听到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乒乒乓乓好像桌椅倒地的声音,又传来不知是谁沉闷隐忍的淡淡痛呼。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打架!”好像是李卫青的声音在高声的响起,我意识顿时清晰起来,缓缓睁开眼,又听到好像是孔祺喜极而泣的声音,震响在耳畔:      “妻主!你终于醒了!”      我只觉睁个眼,就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又闭目歇了一会儿,慢慢张眼,扭头看向四周:身旁的鸿依面色苍白而激动,此刻正紧紧抓着我的手,在他身侧是一脸泪痕的孔祺,眼睛肿的像核桃,眼泪仍旧止不住的流淌。      眼光向上方看去,李卫青紧张的看着我,胸口起伏不定,还有他身旁,宛若木雕的林悠然,雪白消瘦的脸颊上面,有着几块乌青色,嘴角也挂着血痕。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擦了擦嘴角,看着我,面无表情,紧抿着的嘴唇,苍白无血色。      “陛下!”还有三个异口同声的声音,我分别看去,玉书,莫游,羽翔,正紧紧的盯着我看,我张了张嘴,却又猛然觉得胸口憋闷,心悸窒息再度翻涌上来,用尽全力撑起了身体,一张口,哇的一股血箭喷涌而出,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连呕了好几大口血,方觉窒闷感消失,身体渐渐松快起来。      顿时场面极度混乱,我喷出去的血洒了离我最近的鸿依和孔祺一身,结果哭喊声呼唤声此起彼伏,又听到谁在大声呼唤太医,谁在慌乱间碰倒了什么瓷器之类的器皿,哗啦瓷片碎裂声夹杂在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里,刺耳呱噪极了。      我皱眉重重躺倒,闭上了双目,突然感觉身体变得格外轻松,好似刚才那沉重脱力的状态,从未在身上驻留过,感觉腕上搭上几根手指,气氛一下变得出奇的死寂,彼此间急促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臣无能……陛下……就这几天了……”一个哆哆嗦嗦胆怯的声音响起,刹那的沉默持续了片刻,紧接着一个声音爆发:“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胆敢胡言乱语……杀了你!”紧接着传来拉扯的声音。      这个声音尖锐暴戾,我睁开眼,静静的看着林悠然暴跳如雷,众人在死死的拉着他,往日那种贵族里常年规划的优雅沉稳的气质此刻似乎根本不属于这个人,只见他衣衫被撕拉的皱褶重重,发丝凌乱,凤眸猩红。      “你们……”我感觉此刻说话,似同健康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竟然感觉很有精神,而且还能感觉到腹内的饥饿感清晰的透过大脑皮质传过来。      “临,你想说什么?”鸿依紧握着我的双手彻骨冰凉,俯身覆在我耳边,喃喃问道。      我看了眼此刻高度紧张瞪圆了眼死盯着我大家:“你们……”感觉众人紧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遂咧嘴笑了:“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好害羞。”      众人:“……”      事实证明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竟然还敢在这时候戏弄大家,看着林悠然僵直的身体顿时有些摇摇欲坠站不稳,其他人一副被我震傻了的表情,我赶紧撑起身体坐直,感觉力量重新回归四肢百骸,不由得丝丝欣喜,看向鸿依:“我饿了,昨晚折腾死人了,都没吃饭,我现在想吃你做的油炸芋丝,麻辣牛肉,网油鱼卷,油焖鲜蘑,蟹肉菜心,红烧排骨,蜀椒炸鸡葫芦,芝麻卷,嘻嘻。”      鸿依一副极度呆愣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恍然回过神,赶紧说道:“好好,想吃东西,就是快好了……”他扭过头,急急的询问:“是吧太医?”      女御医一脸凝重,沉默不语。      “就是……临,你看你想吃的,太辣太油腻了,才刚吐了血……吃点清淡的吧,等全好了,就做给你吃……现在先喝点碧梗粥或者莲子粥吧,好吗?”看着他殷切的眼神,我撇了下嘴,正想出声拒绝,旁边沉默的太医却轻轻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可以吃的……陛下想吃什么,尽可吃些什么,辣点,油腻点……没关系。”她面色惨白,却连连笑道。      余光扫见一旁的李卫青身躯顿时狠狠一抖,就要站不住的向后倒去,被南玉书和曲莫游一把扶住,三人站在一起,深深垂头,久久不语。      林悠然本是绝望至极的面上突然绽放起笑容,几步上前,扑在床沿处,半跪在床前,布满血丝的狭长凤目里,燃着欣喜希冀的光芒,看向鸿依:“她想吃,你快去做啊,太医都说了可以吃……”他看向我,笑道:“是吧,临儿?”      我深深的凝望着他,含笑缓缓点头,一旁的羽翔和孔祺也笑逐颜开,孔祺狠狠的抹了把泪,看着我笑的很开心,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又看向羽翔:“羽翔,你回去吧,你这么长时间守在这里,齐清会挂心的,她才刚刚有了身孕……女人在这段期间很脆弱,很需要夫君陪伴的。”      他迟疑的看着我,半晌无语。      “是的,公子还是回去吧。”一旁的玉书声音略微嘶哑,慢慢的说:“陛下想吃东西,就是大好了……”      “可……”      “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好吧?”玉书苦涩一笑,羽翔再次疑惑的看向我,我笑着冲他点点头,他面上的才浮现丝丝放心,跟着宫人一起,缓步离开寝殿。      “太医,你下去开处方煎药吧。”曲莫游声音发颤,看了我一眼,又扫视一下我周围团团围住的人,默默垂眸,与南玉书一起,扶着一脸茫然且无语,身体看似极度虚脱无力的李卫青,艰难的走出房间。      “那,我去做饭,很快的,你等我。”身侧愣了许久的鸿依猛地站起身,愣头愣脑说了几句话,旋即一阵风的消失在门口。      “那个……悠然,你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看着身前仍旧保持半跪姿势的林悠然,软语温声道。      “啊?哦……不不,”林悠然面容挂着恍惚,却不停的笑着:“我不累,要在这里守着你。”      我摇了摇头:“朝堂上的事还需靠你啊,你忘啦……我一直崇尚永久的米虫生活,你累垮了,谁来帮我?”      “真的?你还需要我?”他呵呵笑着问道。      “是啊……我不是一直都很需要你吗?你快去睡吧,晚上过来看我就可以啦,人太多,好闷的。”我看着他,笑的很轻松,恍若回到自己没有恢复21世纪记忆的时候,可以全身心的依赖他,没有半点负担,轻松自在。      “临儿,我答应你,等你全好了,你想要谁入宫,想纳谁为君,我都很赞成……只要你好好地。”他期冀的看着我,我却觉得他的精神有点不太对头,只得温声哄道:      “说话算话……以后可以吃醋,但不能闹过头了晓得吗?要和大家做好朋友晓得吗?你既然不介意我给你多添十个八个兄弟,那可要每天和兄弟们,还有你妻子我,一起早中晚三餐一起吃,还不许闹脾气,晓得吗?”      “……晓得了。”      “兄友弟恭晓得吗?”      “……晓得了。”      “现在要去睡觉,晓得吗?”      “晓……哦。”他慢慢站起身,仍旧怔怔的看着我,我笑了一下:“瞧瞧你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的模样,可别让你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瞬间倒塌了啊。”      他这才猛地站起身迅速的检查了一下周身的衣物,面露赭红,又看了我一眼,这才仓促慌忙离去。      “妻主,小祺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了。”身侧唯一留下的孔祺,此刻却突然出声,我看着他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面庞,静静的问:“为何不怕?”      “因为妻主无论在何处,小祺都会陪在身边啊。”他乖巧的笑道,我心中一凛:“任何地方?”      “是啊,上泉碧落下黄泉……只要有妻主陪在身边,小祺什么都不怕。”我看着他轻松的笑容,看来他已清楚知晓,心下渐渐沉重:“对不起,早知道会这么快……我不该把你囚禁在这牢笼里。”      “没有牢笼……小祺刚才说过了,妻主去哪儿,小祺就去哪。”      “小祺……”      “妻主不用说了,我去帮帮鸿依哥哥,也学着掌握知晓妻主的口味,以后小祺无论去哪里,妻主都离不开小祺了。”他笑着站起身,看向宫门处一直无语的巧儿:      “巧姐姐,麻烦你照看一下妻主,小祺随后就来。”他无比欢快的跑去拉了巧了来我身边,他则快步跑出宫门。      “巧儿,你这阵子怎么了?怎么轻易不敢理我?”我静静的看着他,缓声道。      “……”      “你怕我?是吗?”      “奴婢……没有。”      “我知道了,去那里,”我撑起身体就想下床,才觉此刻精神虽然恢复不少,但仍有些虚脱,巧儿连忙搀起我,我指了指书桌,她用力且小心的扶我到桌旁坐下,我微微喘息,执起毛笔,巧儿赶紧为我研墨。      我每写一行字,就要歇上一些,怕把难得恢复的体力损耗殆尽,因为,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两人说,在这人生最后的回光返照里……      我终于写完,将纸张上的墨迹轻轻吹干,小心折起,递给巧儿:“把这封密信,交给齐清……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巧儿,我知道自己最近总是为难你,但你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陛下,不要这么说!呜呜呜……”她重重跪倒在地,脆弱的膝盖磕碰到镀金的坚硬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交给齐清后,让她按照上面的吩咐去做……虽然挺简单……但也是挺重要的一件事……”      我慢慢的说着,站起身,却有点支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留言哈~~~~还有收藏~~~呜呜,写文不容易啊~~~~给点力吧亲们~~~~~ 98、真情吐露 ...   “陛下!”巧儿惊叫出声,慌忙伸手扶住我,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身躯,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连连摇头:“您会好的,您还这么年轻……奴婢人小力微,怕做不到啊。”      我叹了口气:“好吧,做之前先把信给凤君看一下,他会帮你的——在我死了之后。”      “不不……”巧儿哽咽的语不成调,只是连连摇头,我摆了摆手,示意她退至一旁,余光却瞧见门口立着一个素白的身影,看样子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陛下,我可以进来吗?”我与玉书视线交织,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轻轻的说。      我低下了头,如此单独相处,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我这人一生极为失败,什么事都做不好……瞅见素白衣袍的下摆已在眼前,我吸了吸酸胀的鼻子,还是不敢抬头:      “让你失望了,你现在总算看清楚,我就是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像我这样没用的人没了就没了,你其实不用太难过,我,对不……”      “不要再说那三个字了,”他淡淡打断我的话,我略感诧异,不由抬头看他,却撞进他深沉若海的眼眸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如何,没用又如何,给我个机会,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不会的我会,我可以帮你,让我守着你,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你不会像小祺那样,说些魔怔的话吧。”我心下泛起隐隐的担忧:“你是个理智的人,不许做傻事,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要怎么守?”      “守陵啊,我还守不起了?”他微微笑了。      “……”      “我想,你一个人躺在那么大,那么冰冷的地方,应该会很害怕吧。”他淡淡出声。      我泪眼迷蒙看向他,他的身形似在涟漪的水纹中,微微荡漾,他的笑容似在沉寂的水中绽放的莲花,纵然周身冷寂,却独自活的与众不同。      他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放在冰冷的唇边,决绝般深深一吻,他微微张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手背上,低喃出声:“我会活得好好地,好好地守着你。”      “玉书,你……”      “要见见倾城君吗?”他抬头,似像什么都没发生般,淡淡询问。      我想了想,摇摇头:“缓缓再说吧。”      “贵君在外面等很久了,他现在是要见的吧?”      我点点头。      南玉书俯身款款而退,李卫青进来的时候,我突然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我眨了眨眼,似乎看到门口处的大理石屏风抖动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正待我细细看去,却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揽住肩头,不由分说的使我背转过身。      “为什么要我把兵符还给凤君?”李卫青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把我置身在了云里雾里。      “大哥,怎么你不问问你自己的事么?”我怔怔出声。      “既然如今把兵符还给他,那时为何夺了过来,临儿,你从小就不是一个会绕圈子的人,爱就爱了,付出一切;若真的恨了,怕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如今这是为何?”他坚定的看着我。      “大哥,昨夜你没问我,为何今天有此一问?”      “我就是想知道,怎么,你想撒手不管后,给我留下这么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谜题?”      “大哥,这个问题,跟你没关系啊,你总是再为其他人考虑……这个事,你不必介怀。”我苦涩的低头。      “我当然介怀,介怀你曾经深爱过的人,介怀你们互相伤害过后分裂,介怀你如今莫名其妙转变的态度——你不是不再原谅他了么?”      “原谅?我压根没有就没有怪过他,何来原谅?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缓缓说着,却听到身后的屏风处传来一些动静,还没来得及回头,又听他低沉的问道:“那为何——这几月对他如此冷淡,还会与他作对?”      “我怕呀,老人们经常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那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锋芒毕露,视自己为宝刀利刃,众生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只是锋芒太过之后,可还记得‘登高必跌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老话?”我重重摇头,李卫青沉默不语,只将我扶坐在床沿处,低头静待我下文。      “我想的很简单,我在这个人世活一日,定会护他一日周全,虽然……他一直看不上我的能力,我也是在他失手杀了玥涵后,慢慢的懂了这个道理,至高的权力,使人迷失本性,他原本或许只是想有一番作为,且做的相当出色,可到最后慢慢的视人命如草芥,自己却浑然不知,可怕的贪欲,会变成一只凶猛的怪兽,张牙舞爪的从自己胸中奔腾而出,一口一口将己身反噬,到发现的时候,怕已经众叛亲离,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这都是我的过错。”      “没想到,你对他的深情厚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所以你假装冷淡他,且为他树敌,公然与他作对,其实是在提前为他敲响警钟?”      “你看我很傻吧,他比我想的要坚强许多,也懂得怎样保护自己和我们的女儿,性子也收敛了许多,起码目前再没有枉顾人命……我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他认清女子的寡情薄意,纵然某天我死了,他也不会伤心……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的错……”      “你个傻瓜!”身后的屏风轰然倒塌,惊得我心口一阵突突跳,猛地回头见理石屏风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林悠然站在碎裂的屏风后,胸口不住起伏,身体不住颤抖。      “凤君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让你站在后面悄悄听,不是让你搞这么大的动静吓临儿的!”李卫青冲过去捏住他的手臂低吼,他却奋力挣脱开,踉跄的向我小跑过来,膝盖重重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上半身扑在我的怀里。      “你看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不是说过了,叫你晚上来吗,你看看你啊,还是没换衣服,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我轻轻抱住他的头,他紧紧的拥着我,伏在我怀中,静而沉默,不发一言,一旁李卫青潸然泪下,悄声离去。      过了好久,他才喃喃出声:“晚上来,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我会一直在这里。”我心中无比酸涩,却笑了出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这句‘还能再见到你吗’,当时可是我的专用口头禅啊,你那时经常和我说‘当然,我会一直在这里。’今天都颠倒了,是不是有点搞笑?”      “你还记得?”他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宛若孩童般无助的看着我,我伸出双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捧住他的脸,缓缓低头在他的眉间烙下深深的一吻。      “那时你在帝都开了好几间当铺和古玩店,其中一家店第一天开张,好巧,我在锣鼓缤纷彩炮齐鸣的热闹中,一眼就看到了你,而且一眼就相中了你。”      “然后,你就成了我店里的常客。”他露出了一丝笑容,痴痴的看着我。      “但见你一面真的好难,你店里的规矩,说典当物的价格要超过一万两,若买古玩得买三十件,才能见到老板——你说你怎么这么腹黑啊,我为了见你一面,反反复复搭了多少钱进去啊,我可是个节俭的人!当时我就想,要是能买一件古玩,或者典当一件玉佩,都能见到你的话,那我就一天买一件第二天再当掉,这样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能天天见你了!只可惜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当时有很多女人都想见我,你想的这个方法,已经有很多人用过了,所以才订出那个规矩。”他再次伏在我怀中,淡淡闷笑出声。      “竟然有很多人用过了!可恶!我还以为自己是原创!唉,可惜我那时胆小,不敢试试,唉。”我摇头叹息。      “既然胆小,后面怎么敢直接抢人呢?”他轻轻地问。      “我能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想抢你吗?只可惜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后来抢了,但理由也不是很……名正言顺啊。”      “怎么不名正言顺?女皇配皇子,还门当户对呢!我当时可是派人调查你的底细,买通你身边的人24小时监控啊,所以一听到你原来是东麒国的六皇子,于是一拍桌子,就连夜亲自去抢了——白天不敢去,怕人多,我很胆小的不是么?”      “……果然胆小。”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也是直到现在也不后悔的一件事……其实你老早就调查出我的身份了吧,所以你那夜连反抗都没有,就跟我走了……”      我轻轻抚着他的脊背:“被自己不爱的陌生女人抢走做新郎,你心里其实是很委屈的吧?”      “不委屈,就觉得你很有趣,你当时哪里有半点抢人的派头,说个话吞吞吐吐哆哆嗦嗦,我当时都有点怕你犯癫痫病,所以才赶紧跟你走的……我现在好希望能重回那一夜,高高兴兴的跟你走,然后再重新开始……我是早就知道你是女皇,还那么若即若离的钓着你的胃口……你不会怪我吧?”      “你当时怎么想的?我都没敢问过你。”      “只是想,只要自己是皇正凤君就行了,也是想过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只是后来……怎么变成了那样,是我贪心了,是我害了你……”他再度哽咽,我赶紧摇了摇头,想了想:      “悠然,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他从我怀中抬起头看我,布满血丝的凤眸带着些迷惑。      “我前世就喜欢你,找了你好久,怎么也找不到你,一直很不甘心,隐约记得一个片段,我站在冰冷无人的街头,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能遇到你,能和你厮守,哪怕你狠狠的伤我,我也甘之如饴……这个愿望直到前世的我死去时,都没有实现,可看看今生……老天爷还是对我很好的,这一切都是我强求来的,任何人都不用自责,我本来就镇不住这女皇的命运……我如今已心满意足,来世,我再也不会介入你的生活,打乱你的人生轨道了。”      “……是么,那么就由我介入你的人生,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天天出现在你面前,天天和你作对,缠着你,磨着你,你做什么事我都会鸡蛋里挑骨头,让你恨得牙痒痒,做梦都还会梦到我,一看到我就烦,还怎么也忘不了我,你看怎样?怕不怕?”      “……我好怕啊,呵呵。”眼泪划过眼眶,滴落在他的面庞。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就会完结,到时候我会推出一些美男番外……弱弱的预告一下,这段时间我才了解原来大家都很喜欢HE结局,我打算写个梦幻理想大欢喜结局,是凤临的来世……想看的童鞋请举手,如果都说狗血,我就不写了…… 99、送汝归乡 ...   我们静静相拥无语,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动静,我赶紧擦了擦眼泪,林悠然也站起身,背对着门口,紧紧守在我身旁。      我向门口看去,只见鸿依疾步走进,他身后一众宫人捧着托盘鱼贯而入,他面上挂着疲惫,却仍旧细细指点宫人将菜肴道道摆上餐桌。      “临,饭菜做好了,”他摆好饭食后,一回头瞧见了林悠然,声音带着丝丝不悦:“你,还在这儿啊。”      我强撑着就想站起来,林悠然赶紧扶住,鸿依也小跑过来,我伸出另一只手,与他紧紧相握,含笑看他。      “临,做菜孔祺一直帮我,但刚才他有些头晕,我让他下去休息了,贵君德君他们都在隔壁的房间,都说累了要休息,不肯过来一起吃饭。”鸿依笑着说。      “是么?那么他们真的没有口福了。”我笑了下,拽了下林悠然的衣袖,示意他坐下,他垂下头,也不言语,坐在我身边。      我心满意足的看着林悠然在我左边为我盛汤,鸿依在我右边给我夹菜,我每样菜都吃了一点,不住的点头嘉许,笑着夸赞鸿依:“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真想吃一辈子。”      “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就能天天吃上我做的饭了,今天通过太医允许,你能沾点油腻,以后不许这样任性了知道吗?”他嗔怪的看着我。      “是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眼眶酸涩,赶紧撇过头去,正好与林悠然哀伤的眼眸碰上,我吸了吸鼻子,稳了稳情绪,深深的看了眼鸿依,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又给林悠然碗里夹了些:“你们也吃啊。”      一餐饭吃的温馨平静,我看着宫人上前将杯盘茶盏收走,心下突然想到“盛筵必散”这四个字,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餐桌,渐渐被收拾干净。      “临儿,去床上歇歇吧。”林悠然轻轻说道,我刚点头,鸿依就赶紧将南瓜靠枕置于床头,走过来将我扶起,不厌其烦的嘱咐我:“刚吃了饭不能平躺,对胃肠不好,先倚着坐坐吧。”      我斜靠在软枕上,看着坐在床沿上的两人,笑着向他们伸出了手,他们赶忙紧紧握住。      “鸿依,你还是穿红色的衣服好看,不管是前世今生,我总能一眼就认出你……在21世纪,你就像炽热的一团火,在你身边,我一直感到很温暖……来世,让我为你付出吧,你就安安稳稳的享福……”      “临,说什么胡话呢,”鸿依赶紧把手贴上我的额头,过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迟疑道:“没发烧啊,”他扭头看向林悠然:“凤君,你看她……你哭什么呢,还是第一次见你……”他顿时惊慌的看着我,面色渐渐转为苍白:“你们怎么了,别吓我!”      “悠然,你看你,别吓着小孩子。”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掩面撇过头去,肩膀在微微的颤抖,鸿依这边小宇宙却爆发了:“谁是小孩子!我才不是小孩子!”      “是是,鸿依不是小孩子,就因为你不是小孩子,所以我有件贵重的物品,交给你保管,”我从颈上小心把流云百福玉佩摘了下来,放在掌心细细摩擦,温润的玉身柔和的折射了窗外午后的黯淡日头,发出丝丝微软的莹光,我拿着他的手,将玉佩放在他的手心,深深的凝望他清澈的眼眸:      “你还记得吧,这是玥涵的玉佩,”他垂眸点头,我继续说:“我要去个地方,要去很久很久,但我不能把我带去……如果把它带到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它怕是永世不能再见阳光了……鸿依,你明白吗?”      他似乎听懂,又似乎没有听明白,只静静的看着我,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可以给你保管,但你要我保管多久?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一时语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21世纪看过的《神雕侠侣》,小龙女骗杨过十六年,只为他可以好好活下去,然后忘了她……不由微笑出声:“十六年……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不行!太久了!你去这么久,一定会把我忘了!”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几点晶莹的水珠自他眼眶滑落,随着他的动作轻洒两侧,我扶住他的头,软语劝道:      “那么就不十六年了,就……五千八百四十天,”他止住动作,愣了一下,一旁的林悠然却哽咽出声。      “悠然,”我伸手拍了拍他置于床沿处的手,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在寸寸消失殆尽,说话也有些吃力,遂斜卧在靠枕上,他慌忙回头看我,双目红肿。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责任重大,要好好照顾女儿,不能太过宠溺,太宠则不思上进,也不能管的太严,太严又恐生不虞。”      “……那还真不好教养,不如你亲自管教吧。”他艰难一笑。      “我十六年后再回来验收成果……你们就在原地好好呆着,你们要是走了,我怕我回来,就找不到你们了,”我看了眼鸿依,虚弱的笑了下:“能给我泡杯茶吗?我想喝珠兰。”      “哦,”鸿依抹了把泪:“那我去小茶房泡给你,你等着,很快的。”      我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看向林悠然:“请你将鸿依……送到他母亲姐姐那里,保他一生平安无虞。”      “好。”他握紧我的手。      “还有一件事,我不该把曲莫游拉下这趟浑水……如果他日后犯了大错,你万万留他一命,将他送到宫外,几月前我给他置办的宅院中,让他一生衣食无忧。”      “好。”      “善待众人,大哥玉书那边,我是万死不能恕罪,欠他们的,我还几辈子都还不完……”      “我替你还,我替你还……万事有我,不用担心。”他的眼泪一颗颗重重砸在我的手背上,我看着他,再度艰难的张了张口:      “愿我……化作一盏明灯,在孤寂寒冷的深夜,在你心中点燃,为你带去点点温暖……”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啜泣声忽高忽低,当世界渐渐陷入浓浓的黑暗,耳边却传来杯盏落地瓷器碎裂的声音,是谁在拼命的呼喊我?是谁……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鸿依极度悲伤地脸,我拼尽全力看向他,任何一切影像声响却在此处嘎然中断,只余下空悠悠的意识在胸中飘荡,我是多么想同他说最后一句话:“鸿依,求求你,不要再为我伤心,不要……再哭了。”      我感觉自己向天空飘去,层云暮霭,数度苍凉,耳边不知是谁在低吟浅唱:      “天地两苍茫,      为何独飘荡?      举目繁华尽,      送汝归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还真不容易啊,期待留言。 100、后记 ...   西凤昭元19年,凤临女皇病逝于清竹苑,享年23岁,谥号晋惠女皇,葬于延陵;德君南玉书自动请命为先帝终生守陵,博得朝野一片赞叹;      次年太凤尚君林悠然辅佐太女登基,改年号念初,幼女即位两日后,宫中传来孔贤尚君病逝的消息,一时众人猜测纷纷,却无半点结果。      西凤念初2年,倾城尚君与前被废韶华郡主凤舞起策谋反,被太凤尚君及时发现,凤舞再度被流放,在流放途中畏罪自尽,倾城尚君生死不明,有人说被太凤尚君暗地处决,又有人说经贵人相救,逃出升天。      西凤念初15年,贵尚君李卫青病逝于清竹苑,享年43岁,女皇极为哀痛,特亲笔书写谥号“温良俭让孝德恭善昭贵尚君”,全国举哀三月。      西凤念初16年,太凤尚君林悠然病逝凤坤宫,享年39岁。临终前命女皇不可为其追封谥号,葬礼需俭,只求逝后与晋惠女皇合葬延陵,世人念其一生功勋卓著,勇平战乱,辅佐两代女皇在位期间,政治清明,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在西凤数百年来每位女皇的统治生涯中,是难得的太平盛世,世人感念其功德,私下追封其为康睿帝君,且口口相传,女皇得知后,甚感欣慰。      值得一提的是在太凤尚君逝世的同年,女娲庙里一位出家十六载的道侣突然消失不见,有传言他是一位大家公子,为情所伤遁入空门,其实这在普遍情爱的小说中,算是常见不足为奇,只是值得人探究的是,这位公子在晋惠女皇病逝后,举国挂白帆致哀之际,却突然身穿鲜艳红衣,众人都道其疯癫,他却不将众人议论放在眼中,且一穿就是十六年;      对于他的消失不见,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于深夜坠落“云渺崖”,知情人只说此崖与他渊源颇深,其他则不清楚;又有人说他苦等十六年的爱人终于前来接他,两人得以幸福的相守一生。      西凤念初17年,凤情女皇迎纳荣禄大学士齐清之子为皇正凤君,凤君名唤齐朗,表字月含,芳龄十六岁,婚后夫妻伉俪情深,且女皇终身只有凤君一父君,恩爱白头,羡煞旁人。      直至百年后,晋惠女皇与康睿帝君和左相鸿依公子的爱情故事,不知被何人自封尘已久的深宫往事中寻了出来,编策书籍《凤临决》,一书在民间广为流传,世人皆言此间感情,着实催人心肝,直叹情深缘浅,令人不甚唏嘘,扼腕感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终于完了,后面陆续会有番外,还有HE梦幻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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